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我拿起那支黑色木炭的手不停地抖著，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碰它了，筆頭變得很鈍。我找出那把用爸爸的布料包著的小刀，開始將末端削尖，輕柔的刮擦聲聽起來很熟悉。突然間，刀鋒一滑，我在小臂內側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仍是不動。

「你弄痛我了。別管我。」

「啊，上帝啊，原諒我們。你媽媽對此並不知情。」

這次她扶起我的雙肩，我不得不看著她，「不，如果我知道，我會讓你和他結婚嗎？我知道他生活不檢點，四處放蕩。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沒有女人的時候，他們就會和男人做|愛。事情是這樣的，也許不是你的上帝有意這樣，而是它本來就是這樣的。」她的言語粗魯，讓我覺得好受一些，或者至少讓我願意聽她說下去。「但他們九*九*藏*書中大多數人終究會結婚。男孩乾涸了，女人則為他們濕了身。或者至少是為了孩子。所以我想他也是會這樣的。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告訴你呢？這可能只會讓你的初夜更加糟糕。」

看來托馬索的判斷是對的。「但……如果沒有人知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發現的？」

「走開，伊莉拉。」我叫著，把頭埋在被子中。

「我不會管你。你還在做夢吧。你傷得很重，我去替你拿些葯來。」她另一隻手抓起睡裙，緊緊地纏住傷口。

「那又怎麼樣？那時她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對這些事情，她了解的應該比你還要少。你怎麼可以這樣猜度她呢？這會讓她傷心透的。」

「我沒事，我沒事。」我一次又一次地說，笑聲變成淚水滑下來，傷口像被ｒeａd•9９ｃｓw.ｃｏｍ烙鐵烙傷般疼痛，這吸引了我的意志力，使我顧不上自憐。

「你知道的！每個人都知道，但你不告訴我。」

「那我媽媽呢？」

但她沒有走開，而是走進來，爬到床上，用手臂擁著我。我把她推開。「走開。」

伊莉拉搖搖頭。「這麼說吧，很多秘密現在已經不成秘密了。很可能是盧卡，這個上帝的新天使，說了些什麼。」

「別管我。」

門邊伊莉拉的地鋪空無一人，黑暗在我耳中嚎叫著，幾乎能聽到毒蛇在其中沙沙作響地爬動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被關在一個罪惡的房間里，魔鬼將要來把我擄走。我壯膽從床上爬起來，把燈點燃。我絕望地撲向自己的箱子，從底部掏出我的畫紙、木炭和鵝毛筆。祈禱有很多種方式。我寧願通過我的畫筆向上帝祈願九九藏書，畫一個聖母像，可以替我向上帝求情。

「哦，但她知道的！她年輕的時候，就在宮廷里認識柯里斯托佛羅了。他說在那兒見過她。」

她嘆氣說：「他可能只是把這個當成一種遊戲。也許我打探到的還要多，但沒有關於他們兩個的。如果有人散布這樣的流言，我一定會知道，但我沒有聽說過。」

「他們都知道嗎？」

她陪到我入睡才離開，但痛苦潛入我的夢中，那天晚上，我又夢見自己飽受毒蛇的折磨。我尖叫著醒來。屋子裡死寂一般，毫無動靜。

鮮血立即湧出來，在皮膚的襯托下，顯得很是明艷。這種生機勃勃的顏色，可是任何顏料都染不出來的。我痴痴地看著血線變得越來越粗，流過我的手臂，開始滴在地板上。要是我用血將這個故事畫下來，那會怎樣呢？這個念頭讓我九九藏書不寒而慄。我取出一個夏天用來存放香料的小瓷碟，把它放到傷口下面。血滴在皮膚上匯聚成血流，然後重重滴在碟子上，很快它們就形成了一個窄窄的血池。這是生命的液體（上帝的墨水），對畫紙來說太珍貴了。疼痛很快會隨之而來，很快……首先我得挑選一支畫筆，用最肥的貂尾製成，它的末端就和陽光一樣輕靈。拋光的鏡子反射出我的身體，冒汗的皮膚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現在，我的丈夫和我的哥哥貪婪地纏繞在一起，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感覺。我的身體對我來說還是一塊處|女地，未經觸碰；沒有人來撫摸我的皮膚，或者讚歎它的美麗。我將毛刷的末梢浸在血液中，從左肩到乳|房，劃出一道冰冷潮濕的線條；色彩猩紅，如同一面旗幟貼在我的皮膚上。

初夜。聰明的婦女九九藏書不會因此死去，但我們現在還沒有到談論這個的地步。「托馬索呢？」我哽咽著說，「你知道他的事情嗎？」

「當然了。相信我，要不是他對他們還不錯，現在知道的，肯定不止他們了。他們喜歡他，甚至連他的罪行也喜歡。」她停了一下，說，「你也一樣。這才是最糟糕的。」

她把門打開，站在屋子的末端。

她把畫筆從我手中搶走，抓住我的手臂，把它舉高。她的手指像老虎鉗一樣鉗在我的肉里，止住血流。

她一把抓住我，瓷碟在地上摔得粉碎，血液濺得四處都是。

相反，這讓我傷心透了。「好吧。如果她過去不知道，她現在一定知道。至少知道托馬索的事情，我從她的臉色看出來了。」

「我在這兒生活，記住。」她指了指牆壁。

「別管我，伊莉拉。」我又高聲喊起來，聲音充滿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