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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山中宰相帝王師

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山中宰相帝王師

君侯製作侔神明,德行動天地,筆參造化,學究天人。要麼我說這篇東西一定要看原文呢,用白話文實在很難重現詩仙風采。這幾句又是吹捧韓朝宗的,我們要來回大聲多讀幾遍,體會體會其中神韻。——要是我換在李白的位置,這話恐怕還真說不出口。
說起道士,很多人都知道一個詞叫「茅山道士」,梁武帝的帝王師就是茅山道士的祖師爺,名叫陶弘景。
昔王子師為豫州,未下車,即辟荀慈明,既下車,又辟孔文舉;山濤作冀州,甄拔三十餘人,或為侍中、尚書,先代所美。而君侯亦一薦嚴協律,入為秘書郎,中間崔宗之、房習祖、黎昕、許瑩之徒,或以才名見知,或以清白見賞。白每觀其銜恩撫躬,忠義奮發,白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於諸賢之腹中,所以不歸他人,而願委身國士。倘急難有用,敢效微軀。李白上舉古典,下引今事,尤其說到韓朝宗曾經提拔過的那些人都很不錯,而且都對韓朝宗心懷感激。——這句話如果以小人之心來理解,那就是暗示著:「你要是提拔了我,我絕對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荀子成名的時候,孟子或者很老了,或者已經死了。死人沒辦法反駁,也就任人笑罵好了。但我這裏要說的是:荀子如此看不上孟子,卻在齊桓公和管仲的問題上和孟子思想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荀子說:「孔子門下的弟子里,凡是身高可以夠得上坐公文車要買票的標準的,都以談論『春秋五霸』問題為恥。」——這話耳熟吧?上本書里講「孟子對齊宣王」的時候,孟子說過「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意思是一樣的,只不過荀子把話說得感情|色彩更濃罷了。
陶弘景是個奇人,十歲那年得到了一本葛洪的《神仙傳》,一下子便被吸引進去了,從此,他晝夜苦讀冥想,立志成為神仙。
梁武帝早就把陶弘景當個人物。陶弘景要是有新書出版了,梁武帝就得搞個盛大儀式,焚香頂禮,最後才恭恭敬敬地把書拿過來看。
幾乎每一個理想化的主張都會在歷史的變遷里變了味,變了質,一個貌似的理想目標下也會逐漸敷衍出許多齷齪的途徑。不過,事情的另一面是,歷史上就連李白這樣變了味、變了質的帝王師都是不多的。再回顧孟子的裝病,他的主張下似乎隱含著知識分子對平等人格的追求:高級知識分子對於君主,可以為師,可以為友,但不可九_九_藏_書以為奴。
朝廷有了大事,梁武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聽聽陶弘景的高見,雙方結成了筆友,書信往還非常頻繁,時人因此稱陶弘景為「山中宰相」。
孟子最後對景丑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死扛著裝病裝到底,這可就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命題:知識分子和君主的關係居然也可以是師友關係!禮制的條條框框居然被悄悄打破了一塊。
白,隴西布衣,流落楚漢。十五好劍術,遍干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王公大人,許與氣義。此疇曩心跡,安敢不盡于君侯哉?李白作自我介紹:「我是一個蘇聯老百姓……」李白的出生地現在也許要算是俄羅斯境內了,我也沒查,反正以前是屬於前蘇聯,當然,唐朝的時候那裡還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李白接著說:「……後來我流竄于湖南和四川一帶。」後面兩句我們可要注意了,李白說自己從十五歲開始就到處拜訪高官,三十歲以後更進步了,自己志氣很高,而那些王公大人們也認為我的確很牛!——剛開始的時候是吹牛,捧韓朝宗,捧完了韓朝宗再轉而吹牛捧自己,而且捧自己所用的手法是:你看,那些達官顯貴我全認識,他們全都覺得我李白是個人物!這段最後一句是說:我過去跟別的達官顯貴們吹的牛皮現在到您的面前再吹一遍。
很多人都知道李白是最渴望能當上帝王師的。李白為人狂放不羈,敢讓高力士為自己脫靴,還敢「天子呼來不上船」——唐朝雖然以風氣開放著稱,但畢竟也是大一統的專制時代,和春秋戰國沒法比,所以李白這樣做所面臨的潛在風險可比孟子大得太多了。李白真不簡單,我們現在讀他的詩,說什麼「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真是好氣魄。
幸願開張心顏,不以長揖見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縱之以清談,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權衡,一經品題,便作佳士。而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簡單說,李白的意思是:別以為我是吹牛,等你真見了我,就明白我是真牛了。
上本書講「梁惠王篇」介紹過荀子其人,有點兒硬朗,有點兒固執,有點兒落落寡合。他不是還駁斥靈異現象,提出過「人妖」理論嗎?看他現在說什麼「『五行』之類的怪調調」,https://read.99csw.com大概又是在攻擊一些神神怪怪的大師們吧?
一本書就這樣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看來,小時候讀什麼書實在太重要了!記得我十歲的時候經常讀的是《中國少年報》,現在我還記得每期都有個漫畫人物叫「小虎子」,每期還有一個固定欄目叫「○○○○好,××××糟」(不好意思,記不太清了)——十歲的陶弘景可遠遠沒有我這麼幸運,不小心看了一本《神仙傳》,把他的人生指向了腐朽沒落、反動透頂的封建迷信。
且人非堯舜,誰能盡善?白謨猷籌畫,安能自矜?至於製作,積成捲軸,則欲塵穢視聽。恐雕蟲小技,不合大人。若賜觀芻蕘,請給紙筆,兼之書人,然後退掃閑軒,繕寫呈上。庶青萍、結綠,長價于薛、卞之門。幸惟下流,大開獎飾,惟君侯圖之。最後最後,李白終於謙虛了一回。不過,李白到底是李白,謙虛之辭聽上去也像吹牛。李白說:「人非堯舜,誰能盡善……」表面是說自己並非盡善盡美,實際的意思是:我就算不是best,也是the second best。
——解釋一下,荀子的原話是:「仲尼之門,五尺之豎子,言羞稱乎五伯。」戰國時候的尺比現在的尺短,「五尺」大概合現在一米一五,五尺高的孩子差不多也就是現在坐公文車剛剛開始買票的高度。
孟子舉的例子照舊是伊尹和管仲。伊尹時代太過久遠,事迹渺茫難求,管仲距離孟子還算是比較近的。對於儒家來說,管仲一直都是一位響噹噹的話題人物。孟子所說的齊桓公和管仲的這種君臣關係在荀子的作品中有過比較詳細精當的論述,我們不妨參考一下荀子的說法。

但這麼一個壞蛋怎麼就成就了齊國的霸業呢?荀子說:「齊桓公雖然是個王八蛋,但他有一點好,那就是:他掌握了治國的關鍵。這個關鍵就是:他看清了管仲的才幹而委之以重任。他尊稱管仲為『仲父』(這個稱呼在意思上僅次於『乾爹』),讓達官顯貴們誰也不敢妒忌和怨恨管仲,還給管仲開出高薪,讓管仲富甲一方。齊桓公如此尊重管仲,所以齊國上上下下誰也不敢不尊重管仲,這就是治國的關鍵啊。」
但一般人住複式和躍層,在樓上睡完了覺還是要下來活動的,可陶弘景基本上就賴在三樓上不動了,客人來了大多是由僕人接待,自己永遠僻居頂樓,搞學問,搞科研,孜孜不倦,比法國那位「屋頂間https://read•99csw•com的哲學家」可過得滋潤多了。
但是,你如果就此斷定「這孩子毀了」還未免言之過早,誰能想到被一本《如來神掌》引入歧途的少年周星星長大以後竟終於成為能打出如來神掌的武林神話人物呢?你可知道長大成人之後的陶弘景修為深到什麼程度?
——想一想,有什麼事情會讓你覺得羞恥?被單位領導批評了?被女朋友甩了?下棋輸給鄰居家的小孩了?如果有人向你請教一件事,而這件事超出了你的知識範疇,你會覺得羞恥嗎?比如你是一位律師,我問你陶弘景十歲讀的那本《神仙傳》是誰寫的,你答不出來,你會覺得羞恥嗎?
荀子這是在罵誰呢?
——這篇自薦信給我們展現的是另一面的李白,他為了成就自己那個帝王師的夢想真是沒少下工夫啊,真不知這和「終南捷徑」之類的行徑有什麼區別。
——我們一般人都不會,可人家陶弘景會。陶弘景在當時幾乎可以說是天下學問無所不知,上到天文,下到地理;雅到琴棋書畫,俗到風土人情;正到安邦國策,玄到陰陽五行,一切學問沒有他不知道的。陶弘景的求知慾太強了,年紀不大便辭了官,隱居茅山。據說他在隱居的地方給自己蓋了一座三層小樓,自己住在三樓,徒弟們住在二樓,要是來了客人就待在一樓。現在不少人買房喜歡買複式和躍層,一層是客廳,二層是卧室,看來陶弘景就是這種居住方式的祖師爺。
梁武帝蕭衍就有過一位著名的帝王師。
豈不以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則聲價十倍,所以龍蟠鳳逸之士,皆欲收名定價于君侯。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則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白得穎脫而出,即其人焉。李白這裏緊接著就說了為什麼韓朝宗的飯局會勝過萬戶侯的大印,因為誰要是被韓市長看中了,單是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馬上拿到股票市場上市圈錢。李白說:「您就是股市最大的黑庄,我要想噌噌往上漲,就全靠您一句話了!」看原文「收名定價」四個字,說得多牛!
——錯!古籍里如果提到「五行」,可不見得就一定是指「金、木、水、火、土」,也不一定就是說前文剛介紹過的那個「旺、相、休、囚、死」,一般認為,荀子這裏說的「五行」其實就是後來所謂的「五常」,也就是「仁、義、禮、智、信」——前文說起「四心」「四端」的時候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上本書介紹過梁武帝其人,九_九_藏_書他一生篤信佛教,而他這位帝王師卻是一位大名鼎鼎的道士。
我們可以把古代國家想象成一家大公司,知識分子們都想在公司有限的職位里給自己謀個差使,通常的途徑是應聘,被老闆或者人事部經理挑三揀四地選中了,這就謝天謝地了。如果公司林立,那還有跳槽的機會,可如果只有一家公司(大一統的帝國),你就算不想幹了也沒處跳槽。老闆對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使奴喚婢一般對你頤指氣使。你不滿意嗎?那就滾蛋,這位子有的是人想坐呢!但對極少數的高級知識分子老闆可不敢這麼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有問題就客客氣氣地登門請教,還要大把大把地主動塞給人家錢花。就齊桓公和管仲的例子來說,齊桓公自覺自愿地把自己擺在了董事長的位置上,毫不插手公司管理,而讓管仲充分行使總經理的權力。另一種情況是「客卿」,把知識分子當做尊貴的客人,國君和客卿的關係是主人和客人的關係,而不是僱主和僱員的關係,更不是主子和奴才的關係。總而言之,無論是總經理也好,客卿也罷,都是後代知識分子夢寐以求的地位。
——這可能實現嗎?要知道,到了後來的專制時代,帝王的追求正是與此恰恰相反的。我們現在嚴肅一些,把面孔稍稍板起來,看一看專制帝王的追求之一例。他們的追求是——
荀子在這個問題上的見解和孟子如出一轍,這就給後代的讀書人樹立了一個光明到耀眼奪目的指路燈:知識分子不一定非要給帝王做奴才,而是有希望做帝王師的!諸葛亮為什麼會成為偶像人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劉備的「三顧茅廬」。
李白是拒絕參加科舉的,因為在他眼裡,大概科舉考試就像是公司招聘,無非聘用僱員而已,而他自己是要做帝王師的。帝王師要是去參加招聘會,去投簡歷,那還不讓人笑話死!帝王師是要讓帝王來請的。可是,怎麼能讓帝王來請呢?得先讓帝王知道有自己這麼一號人物才行啊。我們在《古文觀止》里就能看到李白的一篇名文,叫做《與韓荊州書》,是李白還沒發跡的時候給荊州地方官韓朝宗投去的一封自薦信。咱們看看李白這信是怎麼寫的(這篇文章非得讀原文才能讀出味道):
有人可能不以為然:荀子和孟子都是同一個門派的,當然一個鼻孔出氣了!
荀子接著說:「五尺高的小孩子之所以看不起『春秋五霸』,不是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而是因為那所謂『五霸』確實都不是東西。就拿齊桓公來說吧,是靠殺了他哥哥才奪取的政權九九藏書,後來好色還不說,居然亂|倫,把姑姑和姐姐妹妹們搞得都沒法嫁人。他生活奢靡,齊國整個國家一半的稅收都養活不了他,在國際社會上他連打帶騙,壞事做絕。就這麼個東西,在偉大的孔子門下怎麼可能被人稱道呢!」
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於此耶!李白當頭就是一頂天大的高帽子:我聽天下那些碎嘴子們侃大山經常說一句話:「封不上萬戶侯不算什麼,可要不認識韓荊州那這輩子就算白活了。」——我們現在還用到的「識荊」這個詞就是從這兒來的。這句話和「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先忽略這句話的誇張色彩,設想一下:給你一個選擇,要麼接受萬戶侯的大印,要麼參加今天晚上的一個飯局。——吃頓晚飯難道能和被封萬戶侯相提並論嗎?當然能,因為這次飯局上有荊州市長韓朝宗。李白這些人的選擇是:要能跟韓市長吃頓飯,萬戶侯的印信算個狗屁!那為什麼他們會得出這樣一個看似荒謬的結論呢?自然因為跟韓市長吃一頓飯所能為自己撈得的利益要遠遠大於被封為萬戶侯所能獲得的利益。唉,我要是韓朝宗,就找個遠房親戚在荊州開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飯莊,每天我固定去這家飯莊的某個雅間吃晚飯,至於下面會發生什麼,嘿嘿,我就不說了,那都是手下人安排的事了。
——山中宰相比真宰相可牛多了。尤其在專制時代,真宰相雖然品級最高,卻也無非是皇帝的高級奴才,皇帝要看你不順眼,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殺就殺,從宰相以下,各級官員莫不如此,知識分子越來越沒有尊嚴;而山中宰相卻是帝王師的身份,帝王對他要以師長視之,最不濟也是朋友,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中國歷史隨著專制傳統的加深,山中宰相帝王師變得越來越虛無縹緲。
噢,原來荀子是在攻擊儒家同門呢!荀子在最後指名道姓地說:「我說的這個欺世盜名的大壞蛋就是孟子!」
——然而不是。荀子也很愛得罪人,他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有些人,哼,照貓畫虎地學習古代聖王卻不得要領,還特別自以為是,認為普天之下就屬自己才高志大學問好。這些人根據舊說敷衍新說,搞出什麼『五行』之類的怪調調,簡直就是荒謬可笑,理論根本就站不住腳!可他們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孔子就是這麼說的』!這還真糊弄了不少無知大眾。這種人真是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