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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卡邁克爾的想法

第07章 卡邁克爾的想法

「除了他的高爾夫球技。」戈登提示說。
「從布拉澤胡德到戴夫南特的身份轉換,無須任何拙劣的技巧,旅程就是轉換器。他交替扮演著由鐵路連接的兩個地方的兩種角色——我一直思索著這個奇怪的片語『鐵路連接』的本來含義,我在這兒使用它,你要明白,僅指字面上的意思。戴夫南特從帕斯頓·奧特韋萊出發——行李員看見過他,但是,就我們所知,布拉澤胡德也一定在四點五十分這趟火車上,他同戴夫南特一樣前往帕斯頓·惠特徹奇。」
「不過,那的確是另一個疑點,」里夫斯插話,「因為他是以布拉澤胡德的名義預定的,而不是戴夫南特的名義。現在,你已經知道,從昨天開始布拉澤胡德註定要消失,而戴夫南特的身份則保留下來。那麼為什麼不以戴夫南特的名義預定夜班火車呢?」
「相反,它們要有意義得多。戴夫南特——你記得嗎——他的眉毛要比布拉澤胡德黑得多。當然,那是很容易畫出來的,因此需要毛巾把顏色洗掉。在慢車上是沒有包廂的。」
「我的天哪,」當里夫斯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后,他說,「告訴我們你的想法,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嗯,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了解布拉澤胡德是幹什麼的,我聽旁人談論說那樁破產很可疑,他們在賬務上沒有發現任何漏洞。如果說有那麼一個人,知道自己要破產,然後像逃避賄賂罪一樣潛逃,那個人就是布拉澤胡德。他幾年前就預見到了破產的可能性,並做了仔細而精妙的計劃來應對破產。這種情況的關鍵點就是要改變自我的身份。短時間建立一個自我身份是困難的,布拉澤胡德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因此他花費了數年來建立另一個自我的身份。」
卡邁克爾做了個鬼臉。「馬爾耶特,恐怕你也是一個輕信的人。你難道沒有看到他作為天主教徒怎樣用自己的宗教讓村民們與你和你的信條作對嗎?你難道不知道,既然他能夠讓你的子民不相信上帝,那麼帕斯頓·布里奇的牧read.99csw•com師讓天主教徒們信服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嗎?」
「如果是自殺的話,也只是一時的念頭,發生得十分突然。自殺肯定不是計劃的一部分。一樁偽造的自殺想當然是權宜之計,也可能是除掉不受歡迎的布拉澤胡德存在現實的一種方式。但是想一下這樣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要找到一個與布拉澤胡德長相相似的人來替代他——他可能並投有料到屍體的五官會毀壞——從而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布拉澤胡德。另外,它還意味著戴夫南特可能就是謀殺嫌疑人。沒有什麼謀殺計劃比這個計劃更讓人難以理解並且蠢笨透頂了。」
「真夠悲哀的,」里夫斯提示說,「恐怕我依然想不出他要這樣做的原因。為什麼要偽裝這麼多年呢?」
「我不認為他打算周二在哈徹里留宿,他改變了出發地點——也許是倫敦,我猜測——然後以某種借口到達帕斯頓·惠特徹奇,他這樣做僅僅是為了給我們一個印象,即他與布拉澤胡德是不同的兩個人。」
「親愛的華生,那是基本的技巧。」戈登自言自語。
「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親愛的里夫斯,你面對的是一個天才。如果戴夫南特預定了那班火車的話,他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如果是由布拉澤胡德預定那班火車,那麼只不過是加深了人們認為布拉澤胡德消失了的印象。如果情況是那樣的話,我個人認為,整個計劃真夠大胆的。我想,無論如何,戴夫南特是打算要逃走的,而且是乘那趟夜班火車。他先前往克魯,然後到威根乘車,乘坐普通的一等車廂——我的天哪!」
「你的意思是說,」戈登震驚地說,「布拉澤胡德的球技是假裝的?」
「實際上,」戈登說,「事實是,我們不得不去尋找罪犯,難道沒有什麼必要找戴夫南特嗎?」
「你不能指望我無所不知。我僅僅依據事實說話。不過,我要說,他可能真會以戴夫南特的身份回到此地,也許就是三個星期以後,在哈徹里永久地定居下來。read.99csw.com甚至還有一種可能——他一向是引人注目的人——把布拉澤胡德的房子買下來。你看,他喜歡這個地方,他喜歡他的球友,他唯一不喜歡的事兒就是假裝是個糟糕的高爾夫球手,一旦他以戴夫南特的身份安定下來,就不再需要偽裝了。偽裝令人厭惡,禿頭也好不到哪兒去。人們也許只有談論到帕斯頓·惠特徹奇的時候才會記起布拉澤胡德,那是前往格拉斯哥的必經之路,也曾經是布拉澤胡德生活過的地方。」
卡邁克爾十指交握、眉開眼笑地看著終於受到自己吸引的聽眾。「好吧,你剛才已經承認,關於戴夫南特你能記得的只有他的頭髮和眼鏡。那些就是他的偽裝,當然頭髮是假髮,他是一個假身份的人。」
「為什麼不會?」戈登問到。
「找戴夫南特就是在追蹤一個幻影。」卡邁克爾說。
「一切似乎全部依據事先的計劃,」卡邁克爾解釋說,「實際上,事實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樣。你必須注意到,那些我們認為堅不可摧的東西,並不是我們生命中重要的道德觀念、宗教信仰或者政治理念,而是日常、普通的生活習慣。布拉澤胡德可能是個無神論者,戴夫南特是個天主教徒;布拉澤胡德是一名極端激進分子,戴夫南特是頑固的保皇黨人。但是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喜愛的刮鬍刀、剃鬚皂和牙粉。如果你查看一下事實,你就會發現:如果布拉澤胡德使用A品牌的剃鬚皂,那麼戴夫南特使用的也是相同品牌;如果布拉澤胡德使用B品牌的牙粉,那麼戴夫南特使用的也是一樣的牙粉。這些都阻礙著偵探工作——無法讓人進行調查並發現真相。因此,這類細瑣的調查工作應當放棄,而且戴夫南特已經很有心地把它們都帶走了。至於照片,我猜測,布拉澤胡德的家裡會有一幅複製品。你看,布拉澤胡德和戴夫南特都離不開那幅照片。」
「在威根站台,一位匿名的陌生人,當然是戴夫南特,會詢問列車服務員是否有空鋪。服務員肯定會回答有https://read•99csw•com空鋪——那是布拉澤胡德的。沒有人知道,這位陌生人——沒人會懷疑他就是布拉澤胡德——恰巧睡的就是布拉澤胡德的床位。」
「當然,所有這些都只是推斷。現在我們來討論能夠更容易說明的事——布拉澤胡德·戴夫南特的身份變易計劃。我認為他的困難在於——布拉澤胡德和戴夫南特互相併不認識。如果戴夫南特出入布拉澤胡德在倫敦的辦公室,一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因此這種身份的變化不會在倫敦發生。如果戴夫南特突然出入于布拉澤胡德的房子,同樣會使人產生懷疑,因此這種身份的變化也不會在帕斯頓·惠特徹奇發生。那麼扮演兩個角色必須遊走在兩地。這就是為什麼布拉澤胡德·戴夫南特穿著沒有商標的針織類衣服的原因,一旦出現意外,也沒辦法跟蹤他。他隨身攜帶的手絹是一個陌生人的,因為一個偶然的失誤成了他的。他甚至有兩塊表,每隻表適應一個身份。因此,你看,他可以隨意在布拉澤胡德和戴夫南特之間做身份轉換,只消帶上假髮和眼鏡即可。」
「那毛巾和肥皂呢?當然它們對推論也無關痛癢吧?」
「你怎麼知道?」
「天哪,我太蠢啦!」莫當特·里夫斯說。
「好吧,他知道破產會發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預先精心安排好的,他甚至輕率地預定了去往格拉斯哥的夜班火車。」
「可是還有一件事兒,」馬爾耶特說,「一個真正的無神論者有可能每個周六都忍受痛苦與帕斯頓·布里奇的馬斯在一起嗎?你瞧,戴夫南特經常這樣做。或者正如剛才所說,戴夫南特是一個真正的天主教徒,他能夠讓自己在球場上發表無神論者的信條嗎?」
「怎麼啦?」戈登問道。
「對呀,如果他的球技是真實的,那麼布拉澤胡德的球技就是假的。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兩人的性格是互補的嗎?令人懷疑的互補?布拉澤胡德總是平常來會所打球,周末從未出現過,而只有周六到周一才可以見到戴夫南特;身為天主教徒的戴夫南特與無神九九藏書論者布拉澤胡德有著鮮明的差別;戴夫南特精於高爾夫,而布拉澤胡德的球技則糟糕透頂。讓我大惑不解的地方,恐怕也是整件事情的核心謎題:一位無讓步條件比賽的高爾夫球手,如何能夠控制球杆在平時打出糟糕的比賽,僅僅是為了防止我們對他的身份起疑?不過,你可以找到相同的例子,比如——」
「好,想一下,」里夫斯反對說,「他為什麼帶著這些東西在周一離開,而不是星期二呢?——周二是他計劃離開的時間——或者準確地說是星期三、他定的夜班火車是周三的。」
「那麼,你是說,」馬爾耶特說,「我們不得不找出殺人犯,一個我們一無所知的人?」
「我不記得七點三十分自尤斯頓發車的火車是否在威根停靠,不過,為了便於討論就假定它在那兒停靠吧。」
「嘿,想一下,」里夫斯說,「如果計劃實施成功,他打算返回此地並以戴夫南特的身份生活在這兒嗎?」
「恐怕我的智力有所不逮,」戈登說,「就像我昨天說的,你真是一位在野的華生偵探。但是我一小時前在哈徹里發現那些微不足道的線索說明了什麼呀?那些線索支持你的推論嗎?或者根本不值得注意?」
「我可沒那麼說,」卡邁克爾回答,並帶著責怪的眼神看了馬爾耶特一眼,「我是說我們不得不找出殺人犯,一個迄今為止我們都未加懷疑的人。如果是戴夫南特謀殺了布拉澤胡德,那麼當然就是自殺,因為戴夫南特就是布拉澤胡德。但是就我看來,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這是一樁精心策劃的陰謀,儘管其中由於意外情況使用了一些權宜之計。」
「因為布拉澤胡德應該與當地銀行有業務往來,而在同一家銀行偽造簽名也容易露餡。因此,戴夫南特會在倫敦開戶。順便提一句,你注意到戴夫南特一直使用打字機嗎?他可不願冒險泄露自己的字跡。」
「當然是通過車票了。布拉澤胡德每天都搭乘此趟列車來來去去,自然他會購買季票。因此到達帕斯頓·惠特徹奇會出示季票九_九_藏_書,而戴夫南待則是一張單程票。這一切給人的一個印象就是:布拉澤胡德和戴夫南特那天下午都去了帕斯頓·惠特徹奇,而且搭乘同一趟火車。該計劃中有一個盲點,我們無法得知詳情,即如果布拉澤胡德在旅途中被殺了,那很可能就是戴夫南特乾的,而且他的確被謀殺了。」
「那麼你不認為是自殺嘍?」馬爾耶特頗覺蹊蹺地問。
「盲點。看起來戴夫南特是打點好行裝逃走的,因此他一定也帶了一些衣服,不光是一些洗漱用品。」
「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卡邁克爾說,「如果有一位布拉澤胡德先生平時待在帕斯頓·奧特韋萊,而每個周末有一位戴夫南特先生在布萊頓碼頭,不會有人發現。不同的地方,雙重的身份,真是老套的把戲。布拉澤胡德的過人之處在於,他在如此近的兩個地方保持著雙重身份。理所當然,這兒的人從未見過布拉澤胡德和戴夫南特同時出現。但是在同一個世界里,這兩個身份卻都是真實的,因為會有人聲稱他們認識這兩位人士。如果布拉澤胡德突然不再出現,那麼有事要找他的人就應當去另一個附近的地點找他。」
「那硬領和短襪呢?當然硬領也不會是什麼特殊的式樣……」
「精彩!」馬爾耶特說。
「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里夫斯不滿地說。
「喔,」戈登說,「我認為咱們應該為此做點兒什麼。糟糕的是,在那次四人組比賽中,我是他的搭檔。」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查查銀行的分立賬戶會很有用的。」卡邁克爾繼續說,「如果我們能夠找出戴夫南特的開戶行,我確信我們就能夠掌握資產平衡表。當然,他不會在本地開戶的。」
「確實如此。你記得那天嗎?讓我想想,應該是上個月,就是二月份,布拉澤胡德為了賭五十鎊而打球,結果一局下來他贏了八十九鎊。當然,高爾夫球也有僥倖成功的案例。記得我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