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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但是我需要眼前這個人的幫助。我現在所擔心的只是,他根本就無法幫助我。
「是我把硬幣給了小販,再運用意念讓他轉送給你們。」他對我解釋,「當D看到那枚硬幣時,就該收到我的信息了。」
「我要找的人是馬里奧先生。」我堅定地重複,「請告訴我現在他人在哪裡。」
由此我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失蹤的面具師一定是馬里奧而不是斯蒂法諾。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就這樣成為了他的總管?」
我在威尼斯曾經見過斯蒂法諾先生兩次。我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慈愛和好客是由內而外的,毫不矯揉造作。因為他本性如此。而那位在夜晚工作的馬里奧先生,他不尋常的古怪冷漠則是裝出來的。因為那並不是他的本性。
「那個小販就是你?」我驚訝地開口。
但是薇拉帶給了我們一個去往威尼斯的契機——至少,D可以暫時這樣對我解釋。
所以我們依然如期舉行了婚禮,儘管薇拉的突然出現是我們誰https://read.99csw.com都沒有預料到的。她打斷了我們神聖的儀式,就好像六百年前我對她所做過的那樣。噢!親愛的撒旦,請不要讓我再次回到那個難以忍受的小禮拜堂!
不要!我還不能回去!
在我感嘆造化弄人的同時,我的腦海間突然靈光一閃。這縷稍縱即逝的思想在我頭腦中儘管只停留了一秒,但就好像一個小火星落在枯草與乾柴之上,在瞬息之間燃燒起了熊熊大火。興奮感擊中了我的中樞神經,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我知道也許自己最終找到了一個「絕不可能」的細微可能性,可以讓我離開這一片深不見底的「虛無」。
「在這裏找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墨菲斯皺著眉頭對我說,「但是請給我一點兒時間。」他閉上了眼睛。
當天發生的那一幕在我眼前重現。我突然想起來,當D看到那枚硬幣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個不自然的表情。儘管他極力控制,但他的臉色確實變了。九-九-藏-書而我當時卻已經被婚期臨近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我不願看到任何變故發生,所以寧可把一切都解釋成為自己的錯覺。
「我需要你,在你以往所有的存檔中,替我找到一個夢。」我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對他開口,「關於一個面具師的夢。」
「一個好奇而勇敢的威尼斯面具師,在很多年以前獨自前往魔域空間,卻再也沒有返回他的故鄉。」
就算真正走到最後那一步,就算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發生,神奇的面具也可以讓我們(暫時)擺脫希斯的追捕。六百年前的奧黛爾已經告訴了D,如果當時他戴上面具,他就可以躲過「戰車」那一劫。因為面具的作用不只是混淆視聽,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讓佩戴者自由穿梭于各個空間而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最終D卻選擇和他強大的敵人在同一時間死去。
墨菲斯搖了搖頭。
這樣做當然是有原因的。他們絕不是簡單的人格分裂。
是的,現在我終於全部都想明白了。
「沒有https://read.99csw.com時間了,奧黛爾,但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正在虛空之中。」
「你需要我做什麼?」墨菲斯立即窺探到了我的思想,但是話語中並不積極。他不相信我可以從虛無中脫身。其實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我只能努力做最後一搏,用我的生命和靈魂,和撒旦打一個賭。
D曾經告訴過我,馬里奧先生和斯蒂法諾先生,是威尼斯僅存的兩位面具師。嚴厲冷漠的哥哥馬里奧只在夜晚工作,而慈祥溫和的弟弟斯蒂法諾則在白天迎客。但當我和他們接觸的時候,我知道他們並不是兩個人。
我突然想起了畫面中剛剛出現的那枚硬幣。
為了拿到面具。
「時間到了。」我聽到墨菲斯悲愴的聲音撞響了死亡的鐘擺,他對我說,「我非常抱歉,奧黛爾,我的力量無法在虛空中發揮作用,我留不住你。」
「面具師?」他挑起了眉毛。
墨菲斯充滿疑惑地看著我,他不明白我的用意。
「你能做到嗎?」我問他。
如果讓我大胆地作出九九藏書猜測,那麼我會說,一定是兩兄弟其中之一,在多年前戴上面具離家出走,然後再也沒有回來。所以留下的那個人,才會如此憎恨這項祖上流傳下來的罕見技能。他因為自己做出的面具而失去了自己的兄弟。手足之情,切膚之痛。他是出於對自己兄弟的思念,才一個人分飾兩角,孤獨地度過了許多許多年。
而實際上,我們去威尼斯的目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信息的內容是:就算你們成功逃出了夢的疆域,但我還是贏了當年的賭局。因為奧傑托已經回來了。
在墨菲斯陷入思考的時候,我的周圍是一片死樣的靜寂。我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那些久違的尖叫聲。它們由遠而近,像一團團潮濕而冰冷的濃霧慢慢黏附在我身上,然後倏地刺入我的耳朵。
而他也因此變成了「戰車」本身。
「就和洛特巴爾一樣。」墨菲斯聳了聳肩,「我當時也很無聊。」
「馬里奧或者斯蒂法諾……」我仔細想了一下,最終確定了我的答案,「馬里奧。」
https://read.99csw.com不能回去!我還沒有找到面具師馬里奧先生!
它的樣子我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就是那枚在我們婚禮前夕,我在布朗城堡下的集市上得到的硬幣。送給我們硬幣的那個小販說,因為它上面沒有德庫拉的頭像所以賣不出去。一副多麼成功的託詞!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D收到了墨菲斯的信息。他知道奧傑托已經回來了。他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但無論如何,總是衝著我們來的。奧傑托在暗,而我們在明。我們除了一頭迎上去,相機行事之外,毫無退路。
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在心底默默地祈禱著自己的運氣。在生命的天平上,我已經沒有任何砝碼了。求求你撒旦,請不要再讓我最後一絲微乎其微的希望落空。
我疑惑地盯著他。
我聽到墨菲斯空曠的嗓音從冥冥天外傳來,回聲在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一圈圈地蕩漾開去。
他們是同一個人,只不過長著兩張態度截然相反的面孔。
「你要找的這個面具師,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