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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警方調查和一條新線索

第08章 警方調查和一條新線索

「我隨身帶著呢——放在前胸的口袋裡。說實話,在錄證人口供的時候,我想起了這張照片,一時有點魂不守舍。我認為,現在說出來似乎太晚了。」
「噢,和照片同樣大小,雖說該尺寸很普通。但我可以肯定,這張照片就是戴夫南特匆忙中抓走的那張照片,並把它塞進了口袋裡。可以假定,卡邁克爾是對的。」
「殯儀員。」馬爾耶特說。
「啊,對了,一個球童後來找到我——就是那個叫金格爾的男孩。我想不通,為什麼紅頭髮的男孩會叫這個名字,你們想想看,生薑是黃綠色的。我說到哪兒了?哦,對了,他拿來了一張照片,並告訴我說,照片是他們抬屍體的時候從口袋裡掉出來的。事情絕不是這樣的,你們知道,要是有人把照片放在前胸的口袋裡,除非你把他倒提起來並抖動他,否則照片是絕對不會從前胸口袋裡掉出來的。很明顯,金格爾害怕不交出照片會被人說成是隱藏線索——他自認為那是一條線索——他也不願把照片交給警方,因此他交給了我。」
這天下午的主角當屬布拉姆斯頓夫人。在驗屍官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布拉姆斯頓夫人己開始向他傾訴混亂、龐雜的信息,儘管這些信息對驗屍官來說,既不是他需要的,也不是他期望的。然後陌生人接踵而來——布拉澤胡德倫敦事務所的人,保險公司的人,債權人,鐵路公司的人,花費數小時說明不存在偶然從火車墜落的可能性。似乎沒有人對那個逝去的面目全非的人表示絲毫的仁慈之心,甚至對他向上天復讎的呼喊也無動於衷。人們只關心兩件事:保險公司是否會理賠,鐵路公司是否會賠償。人https://read.99csw•com們發現,布拉澤胡德既沒有家屬也沒有親戚,因此,官方定論為自殺的行為可能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不過,馬爾耶特對自殺結論的焦慮總算釋懷——布拉澤胡德,最近在事務所里看上去十分憂慮,曾罵過電梯服務生:「真該死!滾出去!」而且還抱怨過頭疼。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清楚表明有自殺的可能。馬爾耶特應當主持葬禮。
「把他們在你腦子裡過一遍,」卡邁克爾建議說,「你會想起來的。」里夫斯低頭想了一會兒。
「我並不熟悉婦女們的時尚流變,但可以肯定是戰前拍的。」
「我的天哪,」里夫斯說,「為了公事去班維爾見人?」
「我樂意去,」馬爾耶特說,「實際上,我正因為公事要去那兒見一個人。」
「不完全是,」戈登指出,「也許照片是她一兩年前才給他的,因為她沒有比這張更好的近期的照片可以給他。」
「卡邁克爾,」戈登嚴肅地說,「如果你不交出照片的話,我想應該把你倒提起來並且搖晃幾下讓照片自己掉出來。」
「他們還留下了五個先令。」戈登提醒說。
「完全正確。那麼布拉澤胡德最早也應當是戰爭結束后才搬到此地並加入會所的。我問過會所秘書處,戴夫南特則要晚得多,他是一兩年前才加入會所的。如果有人在這兒買一處房子,那麼人們會認為他是為了打高爾夫球而置備的。但是看起來,布拉澤胡德還有他的影子戴夫南特對班維爾十分了解——至少擁有當地美人兒的照片。」
「好,想起來了,叫坎貝爾。」他說,「現在,如果我們中的一個人去班維爾,告訴攝影師我們找到了這張照片,如果坎貝爾先生能夠告訴我們主人的地址,我們就可以把照片歸還其主,當然這樣說只是一個計謀。攝影read.99csw•com師是很樂於助人的,我不認為會有什麼麻煩。」
里夫斯十分不同意他的看法。雖然警方對他的告誡與他在軍隊情報部門受到的冷遇別無二致,但是他總是希望能夠有機會證明自己是對的。
「我四十五分鐘后回來,」馬爾耶特說著把照片扣進衣兜里,「卡邁克爾,我可不希望我不在的工夫你又找出其他的線索來。」
馬爾耶特離開了,卡邁克爾漫步去了檯球室。里夫斯煩躁不安地坐在那兒討論新的發現的意義。
「照片呢?」
「正確,女人總是保存年輕時漂亮的照片。這有另一個問題——按照球童的說法,這張照片是從口袋裡掉出來的,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帶著這張照片……上帝!我多愚蠢啊!戴夫南特家的空相框是多大尺寸的?」
「殯儀員,」卡邁克爾說,「在文學作品中始終遭到詆毀。他們這個階層一直被描寫為極端憤世嫉俗並且心理變態。事實上,現實告訴我,他們是最體貼入微、善解人意的人。」
「為什麼?他是誰?」
「真是一條可憐的寶貴線索,」戈登反對道,「別再說那隻球了,會所里的所有人都會認為那是他們許久以前遺失的球。」
「會有那麼一天你也會去那兒與此人見面的。」
「沒錯,男孩們是不敢偷錢的,他們知道那會讓他們坐牢,但是偷拿其他東西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我想他們會告訴你們口袋是空的,但會留一支香煙在口袋裡——他們很聰明,不會拿走所有的東西。我記得在康沃爾,人們放棄打撈沉船不久,我與一位先生在福威的盧格爾酒店進行了一次非常有趣的談話——」
「當然,當然。」卡邁克爾在自己https://read.99csw.com的口袋裡摸索著,緩慢地從一本厚厚的口袋書里拿出了讓他們焦急等待的東西:一張一位年輕女士的半身像,面部修飾過,應該說是一位漂亮的女士。照相機不會說謊,但當地的「藝術家」卻常常用照相機粉飾現實。照片出自坎貝爾先生之手,他的照相館開在班維爾,別處未設分店。照片不是近年拍的,人物的頭飾(當然還有衣服)都是十年前的式樣。照片上沒有任何字跡。
「嗯,你們知道球童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一份令人沮喪的職業。我就十分不信任學校里的學生,不過這份不信任可以避免惡作劇的發生。我認為,那兩個男孩就是私自搜了布拉澤胡德的口袋。」
「順便說一下,」戈登說,「我剛剛想起來,今天班維爾收市很早。」
「你正打算告訴我們的是線索問題。」戈登和善地提醒。
戈登打了個冷戰。「想想看,如果某人突然離世,其他人卻想從某人藏在抽屜里的老照片和紀念物里挖掘他的過去!應當毀掉一切東西,當然應該毀掉一切私人物品。」
次日下午(也就是周四下午),警方的證人調查在帕斯頓·惠特徹奇的鄉村學校里進行。里夫斯等待著被傳喚時,就像所有等候的證人一樣,腦袋裡充滿著胡思亂想的念頭。教室里的氣味特殊,墨水和粉筆混合的味道;令人討厭的汽車和摩托車的馬達轟鳴聲自敞開的窗外傳來,四周的牆上畫滿了各色動物,就像某種奇怪的宗教崇拜的圖騰。里夫斯對面的一面牆上靠下的地方,刷著一行大大的字:豬是哺乳動物。這句話似乎是要消除年輕的子民們對豬的本性可能產生的任何質疑。課桌上刻痕累累、墨跡斑斑。有一個落款為「H.普雷西爾斯」的刻痕格外引人注目——身處鄉野的人們怎麼會取如此奇怪的名字?而且為什麼這些名字和倫敦電話指九九藏書南上的名字千差萬別?卡邁克爾對此可能會有自己的看法……
「說得對。到現在為止,事實大白于天下。希望馬爾耶特很順利。看看,我們追蹤殺人犯蹤跡的速度多慢啊,我們已經給了罪犯兩天時間。」
「好吧,」照片傳閱了一圈后,里夫斯說,「這個物件並不能證明我們的工作有所進展。不過,看起來,我們與布拉澤胡德生命中的某個片段不期而遇,而警方對此也一無所知。」
「值得我們考慮的有一兩件事情,」他指出,「就是我們在布拉澤胡德口袋裡發現的密碼信息。這條信息寫在一張紙條的背面,雖然只有四個字詞,但它信息豐富。另一件事兒就是我們在鐵路橋上發現的高爾夫球——我們手裡的確掌握著線索。」
當里夫斯被招進去錄口供的時候,他方才知道,警方既沒有問他對此事的看法,也沒有問到任何一個他在外等候時設想的問題。他只是被簡單地問及他發現屍體的時間(這個問題讓他十分困惑),以及屍體躺放的準確方位。警方並沒有指責他移動屍體破壞了現場,而是對他搬移屍體的行為表示了感謝。總而言之,里夫斯覺得,他不合時宜地想揭開謎底的企圖遭到了迎頭痛擊,整個詢問過程看起來就像一場面對死者的莊嚴的滌罪儀式。當里夫斯最終坐定時,他彷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要求他進行「句法分析」的問題,全部與他「突擊複習」的內容無關,但他的實際表現卻要比自己期望的好。馬爾耶特的出現,更加深了里夫斯的這種感覺。馬爾耶特仍舊為自殺的結論十分不安,他慌亂而隨意地回答著問題,像一個忘記了預習功課的小學生。
「他們那樣做究竟為了什麼?」里夫斯問。
種種想法盤桓在里夫斯的腦海里,他覺得應該考慮一些重要的問題:去錄證人口供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呢?應該把自己對球友的https://read.99csw•com懷疑暗示給警方嗎?或者相信警方的能力,把一切都交留他們去處理?如果說出自己的懷疑,那要不要告訴警方在鐵路橋上發現的高爾夫球的事?警方會問在發現屍體和警方到達之前他都幹了些什麼嗎?他真希望他事先已經和戈登討論過這一切——那會是妨礙司法公正的串供行為嗎?他真盼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里夫斯可不是一個多愁善感者,他是一名嗅覺靈敏的偵探。「讓我想想,」他思索著,「我這會兒想不起來班維爾的照相師的名字了。」
卡邁克爾似乎註定要通過爆料來取得心理優勢。在這個當口兒,他突然評論道:「你們看,我們並沒有收集到所有的線索。球童將屍體抬往工具屋時,從可憐的布拉澤胡德的口袋裡掉出一樣東西,至少球童是這麼告訴我的。不過,就我來看,是那兩個小壞蛋私下裡掏了布拉澤胡德的口袋——」
後來他們聚在一起討論事態時,馬爾耶特看上去好像年輕了五歲。里夫斯想,真是有什麼心愿就有什麼想法,夠奇怪的。就在昨天,馬爾耶特似乎還熱衷於追蹤謀殺的線索,好像要把關於自殺的論斷從腦子裡清除出去。而現在,當死亡被無可指責地認定為自殺行為後,馬爾耶特則不再對調查、質詢存有什麼興趣。「真是一個謎,」他繼續說,「我認為我們不曾揭開謎團。如果我們可以搜尋到戴夫南特,或許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線索。而現在,我們知道戴夫南特是虛擬身份,那還有什麼必要操心呢?我們沒有任何線索指導我們進一步的行動,當然你可以到警局去告訴他們你的想法。」
「真古怪,」他說,「居然有人用假身份在會所里生活了許多年卻能夠不被人知?我們封閉在自我的世界里,我們對外在過往的臉孔毫不留意,更別提陌生人的名字了。這就是那張照片讓我震驚的地方——你說照片是多久以前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