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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狗婆

第十六章 狗婆

一遍一遍……
同時我也明白了華花為什麼能夠掌握維薩的生理期。很多單身女人沒有人疼,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只能寂寞地在網上晒晒,一個贊一個回復,也能讓她們覺得溫暖。殊不知,這成了盜氣人尋找目標的線索。
眼看就要期末考試,每天熬夜啃講義,天亮還要喝罐紅牛續命時,我才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含義,悲呼著「古人不欺我」,然後就著方便麵繼續「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窗外,中國少年默默地站著,推開窗戶,跳了進來。
華花剛參加完另外一個圈子聚會,回家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很煩躁,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看了看車子後備廂,他重重拍了幾下,才進了別墅。
緊靠印度洋阿拉伯海的孟買,空氣潮濕溫潤,全然沒有北印度如同火燒似的氣溫。優越的環境、良好的社會治安,使得居住在這裏的有錢人越來越多,滿大街都是慢悠悠遛狗的富豪。
照片里,一條黑色的狗吐著舌頭,站在翠綠的草地里,眼中滿是笑意。
華花這時才來,向大家道著歉坐定。群主睃著眼舉起杯子:「華花,你又遲到了。我不管你以前喝不喝酒,今天必須喝!」
她覺得這個乞丐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母親說人生要學會捨得,舍了才可以得。只有願意施捨的人,才能得到福報。
「維薩,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今晚多喝幾杯。」組織圈子活動的群主豪爽地笑著,根本不掩飾眼中色迷迷的神采,男人們跟著起鬨。
「嘭!」又一拳砸落!眉骨如同被電鑽重重鑽著,血液被強大的外力壓入眼球,原本模糊的視線變得異常清晰,隨即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知為什麼,華花如同被一根針扎進眼球,痛得流下了眼淚。他輕哼一聲,揉著眼睛,再向藥店看時,維薩走了出來,中國少年不見了。
手機QQ提示音忽然響起,我順手打開一看,是個同城驢友群喊著晚上聚餐,群主鼓動女群友們都參加。
廣場上飛起一群白鴿,她拍了幾張照片,發到推特上,這才發現圈子聚會的時間到了,急匆匆地趕去飯店。
黑狗「汪嗚」叫著,張嘴咬下。狗嘴觸到少年的手,化成團團黑影穿過手背,在手心又重新聚起。
「前幾天來了大姨媽,肚子疼得要死,這幾天身體剛恢復,酒還是少喝。」維薩暗暗告誡自己。
身體越來越燙,耳朵好像出現了幻聽,遠遠聽到有狗叫。手機從手裡滑落,她又昏睡過去。

華花只覺得鼻子一酸,清晰地聽到了鼻樑開裂的聲音,酸澀滾熱的感覺夾雜著,讓他瞬間眼前一黑。
印度南部山區的一個神秘部落中,流傳著一種奇怪的風俗:如果男孩子的第一顆牙齒長在上齒齦,那麼他必須要和一條狗結婚,才能保佑一生平安。
刺眼的光亮讓維薩眼睛生疼,伸手擋著陽光睜開眼,才發現不知不覺又睡了很久。腦子依舊混混沌沌,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她覺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對勁。仔細看了半天,指甲里的月牙白不見了,留了半年的指甲似乎被剪掉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華花很快恢復了鎮定,背著手偷偷把銅質香爐抓在手裡。
拐角處閃出那個中國少年望著乞丐,抬頭看看樓房如同鴿籠般的一扇扇窗戶,好像在猶豫接下來該怎麼做。片刻,他摸了摸鼻子,又隱回拐角。
幾乎要遍布維薩全身的青色血管消退了,皮膚恢復了光澤,乾瘦的軀體圓潤起來,乾裂的嘴唇紅艷了。
搞《中國歷史》的小抄,看到漢朝中山靖王劉勝和他老婆竇綰在河北滿城被挖出來,屍體身著金縷玉衣,曾經引起轟動。掐指算算時間,比昌德拉瓦爾瑪王朝早了六七百年,徒生出莫名的民族自豪感。看來印度雖然號稱「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但文化再悠久,也比中國差得太遠。
黑狗受到驚嚇,瞬間化成一團黑影,飄在屋頂,過了兩三分鐘才又重新聚成狗的模樣,站在維薩身上,齜出黑色的牙齒,喉間發出兇狠的「嗚嗚」聲。
QQ提示有新的好友動態https://read•99csw•com,驢友群里一個挺漂亮的女孩發了個空間消息:大姨媽終於走了,晚上赴宴去咯!
但是,它的眼睛變得越來越紅,兩抹貪婪的凶光迸射而出。終於,它撲上床,伸出無數道黑氣組成的舌頭,沿著維薩的腳踝舔到大腿根部。
至於為什麼要生理期前後注入煞氣,月餅沒有說,但是我明白。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雖做了錯事,但是好心腸讓你有了回報。沒想到應你『舍』因的『得』果居然是我。遇見你、助你,是我的命。」
眼瞅著就考試了,丫也一點不緊張,看來又準備靠我矇混過關了。月餅把東西往我手裡一扔,是個純銀的雕刻著泰國四面佛的手工Zippo打火機,倒是個不多見的好玩意。我正把玩著,月餅探頭看著電腦屏幕里的新聞,忽然笑了笑:「南瓜,如果有機會去印度,遇到乞丐,千萬要看清楚再確定給不給錢。」
拿出手機,翻著推特,查看了幾條圈中好友的消息,華花又在本子上寫了一串數字計算著。
藥店距離維薩家足有三條街,看她走路虛浮的樣子,一時半會兒走不回去。剛才突然出現的中國少年讓他心裏有些不太踏實,華花想了想,還是一腳踩下油門,呼嘯而去。
維薩翻了個身,把被子蹬掉,露出豐|滿圓潤的大腿。黑狗像是見到了骨頭,猛地往前一衝,又忽然意識到什麼,控制著身體,強忍著衝上去的慾望。
乞丐把錢迅速塞進懷裡,警惕地左右張望,急匆匆走了。
可是剛一坐下,就發現面前的杯子已經倒滿了酒。
酒會很盡興,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群主居然還沒忘記華花請客的事情,幾個沒有盡興的也嚷嚷著要去。於是一行人醉醺醺地去了夜總會,華花很大方地開了個包間。
維薩拎著葯袋去超市買了些速食,只覺得如果再不回家,可能就會死在路上,只好攔了輛計程車。到了家門口,她數了好幾遍才數清楚該付的盧布,在司機嘟嘟囔囔的抱怨聲中下了車。

「而盜氣的人則會好運連連,事半功倍。我感到很好奇的是,這種人如何掌握自己運勢?直到剛才我發現了這些裝著指甲的玻璃瓶才明白。指甲尾端為陽白,是體內陽氣的象徵。陽白越多,陽氣越足,氣運就佳,指甲也長得特別快。所以你通過測量剪掉的指甲蓋的長度,來跟之前的對比計算運勢。而女施客給化裝成乞丐的你施捨時,你會通過她的指甲和陽白,判斷氣的好壞。」
他根本沒有理睬熟睡的老婆孩子,冷笑著上了別墅三樓,反正給她足夠的錢,就不會管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女人,不就是為錢活著嘛!失去了經濟來源,她還不如一條狗!
「好像在哪裡見過。」維薩輕輕摸著額頭,心裏很暖很踏實。
她拿起手機,跟閨蜜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刷著推特,發了條「生病了,沒有人照顧」的消息,等了半天也沒人回復,讓她更加失落。又躺了一會兒,胃裡陣陣噁心,她用盡全力從床上爬起,扶著牆走進衛生間,蹲在馬桶前吐個不停。
回到七樓的家裡,維薩累得幾乎虛脫,就著涼水吃了葯,扒拉了幾口飯,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差點把剛吃的東西都吐出來。她到衛生間沖了把臉,猛地抬頭,被鏡子里的人嚇了一跳。成片的毛細血管密布在額頭,如同一叢根須,向臉上蔓延。兩腮深深凹陷,顴骨支棱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嘴唇乾裂出道道血口,白色的死皮被唾液濕成一團團小球,粘在嘴角。她摸著乾枯沒有光澤的臉,手指與臉皮摩擦「沙沙」作響,像是摸著一張砂紙。
「嘭!」少年如同一道閃電,閃身站到華花面前,重重擊出一拳!
「嗚……嗚……」低哀的狗鳴聲從床底傳出,影子化成的黑狗輕輕探出頭,膽怯地左右張望,又很快縮了回去。它在床底繼續哀鳴,爪子撓著地面,似乎拒絕爬出來。
華花嘴角不停地抽搐,僵硬的臉慢慢變得扭曲:「你知道得很多。但是你知道嗎?我剛盜了一個好氣,所以我是不會有read•99csw.com事的。也就是說,你肯定會死。」
一來二去沒心思複習了,索性打開電腦看看新聞,換換腦子。也不知怎麼想的,我下意識地就開始搜索印度,看到幾則關於乞丐的新聞。看了一會兒后,我又覺得沒什麼興緻,順手拿起手機給月野打電話,結果關機。我心裏有些納悶,又給黑羽打了個電話,也是關機。
我邊說邊順手點開微博,「刷刷刷」冒出幾十條,匆匆看了一遍,我把滑鼠停在幾個女同學的微博上:「你說這些女孩也是,來個大姨媽也要發微博。有這麼疼嗎?」
狗影又從床下爬出,明顯比白天大了許多,探著鼻子嗅著維薩垂在床外的手,伸出舌頭舔舐。維薩留了好幾個月的指甲被舔得越來越短,直到和指肉齊平,才又潛回床底。

「華花不知道又幹嗎去了。」群主撥打了幾次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態,皺著眉很不滿,「咱們開始吧,不用等他了,每次都遲到。」
一絲絲白氣從維薩鼻孔中冒出,被張開的狗嘴吞噬,影子頓時漲滿,又悄悄爬回床底。
女性的身體如同月亮,生理期是無月的狀態,體內陰氣最重。生理期前後,正是納氣補虧之時,陰消陽漲,漸漸滿月……
老圈子的人脈都已經穩定了,新圈子還需要再繼續鞏固。起碼的商業取捨他分得很清楚。況且寵物圈都是有錢有閑的人,多結識對生意自然有幫助,而且……
少年收回手,望著白氣從手心冒出,向黑狗飄去:「我不想傷害你。但是……」
一桌人除了她,還有幾個已婚女人,杯中也盛滿了酒。維薩不好推卻,明知道有幾個男人對她垂涎三尺,可是這種場合不喝酒又顯得不合群,只好勉強答應。
「明天一定要去醫院,不能再扛了。」維薩只覺得體力越來越弱,進了卧室一頭栽到床上,連平時睡前玩手機的興緻都沒有,很快睡著了。
網路,其實很可怕。誰也不知道,發出一條信息后,熟悉的人、陌生的人看到了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華花一驚,急忙跳起,回身喝道:「你是誰?」
我突然覺得很噁心!
「小姐,給自己積些福報吧。」乞丐抬著頭舉著碗,一上一下地顛著。
抽了幾口,月餅情緒略微平復,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校園,煙霧鑽進額前長發,又慢慢飄出。
「老婆,你陪我走了這麼久,謝謝你。」華花盤腿坐在蒲墊上,仰視著照片,「我知道你從未離開我,濕始終保護我。一個窮小子能混到今天,生意運勢越來越好,多虧有你。你以後也要繼續幫我啊!」
「你也不希望深愛的人每天都在做邪惡醜陋的事情吧?」少年眼圈微紅,略帶哽咽的鼻音,「在維薩家裡,你的怨魂已經告訴我了。他把你的屍體放在車後備廂里,讓你一直保護他。放心,他的家產足夠他的妻子和孩子毫無顧慮地生活。我會給你找個長眠之地,這一次,你終於可以安心睡了。」
「為什麼愚蠢的人都會問愚蠢的問題?」少年從木架影子中走出,雙手相互捏著指節,「你通過卑鄙的手段誘騙善良的女人發|生|關|系,把煞氣注入她們身體,來轉自己的運。居然還有心思關心我是怎麼進來的?」
「像你這種齷齪骯髒偽善的人,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少年微笑著打了個哈欠,「忙了大半晚上,還真有些累了。」
正鬱悶著,月餅喜氣洋洋地回來了,晃著手裡的東西:「南瓜,今兒淘到好玩意了。」我們學校北街有個古玩舊貨市場,月餅經常去那「撿零落兒」。
維薩的腿上浮現出青色的毛細血管,絲絲白氣從毛孔中滲出,鑽進黑狗的嘴裏。
收拾著屋子,她只覺得頭越來越疼,全身冰冷,開始劇烈地咳嗽,可能是感冒了。她喝了杯熱水,鑽進被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床下,慢慢探出一條影子,在地上聚成一條狗的形狀,爬上了床,罩在維薩身上,啃著她的臉。
話音未落,兩枚桃木釘從少年手中飛出,刺入黑狗雙眼。一聲凄厲的哀嚎,黑狗https://read.99csw.com揮舞著爪子大聲慘叫,身體驟然縮小又瞬間膨脹,化成一大片影子向窗外竄去。
「啪!」昏暗的牆燈亮了,華花點了根煙,順手摘下脖子上的金鏈子,從香壺裡抽出幾根香燭,點著插|進祭桌的香爐里。
「華花真是個好人,沒有趁我喝醉了……」她感激中帶著遺憾,「這麼好的男人,可惜結婚有孩子了。」
女人們經不住男人的軟磨硬勸,一杯杯喝著,酒意越來越濃。維薩記不清喝了幾杯,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眼睛看東西越來越模糊,身體漸漸不受控制,說話聲音也提高了很多。別有用心的男人們見她喝多了,更是頻頻勸酒,引來那幾個已婚女人不屑的冷哼。
「如果她死了呢?」儲物室角落堆滿雜物的木架后,中國少年走出,身體隱在影子里。
不過既然發生了,也無法挽回。華花有家庭有孩子,這麼好的男人只能怪自己沒有早遇到。
因為晚上要喝酒,所以她沒有開車,坐著計程車到了飯店前的廣場,下了車,準備先買點小東西。
丫就是長成奧特曼,也不敢把監考老師當怪獸打啊。
維薩眼皮不停地眨動,眼看就要蘇醒。少年微微一笑,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從窗戶中躍出,消失在孟買如墨的夜色中。
「我是從不喝酒的,大不了一會兒我請大家去夜總會玩。」華花微笑著點了根煙,匆匆瞥了一眼酒席,目光停在喝得半醉的維薩身上,「女人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散了夜場,坐上華花的車,回到租住的地方,維薩徹底失去了意識,任由華花摟著她上了樓。
「轉運盜氣需要三天,必須把深愛他的人的鬼魂留在女人家中,每夜為他盜氣。直到把所有的氣盜走,女人只剩下他注入的煞氣時,這個女人或者重病,或者霉運纏身,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掉。
與狗結婚後的孩子,天生就具備一種奇怪的能力,不但可以通靈,還能夠轉換運勢。不過,他們換運的手法極其殘忍,必須將心愛之人的靈魂抽出,通過操縱鬼魂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小姐,行行好,給點錢吧。」樓道門口坐著一個乞丐,亂蓬蓬的頭髮打著油綹,根本看不清楚模樣。
華花在圈裡的口碑非常好,彬彬有禮,只抽煙不喝酒,事業小有成就。雖然已經結婚生子,但他依然是很多女孩青睞的目標。他早來了一個小時,把車停在飯店門口,耐心地剪著指甲,滿意地看著整齊的手指,小心地把剪掉的指甲蓋放在手心,如同一隻只沾滿泥巴的蟲子。
大家心知肚明,群主其實非常討厭華花,因為華花的女人緣比他要好很多。圈子聚會本來就是男人向女人展示實力,俘虜芳心,獵艷上床的場合。華花不但年輕英俊,而且生意也越做越大,儼然成了圈子裡的重要人物,如果聚會不叫他參加,影響肯定是壞的多好的少。
在藥店買了葯回家吃下,維薩只覺得全身酸痛,看著凌亂的屋子,她有些後悔昨晚發生的事情。
但是,不同的網路屏幕後面,會有不同的人,不同的念頭。
伸了個懶腰,維薩張開眼睛,有些茫然。她看了看手機,發現居然從夜總會回來到現在,睡了足足兩天!
想起前天晚上和華花做的事情,維薩心裏一動。難道酒後一時衝動,遭了報應?她打開錢包,把所有的盧布都放到乞丐碗里,默默地念著「舍即是得,報即是回」,拖著沉重的腳步上了樓。
擦了擦嘴角,她幾乎是爬回床上,拿著手機想給華花打個電話。可是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想想還是算了。
她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個很美麗的夢:在芬芳的鮮花叢中,她是熟睡的公主,英俊的王子騎著白馬,風度翩翩地走來,俯身吻著她的額頭,用愛把她喚醒。只不過王子不是華花,而是一個瘦瘦的中國男孩。細碎的覆額頭髮里,藏著一雙細長的、滿是笑意、足以融化堅冰的眼睛。
維薩對著鏡子精心地裝扮著,直到覺得百分之百滿意了,才挎上包出門參加寵物圈的聚會。
沿街有幾個乞丐,匍匐在地,輕輕磕著頭,期待過往路人能往身前的破碗里扔上幾盧布。

九*九*藏*書
「吱吱」聲響起,它全身向後緊繃,四肢死摳著地面,腦袋卻不自然地向前探伸,脖子被拽得很長,好像被人用繩子勒住脖子,強行拉了出來。
維薩出現在他的視線里,才一天半沒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時不時輕咳著,烏黑的眼圈裡隱隱透著青色的血絲。
維薩有些感動:「謝謝。」
維薩拿出錢包,掏出硬幣,挨個碗里放著,清脆的碰擊聲讓乞丐們加快了磕頭的節奏。當她把最後幾枚硬幣全放進最角落的乞丐碗里時,乞丐忽然抬起頭,看了她半天,咧嘴笑了。
「呵呵,我聽說在印度的孟加拉邦南部山區的一個神秘部落中,流傳著奇怪的風俗。如果孩子第一顆牙齒長在上齒齦,必須要和一條狗結婚才能保佑一生平安。我覺得很好奇,就去部落了解這種風俗。結果沒想到,讓我得知了更奇怪的事情。」
她怔怔地想了想,完全想不起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難道是在半昏迷狀態下剪掉了指甲?她越想越覺得這個情節很像小時候母親給她講的「吃指甲的老婆婆」的故事,索性不去想,掙扎著爬起來,連澡都沒洗,胡亂穿了衣服,下樓去藥店買感冒藥,順便吃點東西。
「你是怎麼知道的?」
少年拔下牆上的桃木釘,走到維薩身邊,摸著她的頭髮,忽然把手指放入嘴裏咬破,血珠滴在維薩嘴唇上,慢慢滲了進去。
酒確實喝多了,時斷時續的記憶里,只剩下華花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華花在孟買有幾個店鋪,雖然規模都不大,可也算得上有些小錢。熟識華花的人都知道,這個三十齣頭的年輕人運氣出奇地好,做什麼生意都很順當,商業眼睛也毒辣,最近根據孟買人養狗的愛好,又開了家寵物店,生意自然紅紅火火。
從車後備廂里拿出尺子,耐心地量著,用本子記錄指甲蓋的長度,比較了上周剪掉的指甲長度,他皺著眉從車座底下摸出個玻璃瓶子。瓶中堆滿了長長短短黃褐色的指甲蓋,略帶腥臭的油脂味頓時塞滿了車廂。他把指甲蓋丟進瓶子里,擰緊蓋子,湊到眼前轉著瓶子仔細看著,深深地嗅著噁心的氣味,滿臉陶醉。

少年一把抓住影子,死死摁在牆上,又摸出兩枚桃木釘,把它牢牢釘住!影子在牆上拚命掙扎,變幻出無數張不同女人的臉,最終定格成一個蒼老的狗臉,悲傷地看著少年,低聲叫著。
在包廂里做了什麼,她已經完全忘記。好像身體和意識都不是自己的,有什麼東西在偷偷地溜走。
孟買的飛速發展不僅僅帶來了前來投資居住的富人,也讓很多人的思想變得活躍。在這個城市,男女之間的關係隨便且曖昧,不受印度傳統思想的約束。人們熱衷於參加各種圈子,獲得商機人脈的同時,男的尋求女人,女人尋求男人,互惠互利,已經成了見怪不怪的風氣。
「嘭!」第三拳擂出!猛烈的氣流衝進耳道,在耳腔來回震蕩。華花聽到的最後聲音,是耳膜破裂的「啵啵」聲。
「既然不願意去做,何必要為了一個人勉強去做?」少年試探著伸出手,想摸摸狗的肚子,表示友好。
「我是不會去。」我取了Zippo的內核擰下螺絲裝著火石,「再說印度的乞丐那麼多,要給錢還不把這點家產敗乾淨啊。」
「對不起。」少年收回銀針,虔誠地參拜著。
這種聚會基本每月一次,都是愛狗人士,自然有許多話題。喝喝酒,聊聊天,增加人脈,對生意也會有不少幫助。
少年眯了眯眼,冷冷地繼續說著:「這樣的孩子天生就具備一種奇怪的能力,不但可以通靈,還能夠看運勢。當他們發覺運氣不佳的時候,就會找人轉運。至於目標,自然是處在生理期前後,而且運勢極佳的女性最好。說起來也有意思,他們會化裝成乞丐,沿街乞討,應了自己的煞運,也在觀察施客的氣。如果氣佳的女人給他們施捨錢財,就等於把氣、運、命給了他,還會產生好感。盜氣之後,他們會換回正常身份,通過各種方法接近女人騙上床,然後通過精|液把煞氣注進去,完成轉運。
一枚細長的九_九_藏_書銀針,刺入華花脖頸后的脊椎。拔出時,華花抽搐的身體一動不動,慢慢僵硬。
無人點贊,無人回復。
華花心情很好,剛談成了一筆生意,最少又能賺十幾萬盧布。他握著方向盤,兩根手指跟著哼的曲子左右擺動打著拍子等紅燈,悠閑地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
「我從未如此痛恨一個人!」少年踹著如同爛泥的華花,「不僅僅是因為你無恥地對待女人和家人,而是因為你居然為了早日轉運,殺掉了陪你長大的狗妻!利用狗對人類的忠誠,讓它為你盜氣!」

華花沒來,維薩和另外幾個已婚女人都有些失望,敷衍著喝酒聊天。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氣氛漸漸熱烈起來,男男女女開始互相敬酒,言語中也多了些曖昧和挑逗。
華花坐在車裡悠閑地吹著口哨,靜靜地等著幾隻流浪狗大搖大擺地穿過馬路。在印度,給動物讓路就等於給神靈讓路,一天都會有好運相伴。
維薩醒來時,天已黑透,頭疼得更厲害。更要命的是,她發現身體如同灌了鉛,沉重得根本起不來,反倒是心裏面空蕩蕩,似乎少了很多東西,像是一個倒空水的杯子。
它匍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仰頭望著熟睡的維薩,眼中滾動著兩團淡淡的白氣,如同兩滴眼淚。
「乞丐分兩種:一種是乞錢,一種是盜氣。一定要記住,如果遇到始終低著頭的乞丐,給幾個錢倒也應該;但是當你走著路,趴在地上的乞丐忽然抬頭看你,問你要錢,千萬不要給。這種乞丐是在尋找有好氣的人,如果你給了錢,善念成氣,他會盜走你的氣,助他的運。」
華花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目送著維薩進了藥店。正巧一個瘦削的中國少年從藥店出來,有些奇怪地回頭望著維薩的背影,像是察覺到什麼,目光穿過人群,刺進華花的車裡。
維薩已經沒有心思顧乞丐的死活,只想回家吃藥吃飯休息。
牆上掛著一張黑框照片,照片兩側的儲物架上,擺著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玻璃瓶子,裏面塞滿了長長短短的指甲!
月餅始終沒告訴我昌德拉瑪到底什麼模樣,不過我這幾天複習得頭昏腦漲,也沒心思再問。
過了十多分鐘,他在一個人名上畫了個圈,看看車外沒有認識的人,下車從後備廂拎出一個包,進了飯店。
華花接了幾個電話,無非是商業圈子裡晚上應酬的事,他本來打算去地下夜總會看美杜莎的瑜伽表演,可是朋友說美杜莎突然失蹤了,華花心裏好一個遺憾。關了手機琢磨了一下,他決定參加寵物圈的聚會。
我裝好火石灌了火機油,打著火晃了晃,火不滅,確定不用換棉芯,才搶過滑鼠關了網頁:「沒興趣聽。我忙著複習準備考試。」
「這麼多女人被注了煞運,丟了元氣。」少年揚了揚眉毛,原本對黑狗的憐憫表情瞬間變得冷酷,「做任何邪惡的事,都要付出代價!」
「哎喲,華花就是有風度,自己遲到了都不忘記關心別人呢。」被冷落了半天的妮可酸溜溜地說。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配了幾件名牌赴宴。可是四十歲的年齡終究敵不過維薩的青春靚麗,被男人們忽視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少喝點就是謝我了。」華花略帶責備地說道。
三樓只有一間巨大的儲物室,他掏出唯一一把鑰匙插|進鎖孔,推門而入。
月餅講不下去了,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悲憤。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遞給他一根煙。
維薩自然也跟著來了,那幾個假裝喝醉的男人要送她回家,儘管意識已經模糊,可女性特有的警惕性讓她拒絕了。況且這麼晚,喝醉的單身女人坐計程車,在印度無異於自殺,於是就跟著華花,等夜場散了,讓他送回家。
一團糯米灑出,狗臉像被潑了沸水,「嘶嘶」冒著煙,痛苦地扭曲。終於,狗影變得越來越淡,消失了,屋子裡瞬間瀰漫著一股子腥膻味。
「你沒疼過怎麼知道不疼?女人那幾天挺不容易。」月餅點了根煙,滿意地甩著新火機,聽著脆響,「不過女孩子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生理期,如果遇到另外一種人,會出大事。給你講講我在印度遇到的關於乞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