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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我呆立了整整一分鐘,然後風馳電掣地衝出宿舍。我一把抓住面前第一個下課返回宿舍的小個子男生。
在機場,我們看到了新聞。今年歐洲各處都在下大雨,尤其是義大利。好多古城都被洪水淹沒,文物被摧毀,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威尼斯。專家說,威尼斯的下沉速度比預計的還要快,只怕超不過五十年,就會完全沉入亞德里亞海。他們認為縮減旅客流量是減緩下沉的唯一辦法。因為天氣的原因,威尼斯馬可波羅機場已經幾乎關閉了一個月,大小游輪也繞道而行。這個夏天,沒有任何一位旅客曾到過威尼斯旅行。我並沒有在聖馬可廣場的咖啡店中邂逅澳大利亞背包客、阿凡達兄弟和那對年邁的法國夫婦,當然小S原定的度假計劃也隨著艾米麗的突然失蹤而泡湯了。機場內被迫改簽的遊客們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男孩被嚇傻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對面這個看似柔弱的亞洲姑娘竟然是個女金剛。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然後突然莫名其妙地指了指我的身後。
所以,這就是我整個故事的終結。
我好心主動和小S打招呼。但是他看起來並不認識我。他甚至連學過五年的中文都忘記了。他囁嚅著對我招架出一聲極其勉強的「你好」,但那詭異的中文發音就和大街上賣土耳其烤肉的小販同出一轍。隨後九*九*藏*書我才不太情願地意識到,如果人類身份的我從未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那麼他又怎麼可能認識我?小S並未去過中國做交換學生。他更不是我的前男友,因為他從未和我相遇過。
全文完
後來我和D,還有艾米麗三個人戴上面具,一起安全返回了人類世界。
當痊癒之後的塞圖斯再次來到常青之國的時候,他以女王溫蒂妮之名,帶來了水族的和平條約。梅拉妮和齊格弗里德很快就簽署了條約。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期內,精靈魔域將迎來一段難能可貴的和平年代。
我呆住了。
薇拉的傷痕和瘀青已經恢復如初,但是她更瘦了,而且神經似乎出了些問題,顯然在最後決戰之中受了很大刺|激。從她無意識的胡言亂語中,我慢慢了解到了她和希斯的淵源。
六百年後,當她召喚出魔鬼洛特巴爾摧毀我的靈魂之時,她也同樣喚醒了蟄伏在常青之國的希斯——後者也是一位洛特巴爾。正因為身後有了希斯這位強大的惡魔指使,她才會在我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我抬起眼睛,閱讀上面的銘牌。
我也很高興再次看到墨菲斯走出他的夢之疆域。儘管他的短暫出現只是像計劃中那樣帶走了薇拉。
這是最奇妙的部分。我是說,當我們返回那個原先的世界之時,它和我們記https://read.99csw.com憶之中的有一些區別。很小的區別。
「你不覺得這種搭訕方法太落伍了嗎,庫珀先生?」
艾米麗倒是驚恐萬分地回到了她在明尼蘇達的家。幸運的是,她在當地只不過是失蹤了幾天而已。她的家人報了警,大學里貼滿了告示。而她的男友齊格弗里德,不用說已經急瘋了。
這個傢伙邁開長腿直接走到我面前。他站定,把包著薯條的舊報紙換到左手,騰出右手摘下iPhone的耳塞,像個老朋友一樣沖我微笑。
奧黛爾的日記|9月15日|倫敦
我立刻轉過身。
2013-5-26于倫敦
就比如說,我們返回的那個世界裏面,沒有D,也沒有人類女孩奧黛爾。
「你看起來很面熟哪。」他大喇喇地問我,「我們以前見過嗎?」
九月。正是新學期開始的時間。但我想我已經不必去學校報到了,因為我估計自己根本就從未在這所學校入學。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在一個D睡覺的大白天,一個人偷偷跑去了我曾經住過一整年的學生宿舍。
他一副藝術學生的打扮,塗著斑駁掉色的黑指甲,畫者糊掉的黑眼圈,他用一隻戴滿銀色骷髏戒指的手忙不迭地往嘴裏塞薯九_九_藏_書條,毫不客氣地破壞了身後整個秋日的和諧。
他真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傻瓜。
現在是上課時間,宿舍里一個人都沒有。我看著走廊上的銘牌。戴比、亞歷克斯,還有威廉。威廉就住在我原先的那個房間裏面。我的嘴角浮上了一絲笑容。我可以預見之後發生了什麼。就算整個世界都變了,就算我已經消失不見,但當初在一起的戀人仍然在一起,哪怕是處於另一個平行空間。
最終我們回到了倫敦。
然後我步入走廊深處,因為那裡還有最後一扇門。
我鬆開了手。男孩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上,但是我並沒有機會為自己的魯莽道歉。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西爾夫曾說預言中的雙生子並非希斯和洛特巴爾。我想他是對的。因為希斯的陰謀最終還是失敗了。而洛特巴爾,噢,我想他的大概是無法原諒自己背叛兄弟的行為,在最後一刻,無論我們是如何苦苦哀求,他都沒有放開希斯的手,而是選擇與之一同墜入虛空。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和D回到歐洲。
上面的名字是——
塞圖斯和梭倫受了很重的傷,但是溫蒂妮派出的救援者及時把他們帶回了波濤下的國度,浸入了幾乎可以令人死而復生的泉水。所以他們最終也活了下來。同時因為大部分人魚戰士已經先行離去,波濤下的國度並沒有像風之大陸那https://read•99csw.com樣遭受嚴重的創傷。
「那就好好想想,使勁想,拚命想。」我眨了眨眼睛,「因為如果你真想不起來的話,我們恐怕又要有麻煩了呢。」
「你認識庫珀嗎?奧黛爾·庫珀?」我太緊張了,當我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你是誰?」他瞪著我。這種感受似曾相識。
六百年前,原來她並不只出現在我與D的世界里。她也曾與魔鬼兄弟共同度過了一段時期,那個時候她的名字是妲爾維拉。她就是那位著名的「浴血者」匈牙利巴托里伯爵夫人的御用女巫。恰好也是在同一時間,她作出了那個著名的雙生子預言。所以人們才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個預言中提到的就是與她相識的魔鬼兄弟。
這個倒霉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撇了撇嘴,露出一臉不屑:「奧黛爾·庫珀?就是那個天天去泰晤士河邊喂天鵝的怪胎?」
這裡是倫敦。人類世界。而不是精靈魔域或者其他的什麼地方。在初秋第一片金黃色的葉子飄下樹梢的那個剎那,我看到一個穿著長及腳踝的黑皮風衣(我確定他是在坎姆敦市集買的,因為我自己也有一件)的高個青年,手裡拿著一份特大號的炸魚配薯條,哼著歌向我走過來。
猛雕奈瑟英勇殉職了,還有其他幾位常青之國的黑袍將領,以及幾乎戰場上所有的士兵。但是塞赫米九-九-藏-書特僥倖活了下來。她將繼續協助梅拉妮——現在她已經是風族的女王了,還有風鳥齊格弗里德,建立一個不在希斯控制之下的嶄新風族王國。
但是也有一件事我至今都不太確定,我明明已經在虛空中放棄了所有的意識,卻為什麼仍然可以返回那個戰場。墨菲斯已經提醒過我,我將無法找到回去的路。但我還是幸運地回到了墜入虛空之前的那一刻。
奧黛爾·庫珀
「你真的不知道?」
他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我,眼瞳中罕見的橘紅色釉光在閃爍。「我覺得我以前似乎見過你。」他說,「但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
「你說什麼?」對方話語中的某個詞語令我神經過敏。我喪失了全部的矜持和鎮定,猛地揪住他的領子,幾乎把對方瘦骨伶仃的雙腳帶離了地面。
唯一的線索,是我記得干縮頭顱曾經對我說過,它是被一個女巫利用的。是薇拉把干縮頭顱帶給了我。是薇拉讓它來指引我,或者讓我來指引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假設,是墨菲斯帶走了薇拉。儘管就像他說的那樣,虛空界在他的控制之外,但是他仍然可以改變薇拉的夢境。也許她的內心深處並沒有我想象得那樣壞。也許她邪惡的頭腦之中仍然存在那麼百萬分之一的善良。而就是這百萬分之一救了我,我想我應該學會在以後的日子里永遠保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