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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吃蠟燭的老公爵

第十章 吃蠟燭的老公爵

「你丫才一覺睡醒變成女人。」我沒好氣回了一句,不過頓時來了興緻,能讓月餅覺得恐怖的事自然非同小可,「斑噶古堡?鬧鬼?」
梅伯利公爵捻著蠟油,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宛如一把匕首插|進杜德眼中,緊接著又透出憐憫的神色:「你老了。」
「因為我們沒有找到那樣東西,雖然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梅伯利用力拍著杜德的肩膀,「我們都老了,不想再老下去了。對於老人來說,財富有什麼用?我情願用一生的財富換取哪怕是多一天的生命。」
他來到叔叔的墓地,豎在墳墓前的十字架上銘刻兩行字:亨利·梅伯利,1714年—1778年。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梅伯利不安地四處望著,偌大的餐廳只有他們兩人,長方形的餐桌如同靈柩,上面插滿了白色的守靈蠟燭。
那條蛇,並不是纏繞在女人身上,而是從她的肚臍中鑽了出來!
「咯噔」,一顆牙斷掉,他根本覺不出疼痛,依舊像野獸般啃著青銅箱子,口水和鮮血黏在箱子上,慢慢滲進鑰匙孔。
他以為是風聲帶來的錯覺,卻又不敢回頭看。正在這時,女人又幽幽地長嘆。他想起關於這座山的恐怖傳說,哆哆嗦嗦地摸著胸口的十字架,不停地念著《聖經》,緩緩轉身!
梅伯利舉著蠟燭,鑽進橡木床底,冰冷堅硬的地面硌得膝蓋生疼。
「梅伯利,你真的確定黑巫術起源於印度嗎?」杜德拍著胳膊上的蚊子,「這種濕熱的鬼天氣我真的受不了。」
「啪啦!」城堡外響起閃電撕破夜幕的炸裂聲,大廳頓時雪亮無比,短短一瞬間,兩個人都看清楚了對方的臉和嘴角殘存的蠟油!
我倒吸一口涼氣!火車是非常詭異又神秘的東西,縱橫東西南北,承納風水地氣,偏偏又像個棺材,內部中空,陰邪凶煞之氣聚而不散。車裡羅列的熟睡之人,宛如屍體。最初的火車之所以是綠色的,更是因為一個很恐怖的原因……
我以為丫能給我講個詭異的經歷,沒想到丫竹筒倒豆子:「南瓜,記著啊!到了印度,千萬別為了體驗生活買火車坐票!你不知道,起碼有數千人圍著站台,全是咖喱味!上火車和打仗一樣,密密麻麻往火車裡面擠,還有扛著槍的巡警,這不就是喪屍片嗎?!車廂里更恐怖,但凡能放下杯子的空兒,就能塞下一個人。還有許多人直接扒著車窗,要麼坐在火車上面,和鐵道游擊隊一樣,掛在火車上滿印度跑。我在車廂裏面,根本不用雙腿著地,周圍的人直接把我擠得懸在空中,一動不動。最崩潰的是,居然還有人拎著雞,撲棱撲棱亂飛,雞屎雞毛到處都有!實在是太可怕了!」
梅伯利聽到自己在樓下說話!

「南瓜,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了,我真的想不通。」月餅說得很誠懇,「我推理過無數次,可是始終找不到答案。不過我會告訴你的。」
「公爵先生,不要說話!」杜德的聲音。
杜德吃了一驚,胡亂揮舞著手:「公爵先生,你開什麼玩笑!」
月餅有些意外:「這倒挺巧,我也是去斑嘎古堡。」
耐克鞋、牛仔褲、Hello Kitty的T恤。
殖民者在城堡附近蓋起村落,吸引流離失所的印度窮人定居,花點小錢就可以讓村民勞作,過上更舒適的生活。
既然月餅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問什麼,回想斑嘎古堡的故事,仍然覺得背脊發涼。
梅伯利公爵忽然伸手抓向他的臉,杜德來不及躲閃,只覺得嘴角被摳了一下,撕掉了什麼東西。公爵舉著手:「杜德,這是蠟油對嗎?每天晚上,你都會下樓,走到桌子前,不停地吃蠟油。我發現很多次了,但是不忍心告訴你。我以為你中了邪,寫信問過孟加拉的醫生朋友,他說這是一種新發現的疾病,叫作『夢遊』。」
「於是我在這裏建起了城堡,每天都研究棺材上的花紋,這是一種失傳的孔雀王朝的文字。就在這時,城堡里開始鬧鬼,這個你已經經歷過了。起初我很害怕,請了神父通靈,他居然用女人的聲音說,打開棺材,需要每個月用十三個人的鮮血供奉。在第十三個月的時候,自己至親的鮮血將是開館之匙。當然,神父成了第一個供奉棺材的人,這是他的榮幸。
「為了騙你過來,死去的杜德成了我,我成了杜德。一份遺囑,還有那封寫著城堡里有財寶的信,足夠讓破落英國貴族不顧一切。不過我老了,杜德又死了,不可能把你制住,只好讓你自投羅網。」
「現在可以說了嗎?」梅伯利用方帕擦了擦嘴角,其實他根本沒吃出什麼味道。
「很失望,對嗎?棺材沒有打開,因為我的名字是亨利·愛德華。」小梅伯利停了狂笑,勉強抬著頭,「梅伯利公爵,你是否覺得心臟有些隱隱的疼痛?你的侄子在來印度的船上,臨死前也是這種感覺。那個得意忘形的傻瓜,居然喝醉了之後把一切都告訴了我。於是,為了財富,我代替了他。當然,作為醫生,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喝下能讓心臟停止跳動的毒藥。還記得剛才在客房,我給你喝的那杯葡萄酒嗎?」

「杜德,你這麼做根本不像一個管家!」梅伯利怒不可遏,掙脫著吼道。
「Hello Kitty?」亨利默念著女人衣服上的文字,閉上了眼睛。
中國還有個成語也是用來描述這種事情——秉燭夜話,只是後來流傳成了關係好的朋友之間點著蠟燭聊一晚上。第二天醒來,如果發現燒化的蠟油堆積在桌子上的形狀是圓形,那就沒有家鬼。如果是腳的形狀,就是有家鬼來過。最凶煞的是蠟油是手掌的形狀,這是家鬼怨氣太盛,問家人索要東西,三天之內一定要燒紙錢香燭供奉,才可保家裡平安。否則輕則失火,重則有血病之災。
爬出床外,他看到原本酒櫃的位置側閃出一道拱門。他舉著蠟燭照了照,一條直通地底的隧道,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見裏面。隧道並無台階,只有兩根長滿紅銹的鐵鏈延伸到地底,潮濕的寒氣不https://read.99csw.com停地向外冒。
「杜德,只要救了我,我願意把叔叔的財寶分給你一半。不,全都給你,我保證不會說出去。」梅伯利央求著。
「你們沒有吃蠟油,或許你們確實吃了,但這都不重要。」神父舉著十字架繞著大廳走著,「怨靈附身,你們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卻能看到對方在做什麼。不要害怕,上帝會保佑他虔誠的子民。只需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可以找到怨靈,讓她墜入地獄。」
杜德鬆了口氣:「公爵先生,您是什麼時候下樓的?」

「公爵先生有所不知,東印度公司把印度豐盛的資源送回歐洲,以至於無法承受1770年的孟加拉大飢荒,餓死了上千萬人,人口急劇下降,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杜德低著頭謙恭地回答。
老梅伯利捂著胸口,臉色一變,嘴唇瞬間青紫,猝然倒地。他的雙手深深摳進泥土裡,抬頭看著那具青銅棺材:「不可能……不可能……我會永生。」
梅伯利公爵抽了口煙斗,冉冉煙霧升起:「你怎麼坐在地上?」杜德抬頭望著公爵,啞著嗓子根本說不出話,只是用儘力氣才抬起軟綿綿的手,指向會客桌。
神父在胸前畫著十字,緊張地注視著地面。蒜水在石磚砌成的地上無規則流動,忽然像是撞到了一道隱形的牆壁,停滯不前,泛起水泡「哧哧」作響,冒起一陣白煙。石磚沒有蒜水的地方,赫然多了幾個腳印!
一抹鮮血流出,女人微笑著,緩緩躺回棺材中。
「告訴你吧,我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估計就是一覺睡醒發現你變成個女的我眼都不眨一下。可是在印度遇到的一件事情,至今想起還讓我心有餘悸。」月餅苦著臉做欲哭無淚狀。
「印度的火車從來不會準點,希望在火車來的時候你能把這個故事講完。」月餅摸出煙示意傑西卡會不會抽。
「你參透了書房的秘密,就知道鑰匙的用途。」杜德的話在他記憶里迴響。突如其來的發現讓他忘記了恐懼:英國殖民者會在城堡中修建密室,用來藏納搜刮的金銀財寶,同時也是防止貧民暴動而秘密修建的藏身之所。
劇痛終於讓梅伯利清醒過來,他用力掙扎,鮮血飛濺。鑰匙孔像一張人嘴,不停地開合,把鮮血吸入。
「我不覺得帶著自己根本用不上的東西的人能被稱為『紳士』。」月餅收起相機,揚了揚眉毛笑了。
幻覺?杜德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剛才那可怕的一幕絕對不是幻覺!他深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子走過去,發現蠟油上面殘留著一道道手指摳過的指印!
「看來這次選擇是正確的。」梅伯利公爵站在城堡前,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杜德又在樓下喊:「公爵先生,今天是奶油熏雞,黑椒牛排,波爾多葡萄酒,準備時間倉促,不能夠按照貴族新居第一餐的規格準備,請您原諒。」
月餅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這輩子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梅伯利從睡夢中驚醒,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才他做了一個噩夢,在夢中,他全身長滿密密麻麻的水泡,黃膿浸透了床單。他想抬起手搖鈴喊管家,卻發現手已經和床單黏在一起,只能張著嘴發出混沌的「咿呀」聲。房門打開,背著光,他看不清進來的人是誰,只聽見那個人說:「這個選擇很正確。」
「哈哈!」我差點沒笑岔了氣,「後來呢?」
緊關上門,他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既然有鑰匙,就會有鎖。可是這個鎖到底是箱子上的,還是門上的?鎖到底在哪裡呢?
「我是作家,在寫一篇關於拉賈斯坦邦斑嘎古堡的故事,說不定咱們同路呢。」
杜德手一哆嗦,緊緊靠在牆上,只覺得腦子裡有根緊繃的弓弦,稍稍用力就會斷裂!
梅伯利指著蠟燭:「燃燒到盡頭,就是故事結束的時候,也是你死的時候。好好珍惜吧。」
「你是去抓鬼的嗎?」傑西卡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問道,「那可是印度著名的鬧鬼古堡,而且你們中國人會許多稀奇古怪的法術。」
「鬼?」梅伯利牙齒打著戰,嘴唇不停哆嗦。
管家鎮定的講述讓梅伯利很恐怖,只覺得喉嚨火燒火燎,干疼得如同插了一把刀:「那叔叔為什麼要做這麼詭異的選擇?」
「那……」梅伯利公爵欲言又止。
圓柱形的地洞並不深,洞壁上有一條人工鑿出的地道,通向更深處。
樓下,杜德和梅伯利交談著,直到「叮叮噹噹」收拾碗盤的聲音響起,一切才恢復了平靜。
傑西卡接過煙點著,思索了片刻,開始講述。
「你該休息了。」那個女人咧嘴笑了笑,牙齒上還沾著蠟油,「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小心遇見鬼哦。」
印度,拉賈斯坦邦,火車站,外國乘客專用候車室。
「或許是深埋在地下,建城堡動了地基,破除了怨靈的禁錮。」神父拿出瓶子,用手指蘸著瓶中水,點在兩個人的額頭,「聖水保佑你們。」
他不安地向床外看了看,生怕這時會有一雙沒有腳的腿懸在空中,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稍稍定了定神,他沿著雕刻的紋路摸著,觸手冰涼細膩,滑滑的非常舒服。
梅伯利小心疊好一張破舊的羊皮卷,塞進懷裡:「我挖掘了那麼多墳墓,才找到這張啟示,應該不會錯。如果找到那樣東西,我們就可以得到黑巫術的最大奧秘,永生!」
「賤民生來就是我們英國人的奴隸。」梅伯利聳了聳肩,傲慢地走進城堡。
梅伯利已經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視覺和聽覺。
已經六十多歲的杜德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可還是被嚇得全身僵硬,只覺得頭皮發麻,汗毛豎了起來,全身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三十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差這麼幾天?我覺得快要找到了,我已經對那樣東西有感應了。」梅伯利指著遠處一座蜿蜒的山脈,「你看那座山,像不像一條蛇?按照啟示上的記載,那是生活著一種與蛇共存的人,靠喝屍油延續永恆的生命。」
「公爵先生!」杜德怪叫一聲,幾乎是手足並用爬到了三樓!
「鬼。」銀質的碗盤在https://read.99csw.com杜德手中發出清脆的碰擊聲,使得他的聲音異常冰冷,「老伯爵選擇這個地方作為城堡修建地的時候,我曾經阻止過他,但是意志堅強的老伯爵始終堅持。自從城堡建成后,就發生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是,」月餅的臉居然紅了紅,「是火車。」
「你丫全須全羽的就別賣關子了。」我急著聽下文,「要不要找朋友在你微信圈點32個贊才肯說?」
印度作為亞洲最早擁有火車、總里程數最長的國家,鐵路的發達程度可想而知,發生在火車上的詭異事情自然不少。
就在那一瞬間,老梅伯利看到了棺材里的東西,「咦」了一聲,滿臉訝異:「這是什麼?怎麼可能?」
「杜德,今天的晚餐很豐盛,謝謝你的廚藝。哦,對了,那張橡木床換掉吧。」
事發之後一個多月,村民染上了奇怪的傳染病,逐一死亡,活著的人紛紛逃竄。據倖存者稱,每天午夜,古堡里都會出現一個捧著蠟燭的老人,一邊吃著手中的蠟燭,一邊四處遊盪。
金髮女人調皮地吐著舌頭:「告訴你個秘密,我也覺得這樣很假。我叫傑西卡,英國人,認識你很高興。」
杜德望著梅伯利的背影,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杜德僵硬地搖著頭,燭光中他的臉色蒼白,宛如從墳墓中走出的屍體:「住在斑嘎城堡,晚飯後不得出自己的房間,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都要保持鎮定。夜裡十二點后不能喝水,不可以點蠟燭,更不能上廁所。只要做到這幾點,您就可以放心地做城堡的主人。」
梅伯利匆匆弔唁完畢,忙不迭趕回城堡。
棺材蓋打開,從裏面站起一個女人。亨利臨死前看到了他永遠無法理解的一幕:一個女人,她有著金黃色波浪般的頭髮,淺藍色緊裹著雙腿直到腰際的褲子,白色的短上衣緊繃著凹凸有致的上身,露出纖細的腰肢。一條色彩斑斕的蛇從她的肚臍中鑽出,盤繞著爬到雪白修長的脖子上,狠狠咬下。
在英國殖民統治年代,英國人在印度建造了大量城堡作為殖民貴族的居住地,他們將香料、金銀囤積於此,等待東印度公司的採購人收購,橫穿印度洋到達英國販賣。
「你說剛才有個『我』在這裏吃蠟燭?」梅伯利公爵把手指放進蠟油的指印里,居然完全吻合。
「你覺得可能嗎?」杜德把蠟燭放在青銅棺材正中央的圓孔中,裏面已經堆滿了蠟油,「每個人都是為了貪慾而活,真醜陋啊!連我的侄子也不例外。只有我這樣虔誠地把一生交給黑巫術的人,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啟示。」
葡萄酒喝完,略有醉意的梅伯利只覺得眼皮像鉛塊一樣沉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月餅點了點頭:「月餅,中國人。同樣很高興認識你。」
梅伯利公爵!
「公爵,請下樓吃飯。」杜德在樓下低聲喊道。
他的身體沒有動,只是脖子轉了過來。竟然是一張年輕的印度女人的臉!
「神父,城堡有凶靈?」杜德擦著手,剛才神父讓他把一大瓶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液體灑在大廳,辛辣刺鼻,應該是蒜水。
「你在和誰說話?」三樓卧房的門推開,梅伯利公爵穿著睡衣握著煙斗走了出來。
「啪啦」一聲,城堡外響起一聲炸雷,如同鬼泣的風聲順著窗欞的縫隙鑽進城堡,餐桌上的蠟燭忽閃忽閃跳動著,光影不停變換著詭異的形狀,像一個個在地獄掙扎的惡鬼,隨時會重返人間。
狹小的地洞里回蕩著小梅伯利的狂笑聲、棺材蓋的碰撞聲、老梅伯利的詫異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演奏著一曲醜陋的人性|交響樂。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梅伯利公爵又抽了口煙斗,握著煙鍋的手指因用力過猛,指關節呈現出蒼白色,「吃蠟油的人,是你!」
「這不會成為你的素材吧?」月餅哈哈一笑,「我是去旅遊的。」
梅伯利穿著衣服應了一聲,厭惡地看著橡木床:今天就把這張床換掉!
「伯爵先生,請開門,溫好的牛奶有助於睡眠。」杜德輕輕敲門。
杜德鬆了口氣:「老伯爵選擇的人是正確的,您果然有梅伯利家族敢於承擔的勇氣。請您仔細觀察鑰匙。」
這句話還真把我問住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哪件拎出來都足夠膽小的人喝一壺的,至於最恐怖,一下子還真答不上來。
「先生,開門啊,我真的是杜德。你不要相信他說的話,剛才他說的都是騙你的,你要相信我。」
「你說什麼?」被釘在棺材上的梅伯利根本轉不過身,杜德的話讓他恐懼得咳了口血,「你是……咳……咳……」
圖畫非常逼真,女人的表情惟妙惟肖,卻不是即將被蟒蛇吞噬的驚恐,而是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管家杜德是個六十歲出頭的英國人,優雅的舉止和英國大本鍾般低沉的嗓音更讓梅伯利覺得滿意。他隨口問了幾句關於叔叔的死因,得到的回答是死於濕熱病,臨終前全身潰爛。梅伯利假裝沉痛,牢牢記著管家交給他的每一把房屋鑰匙。
杜德講到這裏,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小梅伯利公爵急切地問道:「什麼方法?」
出了卧室門,杜德仍在樓下不停地喊,讓他有種被催促的感覺:乾脆把杜德也換掉好了!
「你丫怎麼不擠成照片貼在印度火車上,還能當年畫能鎮個邪!」我對月餅這種賣關子的性格深惡痛絕。要麼不講,要講就講利索,說了一半又不說了,這不是折磨人嗎?
「也許,這就是故事。」我突然覺得心頭沉重得喘不過氣。
杜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城堡建成之後,開始一兩個月並沒有什麼異常,我也以為這個恐怖的傳聞只是當地村民憎恨殖民者所編的謊話,可是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橡木床底,緊靠床沿的石牆上雕刻著一幅畫,一條栩栩如生的蟒蛇,纏繞著赤|裸女子的身體,蛇頭圍著女人脖子,張開大嘴,眼看要把女人吞噬。
「至於杜德,居然背叛了我,他想獨吞永生的秘密!呵呵……所以他的鮮血也流進了這具棺材中。
「公爵先生,請您用餐。」杜德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把白色方巾掛在左胳膊上,https://read.99csw•com恭敬地端起葡萄酒瓶。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狂風大作,正門右側的窗戶被猛地吹開,潮濕的冷風夾裹著沙石和樹葉卷進大廳,涼颼颼的空氣讓杜德打了個寒戰。桌上的蠟燭搖曳忽閃,眼看就要熄滅。
「於是我找到了!」老梅伯利公爵哈哈笑著,揮舞著雙手,「我最親愛的侄子,你知道當我發現這具青銅棺材時,有多麼興奮嗎?」
過度失血讓梅伯利失去了力氣,軟軟地靠在青銅棺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模糊。
梅伯利公爵坐著馬車來到斑嘎城堡的時候,被這棟雄偉富麗的城堡驚得說不出話。他根本沒想到,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叔叔居然能在三十多年的時間里積累下這麼大的財富。更讓他感到幸運的是,叔叔至死都是單身一人,遺產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頭上。當他收到叔叔的遺書時,母親才吞吞吐吐地說,梅伯利叔叔沉迷於黑巫術,在英國窮困潦倒,偷偷挖掘墳墓,盜走骸骨研究黑巫術而觸犯了教義,於是搭上了東印度公司的鴉片船逃到了印度。那時他還沒有出生,家族把這件事情當作醜聞秘而不宣。
他把床單撕成大大小小的數條,折斷了昂貴的紅木座椅,胡亂纏了幾個火把,倒上濃烈的苦艾酒點著,扔進地洞。
候車室乘客不多,這與印度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的場景截然不同,彷彿到了另外一個國家。月餅發了會兒呆,拿出萊卡M9白金限量版擺弄著,小心地擦拭鏡頭。
第二天,斑嘎城堡外的村民發現城堡主人和管家早早坐著馬車出了門,直到中午才回來。下車的時候,多了一個神父打扮的人。三個人進了古堡,再沒出現。
「咣當!」棺材蓋閉合。
「她講到這裏,說要去趟洗手間,再沒出現。」月餅吐著煙圈,「我寧願相信這是她寫的故事。」
「他們吃完了,咱們可以下樓了。」杜德點燃一根白蠟燭,周身籠著詭異的白光,宛如守靈人,小牛皮底的鞋子和地毯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緩緩向樓下走去,「公爵先生,請不要害怕,緊跟著我。」
「先生,你聽。」杜德眼中透著深深的恐懼。
光亮一閃即逝,眼前只剩黑暗,那幅畫留下的殘影牢牢固定在梅伯利的眼睛里。
「別提這個,想起來我就噁心。」杜德摸著腰間的皮囊,「這東西我喝了快三十年,還是在衰老。而且,我已經辨別不出臭味了。」
「哈哈,當然不會。」傑西卡合上筆記本,並肩坐到月餅身邊,「我在英國的時候聽爺爺講過一個奇怪的故事,你有興趣聽嗎?」
「這是老公爵最後的遺言,您必須有勇氣吃完這頓晚餐,才可以接管城堡,並得知真相。」杜德往高腳玻璃杯里傾倒著血一樣黏稠的葡萄酒。
「事情起因於這把鑰匙。」杜德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傾聽。
「我寧可選擇財富。」亨利終於咳出最後一口血,眼皮越來越沉重。
每個人,為了各種慾望,有不同選擇。唯一不能選擇的,是命運!
這個傳統源自於10世紀馬可?波羅從古老的中國帶回來的神秘習俗——「廳堂夜燭,家鬼不擾」。意思是死去的親人如果沒有投胎轉世,會聚在家中冤魂不散,在廳堂點起蠟燭,既可以祭祀家鬼,又可以讓家鬼有去處,不會讓怨氣進入在世之人的身體。也有一些嬰兒,前世的靈識未滅,會看到家鬼,時常夜哭,這麼做也可以保孩子平安。如果家鬼過多,會聚在蠟燭旁竊竊私語,躺在卧房之人常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也是這個原因。
「我直接被人潮給夾著帶下了車,只好買了卧鋪票。後來就遇到一個奇怪的人,聽他講了一件奇怪的事。」月餅揚了揚眉毛,「不過這件事情我還沒想明白,所以先不給你講了。」
梅伯利猶豫了片刻,想把杜德喊來。可是想到城堡里的禁忌里還有另外一件事,他又打消了這個主意。更何況杜德根本想不到,老梅伯利公爵寄的遺囑裏面,還夾著一封信。

僕人們雙手合十向杜德行禮,疑惑地回了側房。突如其來的暴雨在城堡前的低地里聚成一窪泥水,杜德注視著雨珠在泥水裡濺出的水泡又被新的雨珠擊碎,像一個新的生命,從誕生時就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於是我每個月都會招募僕人一直到今天。現在你明白村子里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少了吧。他們都以為城堡鬧鬼奪走了那些人的生命,但是又抵擋不住豐厚報酬的誘惑。貪婪的人性啊!
「杜德,你該休息了。」那個人的聲音沙啞乾癟,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

「你……你是誰?」梅伯利差點暈過去。
月餅講到這裏的時候,我好一個艷羡。從丫的面相上看,雙眉直而濃秀,鼻挺目長,人中深且嘴角揚,正是「清水映日」之相。此面相之人一生財、氣兩全,多有異遇又處處逢凶化吉。最讓男人羡慕的是他的耳朵,耳廓大耳垂圓潤,雙耳貼腦,耳尖顏色為紅,應了一生桃花運不斷的「桃花入宮」之相。
城堡外,狂風依然「嗚嗚」地刮著,雨水不停地拍打著窗戶,一道道閃電刷亮了卧房。梅伯利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凄厲地號叫著。在閃電的光亮中,全身長滿水泡、潰爛著流淌著膿水、奄奄一息的老人時不時出現在橡木床上。
恍惚中,他看到箱子蓋自動打開,金光閃閃的財寶正在等他的到來。以至於根本察覺不到空氣里濃烈的血腥味和若隱若現的「嘶嘶」聲。貪慾讓他完全喪失了理智,眼中只有那個箱子,重複著同樣一句話:「我的……都是我的……」
「除了剛才我告訴你的四個禁忌,神父只告訴了老公爵一人。」杜德眼中滾動著淚花,「神父走後,老公爵招募了許多僕人,可是城堡里的怪事卻從未間斷過。僕人們都住在莊園的偏房,根本不知道我和老公爵每天在城堡里要經受多麼恐懼的事情!我和老公爵一起打拚了這麼多年,本來要頤養天年,卻發生這種事情。自此,老九*九*藏*書公爵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一病不起,後來竟然全身潰爛。神父來看過,搖著頭說怨靈已經把他纏住,沒有救了,反倒因為如此,其他人不會受到怨靈的影響。對外我只好說是他得了濕熱病。老公爵最後的時光,只有我陪伴著他。每天他都會說很多奇怪的話,什麼孔雀王朝、恆河、咖喱、牛骨人……直到臨終前,他把這把鑰匙交給了我。如果你解開了這個秘密,消除了怨靈,那麼不僅為老公爵報了仇,還可以完全擁有這座城堡。」
月餅講到這裏,點了根煙:「明白了嗎?」
就在這時,他的手指按到了蛇頭的位置,微微有些活動,用力一按,「咔嗒」聲響起,牆壁一陣悶響,蛇頭陷了進去,露出一條細細窄窄的方孔。
「那剛才奇怪的聲音是?」梅伯利根本沒心思聽杜德說了些什麼。
杜德連忙掩上窗戶,別好插銷,心裏面正奇怪:剛才明明把窗戶插好了,為什麼會突然打開?在他身後,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女子嘆息!
「蠟燭這麼快就燒乾凈了?換一根新的。」梅伯利公爵「哼」了一聲,回了卧房,重重合上門!
梅伯利剛要開門,忽然想到杜德告訴他的禁忌,醒悟過來!門外,站的不一定是管家杜德,怨靈來了!哪怕是管家杜德,他也不會把這扇門打開!
月餅進了候車室,金髮女人就抱著筆記本電腦不停地敲著鍵盤,直到月餅拿出相機,才主動聊了起來。
「但是……伯爵先生……」杜德指著伯爵的臉,「為什麼您的嘴角也有蠟油!」
炙熱的貪慾讓他忘記了一切,甚至打定主意,一旦發現了寶藏,就把這座鬧鬼的城堡賣了,帶著錢回英國過上層人的生活。
「先生,老公爵並不是死於濕熱病。」杜德從腰間摸出一柄古銹斑斑的鑰匙,遞到梅伯利手中,「很快,您就會聽到您的聲音了。」
「南瓜,我突然明白了第十三個月的第十三個祭品為什麼一定是至親之人。因為最後的晚餐中,耶穌與至親十二門徒共十三人,只有猶大選擇了背叛。」
「喪屍圍城!」
「我?」梅伯利公爵肩膀聳動著,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我在這裏坐了很久,你難道沒有看見我嗎?」
「沒錯,我是你的叔叔,偉大的黑巫術繼承者,梅伯利公爵!」杜德捧起梅伯利的額頭,深深吻著,「當年,我根本不是因為研究黑巫術逃到印度,而是我發現黑巫術的起源竟然是在印度。於是,我和好朋友杜德搭上了東印度公司的貨船,來到了這片神奇的土地。作為最後一個祭祀品,我會讓你死得心安理得。」
他關上門,抬頭望著三樓梅伯利的卧房,屋裡忽然亮起燭光,一條人影映在落地窗上,縮成很小一團,似乎在地上爬行。杜德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終於結束了……或者,終於開始了。」
「這裏死過一個女人,已經化成怨靈。」神父在胸前畫著十字架,「建造城堡的時候,你們沒有發現嗎?」
沒等杜德回答,梅伯利掏出羊皮卷,平鋪在地上:「你看,不要注意古卷上的拉丁文。把它當作一幅圖畫看。」
杜德仔細看著,橫七豎八的文字像是一條條線,形成了一幅圖畫。那是一個印度女人的頭像,眉宇中間點著一顆鮮紅的圓點。
「謝謝你!」杜德老淚縱橫,哽咽地說,「梅伯利家族總是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印度的天氣濕熱多雨,暴雨說來就來,但是在這個時候突然下起了雨,卻更是詭異恐怖。
印度的斑嘎古堡,是印度最著名的「鬧鬼之地」。據說,在東印度殖民時代,古堡主人梅伯利伯爵信奉「黑血教」,長年吃村民的人血和人肉,以此獲得永生的力量。事情敗露后,憤怒的村民衝進古堡,把正在古堡里食人肉的梅伯利伯爵抓出,全身塗滿融化的蠟油,綁在石柱上活活燒死,甚至有失去理智的村民爭相吞食伯爵那已經被烤熟的屍身。毫不知情的公爵女兒傑西卡慘遭輪|奸,被分屍而死。
「去拉賈斯坦邦?」傑西卡顯然對瘦高英俊的月餅很有好感,一雙藍汪汪的大眼睛滿是笑意。
「啊!」梅伯利失聲叫道,「那我叔叔的死?」
杜德「撲通」癱坐在地上,仰頭望著梅伯利公爵,煙斗微弱的光亮把公爵的臉籠在陰影中,根本看不清楚模樣。
按照英國管家的守則,杜德檢查了所有房間,關好窗戶,在客廳正中央的會客桌上點了一根蠟燭。
「吱呀」,門被推開,杜德舉著蠟燭,語調冰冷:「都回去休息吧。公爵先生太疲憊,做了噩夢。」
杜德這才發現,會客桌前根本沒有什麼人,只是那根剛點著的蠟燭居然燃燒了大半。
「那就三樓好了。」梅伯利打了個哈欠,一路車馬勞頓,確實有些累了,「對了,為什麼村子里的人會這麼少?」
「公爵先生,僕人一共十六人,十男六女。老公爵生前喜歡居住在三樓,請問您的選擇是?」杜德恭恭敬敬地問道。
「印度人說這是一座鬧鬼的山,根據各種傳說推斷,應該沒有錯。」梅伯利捶著肌肉鬆弛的腿肚子,「關於蛇和人的傳說,中國、暹羅、印度都有,知道我為什麼確定是印度嗎?」

他終於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你的相機很不錯。在英國,很多紳士哪怕是不會攝影,也喜歡隨身帶一台萊卡M9顯示身份。」坐在月餅對面的金髮女人用純正的倫敦腔讚歎著。
沉默了很久,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月餅,你說的那件在火車站『喪屍圍城』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杜德觀察了一會兒,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蠟燭的火苗始終在靜靜地燃燒,才放下心,準備回卧房休息。
梅伯利如同被催眠,僵硬地走到箱子前,才發現這個箱子竟然是青銅製成,厚厚的一層銅銹顯示著年代久遠。箱子正中央有一個鑰匙孔,他摸出鑰匙探了進去,用力一別,鑰匙居然斷了!
餐桌上擺著奶油熏雞,黑椒牛排,波爾多葡萄酒,根本沒有人動過。手腕粗的蠟燭跳動著黃色的火焰,燭影在食物里不停地閃動。

屋外的風聲越來越大,沙read•99csw•com石滾動的聲音如同什麼東西在悄悄靠近城堡,梅伯利公爵轉過了頭!

梅伯利環視著富麗堂皇的城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鄭重地點頭:「我一定讓叔叔的靈魂回歸天堂!」
「嘿嘿……你真的沒看見我呀?」梅伯利公爵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刺耳,「我可是一直看著你點了蠟燭,把我喚醒的啊。」
月餅被傑西卡看得有些不自然,「嗯」了一聲再沒說話。
他隨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掌心的汗水,摸出鑰匙,哆哆嗦嗦插|進方孔,輕輕一別,書房裡「轟隆轟隆」響個不停。
「轟隆!」一道巨大的閃電把整個夜空分成兩半,光亮足足維持了幾秒鐘。梅伯利怔了怔,在電光中,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城堡選址的時候,我曾經聽印度土著說,這座山在孔雀王朝時期曾經居住著一個村落,突然在一夜之間,全村人都消失不見了。兩千多年流傳下來的傳說是,全村人因為觸犯了濕婆神的某種禁忌,被降下的惡靈殺死。自此以後,這座山經常鬧鬼。獵人上山打獵,下山後會發現獵捕的野兔、山雞是一截截人的骸骨,每隔半個月,山上的泉水會變得血一樣紅,還經常聽到許多人在哭,卻看不到一個人。這也是我勸阻老伯爵在這裏建城堡的原因。」
「我們已經有了那麼多錢,這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永生。仔細想想,看著身邊的人死去,自己卻永遠不老,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杜德折了根草枝叼在嘴裏,「何況已經找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頭緒,我已經六十歲了,不想再找了。」
梅伯利思索了片刻,坐到椅子上,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一個老人背對著坐在會客桌前,手在桌子上摳著,嘴裏不停發出奇怪的聲音。
回到老公爵臨終的卧房,梅伯利摩挲著鑰匙,眉頭皺成了疙瘩。他在為剛才衝動下的選擇感到後悔。輕畢竟只靠一把鑰匙解決不了籠罩在城堡里的怨靈帶來的詛咒,可是他之所以做這個選擇,源於一個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秘密。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追問道。
「杜……杜德,你覺得我會吃下去嗎?」梅伯利一刻不想在城堡待下去,可是望了望外面已經黑透的夜晚,又猶豫不決是否該逃走。
「是……是的。」杜德的心臟狂跳不止。
「公爵先生,我確定我看到的是真的,請你相信我。我們一起來的印度,這麼多年了,我從未隱瞞過你任何事情。」杜德覺得尊嚴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時間忘記了害怕,急切解釋道。
棺材蓋顫動著,時不時向上彈動,又「咣當」閉合,反覆了數次,終於高高彈起,又重重落下,嚴絲合縫地閉合。
梅伯利怔了怔,忽然聽到杜德在樓下喊著:「公爵先生,請下樓吃飯。」
兩人相互看了看,同時搖了搖頭。
屋外再沒有杜德的聲音,隆隆雷聲越來越遠,梅伯利使勁抓著濕漉漉的頭髮,發狂般地嘶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抑心中的恐懼。
月餅眨了眨眼,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他不想再回到只剩下虛偽的紳士風度和備受白眼的沒落貴族身份的英國,那是比面對一群惡鬼還可怕的自卑感!
「怎麼可能?」梅伯利愣了一下,舉起手中半截鑰匙,痴獃呆地看著,忽然大喊一聲,把火把扔掉,整個人撲到箱子上,使勁捶打,用力咬著!

十一

梅伯利舒適地躺在橡木床上喝著葡萄酒,一想到這張床上曾經躺過叔叔的屍體,心裏有些不舒服。叔叔全身潰爛而死,那床單上該不會有膿水吧?明天讓杜德換張床,反正有的是錢。
他沿著鐵鏈爬進地洞,撿起火把,向地道內照著,隱約看到地道盡頭是巨大的空間,正中央橫放著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箱子。梅伯利使勁咽著口水,興奮得呼吸急促,眼睛赤熱:「這應該是信里說的藏著財寶的箱子吧?」
梅伯利把鑰匙擺到桌上,雖然他對鑰匙和鎖沒有什麼研究,但是仍然能看出,與鑰匙搭配的鎖並不是這個年代的產物。鑰匙周身布滿黃綠色的銅銹,鑰匙反正面鏤刻著蟒蛇,手藝極其精巧,甚至能看到細微的鱗片分佈,兩個蛇頭巧妙地構成了鑰匙柄,蛇芯糾纏在一起,正好形成一個橢圓形挂鉤。
杜德舔了舔嘴唇,長期喝屍油使得舌頭上長了一層厚厚的舌苔,噴著腐臭的氣息:「但願這次能找到。」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那個傑西卡?」
我正等著月餅講斑噶古堡的事情,丫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南瓜,你覺得世界上什麼事情最恐怖?」
「這是老伯爵留給您的遺物,臨終前老伯爵囑託我,您參透了書房的秘密,就知道鑰匙的用途。」杜德收拾著碗盤,「城堡里所有的房間都有相應的鑰匙,而這把我確實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這麼多年,你居然才告訴我古卷的秘密。」杜德怨毒地捧著古卷,喝下了一口從餓死的貧民屍堆里收集的屍油。
「呵呵……這個棺材,必須用人血才能打開。而且,需要十三個人的血。為了讓你來印度,我可是動了不少腦筋。」杜德舉著蠟燭,一把匕首刺穿梅伯利的肩膀,刀刃極為鋒利,釘進青銅棺材里。
住在側房的僕人們被鬼號般的喊聲驚醒,急匆匆穿上衣服,聚集在城堡正門前。
奄奄一息的小梅伯利忽然狂笑起來。笑聲中,青銅棺材裏面傳出「吱吱」的讓人牙酸的奇怪聲音,好像裏面有人在用指甲摳棺材蓋,急切地想出來。
年邁的管家杜德,目光迷離,陷入了一年前那個夜晚的回憶中……
「選擇?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青銅棺材里傳出女人的聲音,「不知還要等多久,才可以為愛重生。」
正準備訓斥幾句,突然有人從背後捂住了他的嘴!
他做出了選擇!
飛來的遺產讓家道中落的梅伯利公爵沖昏了頭腦,自然不在乎叔叔研究的是死人還是活人,不顧母親的勸阻,興沖沖趕到了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