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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第四章 答歐陽崇一——萬物皆備於我心

中卷

第四章 答歐陽崇一——萬物皆備於我心

解讀
王陽明這裏所說的「思」並不是理性的思維活動,而是「在良知上體認」,從「為善去惡」來拂拭自己的昭明靈覺的本體。同時,在他看來,衡量正確與謬誤的標準,是「良知」的自明,「天理」的自發。這就是說,合於道德律的,才是「是」和「正」,而違背道德律的,便是「非」與「邪」。
「思曰睿,睿作聖。」「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思考怎麼少得了呢?空守沉寂與安排思索都屬於私慾用智,這也是喪失良知。良知是天理昭然靈覺之所在,因此良知就是天理,思索是良知的發揮運用。如果是良知發揮運用之思,則所思的就是天理。良知發揮運用之思,自然明白簡單,良知也自然能認識。如果是私意安排之思,自然思緒萬千,紛紜繁擾,但良知也自然能分辨。大凡思索的是非邪正,良知沒有不知道的。之所以會出現認賊作子的情況,正是因為致知之學術還沒完全明白,不知道應該在良知上體察認知罷了。
歐陽崇一就是歐陽德(1496—1554年),崇一是他的字,他的號是南野,江西泰和人,官至禮部尚書。歐陽德為人敢於「讜言正論」,不避權貴,臨危不懼。他服膺王守仁的「致良知」說,並以此重新解釋《大學》「格物致知」的意旨。歐陽德是江右王學正傳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影響較大。他在發明師旨、衛護師說方面功不可沒,尤其對「格物致知」意旨的闡發,對於挽救王門中「歸寂」派的流弊,作用尤大。著有《歐陽南野集》。
君子學以為己,未嘗虞人之欺己也,恆不自欺其良知而已。未嘗虞人之不信己也,恆自信其良知而已;未嘗求先覺人之詐與不信也,恆務自覺其良知而已。是故不欺則良知無所偽而誠,誠則明矣;自信則良知無所惑而明,「明則誠矣」。明誠相生,是故良知常覺常照。常覺常照,則如明鏡之懸,而物之來者自不能遁其妍媸矣。何者?不欺而誠,則無所容其欺,苟有欺焉而覺矣;自信而明,則無所容其不信,苟不信焉而覺矣。是謂「易以知險,簡以知阻」,子思所謂「至誠如神,可以前知」者也。然子思謂「如神」,謂「可以前知」,猶二而言之,是蓋推言思誠者之功效,是猶為不能先覺者說也。若就至誠而言,則至誠之妙用,即謂之「神」,不必言「如神」,至誠則「無知而無不知」,不必言「可以前知」矣。
良知不從見聞來,而見聞卻是良知的運用。所以良知不能由躊躇于見聞而來,但又離不開見聞。孔子說:「我有知嗎?沒有。」良知之外,沒有別的知了。因此,致良知是學問的關鍵處,是聖人教育人的第一教義。現在說專門探求見聞的細枝末節,那就失去了主宰,把良知落到了次要位置上。近來,同志們都已經知道了致良知的學說,可是大家下工夫還是有許多模糊之處,正是欠缺你這一問。

3、素其位而行

蓋良知之在人心,亘萬古、塞宇宙而無不同。「不慮而知」「https://read•99csw.com恆易以知險」「不學而能」「恆簡以知阻」。「先天而天不違。天且不違,而況於人乎?況于鬼神乎?」夫謂背覺合詐者,是雖不逆人,而或未能無自欺也。雖不臆人,而或未能果自信也。是或常有先覺之心,而未能常自覺也。常有求先覺之心,即已流於逆臆而足以自蔽其良知矣。此背覺合詐之所以未免也。
大抵學問工夫,只要主意頭腦是當。若主意頭腦專以「致良知」為事,則凡多聞多見,莫非「致良知」之功。蓋日用之間,見聞酬酢,雖千頭萬緒,莫非良知之發用流行。除卻見聞酬酢,亦無良知可致矣,故只是一事。若日致其良知而求之見聞,則語意之間未免為二。此與專求之見聞之末者,雖稍不同,其為未得精一之旨,則一而已。「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既雲「擇」,又雲「識」,其良知亦未嘗不行於其間。但其用意乃專在多聞多見上去擇識,則已失卻頭腦矣。崇一於此等語見得當已分曉,今日之問,正為發明此學,于同志中極有益,但處意未瑩,則毫釐千里,亦不容不精察之也。
原典
這裏,王陽明回答了應當如何正確對待先知的問題。他認為,存心先知是小人的行徑,不是正人君子所當為。不要說去存心先知,即便有此一念頭,就已經遠離堯舜之道了。與其存心先知,還不如被人所騙,尚不失為善。不致良知,不能先覺,往往為人所欺。所以,最好的做法還是實地用功緻良知而自然地先知先覺。
「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之意,且與初學如此說,亦不為無益。但作兩事看了,便有病痛在。孟子言「必有事焉」,則君子之學終身只是「集義」一事。義者,宜也,心得其宜之謂義。能致良知則心得其宜矣,故《集義》亦只是致良知。君子之酬酢萬變,當行則行,當止則止,當生則生,當死則死,斟酌調停,無非是致其良知,以求自慊而已。故「君子素其位而行」「思不出其位」。凡謀其力之所不及,而強其知之所不能者,皆不得為致良知。而凡「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動心忍性,所以增益其所不能」者,皆所以致其良知也。若雲「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者,亦是先有功利之心,計較成敗利鈍,而愛憎取捨于其間,是以將了事自作一事,而培養又別作一事,此便有是內非外之意,便是「自私用智」,便是「義外」,便有「不得於心,勿求于氣」之病,便不是致良知以求自慊之功矣。
解讀
你信中又說:「先生說:『為學終身只是一件事,不論你有事時還是沒事時,只要做好這一件事。如果說寧願不做事,也不能不加以培養良知,那就是把致良知和做學問分成兩件事了。』我個人覺得,當感到精力衰弱,不能做完事的,是良知。寧可不做事,也要加以修養本心,是致良知。怎麼卻成了兩件事呢?如果有事情發生了,就不能不處理,就算是精力衰竭,鼓鼓勁也九*九*藏*書能堅持下來,由此可知,意志還是統領著氣力的。然而此時的言語行動終究有氣無力,事情做完了就疲憊已極,這不幾乎等於是在濫用氣力嗎?這裏邊的輕重緩急,良知固然不會不明白,但是有時迫於形勢緊急,豈能顧及精力呢?有時筋疲力盡,又豈能顧及形勢呢?到底怎麼辦才好呢?」
來書又有雲:「人情機詐百出,御之以不疑,往往為所欺。覺則自入于逆臆。夫逆詐,即詐也;臆不信,即非信也;為人欺,又非覺也。不逆不臆而常先覺,其唯良知瑩徹乎?然而出入毫忽之間,背覺合詐者多矣。」
你信中說:「先生說:『《易經·繫辭下》孔子注中所說的何思何慮,是說所思所慮只有天理,再沒有別的思慮了,並非說無思無慮。心的本體就是天理,有什麼可思可慮的?學者下工夫,雖千思萬慮,但目的只是要恢復心的本體,不是以私意來安排、思索出天理來的。如果刻意安排思索就是自私用智。』學者的弊病,大多不是空守沉寂,就是私意揣度刻意安排思索。我在辛已到壬午年間犯前一個毛病,最近又犯后一個毛病。但是思索也是良知的發揮運用,它和私意揣度刻意安排有什麼區別呢?恐怕我認了賊作兒子,還迷惑而不自知呢!」
王陽明認為,良知作為先驗的道德意識,不依賴於後天的見聞知識,是生而具有的;經驗認識活動都是良知發生作用的表現,而對於種種經驗認識活動,良知都是其中的主宰。這裏,陽明先將良知與見聞之知區別開來,但馬上又將兩者統一起來,說致良知與求見聞並非兩樣功夫,在實際的道德實踐中難以分開。這就是陽明一方面反對「專在多聞多見上去擇識」;另一方面也反對脫離見聞酬酢的空談的原因。

2、在良知上體認

「思曰睿,睿作聖。」「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思其可少乎?沈空守寂,與安排思索,正是自私用智,其為喪失良知一也。良知是天理之昭明靈覺處,故良知即是天理。思是良知之發用。若是良知發用之思,則所思莫非天理矣。良知發用之思,自然明白簡易,良知亦自能知得。若是私意安排之思,自是紛紜勞擾,良知亦自會分別得。蓋思之是非邪正,良知無有不自知者。所以認賊作子,正為致知之學不明,不知在良知上體認之耳。
歐陽崇一來信說:「先生說:『人的德行良知不倚仗見聞,如果說多聞而選擇其中的善依從,多看自然有認知,顯然這是只在見聞的細枝末節上尋求,這就成為次要的問題了。』我個人認為良知雖然不是因為見聞才具備的,然而學者的知識,未嘗不是從見聞中產生的。躊躇于見聞當然不對,但是見聞也是良知的具體實踐。現在先生說『落在第二義』,恐怕是針對那些專門把見聞當做學問的人而言的,如果為了致良知而在見聞上探求,似乎也是知行合一的功夫。我這樣想先生覺得如何?」
良知不由見聞而有,而見聞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滯于見聞,而亦不離於見聞。孔子云:「吾有九_九_藏_書知乎哉?無知也。」良知之外,別無知矣。故「致良知」是學問大頭腦,是聖人教人第一義。今雲專求之見聞之末,則是失卻頭腦,而已落在第二義矣。近時同志中,蓋已莫不知有「致良知」之說,然其功夫尚多鶻突者,正是欠此一問。
一般說來,學問功夫關鍵是要抓住主宰,如果明確了主宰就是「致良知」,那麼凡是見聞也都是「致良知」的功夫。所有日常瑣事,見聞應酬,雖然頭緒繁多,但都是良知的發揮運用流傳;沒有了見聞應酬,也就沒有什麼良知可致了。因此見聞與致良知都是一件事。如果說致良知要從見聞中求,則話語之間難免會把良知見聞看成兩件事。這雖然與只在見聞的細枝末節上尋求良知的人稍有不同,然而從沒有領會「精一」的宗旨上來看,則是一樣的。至於「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既然說到「擇」,又說到「識」,可見良知已經在中間發揮作用了,但它的用意乃專在多聞多見上去選擇認識,將主宰給失去了。崇一你對這些問題認識得已經十分清楚,今天這一問,正是為了闡明致良知的學說,這對於同學都有很大益處。只是語意表達還不太透徹,會產生差之毫厘謬之千里的情況,不能不精心體察。
來書雲:「師雲:『《系》言何思何慮,是言所思所慮只是天理,更無別思別慮耳,非謂無思無慮也。心之本體即是天理,有何可思慮得?學者用功,雖千思萬慮,只是要復他本體,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來。若安排思索,便是自私用智矣。』學者之蔽,大率非沈空守寂,則安排思索。德辛壬之歲,著前一病,近又著后一病。但思索亦是良知發用,並與私意安排者何所取別?恐認賊作子,惑而不知也。」
你信中還說:「人情機詐百出,如果對人信而不疑,常常會被欺騙,想發現他人是否詭詐,自己就會預先猜度別人會欺詐我,就會臆想別人不誠信。逆詐就是欺詐,臆不信就是不誠信,被人欺騙又不覺悟。不事先懷疑別人的欺詐和不誠實,而又常常能預先覺知一切的,唯有光明純潔的良知才做得到吧?然而欺詐和誠信看起來差別甚微,因此背離知覺而暗合欺詐的人很多。」
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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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良知與見聞

你所說的「鼓舞支持,完成事後疲憊不堪」,以及「迫於形勢,困於筋疲力盡」,都是把處理事情和存養本性當做兩個事兒了,因此才有這樣的結果。凡是做學問的功夫,精一就是真誠,一分為二就會虛偽。這都是因為致良知的心還缺乏真誠確切。《大學》中說:「誠其意者,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誰見過討厭惡臭、喜歡美色還需要鼓舞振作的?誰見過這些事情做完后疲憊不堪嗎?誰見過有迫於形勢、沒精力趨避而做的嗎?由此可知病根從何而來了。
解讀
崇一來書雲:「師雲:『德性之良知,非由於聞見,若曰https://read.99csw.com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則是專求之見聞之末,而已落在第二義。』竊意良知雖不由見聞而有,然學者之知,未嘗不由見聞而發。滯于見聞固非,而見聞亦良知之用也。今曰『落在第二義』,恐為專以見聞為學者而言,若致其良知而求之見聞,似亦知行合一之功矣。如何?」
我當初說「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的初衷,是針對初學者的,對他們這樣說也不能說沒有好處。但把做事情和存養本性分成兩件事來看,就有問題了。孟子說「必有事焉」,是說君子之學終身就是「集義」這一件事。義就是宜,心做到了宜那就是義。能致良知那麼心就能感到宜,所以「集義」也就是致良知。君子待人接物應對種種事變,當做就做,當止就止,當生就生,當死就死,期間的斟酌調度,無非是得到真知,以求意誠心安罷了。所以「君子素其位而行」「思不出其位」。凡是謀求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勉強做智力不能完成的事,都不是致良知。而凡是「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動心忍性所以增益其所不能」的人,均是為了致良知。如果說「寧願不做事,也不能不存養本性」,也是因為先存了個功利心,計較成敗得失,爾後做出的愛憎取捨,是把處理事情當成了一件事,而把存養本性又當成了另一件事,這就是有了重視本心而忽視做事的心態,就是把才智用到私慾上了,就是把義看做外在的東西,便會有「不得於心,勿求于氣」的弊病,就不是致良知以求心安意誠的功夫了。
君子為學是為了提高自身修養,不能總是顧慮別人的欺騙,只要不自欺于自己的良知也就夠了;不能總是顧慮別人的不信任,只要自己相信自己的良知也就夠了;與其要提前知道他人的欺騙和不信任,不如保持自己的良知。所以,君子不欺則良知無偽而至誠,誠則明;君子自信則良知無惑而空明,明則誠。明誠相互促進,因此良知能經常覺悟、經常澄澈。經常覺悟、經常澄澈的良知就如明鏡高懸,而萬事萬物在它面前自然不能掩飾其美醜原形了。這是為什麼呢?良知不欺而誠,也就不容欺騙,若有欺騙就能覺察;良知自信而光明,也就不容不誠,如果有不誠信存在就能覺察。這就是所謂的「易以知險,簡以知阻」,以及子思所謂的「至誠如神,可以前知」。可是子思說的「如神」「可以前知」,還是分成兩件事來說了。因為他是從思、誠的功效上來說的,是針對不能先知先覺的人說的。如果僅就至誠而言,那麼對至誠的妙用就稱做「神」,而不用說「如神」。至誠就能無知而又無所不知,所以就不用說「可以前知」了。
來書又雲:「師雲:『為學終身只是一事,不論有事無事,只是這一件。若說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卻是分為兩事也。』竊意覺精力衰弱,不足以終事者,良知也。寧不了事,且加休養,致知也。如何卻為兩事?若事變之來,有事勢不容不了。而精力雖衰,稍鼓舞亦能支持,則持志以帥氣可矣。然言動終無氣力,畢事則困憊已甚,不幾於暴九-九-藏-書其氣已乎?此其輕重緩急,良知固未嘗不知,然或迫於事勢,安能顧精力?或困於精力,安能顧事勢?如之何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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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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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先知先覺

不逆詐、不臆想卻能事先發覺,這是孔子針砭時弊而言的,當時人們一心欺詐別人,做不誠信的事,而深陷於欺詐和不誠信的泥潭中;同時也有人雖不逆詐、不臆不信,但不懂得致良知的功夫,往往又被別人所欺騙,因此孔子有感而發,說了這番話。孔子的話並非是教人專門尋思著怎樣才能先覺別人的欺詐與不守信。事先存心,正是後世猜忌險薄的人所做的事。有了事先存心的念頭,就已經不能進入堯舜的聖道了。不臆不信卻被人欺騙的人,尚且還沒有失去善的本性,但不如那些能致其良知從而自然能事先察覺欺詐虛偽的人賢明。你說只有良知晶瑩透徹的人才能這樣,基本上已經掌握了孔子話語的宗旨,但也只是你的聰穎領悟到的,並不能落實到實踐之中去。
良知在人的心中,橫亘萬古、充塞宇宙,無不同。此正是古人所說的「不慮而知」「恆易以知險」「不學而能」「恆簡以知阻」「先天而不違。天且不違,而況於人乎?況于鬼神乎?」你所說的背離知覺而暗合欺詐的人,雖能不逆詐,但他們也許會有自我欺詐;雖然不去猜想別人是否誠信,但他們也許不能真有自信。這使他們常常有尋求先覺的念頭,但卻不能常常自我覺悟。常有探求先覺的念頭,就已經是流於逆臆,而這足以蒙蔽他們的良知。這也就是不覺悟和欺詐不實不能避免的原因。
王陽明認為,作為一個有見識、有學養的讀書人,應當在他所處的地位上採取適當的行動,思考問題不要越出自己所處的地位。大凡謀求力所不及的事,就不是致良知。
原典
「不逆不臆而先覺」,此孔子因當時人專以逆詐臆不信為心,而自陷於詐與不信。又有不逆不臆者,然不知致良知之功,而往往又為人所欺詐,故有是言。非教人以是存心,而專欲先覺人之詐與不信也。以是存心,即是後世猜忌險薄者之事;而只此一念,已不可與入堯舜之道矣。不逆不臆而為人所欺者,尚亦不失為善。但不如能致其良知,而自然先覺者之尤為賢耳。崇一謂「其唯良知瑩徹」者,蓋已得其旨矣。然亦穎悟所及,恐未實際也。
所云「鼓舞支持,畢事則困憊已甚」。又雲「迫於事勢,困於精力」,皆是把作兩事做了,所以有此。凡學問之功,一則誠,二則偽。凡此皆是致良知之意,欠誠一真切之故。《大學》言「誠其意者,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曾見有惡惡臭,好好色,而須鼓舞支持者乎?曾見畢事則困憊已甚者乎?曾有迫於事勢,困於精力者乎?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從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