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顧小影大笑著往外跑，一邊朝段斐和許莘擺手，「快看，江老師臉紅了……」

「贈禮？」顧小影聽到這種詞兒向來有積極性，笑眯眯地問，「贈什麼啊？」

許莘再納悶地往身後看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見顧小影正笑顏如花地沖江岳陽擺手：「江老師，你來得好快。」

許莘和顧小影一起吐吐舌頭，真消停了。

「男人沒了，自己總還要好好過，」段斐粲然一笑，探頭看看顧小影和段斐，「你倆打扮得也挺漂亮嘛，青春逼人啊！」

許莘揮揮手：「不看了不看了，看鬼就看夠了，這就走。」

「對啊，我也是這麼說的，」顧小影趴在段斐身邊竊竊私語，「你妹也不是不看好江老師，她就是覺得相親這種形式丟人現眼。哎你不知道他倆相過親吧，嘿嘿所以說這是倆腦殘孩子，之前也不問清楚對方的情況，等碰面了才發現是熟人。」

「那哪兒叫賣啊，那叫造福人類，」顧小影乾脆連涼鞋也脫了，盤腿坐到沙發上，一掃剛才氣質美女的假象，擺出一副標準的媒婆嘴臉，仰頭掰著指頭數，「第一，你這種大齡剩女一旦多了，怨念太強大，容易干擾正常人類的磁場，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很不科學；第二，你倆一人買一套房子，還都是新房，各住各的，這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說也很不科學，而且浪費耕地；第三，你倆也不是互相沒有好感，而是固囿於一些陳舊理念的束縛，生生斷送一樁好姻緣，從倫理學的角度來說也不科學……」

「眨眼三十，」許莘也嘆氣，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來敲去，「都說三十而立，我立啥了？九-九-藏-書」

「你們也不用這麼整齊劃一吧，」顧小影很不滿，「你們先將就一次，下次我再請你們吃飯啊！我得趕緊回家洗乾淨了抹得香噴噴的等我老公。」

顧小影率先從震撼中驚醒，急忙從副駕駛座位上跳下來，無比諂媚地給段斐拉開後車門：「師姐請。」

顧小影和段斐跟在後面笑，一行人終於轉戰另一處樓盤。

「虛榮，也就是個虛榮，」顧小影點頭哈腰，「買房子嘛，不能穿得太寒磣啊。托莘莘的福，我還是第一次去那種高尚住宅區看房子，總得打扮得像白領才行啊。」

不出所料被江岳陽瞪：「說誰是鬼呢？」

哆嗦著往門口看一眼，如夢如幻啊——那個倚在門口往裡看的是江岳陽嗎？

段斐一邊看風景一邊問她妹：「你真決定要自己買房子了？」

段斐「噗嗤」笑出聲：「顧小影你出門在外的別給藝術學院丟人啊！」

「是啊！」顧小影樂呵呵地真有了保媒拉縴兒的癮，「他倆就是抹不開面兒，江老師不是給我們這一級當過輔導員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師生戀。」

當時正好是在距離顧小影家不遠處的一個樓盤的售樓處，許莘不顧斯文，一把抓住顧小影齜牙咧嘴：「別跑！你這種伎倆我見多了，不就是過會兒我姐也會找借口往家跑嗎？哼，電視劇里的老頭兒老太太都用這招兒！」

可這恰恰也是最難的一道題目——因為在人前，段斐其實從來都很輕鬆。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許莘話音剛落，就聽門口有個男人的聲音飄過來，許莘忍不住哆嗦一下，第一反應是自己幻聽了？

顧小影ｈｔｔps://ｒeａｄ•９９ｃsｗ.com一邊躲閃許莘能殺人的目光一邊往段斐懷裡縮：「師姐保護我！你妹快要拿目光戳死我了！」

「嘔——」三個明顯思想不單純的人集體吐了。江岳陽無力地扶住沙盤旁邊的檯子，擺手：「你走吧，你快走吧，真不知道我師兄怎麼受得了你。」

「我老公看不見，」顧小影很是哀怨，「上課時又不能穿，我周末再不抓緊穿一穿，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

「你滾不滾？」江岳陽忍無可忍，順手抄起一本宣傳冊，「再不滾我揍你了啊！」

感慨完了仰起頭，衝著正在樓上給許莘介紹房子的售樓小姐喊：「姑娘，你們這裡有買房子送男人當贈品的活動嗎？」

至少看上去，並不會比顧小影和許莘多出多少心事來。

售樓小姐一路不辭勞苦地帶她們三個跑前跑后地看樣板間：果真如許莘所說，有整整一棟樓里全都是40-70平米的小戶型，層高很讓人滿意。小區綠化也不錯，樓間距雖然不算大，但採光倒還好。

周五下午，顧小影、許莘、段斐約好一起去看房子。許莘開車先接上顧小影，然後一起去接段斐。在樓下等了兩分鐘，很快就見樓上有人影一路跑下來——透過小奧拓的車窗，顧小影和許莘瞠目結舌地看見挽高了髮髻的段斐款款走來：咖啡色短袖衫配寬下擺裙子，墨綠、咖啡、卡其色拼布效果加手工褶皺；脖子上是綠松石的鏈子，襯著清晰的鎖骨，性感又婉約；手腕上戴著茶色水晶手鏈，抬起手捋一下額前劉海的瞬間，有太陽光在纖細的手腕上晃出一排璀璨的光點……什麼叫環佩叮噹、搖曳ｒｅａd•9９ｃｓw.com生姿？這就是了。

「哎喲我真不是為了涮你，」顧小影努力掙脫，一邊指著正優哉游哉看沙盤的段斐苦著臉辯解，「不信問你姐，我也就是悄悄給江老師發了個簡訊說要請他吃飯……可是我老公剛打電話說這個周末可以回家……嘿嘿，他為了給我驚喜就沒提前告訴我！」

一天下來，房子雖然沒有確定買哪套，但在相當程度上刺|激了顧小影發家致富的宏願。本來按計劃，晚上四個人是要一起吃飯，然後找地方去K歌的，但是管桐的一個電話讓顧小影一蹦三尺高，恨不得能像鐵臂阿童木一樣點上火往家跑。

段斐仰頭好奇地看著許莘問：「二姨沒說什麼？」

「閉嘴！」許莘趴在二樓欄杆上扔一團面巾紙下來，準確地砸在顧小影腦袋上，「誰說浪費了，我這是投資好不好？再說女人怎麼就不能買房了？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除了男人養女人，這年頭也完全可以女人養男人？怎麼你能養男人，我就不能養呢？」

「他求著被我養？」許莘一邊下樓一邊不屑地撇嘴，「沒看出來。我看他生活得甭提多滋潤了，依我看這種男人要麼是不婚族，要麼就根本是性取向有問題。」

「哇噢！」顧小影舒舒服服地坐在樣板間柔軟的北歐風格沙發上感嘆，「咱媽還是這麼睿智！」

「我沒說你不能養，」顧小影抓過紙團扔掉，忿忿，「我當時那還沒找著人肯養我，現在是有人求著被你養，你都不要……」

許莘瞪顧小影一眼，也低聲答：「姐姐我在扮有錢人，你給我裝足了戲份兒！」

後來的日子里，顧小影和許莘使出全身解數，只想做成一九*九*藏*書件事，就是讓段斐輕鬆點。

「對了，還有事跟你說呢，」顧小影手足並用爬到段斐身邊，看著她問，「師姐，你說江老師那人咋樣？」

「誰？江岳陽？」段斐自然是認識這位昔日的鄰居的，想了想點頭，「不錯啊！給莘莘？」

「真的？」段斐瞪大眼，「莘莘都沒告訴過我！」

「您看這套四十五平米的房子可以贈微波爐的，還有小區會所一個月的健身卡……」售樓小姐笑著介紹，許莘一邊點頭一邊四下環顧房子。

等到她的背影終於消失在售樓處門外后，江岳陽這才無奈地放下胳膊。可是沒想到他一轉身就直直撞上身後兩個女人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努力憋笑的臉，江岳陽感覺自己又快要瘋了。

「這算什麼師生戀，你們都畢業兩年多了啊！」段斐琢磨一下，「我記得他比我大兩歲……那就是比你們大四歲是吧？還不錯，年齡也蠻合適的。」

段斐的二姨就是許莘的媽，屬於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許莘想到她媽就頭疼，一邊擺手往上走一邊答：「別提了，你二姨說買了房子她也不來看，裏面連個男人也沒有，陰氣太盛，不和諧。」

「是很快，我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了，」江岳陽沒好氣地走近了拍顧小影的腦袋，「從你說我求著被人養就聽見了。」

「嗯嗯，一定，一定。」顧小影點頭，瞬間挺直了腰，搖身一邊就成了一個氣質高貴的都市女性。段斐在旁邊看見了，覺得很無語。

「你還沒立啊？你都要自己給自己買高尚住宅區的房子了，」段斐在後排伸直胳膊敲敲許莘的腦袋，「我才是正經三十而立的呢，都把人生立得支離破碎了。我還什九_九_藏_書麼都沒說，你倆消停點。」

「白領得有領子，」許莘一邊開車一邊斜眼看看顧小影身上的洋紅色弔帶裙，「你作為一個已婚婦女，穿弔帶裙子合適嗎？你老公不管你？」

始終處於被忽略狀態的售樓小姐終於忍不住了，笑眯眯地插話：「請問幾位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

「你……你怎麼來了？」許莘活像看見鬼。

「你倆說什麼呢？」許莘從二樓探出腦袋來，「合謀賣了我是吧？」

段斐嚇一跳：「你幹嗎？最近轉行當門童了？」

「舉手之勞，」顧小影一邊上車坐好一邊扭著脖子笑嘻嘻地看段斐，「師姐你讓我頃刻間只想到一句話，叫做『美艷不可方物』，所以忍不住就想巴結一下，嘿嘿。」

售樓小姐笑容可掬：「女士，我們這裏的戶型都是香港設計師設計的，現在購買的話還可以參加我們回報業主的贈禮活動……」

顧小影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倆都好久沒見面了，嗚嗚，我好想念我老公啊……」

「沒情趣，」顧小影鄙視地看江岳陽一眼，「江老師，像你這樣三十多歲的純情小處|男當然是無法了解我們已婚人士的樂趣的！」

因為樓盤離得不遠，沒多久就到了。三個年輕的女人往售樓處一站還很是有點醒目效果的——剛一進門，就有穿著紫色套裙的售樓小姐熱情地迎上來，眉眼含笑地遞上幾杯橘子汁。顧小影端詳一下漂亮的玻璃杯，壓低聲音在許莘耳朵邊上感嘆：「高尚啊，忒高尚了！」

「嘶——」聽到這句話，旁邊三個人一起摸胳膊，仰頭感嘆，「好冷——」

許莘走在通往二樓的小樓梯上，回頭答：「早就打算買房了，租房多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