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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梅花血玉 第二章 市井命案

第八卷 梅花血玉

第二章 市井命案

那歐陽飛絮聞聽,臉色鐵青,只是冷笑。
歐陽飛絮聞聽,目瞪口呆。蘇公又道:「歐陽掌柜有意將書房搗亂,偽裝成失竊假象,又假意請東坡前來,只道是梅花血玉失竊,令我信以為真。而後,又令下人道出潑皮尚常可疑行蹤,令東坡疑心,只當竊賊便是尚常。」歐陽飛絮瞪大眼睛,驚詫道:「蘇大人疑心小人隱匿了梅花血玉?」
二人拱手施禮,寒暄幾句,徐君猷引蘇公入得宅門,蘇公問道:「死者何人?」徐君猷道:「乃是個潑皮,喚作尚常。」蘇公聞聽,不覺一愣,道:「尚常?」徐君猷見蘇公驚訝之情,疑惑道:「蘇兄何故吃驚?」蘇公搖搖頭,問道:「聞邢戈言,乃是一樁無頭命案,不知可否尋得那人頭?」徐君猷搖搖頭,道:「屍首便在廂房內,血淋淋一地,但人頭不知所蹤。」蘇公問道:「既未尋得人頭,怎知是尚常?」
桑子巷口,好事的街坊圍得水泄不通,四名公差一字橫開,攔阻住好事者。邢戈引蘇公、蘇仁、歐陽飛絮擠上前去,眾公差見得邢戈,又見得蘇公,急忙閃至兩旁,讓四人入得巷去。蘇公前得前方二三百步遠有數人,料想是徐君猷等人。那廂徐君猷正在門內,聞聽得蘇公到來,急忙出門來迎,其後是府衙班頭顏未。
蘇公拈鬚道:「徐大人之意,那兇手割下尚常頭顱,非是藏匿,乃是交差復命?」徐君猷點點頭,道:「黃州一案中,孔甲頭顱被割下,又穿了他人衣裳,實乃金蟬脫殼,迷惑我等;又有他案,但凡死者被割下頭顱,不知所蹤,乃是兇手意圖隱瞞死者身份,令捕快無從著手。」蘇公點點頭,道:「今之情形,似非此兩者。」徐君猷點點頭,道:「此案或是仇殺。」
蘇公一愣,疑道:「范公雞?」田四忙道:「這廝喚作范恭,小人們口順,便喚他作范公雞。」蘇公問道:「你可曉得尚常昨日行徑?」田四連連搖頭,道:「回大人話,昨日小人舅爺六十壽辰,小人前日便去幫閑,已有兩日未見著尚常。大人若是不信,可去問小人舅爺。」
徐君猷冷笑道:「本府雖無確鑿證據,但你難脫干係。」歐陽飛絮急道:「二位大人,小人所言句句是實,絕無半點謊言。蘇大人斷案如神,往往自一句無關話語或細微瑣事察出玄機。小人若心懷陰謀,怎會如此愚蠢邀蘇大人來?如此無異於飛蛾撲火、以卵擊石。小人堅信蘇大人定然能勘破此案,緝拿真兇,為小人洗脫冤屈。」蘇公聞聽,拈鬚思忖。
蘇公忽插話道:「那人長得甚麼模樣?」那婦人搖搖頭,顫慄道:「妾身亦曾問他,他道,那人矇著黑巾,不知面目,但言語甚是兇惡。」徐君猷問道:「那人有何企圖?」那婦人道:「那人知曉他與妾身私通之事,要他偷出老爺書房中的那塊梅花血玉。」徐君猷冷笑道:「原來如此。」那婦人又道:「那人還道:若不能得手,便要殺他。無奈之下,他只得來尋妾身商議偷玉之事。」
徐君猷淡然一笑,道:「且抬起頭來。」那婦人惶恐抬起頭來,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徐君猷淡然道:「你喚作甚名?」那婦人道:「回大人,妾身賈芸。」徐君猷點點頭,道九九藏書:「街坊又喚你作琴娘?」那婦人點點頭,道:「琴娘乃是妾身乳名。」徐君猷忽冷笑一聲,厲聲道:「大胆琴娘,你可知罪?」那婦人唬了一跳,不由一震,惶恐的望著歐陽飛絮,那廂歐陽飛絮臉色甚是難看。那婦人方寸大亂,跪倒在地,惶恐道:「妾身不知何事。」
歐陽飛絮聞聽,臉色頓變,驚詫道:「琴娘?大人何故問起?」蘇公見得歐陽飛絮這般驚訝,不由一愣,反問道:「如此看來,歐陽掌柜知曉此人?」歐陽飛絮疑惑不解,茫然點頭,道:「蘇大人亦識得此人。」蘇公聞聽,不由一愣,驚詫道:「我亦識得此人?歐陽掌柜莫不是指賈芸?」歐陽飛絮點點頭,道:「小妾賈芸便是琴娘。」
蘇公恍然大悟,把眼望徐君猷。徐君猷皺著眉頭,喃喃道:「原來如此。」歐陽飛絮追問道:「大人何故問起?」蘇公嘆道:「此樁命案與歐陽掌柜果然有些干係。」歐陽飛絮一愣,疑道:「莫不是這廝偷了梅花血玉?」蘇公不語,把眼望徐君猷,徐君猷幽然道:「歐陽掌柜先前可識得尚常?」歐陽飛絮一愣,搖搖頭,道:「小人不識此人。」徐君猷冷笑道:「果真不識?」歐陽飛絮茫然道:「小人焉敢欺矇大人!這廝之名,卻是先前聞得家人張九言及,那時刻,蘇大人亦在場。」
徐君猷點點頭,遂令仵作將銀兩取來,遞與蘇公。蘇公接過銀子,細細察看,疑道:「那兇手不曾將銀子掠走?」徐君猷思忖道:「這尚常本是個潑皮,不定是結了仇家,那廝隱蔽在此,將他殺了。那兇手只要頭顱便可,未曾料想他身上有銀子。」
蘇公手指那屍身,道:「可以推想,那兇手早已躲藏在門后,無聊之時,將手中尖刀在牆壁上划些痕迹,又吐了幾口痰液。待到尚常回來,推門入屋,那兇手手持尖刀,猛然刺入其後背,尚常猝不及防,被兇手刺中,一個踉蹌,向前邁了兩步,仆倒在地。那兇手復又搠了幾刀,將他殺死,而後割下他的頭顱來,用一件衣裳包裹了。」徐君猷看了看門后,又看了看屍首伏地情形,思忖道:「有道理。只是蘇兄何以知曉那兇手用一件衣裳包裹了頭顱?」
蘇公冷笑道:「大胆田四,兀自狡辯。大清早的,你來尋他喝酒?你道我等會信你胡言?」田四一愣,急忙跪倒在地,顫慄道:「大人饒命,小人該死,不敢欺矇大人,小人來尋他,乃是為了巷口那賣面的攤子。」蘇公正色道:「且細細道來。」田四如雞啄米般點頭,哀嘆道:「小人如實招來,只因巷口新開了個賣面的攤子,那攤主喚做鄭二郎,生意不錯,小人便盤算,意邀尚常同去敲他些銅錢花花,不想……不想竟遇到這等事。」
蘇公冷笑道:「好你個田四,端的是個市井無賴。且將你與尚常平日勾當悉數道來!但有隱瞞,交與府衙刑房。」田四聞聽,驚恐不已,頗有些委屈道:「大人饒命,小人與尚常,平日里只做些敲詐勒索、偷雞摸狗、喝酒嫖妓事兒,那害人性命之事,斷然不敢做的。」蘇公冷笑道:「除你二人,還與哪個潑皮有往來?」田四吱唔道:「還有范公雞。」
徐君猷思九-九-藏-書忖道:「此外,我等還須查明那琴娘情形,這婦人或有干係,亦或知曉些事兒。」蘇公問道:「不知這百箔巷在何處?」徐君猷詢問公差邢戈,邢戈道:「小人知曉百箔巷,便在城南。」蘇公一愣,道:「城南?」邢戈連連點頭,道:「適才蘇大人兀自路過。」蘇公詫異道:「適才我還路過?」邢戈點頭道:「那百箔巷與蠶絲街相接,便是歐陽掌柜後院那個巷子。」
徐君猷道:「這尚常乃是人見人嫌的潑皮,父母早亡,兩個姐姐一人嫁到蘄春,一人嫁到鄂州,餘下這廝與這處老宅,這尚常整日與一幫無賴廝混,做些偷盜勾當。今日,潑皮田四來尋他,入得房中,見得無頭屍首,唬得半死,連滾帶爬出得門去,與街坊報了官。徐某已詢問過田四,他道尚常右手胳膊上有一銅錢瘢。仵作勘驗屍首,果是如此。故而認定是尚常。」蘇公淡然笑道:「大人可還記得孔六六指一事?」徐君猷一愣,思忖道:「六指者,不免有相同者。但右手胳膊上銅錢瘢,相同者少之又少,世間未必有如此湊巧之事吧。」
蘇公在房中走動,四下察看,無有可疑之處,只得出來,到得院中,見捕頭顏未正詢問一人,那廝長得尖嘴猴腮、獐頭鼠目,但難掩滿臉驚恐。蘇公近得前去,顏未拱手見禮,道:「大人,此便是先發現屍首的田四,與死者相交甚好。」那田四不知蘇公來頭,急忙拱手施禮,顫慄道:「小人……田四,見……見過大人……」蘇公眯眼望著田四,冷笑一聲。那田四見得,驚恐不已,吱唔道:「……小人不過是來……來尋他……喝酒,不想他竟被人殺了……,此事與小人無有干係……」
顏未追問道:「那婦人家住何處?」田四抓耳思忖道:「聞范公……恭曾言過,似是在百箔巷。」蘇公疑道:「范恭怎的知曉?」田四搖搖頭,道:「尚常這廝口緊,不肯言,有一日夜間,范恭這廝尾隨尚常,到得百箔巷那婦人家,回來便告知了小人。」
蘇公淡然一笑,道:「歐陽掌柜一驚一咋,反令我等疑心。」歐陽飛絮驚道:「疑心?疑心甚麼?」蘇公拈鬚長嘆,幽然道:「所謂梅花血玉失竊,不過是歐陽掌柜早已謀划的詭計罷了。」
蘇公淡然道:「或許那兇手右手拿著物什,只得用左手拉開櫃門。」徐君猷一愣,道:「右手拿著物什?」蘇公點點頭,道:「譬如說兇器,或還提著那頭顱。」徐君猷點點頭。蘇公道:「卻不知從屍首身上尋得甚麼物什?」徐君猷道:「死者腰囊中有一錠二兩銀子,此外別無他物。」蘇公疑道:「這潑皮竟有一錠銀子?」
徐君猷又問道:「那尚常還言過甚麼?」那婦人搖搖頭,道:「妾身只記得此些了。」蘇公淡然道:「那尚常不過一潑皮,家徒四壁,手中縱然有幾個銅錢亦要花個乾淨。可今日其屍首腰囊之中,竟有一錠二兩銀子。端的蹊蹺。琴娘可知此銀子之事?」那婦人垂首怯道:「那銀子乃是妾身與他的。」
蘇公聞聽,望了望徐君猷,那徐君猷驚詫不已,喃喃道:「此事果真與范恭有關。」蘇公又問道:「他可曾言及交玉地點?」那婦人搖搖頭九九藏書,道:「他道那人未曾言及。」蘇公幽然道:「想必尚常與范恭商議對策,那廝便在暗中窺視。他二人反擊未成,被那人殺了。」徐君猷疑道:「蘇大人以為,此刻那范恭或已被殺?」蘇公點點頭。
那婦人擦了一把眼淚,低聲道:「妾身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那尚常勾搭往來。昨日,約莫申酉時分,他曾來尋過妾身。」徐君猷忽問道:「那時刻尚是白日,這廝竟如此大胆?」那婦人垂首道:「妾身亦覺奇怪,往日幽會皆在亥時之後,從未白日來過。妾身無奈,只得悄然出了後院,于僻靜無人處與他言語。一問方知,尚常遇到了一樁要命之事。」徐君猷詫異道:「要命之事?」那婦人點點頭,道:「他道,前日夜間,回得屋去,正欲歇息,不想房中竟有一人,一把鋼刀抵在脖子上,唬得他半死。」
蘇公淡然一笑,道:「適才東坡問及大人,死者何人,大人道,死者喚作尚常,東坡不由驚詫,大人問及東坡何故吃驚。實不相瞞,東坡今日到城中,乃是受春秋古董行掌柜歐陽飛絮之邀,前往其府上查一樁失竊案。」徐君猷一愣,道:「莫不是他家古董被盜?」蘇公點點頭,道:「乃是一塊千年的梅花血玉,價值數百兩銀子,昨夜間被人盜走。」徐君猷驚訝道:「竟有這等事情?」蘇公點點頭,道:「昨日申酉時分,有人在歐陽掌柜宅院後巷口見得尚常,行跡頗為可疑。」
待到得歐陽府宅,歐陽飛絮令家人速去召賈芸前來。眾人坐定,有家人端上香茗。不多時,那賈芸與一小丫鬟到得,見得身著官服的徐君猷並兩名公差,那婦人臉色慘白,甚是惶恐,顫微微上前躬身施禮。歐陽飛絮臉色鐵青,壓住怒火,道:「此位是黃州知府徐大人。」那婦人復又近得前去,垂首施禮道:「妾身見過知府大人。」
徐君猷一愣,疑惑道:「依蘇兄看來,尚常之死與那失竊的梅花血玉有干係?」蘇公點點頭,道:「歐陽掌柜得此玉不久,知曉者甚少,而知其藏在書房者,少之又少。那竊賊徑直入得書房,盜走梅花血玉,端的蹊蹺。」徐君猷望著地上屍首,疑惑道:「尚常或是受人指使,前往盜玉,得手之後,那廝殺他滅口?」
一路上,蘇公問及賈芸情形,歐陽飛絮如實相告,原來,這賈家本是城中一小商販,夫婦二人染了重病,先後亡故,餘下賈芸、賈曇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這賈曇不學無術,整日與一夥潑皮廝混,染得賭博惡習,賈芸倚門賣笑,以為生計。去年經媒姑撮合,嫁與歐陽飛絮為妾。歐陽飛絮言罷,連連嘆息,只道這婦人外表美貌,又聰明賢惠,不想暗中水性楊花,與市井潑皮勾搭。
蘇公扭身過來,轉動門扇,看那門后牆壁,又俯下身來察看地上,拈鬚思忖,又轉頭看那屍首,淡然一笑,招呼徐君猷來看。徐君猷上得前來,蘇公指點道:「徐大人且細看,牆壁頗為陳舊,多是灰土,但此處有所不同,似有人靠在此處,沾去些灰塵;此處有明顯划痕,當是刀尖所划。依此下去,牆根下有幾處濃痰殘漬。」徐君猷驚詫不已,道:「不想門后竟有這等線索,不知與命案有何干係?」
徐君read.99csw.com猷冷笑一聲,道:「好個狡猾的婦人,兀自掩耳盜鐘。昨夜你乾的好事,只當本府不知?只當歐陽掌柜不知?」那婦人聞聽,面如死灰,猛然嗚咽痛哭起來。歐陽飛絮冷笑不語。那婦人又跪向歐陽飛絮,泣道:「老爺饒命呀,妾身如實招來便是。」徐君猷把眼望蘇公,蘇公拈著鬍鬚,正思忖甚麼。
蘇公又插話道:「那人知曉尚常與你私通之事,還知曉歐陽掌柜書房中的梅花血玉?」那婦人點點頭,道:「那時刻,妾身亦在疑惑,那人怎知梅花血玉藏在老爺書房中。」歐陽飛絮眯著雙眼,喃喃道:「如此言來,此人亦是知情人。」徐君猷問道:「昨夜,你等便偷走了梅花血玉?」那婦人點點頭,道:「妾身知那玉藏在書房桌案木屜中,便告知了尚常。待到天黑,妾身放尚常自後院進來,暫且隱藏。待老爺歇息后,尚常便撬了書房銅鎖,偷得那玉,而後有意將書卷四下拋棄,裝成竊賊尋財假象,以免老爺疑心妾身。」
蘇公點點頭,道:「除卻你與范恭,這尚常還與甚人往來密切?」田四搖搖頭,而後忽又猶猶豫豫道:「還有一人,不過是個婦人。」蘇公問道:「何人?」田四吱唔道:「聞尚常言,那婦人喚作琴娘,似是甚麼商賈的家眷,他二人暗中往來已有半年。」蘇公冷笑一聲,道:「那商賈姓甚?」田四連連搖頭,道:「小人曾問及,可惜尚常不肯言出,只道那婦人喚作琴娘,甚是風騷。」
蘇公淡然道:「想必歐陽掌柜在書房讀書之時,那廝便在窗外偷窺。」歐陽飛絮憤憤然嘆道:「果真是家賊難防。」那婦人抽泣道:「妾身知罪了,懇求老爺饒過妾身。」歐陽飛絮冷笑一聲。蘇公追問道:「尚常可曾言及交玉之事?」那婦人低頭思忖,俄而,抬起頭來,道:「妾身想起來了,他曾言及此事。」蘇公道:「且細細道來。」那婦人回想道:「那時,尚常頗有些惱怒,恨恨道:便是得手,我焉肯與他?妾身問他如何行事。他道,他已尋得相好范公雞,可惜另一相好田四未曾尋見。他要那范公雞尋得一把長刀,暗中尾隨於他。待到交玉之時,二人反將那人殺了。」
徐君猷冷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或許歐陽掌柜膽識過人,反其道而行之。」歐陽飛絮有口難辯,眼巴巴望著蘇公。蘇公幽然道:「我等復又回去,且尋賈芸詢問,或有發現。」歐陽飛絮連連點頭。徐君猷令邢戈處理相關事宜,自引兩名隨從,與蘇公、歐陽飛絮出了桑子巷,往蠶絲街歐陽家宅。
蘇公思忖道:「東坡亦如此猜測,只是那廝殺他滅口,為何要割下頭顱來?那頭顱又棄在何處?若在荒郊野外,倒還可以解釋,兇手意圖隱瞞死者身份。但死在自己家中,其用意非是為了隱瞞死者身份。」徐君猷撓了撓腦門,道:「且勿多想,如今之事,當先查明死者昨日行蹤並往來之人。」
徐君猷近得木櫃前,細看那櫃門木柄,連連點頭,道:「果然是血跡。」蘇公近得前來,道:「徐大人且看血手痕迹。」徐君猷伸手比照一番,思忖道:「似是左手。」蘇公點點頭,道:「端是左手。」徐君猷疑惑道:「那兇手莫不是左撇子九九藏書?」蘇公一愣,疑道:「左撇子?」徐君猷點點頭,道:「這兇手定是個左撇子,慣於用左手,故而用左手拉開櫃門。」
蘇公淡然道:「適才大人亦曾言及,人頭不知所蹤,想必是那兇手提出去,拋于隱蔽之處了。但從廊階入門至此,並不曾見得血滴。若那兇手剁下頭顱,提著出去,血淋淋的,焉無滴落?可見兇手是用物什包裹了頭顱。徐大人又且看那木櫃門柄,黑乎乎,分明是血痕,想必是手上沾了血。那兇手剁下頭顱后,便拉開了櫃門,扯出一件衣裳包了頭顱。」
蘇公淡然道:「少之又少,只是少而已,但還是有此可能。」徐君猷點點頭,淡然一笑,道:「田四又道,這尚常左手無名指切了一截。適才仵作勘驗屍首,亦如其言,其左手無名指切去有四五年矣,非短時刻內有意為之。」蘇公一愣,思忖道:「如此言來,這廝確是尚常。其既被殺於家中,那兇手為何要割去他的頭顱?」徐君猷搖搖頭。
徐君猷冷笑道:「歐陽掌柜察覺出小妾與尚常之奸|情,甚是惱怒,遂起了殺心。你,或是你指使他人,隱在此房中門后,待尚常幽會歸家方入房門,一刀刺入其背,尚常撲倒在地,又狠狠搠了幾刀,殺死尚常后又割下其頭顱。」歐陽飛絮惶恐道:「大人萬不可冤枉小人!」
蘇公聞聽,驚詫不已,急忙令蘇仁喚歐陽飛絮進得院來。那歐陽飛絮在尚家門前,與兩名公差言語,聞聽蘇公傳喚,急忙入得院來,近得前來。蘇公問道:「歐陽掌柜可知百箔巷?」歐陽飛絮一愣,奇道:「百箔巷便在小人家院后,蘇大人何故問起?」蘇公淡然問道:「可知百箔巷人家,有家眷喚作琴娘者?」
蘇公入得院來,但見院內堆放著些破舊物什,滿是灰塵蛛網,近得房門口,探頭張望,房內亦是一片凌亂,一張木床,胡亂放著髒兮兮的被褥,一側一個雙門木櫃,半開著,掉出幾件衣裳,屋中一張四方木桌,桌旁倒著一具無頭屍首,滿身污血,自頭頸處流到地上兀自一攤,好生恐怖。蘇公環視四下,室內無有打鬥痕迹。徐君猷立在一側,道:「適才仵作勘驗屍首,死亡時辰當是子丑時分。死者背部中了四五刀,刀刀致命。室內院中未尋得兇器。勘驗屍首罷,我令仵作復了原樣,待蘇兄前來。」
那廂徐君猷過來,問道:「這尚常可曾有甚仇家?」田四吱唔道:「平日里小人等常與一些潑皮打架,各有輸贏,但從未出過人命案子。小人想來想去,委實想不出何人如此狠毒,竟要割下他的頭來。」徐君猷道:「若要查明此案,當先查明尚常昨日行徑。」蘇公點點頭。徐君猷遂令顏未引田四去尋范恭,顏未領命去了。
蘇公點點頭,幽然嘆道:「歐陽掌柜,不想你這般神機鬼械。」歐陽飛絮聞聽,大驚失色,急道:「大人何出此言?」徐君猷冷笑道:「歐陽掌柜兀自裝瘋賣傻。」歐陽飛絮甚是茫然,詫異道:「望二位大人明示。」蘇公淡然道:「歐陽掌柜口口聲聲不識得尚常,但究竟是否?或許只有你心中清楚。尚常與你小妾賈芸的奸|情,歐陽掌柜或許也不知曉吧?」歐陽飛絮聞聽,驚詫萬分道:「尚常與賈芸的奸|情?大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