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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裝病是儒家的一項優良傳統

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裝病是儒家的一項優良傳統

孟子乾笑一聲:「嘿嘿,貝多芬要沒有那麼古怪的脾氣,會有那麼高的知名度嗎?梭羅要不是隱居瓦爾登湖,會有幾百年後的那麼多粉絲嗎?」
「哦,這樣啊。」
又過了半晌,屋子裡一片死寂。公孫丑和孟仲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心裏全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老師行藏暴露,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孟仲子講得繪聲繪色:「那女媧娘娘雖然容貌美麗,下半身卻是蛇身,她在摶土造人的時候一直都在猶豫:是照著自己的模樣造人呢,還是上半身照著自己的樣子,下半身給人裝上兩條腿呢?哎,大家猜猜——」

孟子把胸脯一挺:「我當然恭敬了,而且把恭敬都做足了!我在齊王面前講的,全都是堯舜的治國大道,這些大道理只有我老孟才跟齊王說!你評評,齊國人里有誰比我對齊王更恭敬?」
孟子這才接著說:「這位前輩真是好樣的,也不管馬車的事了,腳下生風,飛出了家門。路上有個小孩子看得奇怪,問媽媽:『這個叔叔是怎麼啦?』媽媽說:『咳,這不又是每個星期一明教開例會的時候嗎,這位叔叔就是青翼蝠王韋一笑,所以身法這麼快。』小孩子說:『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奇怪的是,這個叔叔怎麼光著屁股在大街上跑啊?』」
兩個時辰過去了……
景丑感嘆:「這僕人還真夠麻利的!」
答案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公孫丑沒轍,只好再等,好容易等來一輛一塊二的夏利,孟子三步並作兩步,打開車門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公孫丑心說:「原來您還知道著急!」正要跟著上車,車卻「呼」的一聲飛馳而去。公孫丑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老師呀,自殺的方法有很多種,您為什麼非要去觸齊王的霉頭呢!」
孟子當時就一翻白眼,過了好半晌才冷冷地說:「嘿,真是不巧啊,我也生病了,非典加禽流感,所以不能出門。」
孟子長嘆一聲:「唉,我要說的是真正的『曾子曰』。曾子說過:『晉國和楚國都是富得流油的,咱可比不了。不過,要說行走江湖,他們仗的是錢,我仗的是仁。』」
對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
一群小孩子也都急得跳腳:「快講啊!快講啊!」
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弔?」
使者神情恍惚:「孟老師,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大王說了,本來要來看您的,可是,突然間,天有不測風雲——」
「哦。」使者眉頭一鎖,「怎麼又黃啦?」
公孫丑一邊說,一邊拉扯,一到街邊便連忙伸手招呼計程車。孟子「啪」的一聲就把公孫丑才伸出去的手給打了回來,厲聲道:「你小子不過啦!那是一塊六的!」

孟子不屑:「切,什麼東郭先生和狼,那是寓言故事瞎編排的!」
「咚咚咚」又有人敲門。
那人一愣,孟仲子稍稍吁了口氣,心說:「不管你是誰,知道我是黑社會,你就最好趕緊走吧!」
門外那人正要開口,孟仲子當頭便問:「蘑菇,溜哪路,什麼價?」
「仗的是人?」景丑納悶,「都說『狗仗人勢』,狗才仗的是人呢。老孟,你不會是在編排人家曾子吧?」
那人哈哈大笑,施禮道:「原來是孟老師的高徒,幸會,幸會!」
孟子接著說:「曾子說:『他們仗的是錢,我仗的是仁;他們仗的是爵位,我仗的是道義。我難道還有什麼不如他們的嗎?』——景丑你聽好了:曾子是什麼人,是儒家泰斗,不是可以胡亂說話的阿貓阿狗。他這麼說,必然有這麼說的道理。我問你,有三樣東西是全天下的人都尊重的,你可知道它們都是什麼?」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孟子接著說:「曾經有過一位前輩,正在街上溜達,突然聽見老父親在身後喊自己:『兒子——!』他沒有慢吞吞地說『諾』,而是立刻應了一聲,馬上轉身就向父親奔去。說時遲,那時快,一輛大貨車迎面沖了過來,把他給撞死了。老父親望著兒子的屍體,哭著說:『兒啊,為父本來是要提醒你:小心身後有車!』」
孟仲子連忙還禮:「不敢當!原來閣下是齊王的人!」
景丑一愣,隨後又點了點頭,「嗯,好像是有這麼件事。」
「嗯,想起來就好。」景丑吁了口氣。
景子曰:「內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見王之敬子也,未見所以敬王也。」
曰:「惡!是何言也!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豈以仁義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與言仁義也』云爾,則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于王前,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https://read.99csw.com
公孫丑忙說:「我緊趕慢趕來找您,出事了!是這麼這麼這麼這麼回事,您別逛街了,也別回賓館,現在我陪著您直接趕奔王宮。要是晚了,落在齊王使者的後邊,那瞎話可就全穿幫了!」
使者沉聲問道:「那,你的臉怎麼紅了?」
《孟子》這書,重點在於表達思想,就這一節來說,孟子說完那句「何況我這個連管仲都看不上眼的孟子呢」,他所要表達的思想便已說盡,所以,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
孟門弟子了解了事態的嚴重性,立時四散出擊,紛紛爭取要在第一時間抓捕老師歸案。
景丑懵懵懂懂:「就算你說得對,那你就恭敬了嗎?」
到這裏為止,我終於忠實地翻譯完了《孟子》的這一小節,看來白話文果然比古文啰唆不少啊。我想一定有人會追問:後來呢?後來孟子見到齊王沒有呢?齊王有沒有生他的氣呢?有沒有抓孟子坐牢呢?齊王是不是也會懲治一下孟仲子和公孫丑他們呢?孟子和他的弟子們又是怎麼脫身的呢?
「哦。」那人又應了一聲,忽然一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卷竹簡,「這麼大的新聞都不知道,那還不買一份《齊國日報》看看!」
「啊——?!」使者一愣,「剛才我還看您紅光滿面呢!」
孟子不解:「難道是外邊鬧非典打不著車?」
齊王使者越想越不對勁,趕緊伸手哄人:「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
「不對呀。」使者說,「俗話說的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孟子慢慢地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使者說:「我們大王的意思是,您如果上朝去見他的話,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排除萬難,強撐著坐起來跟您聊幾分鐘。」
「嘿——」使者把臉一沉,「你這套把戲人家楊子榮早就玩過了,你再玩就不靈了!老實說,孟老師到底在不在?」

誰知那人一愣之後,馬上面露喜色,應聲答道:「嘿,想啥來啥,想吃奶就來了媽媽,想娘家人,孩子他舅舅就來啦!」
孟仲子心裏把老師罵了一萬遍,可眼下情況緊急,得先想辦法應付過去才好。孟仲子乾笑一聲:「我們老師嘛,哈哈,嘿嘿,呵呵,剛剛睡下了。」
孟子將朝王,王使人來曰:「寡人如就見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風。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
孟仲子兩腿發軟,說話的聲音顫抖得連自己都聽不出來了:「不,不知道。」
景丑,齊國大夫,在當地大小也算個人物,一聽說孟子到門口了,又驚又疑。景丑迎出門來:「老孟,你也不事先來個電話,怎麼突然就來我家了?」
景丑想了想,說:「這一點就算你對,可我說的不是這個。禮書上說:『聽到父親的召喚,不能慢吞吞地說『諾』,而要立刻應聲,馬上照著父親的要求去做;如果是君王下令召見你,應該連套馬車的時間都不等而馬上動身。』而你呢,你本來就打算上朝去朝見齊王,可齊王派使者來了,召見你了,你反倒不去了?!哼,如果現在是在大街上,我非得大喊一聲『孟子非禮啦——!』」
公孫丑急道:「俗話還說:『齊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公孫丑一邊說,一邊拉著孟子就走。孟子老大的不情願:「我不去,我不去。我是什麼身份啊,巴巴地找上門去?哼,成何體統!」
孟仲子說:「反正我們老師今天就是病好了。他老人家感念齊王的盛情,所以身體才剛剛複原,立馬就趕奔王宮去了。你要是再來得稍微早一點兒,說不定正能和我們老師撞個對面。」
「啊——?!」
公孫丑忙說:「咳,您忘了嗎,昨天您當著齊王使者的面說瞎話,人家回去肯定報告齊王說您生病了。您現在這一出門,那不是自己編的瞎話自己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這一天,孟老先生起了個大早,刷牙,洗臉,擦面霜,噴香水,鄭重其事,準備一會兒去朝見齊王。一切就緒,孟子滿面紅光就要出門,忽然聽見「咚咚咚」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卻是齊王的使者到了。
「我倒——」
孟子說:「原因在於,現在各國的君主們都只喜歡用那些聽話的人做大臣,卻不喜歡用那些有資格教導自己的人做大臣。商湯對伊尹敢呼來喚去嗎?齊桓公對九_九_藏_書管仲敢呼來喚去嗎?管仲尚且不是那種可以被人呼來喚去的人,何況我這個連管仲都看不上眼的孟子呢!」
使者不悅道:「那你就快說吧。」
公孫丑急了,不努嘴了,眼冒凶光,把拳頭舉起來了!孟仲子也不示弱,捋胳膊,挽袖子,也把拳頭揚起來了!門外那位一邊敲門一邊納悶:「屋裡到底有人沒有啊?要說有人吧,可敲了這麼半天門卻不見有人出來開門;要說沒人吧,屋裡又好像隱隱約約在嚷嚷什麼『鎚子、剪子、布!』」
公孫丑氣結:「俗話還說——算了,我也沒俗話可說了,齊王要是真發火了,咱們誰也討不了好!您就別跟我較勁了,趕緊打個車走吧!」
「是這樣的,全天下人都尊重的東西有三樣:爵位、年齡、德行。在朝廷,爵位高的就比爵位低的更受人家的尊重;在民間,老人就要受到年輕人的尊重;而治國安邦撫育萬民,最值得尊重的就是德行。誰也不應該憑著爵位高就不尊重老者和有德行的人。」
公孫丑差點兒沒哭出來:「老師呀,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分一塊六的、一塊二的吶!」
送走了瘟神——不對,是送走了齊王使者,孟仲子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召集同門師兄弟,「你,你,還有你,事不宜遲,趕緊分頭去找老師去,找到以後讓他直接趕去王宮!記住,齊王使者現在正在往回走,你們一定要讓老師搶在齊王使者的前邊見到齊王!」
這一節描述了一個富於戲劇性的場面。
「啊——鄒國人的體質這麼好啊!不會是補過鈣吧?」
使者帶著哭腔:「我們大王他,他,他感冒了!」
儒家知識分子是很容易得罪人的,這個問題複雜了,以後再說吧。
孟老師眼珠滴溜溜亂轉,心說:「她可別往我身上指啊!我人在外國,正屬於弱勢群體。」
「真的!」孟仲子連忙點頭。
「◎#¥%……※×咕咚!哎呦!」
一個時辰過去了……
孟子接著說:「曾經有過一位前輩,正在家中休息,突然接到通知讓他上朝。這位前輩馬上衝到院子里,只見僕人們也很神速,已經在給他備馬車呢。這位前輩急不可耐地問道:『馬車還得多長時間備好?』僕人回答:『您再等十一秒三就能上車了!』」
孟子燦爛地一笑:「不愧是入門比較早的弟子啊。」
孟仲子又是乾笑,「您別急,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孟老師啊,孟老師他——說來話長,我得給你從頭講起。」
孟仲子趕緊搖頭,朝公孫丑一努嘴,那意思是:「你怎麼不去?」
孟子一驚:「難道齊王他——」
景丑一愣:「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公孫丑忐忑不安,想來想去終於拿了一個主意,「快樂要與人分享,痛苦要找人分擔,我找孟仲子同學去把這事說說,看他有什麼辦法沒有!」
公孫丑問:「東郭大夫家裡辦喪事?不會是他爸爸老東郭先生被狼吃了吧?」
小妹妹輕嘆一聲,「剛才我看見張三的車從這兒經過,這個張三,不過是咱們臨淄城一個小衙門裡的小小科長,居然開著一輛加長凱迪拉克耀武揚威,真是非禮!」
公孫丑神情古怪:「倒不難找,我老遠看見這裡有女子內衣店的大招牌,就直接過來了。」
景丑領著孟子進屋,落座聊天。孟子把事情的經過一講,景丑可有點兒不大高興了。景丑說:「老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在家有父子,在外有君臣,這是人與人之間最最重要的關係。父子之間要講慈愛,君臣之間要講恭敬。我看我們大王對您那可真是恭敬到家了,可您是怎麼對我們大王的呢?」
那人眉頭一凜,喝道:「天王蓋地虎!」
孟子納悶,「不會這麼隆重吧,還派車隊來接我了不成?」
孟子接著說:「所以,凡是有大作為的君王,他們身邊一定有一些臣子是他們不能隨意召見的,也就是說,是不容易被請得動的。如果有要緊的事需要商量,君王就會主動到大臣那裡拜訪。商湯對伊尹不就是這樣嗎,先以弟子的姿態向他請教,然後才任命他當官,所以商湯沒費多大力氣就稱王于天下;齊桓公對管仲不也是這樣嗎,先以弟子的姿態向他請教,然後才任命他當官,所以齊桓公沒費多大力氣就稱霸于諸侯。現在天下各國,論國土面積,大小都差不太多;論君王的德行,也一樣差不太多,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在國際形勢中佔到絕對的上風。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孟仲子又一聲乾笑,「你說的這是齊國的俗話,我們鄒國的俗話就是『病去如馬跑』,所以呢,我們老師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不,今天已經差不多痊癒九九藏書了。」
孟子喝道:「什麼『好像』?本來就是!」
從這節來看,孟子很牛吧,居然對齊王裝病!其實這種事情他的祖師爺孔子也干過。門外有人來訪,孔子一問,是個討厭鬼。怎麼辦呢?孔子對弟子說:「你們就說我病了。」討厭鬼一聽,孔子病了,真不巧,那就回去吧。可剛一轉身,才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的宅院里傳來孔子大聲彈琴的聲音。——孔子這是成心,故意彈給他聽的,那意思是:我是裝病哪,我就是討厭你!(朱自清曾經說:孔子未必得的是大病,得了小病未必不能彈琴,或許是樂聲里有不願相見的意思。朱自清是以此論述古代的「樂語」,我們卻不妨藉此想象一下孔子唱的是什麼——「哥哥我坐樓頭,兄弟你地上走,你要敢進門,我就放狼狗……」)
景丑怒氣攻心:「老孟,你這可不像話,盡拿這種走極端的例子來說事!」
「壞了。」孟仲子一咧嘴,心說,「怎麼這麼倒霉,遇上道上的了?!」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充好漢,孟仲子又道:「么哈么哈!」
——景丑說的這些也正是「禮儀之邦」的重點,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森嚴,大家各安其位,並且,上面等級的人對下面等級的人具有高度的權威。還有一點要注意:景丑所謂禮書上說的「聽到父親的召喚,不能慢吞吞地說『諾』,而要立刻應聲,馬上照著父親的要求去做」是什麼意思呢?看過《漢武大帝》電視劇的朋友都會注意到,劇中人常說這個「諾」字,就是答應別人的意思——皇帝對大臣說:「這件事要這樣辦。」大臣一低頭,回答說:「諾。」這個「諾」字大體相當於我們現代的「是」。
景丑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孟子既然來了,還是十分歡迎的。
「嗯——?!」使者疑心道,「真的?」
「老師!」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孟子轉身一看,卻是公孫丑。孟子很是奇怪:「這麼繁華的一條商業街,人山人海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哦。」那人應了一聲,神色更嚴厲了,「那你總該知道孟子已經來了齊國了吧?」
孟仲子厲聲答道:「防冷塗的蠟!」
「打住!」景丑攔住孟子,介面說,「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是不是又來這套?人家馬三立早說過了,不新鮮!」
孟子很不高興:「胡說,曾子是我們儒家前輩,我怎麼會編排他老人家呢!你聽錯了,我方才說的是仁德的『仁』,不是狗仗人勢的『人』。」
孟子在東郭先生家吊完了喪,吃飽喝足,一個人溜溜達達地走在臨淄的街道上。當時的齊國堪稱天下的首富之國,而首都臨淄又是最著名的商業中心,滿街的珠光寶氣,滿眼的香車美女,成語所謂的「摩肩接踵」正是形容這裏的繁華。
齊王使者這才發現,圍著自己和孟仲子的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全都聽得聚精會神。使者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忙打斷孟仲子道:「不對啊,照你這個進度,什麼時候才能講到孟子啊?」
景丑搖頭:「你就直接說吧,別總讓我給你當捧哏的。」
曰:「豈謂是與?曾子曰:『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夫豈不義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德。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將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故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霸。今天下地醜德齊,莫能相尚。無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湯之於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則不敢召。管仲且猶不可召,而況不為管仲者乎?」
那人立即答道:「他房上沒瓦,非否非,否非否。」答完又問,「么哈么哈?」

「回答錯誤!」
使者接著說:「大王感冒了,不能讓風吹著,所以不方便出門。可大王說了,如果您要想跟他見上一面的話,那,那他會念在您乃當世大儒,他一定會緊咬牙關,強撐病體,冒著被兇殘而又和煦的春風吹拂的生命危險——」
孟子正得意間,美女突然尖聲驚叫:「非禮啦——!」
公孫丑望著老師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叫苦:「老師啊,您倒是真想得開,可學生我這心裏怎麼就這麼不踏實呢!」
孟仲子把衣襟一撩,沉聲道:「一座玲瓏塔,面向青帶背靠沙!」
https://read.99csw.com丑不憤道:「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孟子笑道:「所以啊,名人一定是要有些怪癖的,誰讓我是名人呢!呵呵,之所以貿然登門造訪,是為了讓你家蓬蓽生輝啊。」
——劇終
人群也跟著唾罵:「就是,就是,非禮!實在太非禮了!」
齊王使者這才面露笑容:「孟老師能如此看重我們大王,這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禮記》里還有一段明確體現著「唯」和「諾」的重要區別:「父命呼,唯而不諾……」——老爸派人叫你的時候,你只能答應「唯」,不能答應「諾」;答應「唯」的才是好孩子,答應「諾」的就不是好孩子。哦,不就是答應一聲嗎,區別有這麼嚴格嗎?當然很嚴格,《禮記》里告誡年輕人「必慎唯諾」,答話時到底用「唯」還是用「諾」一定要很謹慎的。所以呢,以後大家都記住:對尊長要說「唯」,不要說「諾」,說「諾」那是沒大沒小的表現。
孟子「哼」了一聲:「那是吃蘇丹紅吃的!」
公孫丑真急了:「不行,這是在人家齊國,是齊王的地盤,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景丑一愣:「那——」
孟子緩緩地說:「他應聲的時候,正好有一大口豆包還在嘴裏。他應聲太急了,沒顧得上先把嘴裏這口豆包處理一下,結果當場就生生被這豆包給噎死了!」
孟子被弟子們逼得回不了賓館,又倔著不願意去王宮,可總不能露宿街頭吧?去哪裡安身落腳呢?眼看著計程車的計價器一個勁兒地蹦字,孟子越來越不安穩,心裏疑惑:這計價器怎麼跑得比劉翔還快呢?最後終於想起來,「有了,去景丑家住個幾天吧。」

「砰!」門開了,孟仲子灰頭土臉地探出腦袋向外張望,心說:「不管來的是誰,我裝裝大瓣兒蒜,說幾句黑話把他嚇唬走得了!」

孟子這兩天的所作所為,一般人看著可能都覺得他不大在理,可孟子卻理直氣壯,對景丑說:「你這叫怎麼說話呢?我對齊王不恭敬嗎?嘿,我敢說,整個齊國,就數我對齊王最恭敬了!」

第二天,孟子也是成心,一大早就對公孫丑說:「一會兒我要出門一趟。聽說齊國大夫東郭先生正辦喪事呢,肯定大排筵席,我去吃他一頓。」
「那你說是什麼?」
臨淄城的老百姓們這才依依不捨地散了去。孟仲子見躲是躲不過了,趕緊直奔主題:「南有元謀人,北有山頂洞人,三皇五帝夏商周,鄒國出了個孟子,孟子來到了齊國,生病了,嗯,這是昨天的事……嗯,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馬跑——」
公孫丑又一努嘴。孟仲子也是又一努嘴……
孟子把頭一擺:「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
孟子一臉的不以為然:「切,我昨天生了病,今天難道不會好嗎?我既然病好了,出門給朋友弔喪,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孟子說完話,把袖子一拂,大搖大擺出門而去。
公孫丑正和孟仲子嘰嘰咕咕呢,忽聽見「咚咚咚」有人敲門。兩人對望一眼,同時一咧嘴。孟仲子捅了一下公孫丑,公孫丑捅了一下孟仲子。孟仲子沒辦法,一咬牙,只好過去開門。
孟子接著說:「因為齊國人心裏想的是:『就我們齊王這種愣頭青、二百五,切,跟他講仁義他聽得懂嗎!』——什麼叫不恭敬啊?他們這才叫對國君不恭敬!」
公孫丑額頭直冒冷汗,朝孟仲子一努嘴,那意思是:「你去開門!」
孟子搖頭,賭氣道:「我要說的不是包子!我要說的是——」

孟子大驚,手機險些摔在地上,再看周圍,人群一下子擁了過來,群情激憤。
——好了,現在回到劇情。孟子聽了景丑這番話,晃了晃腦袋:「禮書上真的這麼說過?」
孟仲子一邊在心裏著急想辦法,一邊說道:「這情況比較複雜,從哪裡說起呢?嗯,好吧,咱們就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吧。想當初,宇宙就像一個大雞蛋,一片混沌……」
孟子「嘿嘿」一笑,「我就不信說不服你!不說這些例子也行,我就給你講講儒家傳統。曾子曰:——」
王使人問疾,醫來。孟仲子對曰:「昔者有王命,有採薪之憂,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趨造于朝,我不識能至否乎?」使數人要于路,曰:「請必無歸,而造于朝!」
景子曰:「否,非此之謂也。禮曰:『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固將朝也,聞王命而遂不果,宜與夫禮若不相似然。」
使者無可奈何,嘆了口氣,悻悻而歸。
一位山東大漢厲聲https://read.99csw.com問道:「小妹妹,是誰非禮?」
景丑被說糊塗了:「那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我們藉機回顧一下「禮儀之邦」的概念,所謂「非禮」,原本是指違反禮制、僭越等級。順便忠告一些男同胞,當有美眉在大庭廣眾之下抽了你一個耳光並罵你「非禮」的時候,你不妨用現在學到的知識為自己彬彬有禮地辯解一下:「小妹妹,我想你方才的措辭是不恰當的,『非禮』這個詞指的是違反禮制、僭越等級的行為。所以,我那不叫『非禮』——我那叫『耍流氓』。」
孟子萬分感動:「齊王實在太重視我這個老頭子了!那我一定死等他!你回去跟他說,別著急,路上走慢點兒。」
「嗯——?!」景丑很是詫異,「這太不合情理了!」
明日,出吊于東郭氏。公孫丑曰:「昔者辭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
回過頭來再說孟子。這位老人家偷|拍得手,虛驚一場,不由得心中暗暗禱告:「南無孔聖人大慈大悲……」那時候佛教還沒有傳入中國,所以沒有佛號可念。
孟仲子嚇得差點兒一個屁蹾坐在地上,心說:「這可真是怕什麼還偏就來什麼!」可怎麼辦呢?要是如實說吧,這可是齊王的地盤,齊王一怒,自己師兄弟一干人等誰也跑不了!孟仲子猶豫了一陣,終於顫聲回答:「不知道。」
孟子一搖頭:「麻利什麼呀!這位前輩當時一聽就急了:『還得等十一秒三?有這工夫,人家劉翔早都跑到終點啦!』——這位前輩真是心急如焚,想到禮書上說『如果是君王下令召見你,應該連套馬車的時間都不等而馬上動身』——」孟子說到這裏,停了停,歪頭看著景丑。
景丑愕然:「本來我覺得你是最不佔理的,怎麼被你『噹噹當』這麼一說,好像你倒成了最占理的了?」
三個時辰過去了……
公孫丑「哦」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什麼,趕緊攔住老師:「不對!您可不能出門!」
「是陸小鳳的手指、西門吹雪的劍,還有司空摘星的輕功。」
但是,電視劇里統一用「諾」未必就是對的。我們現在從景丑的話里就可以體會到,這個「諾」字在語氣上是比較隨便的,不夠尊敬,不適合用這個字來回答尊長。景丑沒說如果不說「諾」應該說什麼,我替他說好了——應該說「唯」。《禮記》里說:「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意思是:「父親叫你的時候,不許回答『諾』,老師叫你的時候,也不許回答「諾」,你應該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回答一聲『唯』。」知道了吧,我們熟悉的那個成語「唯唯諾諾」就是這麼來的。
「你要說的是我們家的金器!——得了吧,老孟,你這詞兒我怎麼都聽著耳熟,這是《賣五器》,還是馬三立!」
來的正是齊王的使者。使者問道:「昨天聽說孟老師病了,我們大王很是挂念,派我來看看,這不——」使者向身後一指,原來院門外邊還等著一群人呢,「我把醫生都帶來了,孟老師可休息了嗎?」
使者悲從心生:「我們大王他,他,他他他——」
孟子接著說:「曾經有過一位前輩,正在吃豆包,突然聽見老父親從身後喊自己:『兒子——!』他沒有慢吞吞地說『諾』,而是立刻回頭應了一聲。可奇怪的是,他應得雖然快,應完之後卻沒動地方。」
景丑一愣,隨即應道:「不錯呀,是這麼說的。」

孟子一把抓住使者的肩膀,急道:「快說,你們大王他到底怎麼了?」
孟子不屑道:「俗話還說:『公元前四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人才!』我這麼重要的人才,當然要拿拿架子!」
孟子搖頭晃腦說:「齊國人裡邊可曾有誰把仁義的道理講給齊王聽呢?——沒有吧!難道是因為齊國人覺得仁義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不值得講給齊王嗎?——好像也不是吧!」
孟仲子連打兩個空翻,落地之後立即把腰板一挺,把胸脯一拍,答道:「寶塔鎮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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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丑想了想:「嗯,屠龍刀、倚天劍,還有,嗯,還有武林盟主的寶座。」
「別賣關子了,快講啊!」一位老漢喊道。
一位美女迎面而來,正是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稍頭二月初,孟老師見獵心喜,從懷裡摸出手機,裝作打電話的樣子,其實卻悄悄連按快門,然後拇指輕按了幾下,一瞬間就把美女照片發到常逛的論壇上去了。
孟仲子一怔,馬上應道:「精神煥發!」
門一開,只見門口站著一條大漢,神情嚴肅,操著濃濃的齊國口音問孟仲子道:「你知道孟子去哪兒了嗎?」
一線生機!時間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