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一章 幸福

第十一章 幸福

我的房子很小,總共使用面積不到四十平米,除去衛生間、開放式廚房,就一個房間,一張大床,一個連著書架的大電腦桌,一把電腦椅,沒有沙發,也沒有椅子。床前有一塊羊絨地毯,我買了幾個軟墊子,隨意扔在上面,既可當坐墊,也可以當靠墊。
再給麻辣燙留言:「我非常開心,正在獨自喝香檳酒慶祝,我很想你,很想北京!」正要關掉QQ,突然想起一事,「記得去拿蘋果,雖然已經不新鮮了,不過正好你多了一個人幫忙消滅。」
我打了個哆嗦,肉麻呀!
麻辣燙笑:「我還真動了色心,想勾搭一把來著,不過一想我現在約會的人也不差,咱也不能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所以只能作罷。」
是宋翊!我驚喜地叫:「你也快樂!」看了眼表,才下午四點多,北京時間可是凌晨五點多,「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笑:「沒事,沒事!冥冥中它的使命已經完成。」
等到了家門口,我很客氣,也很虛偽地說:「太謝謝你了,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喝杯茶?」
吃完飯,我們攜手離去,出門時,一對男女正要進來,我忙讓到一邊,男子卻停住了腳步,看著宋翊:「Alex?」
我好奇地問:「你網球也是為了陪客戶學的?」
我和Peter跟著他上了他的牧馬人,一件件往上摞行李時,我才有幾分慶幸是他來接我們,他的車又恰好不是什麼寶馬奧迪,而是幾分另類的牧馬人,否則我和Peter要各打一輛計程車了。
突然之間,我就變得空閑下來,可這種空閑的滋味並不好過,整個紐約都沉浸在濃郁的節日氣氛中,人人都忙著和家人朋友團聚,街道上隨處可聽到「Merry Christmas,Merry Christmas」的歌聲,電視里的肥皂劇全部和聖誕節有關,喧囂而歡樂,很想給宋翊打電話,卻知道中國此時仍是工作時間,並且因為是年底,所以比平時更忙。
他輕聲說:「抬起頭,看向你住的酒店。」
我立即就坡滾驢,「啊!是!夢見一個人在我睡著的時候,把我帶到荒郊野外,還扮鬼嚇我。」
我今天,第一次利用職權,謀取了一份私利,我給自己要了一瓶很貴的香檳,因為我實在太開心了,不得不慶祝。(不是我一定要買貴的,這個酒店就沒便宜的,幸虧這個錢是客戶埋單。)我最要好的朋友麻辣燙找到男朋友了,我現在有雙份的喜悅,不,四份,我有我自己的,有你的,有麻辣燙的,還有她男朋友的,所以,你看,我今天不得不喝酒,否則快樂會壓得我爆炸的。我期盼著回北京后,我們四個人能一起開香檳慶祝。
「你是往上幫,還是往下幫?」
打過盹后,人清醒了不少,Peter又實在能說,一路上一直沒停過,所以我只能閉目養神。Peter家先到,等他下了車,我暗暗舒口氣,我的耳朵終於可以免受摧殘了,這隻聒噪的青蛙,將來他找老婆,可要找個不愛說話的。
他笑著沒回答,問我:「想要什麼聖誕禮物?」
美麗開在你臉上,愛情開在你心中,愛情所在,一切俱足。
「太沒挑戰性!我很有誠意地在問你,你能不能也給點誠意?」
我問:「你經常來這裏吃飯?」
麻辣燙幾聲乾笑,沒有否認:「我當時幾乎天天晚上和他見面,所以一直沒機會,琢磨著再不拿,你就回來了,等你回來,還不得揭了我一層皮?正好有一天,他要見一個重要客戶,沒時間見我,我就打的直奔你家,那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本來以為你的蘋果也就一塑料袋,沒想到竟然是半箱子,哎!對了,你哪裡來的那麼多蘋果?」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才聽到一把睡意惺忪的聲音:「喂?」
「這不像你的性格呀!你的性格應該是喜歡他,就要大聲說出來!看上他,就要撲倒他!」
「那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月亮很大,很亮,連城市的霓虹都不能讓它失色。我打的士到你家樓下時,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穿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你家大廈的廣場前,身側是一根黑色的仿古路燈,純黑的燈柱,四角雕花的玻璃燈罩。路燈的光很柔和地灑在他身上,而他正半抬頭看著墨黑天空上高高懸挂的一輪月亮,臉上的表情很溫柔、很溫柔,像是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戀人,連我這個看者都覺得心裏一陣陣溫柔的牽動。」
我嘲笑她:「你都要滴答口水了,怎麼沒勾搭一把?」
Peter哈哈大笑起來:「你夢到神經病了?」
二十多個小時后,他的回信到了。
看到他的笑容,我的緊張稍微淡了一點,側著頭想了一會兒說:「我想去中央公園滑冰。很早前,我看過一部電影,我都忘記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男子和女子在平安夜的商場一見鍾情,然後他們去中央公園滑冰,雪花飄著,他們在冰面上起舞,我覺得好浪漫。後來,我經常去清華的荷塘看你滑冰,可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和你說話。工作后,冬天的周末,我有時候會一個人去清華,坐在荷塘邊上,看男孩牽著女孩的手滑冰,經常一坐就是一天。」
Don't cry,baby.Next time,I will take you to watch Phantom of the Opera.Remember,for Christine,it's a happy-ending.
男子看向我:「這是你的新女朋友?不給老朋友介紹一下嗎?」
兩個人又嘀咕了一些我在美國的所見所聞,約好晚上一起吃飯時再詳細聊。
我立即抽回手,背在後面,在衣服上使勁蹭著,他應該是一個很善於洞察人心的人,我只是一個小動作,他卻立即就發現了,倒也沒介意,只是吃驚了一下,自嘲地笑起來。
我發出夢遊般的聲音:「是你嗎?」
「Mike人在台灣,Alex去新加坡出差了,你現在向我大概說一下就行了,周末把工作報告寫好,星期一早晨給我。」
「問題是我壓根兒不知道他是誰,我只聽到過他的聲音,你讓我給誰說?撲倒誰?read.99csw•com
他大笑。
我獃獃地站著,如置身夢境,手機里傳來聲音:「蔓蔓?」
我立即閉嘴,Peter也換了一副嘴臉,像小兔子一樣乖:「如果公司需要,我們可以立即回公司做工作彙報。」
手機一直放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卻一直沒有響過,郵箱里也一直沒有信,他在新加坡一定很忙吧!一定!
Peter「嗤」一聲表示了不屑:「先把沙塵暴治理好,污染控制好,再發展個二十年吧!」
他看到我貓一樣的表情,笑起來:「我們先把東西放到你房間,然後去吃美國的年夜飯,我在Top of the Tower定了位置,那裡可以俯瞰曼哈頓最繁華的夜景。」
我凝視著鏡子中被水氣模糊的自己,慢慢地說:「好的,到時候我會讓他預備好香檳酒。」
電話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她是找枕頭,弄一個舒服的姿勢,打算長聊了。我也把頭下的毛巾整理一下,又打開了熱水龍頭,舒服地躺好,閉著眼睛,假寐。
「是我!」
陸勵成從後視鏡里看著我,眼中有笑意,似猜到我在腹誹Peter。我斂了笑意,正襟端坐,這人變臉比翻書快,我得提防著些。
「一個長辮子的賣花小女孩從他身邊過,問他:『先生買花嗎?』他低頭看向小女孩,神色也是那麼溫柔,像水一樣,然後他竟把小女孩手中的紅玫瑰花全部買了下來。你沒看到他拿花的神情,哀傷從溫柔中一絲一縷地漫出來,最後淹沒了他。」麻辣燙長長地嘆氣,「那麼沉默的哀傷,配著火紅的玫瑰,讓見者都會心碎。」
蓮蓬頭下,我閉著眼睛任由水柱打在臉上。麻辣燙的故事半遮半掩,有太多不能明白,比如說,她究竟怎麼第一次遇見這個男子的?怎麼可能只聽到聲音,卻沒看到人?還有,她母親不是一直逼她相親嗎?那麼為什麼明知道女兒有喜歡的人,卻偏偏不肯告訴女兒這個人是誰?如果說這個人是個壞人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只根據麻辣燙的簡單描述,就已經可以知道這個人不但不是個壞人,還是很不錯的好人。所以,實在不能理解!但是,我們誰都不是剛出生的嬰兒,我們已經不再年輕的眼睛背後都有故事,這個年紀的人,誰沒有一點半點不想說的秘密呢?我還不想告訴麻辣燙我爸爸得過癌症呢!四年多前,就在我剛和麻辣燙網上聊天的時候,爸爸被查出有胃癌,切除了一半的胃,從那之後,我才知道,我不可以太任性,我們以為最理所當然的擁有其實很容易失去,這才是我真正不敢拒絕家裡給我安排相親的原因。
走在我前面的陸勵成腳步猛地一頓,我正心慌意亂又甜蜜蜜,差點撞到他身上去,可沒等我問他怎麼回事,他又大步開走,我也只能趕緊拖著行李跟上,一邊和保安說話:「回來了,我朋友來拿蘋果了嗎?」
我「啊」的一聲尖叫,扔掉手機,就向酒店跑去。掉在雪地里的手機還傳出聲音「慢點」,我已經衝出去,幸虧大街上的車很少。
我忍不住抿著嘴笑:「是呀!夢到一個神經病。」偷眼瞥陸勵成,他沒有生氣,反倒也抿著嘴在笑,目光正從後視鏡里看著我,我反而不好意思再笑,閉上了眼睛。
一個星期後,轟隆隆的飛機,飛躍過太平洋,將我帶回了朝思暮想的北京。
我卻毫不領情:「你最好給我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否則,你把自己燉了,我也沒興趣。」
這裏的保安都對我很友好,特意送我們到電梯口,用手擋著電梯,方便我們把行李一件件拿進去。
啊!張韶涵的《喜歡你沒道理》:一顆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等於滿分的戀愛心動感覺。感動像綜合巧克力般多變,但怎麼選擇,都是快樂滋味。
麻辣燙笑:「是!我們彼此感覺都還不錯,相親結束的第二天,他約我出去看電影,看電影前,我們還一起吃的晚餐,感覺也挺好。本來我對我爸媽介紹來的人有很大排斥感的,可這個人真的很不錯,我抱著排斥感都挑不出他的錯,反倒對他處變不驚的風度很欣賞,所以就開始真正約會,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我想我們應該會在一起。」
他的衣著打扮含蓄低調,他的微笑也非常優雅和善,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嗅到了危險,覺得不喜歡他。
「錯!我的意思是說,我暗戀上一個人,雖然我只聽過他的聲音。」
「籃球?」
「你的意思是說,你暗戀上一個人的聲音,一個你從來沒見過他的樣貌的人。」
他低著頭喝了兩口茶,將杯子緩緩放好:「就這兩三天回來。」
雖然之前就聽聞公司會安排人來接機,可沒想到來接機的竟是陸勵成。Peter和我傻了眼,陸勵成倒是泰然自若,接過我手中的行李推車,就向外走。
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大家應該都回到家中,圍著壁爐和聖誕樹吃晚餐了。偶有幾個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只有我,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著。
宋翊給我的回信,簡單之極,卻讓我在一清早,飛旋著舞步去上班。
「你當時讓我來拿蘋果,不過因為有些事情,我一直沒能來拿。」
「他離開期間,我暫時負責,有什麼問題和我說一樣。」
我靠在他肩頭,幸福地笑。
我出國前和他一起吃飯時,放過手機鈴聲給他聽。
「那倒不是,大學里,經常會去玩一下。」
「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很久,很久,在我認識你之前。」
「再快也趕不上你了。對了,你還沒給我講你的下文呢!他把你撞倒之後呢?」我一邊擦頭髮,一邊說。
我也站起來,歡歡喜喜地送客,他到了門口,看到我的笑意,有些怔,我忙暗自念叨,做人不能太得意!
宋翊微笑著說:「我剛才在電話里笑,不是笑你俗氣,而是笑你真的比較簡單。」
我一直都覺得那段日子只是一場噩夢,所以我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說爸爸有病,也不想任何人用同情安慰的目光看我。
宋翊把我拉進了懷裡,緊緊地抱著:「我們現在就去。」
Peter瞪大眼睛,看看我,再看看陸勵成,我清醒過來,尷尬得不得了,臉滾燙,陸勵成倒是非常平靜,淡淡地問:「你做噩夢了嗎?」
良久后,我仍九九藏書緊抱著他,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不肯放開。他貼著我的耳朵問:「你還要不要玫瑰花?」
我驚嘆地說:「一個人的時間花在什麼地方是看得出來的,我以後絕對再不羡慕人家的成功。」
長久的沉默后,我終於冒出了句話:「你最後給司機一千塊錢了嗎?」
他笑著說:「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我大怒,連同對她這一個多月的不滿,一塊兒爆發,劈頭蓋臉地就罵:「我才離開一個多月,你是不是就不認識我是誰了?我就是被人謀了財、害了命、棄屍荒野了、只怕屍體都發臭了,都不會有人惦記起我,給我打個電話。」
麻辣燙說得蕩氣迴腸,我聽得哀惻纏綿,我沒想到油畫,我想到了吸血鬼,一個英俊的吸血鬼,愛上了人類女孩子,一段絕望的戀愛,一束永不能送出的玫瑰花。
一個個商場逛過去,在人潮人海中,用擁擠來忽略孤單。可是平安夜的商店關門很早,很快,街上的店都關了門,只有它們的櫥窗仍然用亮閃閃的聖誕樹告訴你,這一天不該一個人過。
他笑著說:「好!九十九朵火紅的玫瑰加酒心巧克力。」
麻辣燙輕聲地笑:「一個是相親認識的,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我爸介紹來的人,本來我沒抱任何希望,男人不比女人,他們又沒年齡壓力,正常的男人哪裡需要相親?沒想到這個人很正常,他的話不多,但也不會讓氣氛冷場,衣服很整潔,但不會整潔到讓你覺得他是gay,沒有留長指甲,也不摳門,不會變著法子讓我埋單,更沒有約我去公園散步……」
他說:「那你要晚一點才能見到我,我得再去準備。」
「我……我是說Alex,我……我本來有些工作想和他說的。」
「嗯,然後呢?」
我傻傻地坐在浴缸中,水早就涼了,我卻沒任何感覺。估計麻辣燙也預見到了我的反應,所以,一直沒有說話,任由我慢慢消化。過了很久后,我都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該說什麼,這實在、實在……原諒我,我的詞彙太貧乏。
我如林間的小鹿,連奔帶跳,飛躍過一切障礙,奔向我的幸福,他也向我急步走來。
我端起酒杯,對著屏幕說「Cheers」,喝了一口香檳酒,又掐了一下自己。
他有漂亮如日本漫畫中男子的年輕五官,兩鬢卻已微白,讓人難辨他的真實年齡。
我坐在沙發上,對著客廳的牆壁發了會兒呆,開始一個人看電視,究竟是誰守著個空屋子?我還連個大眼對小眼的人都沒有,只有一台舊電視。
他也笑:「以前做過一個客戶,他很好茶,我經常周末陪他在茶館消磨工夫,一來二去,略知皮毛。」
到了飯店,侍者居然還記得他,熟絡地帶著他到靠窗的座位,我們的座位可以俯瞰曼哈頓的中街,腳下是紅塵燈火,身旁是我所愛的人,此處真是人間天堂。
看來麻辣燙當時真的深為眼前的一幕觸動,她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迷茫不解:「當時,地上還有殘雪未化,黑色的雕花燈柱,迷離柔和的燈光,他一身黑衣,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獨立於寒風中,臉上的哀傷直欲摧人斷腸,那一幕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我都看傻了,花痴精神立即發作,直接甩給計程車司機一張五十的,都沒空讓他找錢。」
決定先洗個澡,然後下樓去買點兒東西,盡量不白天睡覺,否則時差就更難倒了。
雖然口氣聽著有些熟悉,但不影響我的愧疚感,幫著老媽又是洗菜,又是切菜,本來還打算晚飯後陪他們一起看電視,結果老媽碗一推,急匆匆地說:「我得去跳舞了,要不是蔓蔓今天回來,我們早吃完飯了。」拿著把扇子,一段紅綢子,很快就沒了人影。
他讓我雙手扶著他的腰,帶著我又滑了出去,我幾乎不用使任何力氣,只需隨著他滑動的步伐飛翔。
而麻辣燙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沒有任何回復,看來是每天都去甜蜜了。
晚上,我卻沒和麻辣燙共進晚餐,老媽傳召我回家,我給麻辣燙打電話取消約會,麻辣燙向來知道我對父母「有求必應」,早已經習慣,罵都懶得罵我,只讓我記住要請她吃兩次飯。
麻辣燙滿意地笑著,我打著哆嗦說:「我得先沖澡,咱們晚上見。」
因為時差,我和麻辣燙很少能在QQ上碰頭,而且她似乎現在壓根兒不怎麼上QQ,我每天給她留言,她一周才回復一次,字裡行間有遮遮掩掩的快樂,在我的追問下,她才含蓄地承認,她正在和相親對象約會,兩個人彼此都覺得對方挺合適的,具體細節等我從紐約回去,她再和我長聊,反正她覺得這次去相親是一個很好的決定,她的父母現在也很開心。
「我想見你。我想你拿著九十九朵玫瑰花加酒心巧克力出現在我面前。」我邊說邊幸福地比畫,經過的行人朝我微笑。
「然後?唉!要感謝你的蘋果。」
出了飯店,宋翊想說什麼,神色有異樣的哀傷,我趕在他開口之前說:「今天是平安夜,你祝福過我要快樂。」
我正聽得出神,她竟然敢扭轉話題:「別廢話,繼續!」
「宋翊去新加坡出差?什麼時候的事情?」消息太過意外,我忍不住失聲驚問。
「然後,我也不能老是盯著人家看呀!所以,我雖然一步一挪,還是走進了大廈,去拿你的蘋果。你的蘋果可真多,我都提不動,只能抱在懷裡。我出來時,看見那個男子正要坐進計程車,本來我還在心裏罵你給我弄了這麼一堆蘋果,沒想到他看見我一個女生懷裡抱著一個箱子,就非常紳士地讓到一邊,示意我可以先用車,那一刻我就想,誰要是這個人的女朋友,連我都不得不羡慕一把,要貌有貌,要德有德。」
「什麼時候,能見著這位油畫中走出的人?」
他溫柔地說:「是我!」
麻辣燙笑說:「那你動作可要快一點。」
麻辣燙一連用了三個非常,差點把我肉麻倒,我顧不上嘲笑她,不解地問:「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那有什麼好糾結的?憑你的本事,打發一個喜歡你、你不喜歡的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泡在浴缸里,總覺得事情不得勁,左思右想,右想左思,終於恍然大悟,麻辣燙!這傢伙明知道我今天回北京,竟然到現在都沒有一聲九-九-藏-書問候,而我在機場給老媽報完平安后,還沒來得及聯繫她,陸勵成就出現了。
去看了Phantom of the Opera,本來因為是陪客戶去,我心裏很抗拒,可沒想到戲劇一開場,就把我給震懾住了。當歌劇院里的幽靈牽著Christine的手穿行在橋上。大霧籠罩中,點點星光閃爍在水中,他的黑色風衣飄蕩在白色的迷茫中。在熟悉的樂聲中,我不知道是歌者的歌聲太有感染力,還是我早已經知道這是一場無望的絕戀,竟然淚流滿面。他以為他牽著Christine,遠離了紛擾紅塵,就可以到達幸福,可不想他傾盡全力的付出,在Christine眼中,全成了難以承受的重擔,讓她只想逃離他。
他喝完杯中的茶,起身告辭:「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滑累了時,他扶著我站在人群中央,我和他說:「我真希望我穿著紅舞鞋,可以一直滑一直滑,永遠不要停下來。」
麻辣燙呵呵乾笑兩聲:「我連連和他說『謝謝』,他一直沉默地微笑著,後來,他幫我關門時,說『不用客氣』,我當時腦袋一下子就炸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何地,計程車已經開出去了,我卻突然大叫起來:『回去,回去!』計程車司機也急了,大嚷:『這裏不能掉頭。』我覺得我當時肯定瘋了,我把錢包里所有的錢倒給他,求他,『師傅,您一定要回去,求您,求求您!』我從後車窗看到一輛計程車正向他駛去,我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邊哭邊叫,『師傅,我再給你一千,求您掉個頭。』計程車師傅估計被我嚇著了,一咬牙,『成,您坐穩了。』師傅硬生生地打了大轉彎,一路按著喇叭,返回大廈前。當時他已經坐進計程車,計程車已經啟動,我撲到車前,雙手張開,攔住了車,計程車司機急剎車,幸虧車速還沒上去,我卻仍是被撞到地上,司機氣得破口大罵,他卻立即從車裡下來,幾步趕過來扶我,『有沒有傷著?』」
「我……這件事情就真的說來話長了,蔓蔓,我其實一直暗戀一個人。雖然不敢和你那貌似驚天地泣鬼神的暗戀相比,但也很八點檔劇情。」
天空飄起雪花,我在雪中,手插在大衣袋子里,慢慢地走向自己的酒店。突然,手機響了,我有些奇怪,這個手機是到美國后,總部為了我們工作方便,辦的手機,主要是商務用途,可今天顯然不會有人工作。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難道Peter他們有什麼事?
「你的手機鈴聲。」
「不用,不用!」
北京的香檳酒,我會預備好。
「Hello?」
不管是進酒店,還是上計程車,我一直牽著他的手,坐到計程車裡后,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想要的是玫瑰花和巧克力?」
宋翊微笑地看向他,似乎沒想起來他是誰,一瞬間后,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陸勵成站在屋子中央,看來看去,不知道該坐哪裡,我把墊子拿給他,指指地毯,不好意思地說:「只能請你學古人,盤膝席地而坐了。」
「蔓蔓,我碰到兩個男人。一個是我喜歡的,一個是喜歡我的。」
老爸慢吞吞地說:「你媽最近迷上扭秧歌了。」
回神了,開始覺得冷了,「呀」的一聲慘叫,從浴缸里站起來。
我激動地當場給酒店客服部打電話,定了一瓶香檳,開瓶慶祝,一邊喝著酒,一邊給宋翊寫信。
他的速度漸漸加快,我感覺我好似要隨著雪花飛起來。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他永遠帶著我飛翔。
麻辣燙迷迷糊糊地問:「蔓蔓?你在哪裡?你不是在美國嗎?」
濕著身子,踮著腳,跑出去找到手機,又一溜煙地縮回浴缸。
我拍拍胸口,安心了!還是我的麻辣燙,那個流著眼淚失神無措慌亂大叫的人讓我覺得陌生和不安。
我的異常反應,終於讓Peter將目光從陸勵成身上轉到了我身上,陸勵成卻沒有任何反應。
沖完澡出來,還沒擦頭髮,就先給麻辣燙打電話:「是我!親愛的,我真高興,如你所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和暗戀對象再次相逢。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為你的桃花開慶祝。」
我笑:「那你做不到,可不要怪我。」
果然是說來話長!我的眼睛立即睜開,動作麻利地關上水龍頭:「繼續下文。」
我額頭的一滴冷汗掉進了浴缸:「姐姐,我知道了,您沒遇見極品,您相親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千古稀罕的正常品種。」
我忙搖手:「別!別!這樣挺好。」我躊躇了一會兒,假裝若無其事地問出心底最想問的問題,「Alex大概要在新加坡待幾天?」
「來了,不過是前幾天剛來拿走,幸虧天氣冷,倒是都沒壞。」
我怒目看向Peter,Peter理都不理我,只是徵詢地看著陸勵成。
人說如果一件事情太美好,就不是真實的,不過我剛掐了一下自己,我很確定一切都很真實。晚安。
我一邊給他斟茶,一邊說:「我爸好酒、好茶、好煙,不過前幾年大病了一場,被我媽喝令著把煙給戒了,酒現在也不許他放開喝,如今只剩下個茶還能隨意,我這茶具,是他淘汰下來不要的,本該用來喝紅茶,不過我這裏只有花茶。」
不願意待在酒店,所以只能孤身一人,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
在我的記憶里,這絕對是一句我們中國人的常用客套語,往往並不含邀請意思,尤其當表述第一遍的時候。沒想到陸勵成竟然真把它當成了邀請,隨著我走進屋子,我只能去尋茶壺煮水泡茶。
男子向我伸手,我以為他要握手,也向他伸出手,沒想到他握住我的手,彎下腰,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我的名字是King Takahashi,很榮幸認識你。」
我凝視著他說:「我非常快樂!」
他打開盒子,拿起一顆,放到我嘴裏,我眯著眼睛,「唔」的一聲,香甜得我幾乎要化掉。
麻辣燙停住,似乎在等我的評價,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呆了一會兒,才喃喃說:「這個搭訕方式也太他母親的彪悍了!」
麻辣燙笑著問:「你的冰山王子如何了?要不要姐姐幫你一把?」
「哼!什麼一些事情?不就read.99csw•com是和那個相親男卿卿我我嘛!如果不是我留言提醒你,你只怕壓根兒忘記這件事情了。」
你回北京后,我們去清華荷塘滑冰。
「那他的聲音和我的蘋果有什麼關係?」
「是!」
麻辣燙冷哼一聲:「既然不領情,那就自己趕緊搞定,回頭我們四個一起吃飯。」
宋翊神色恢復正常,淡淡地說:「Armanda。」
我和宋翊走向電梯,宋翊一直沉默著,和剛才判若兩人,我不想去問為什麼,只是緊握著他的手,他卻沒有如之前那樣反握著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有縮手的慾望。
根據他的姓氏,他應該是個日裔,不過中文說得一點口音沒有。他和宋翊又聊了幾句后,攬著金髮女伴的腰,走進餐廳。
「你的胳膊怎麼樣了?要緊嗎?」
「謝謝!」
「怎麼了?怎麼了?」
那好,我就陪爸爸吧!收拾好碗筷,擦乾淨灶台,從廚房出來,看老爸拿著紫砂壺,背著雙手往樓下走:「我和人約好去下棋,你自己玩,年輕人要多交朋友,不要老是在家裡悶著。」
我剛想反唇相譏,陸勵成說:「你們兩個倒是很精神,還有半天時間才下班,要不要回去上班?」
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想起一事,立即驚醒,坐起來,對著陸勵成說:「你不要又把我帶到荒郊野外去。」
「我只想聽你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東西。」
「我的蘋果?」
我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酒店前,懷裡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距離還遠,天色已昏暗,又下著雪,看不清臉,可那火紅的玫瑰,如在雪裡燃燒。
我笑:「你這個架勢,似乎也被人教育過怎麼喝茶。」
看著他的信,我在酒店裡又開了一瓶香檳。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回北京了,我的心充盈著幸福和期盼。
麻辣燙咯咯地笑著:「可我也犯難呢!這桃花要麼不開,一開就開兩朵,我喜歡的人,我爸媽不喜歡,我爸媽喜歡的人,我又不算喜歡。唉!真麻煩!」麻辣燙連嘆氣都透著無邊的幸福,顯然沒把這困難真當一回事情,也許只是她和她的油畫王子愛情道路上增加情趣的小點綴。
四川台在重播《武林外傳》,老闆娘對小白說:「你是最佳的演技派!」小白不答應:「罵人哪!我是偶像派!」已經看過兩遍,我仍是爆笑了出來,可是笑著笑著,卻覺得嗓子發乾,眼睛發澀。
北京飛機場到市區的路,兩邊遍植樹木,道路又寬敞又新,和紐約基礎設施的陳舊不可同日而語,我凝視著窗外親切的風景,低聲說:「還是北京好。」
我笑,不好意思地放開他,他從地上撿起玫瑰花,遞給我,我抱在懷裡,心花怒放的幸福。他又從大衣袋裡掏出一小盒巧克力,我撒嬌地說:「我沒手了,吃不到。」
「嗯,這裏很安靜,曼哈頓是個很喧囂擁擠的城市,唯有坐到高處,才會覺得自己暫時脫離在外。」
等水煮開后,我用一個櫻桃木的托桌捧出茶具上茶。茶具是全套手工拉胚、手工繪花的青口瓷。他看到我的茶具,頗是詫異,我得意地笑,挽回了幾分剛才請他坐地上的尷尬。
謝謝你,這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個聖誕節。是第一個,但希望不是最後一個。
麻辣燙的語速沉重緩慢:「蔓蔓,他就是那個我暗戀了多年的人呀!媽媽一直不肯告訴我他是誰,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不管過去多少年,即使我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要讓我聽見他的聲音,我就能認出他,所以,我才哭著求司機師傅把車開回去,我真怕,這一錯過,人海中再無可尋覓。如果讓我一直不遇見他倒罷了,我可以一直當他是一場夢,他就是我夢中幻想出來的人,可是如今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他竟比我想象中的還好,我怎麼可能再若無其事地走下面的人生?」
麻辣燙笑了好一陣子,才柔柔地說:「我們可以算是二見鍾情。他把我扶起來后,發現我一隻手動不了,就送我去醫院,我當時激動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唯恐一個眨眼他就不見了。他一再說『別害怕』,把我的手掰了下來,後來到了醫院,辦檢查手續,我把錢包遞給他,說『身份證和銀行卡都在裏面』。麻煩他幫我填表格、交錢,他盯著我的身份證看了一會兒后,對我很溫柔地說:『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投行里做企業重組併購上市的人在外人眼中可是掘金機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外號,我聽得差點笑翻。
第二天一早,宋翊飛回了北京。
周一到周五,我要陪著客戶參觀證交所、華爾街,和MG總部的大頭會晤,周末的白天陪客戶參觀「911」中被炸掉的世貿大廈遺址,看梵谷的Starring Night,晚上陪客戶去百老匯聽Phantom of the Opera,幸虧還有些活動,他們不要我去,只肯讓Peter陪同,否則我懷疑我連晚上回酒店寫信的時間都沒有。
我好奇地問:「你還有什麼是為了陪客戶學的?」
我說:「你的電話就夠了。」
我一下子開心起來,還得壓抑著自己,不能太得意,免得露出狐狸尾巴,趕忙給他加茶:「你喝茶,你喝茶!這是玫瑰花茶,寧心安眠,對皮膚也好。」
侍者安靜地走到我們身邊,給我們斟好酒,他向我舉杯:「平安夜快樂!」
我的心就像被一萬隻小猴子撓著,麻辣燙果然是麻辣燙,連暗戀都這麼華麗,讓我不得不從四十五度角去一半憂傷一半明媚地仰望。
車到了我家樓下,陸勵成幫我搬行李,保安和我打招呼:「蘇小姐回來了?男朋友沒去接你嗎?」
他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我眨巴著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他終是笑了笑:「你好好休息。」轉身離開了。
「你有足夠長的時間嗎?」
麻辣燙的語氣也很溫柔、很溫柔,我不敢催她繼續,任她很溫柔、很溫柔地講述。
我正頻頻點頭,一想,不對呀!她沒勾搭人家,她費這麼大勁給我講個陌生人幹嗎:「別口是心非!你怎麼搭上人家的?」
「平安夜快樂!」
他苦笑:「做我們這行,整天乾的事情不是拉著這個客戶遊說他賣掉他的某個產業,就是拉著那個客戶遊說他最好買某https://read.99csw.com個產業,我們私底下戲稱自己是皮條客,可不得十八般武藝都會一點,才能伺候得客戶高興。」
這世上,沒有任何美麗可以所向披靡,即使埃及艷后的絕代姿容,可以傾倒羅馬軍隊,卻不能讓屋大維動容,但真誠的笑容和發自內心的快樂卻具有所向披靡的魔法,同來的客戶中最難相處的一位女局長漸漸地和我有說有笑。到後來,MG的幾個大老闆都知道從中國北京來了一個特愛笑的黑頭髮女孩。
我握著他的手在輕微顫抖,他沉默了一會兒,微笑著說:「是的,今天是平安夜。你還想做什麼?」
我在酒店裡,抱著筆記本在床上寫信,桌子被九十九朵紅玫瑰佔據。
紐約和北京是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我的白天是宋翊的黑夜,他的白天是我的黑夜,他清醒的時候,正是他最忙的時候,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我清醒的時候,又是我最忙的時候,沒有時間給他打電話,所以,我們直接通電話的次數很少,也很難在網上碰到,主要靠電子郵件聯繫。
在他的推薦下,我嘗試了鱈魚排,就著來自加拿大的冰酒,據說滋味曼妙,但是我沒嘗出來,我只覺得我吃什麼都是甜的,我一直笑,一直不停地笑。
「不是,他對我非常、非常、非常好。」
麻辣燙沉默了一瞬,爆發出一聲怒吼:「蘇蔓!你丫好樣的!」
這句話,麻辣燙肯定是模仿著那個人的語氣說的,所以很是意蘊深長。我等了半天,電話里都沒有聲音,「然後呢?」
等電梯門關上,我瞄著陸勵成有點心虛,不過一轉念,我心虛什麼?我有男朋友又不觸犯公司利益,他又不知道我男朋友是宋翊,腰板立即挺得筆直。
「什麼?!」我從浴缸站起來,感到身上一冷,又立即縮回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能有什麼下文?這就是目前的結果,你以為一個多月能糾結出什麼結果?」
「然後呢?」
我滿心的期待歡喜煙消雲散,好像被扎了個洞的氣球,很快就萎謝下來,坐了二十多個小時飛機的疲憊全湧上來,靠著後背,閉上了眼睛。耳邊Peter喋喋不休地說著那幫客戶對每件事情的反應和想法,我心裏想著,難怪宋翊好幾天沒有給我寫信了,原來是太忙了。
「姑奶奶,姑奶奶,你別生氣,我這……唉!說來話長,我的生活現在真的是一團亂麻,連今天是星期幾都搞不清楚,忘記你今天回北京了,的確是我的不是,我錯了,我錯了,下次領導走到哪裡,小的電話一定跟隨到哪裡,晚上請你吃飯。」麻辣燙難得的軟聲軟氣。
「沒事,就是聽你講故事聽得太入迷,洗澡水已經快結成冰都沒發覺。」
我也笑:「我回北京后,情人節的時候,你送給我吧!」
因為他,紐約的日子過得分外煎熬,我日日數著時間,算歸程;因為他,紐約的時間過得分外絢爛,每天早上,就著香濃的咖啡讀完他的郵件,再戴著他給我買的帽子和手套,衝進紐約冷冽的寒風中,趾高氣揚、昂首闊步地走在曼哈頓的街頭,對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微笑。紐約再寒冷的天氣、客戶再古怪的要求都不能令我的笑容減少。
宋翊被我逗得也笑,溫柔地說:「你肯定是今天晚上整個餐廳笑得最多的人。」
「然後?」麻辣燙有些迷糊,好像還沉醉在那天的相逢中,「然後他就送我回家,我告訴他我很喜歡他,他很震驚,但沒立即拒絕,反倒第二天仍來看我,我們就開始甜蜜地交往。」麻辣燙甜蜜蜜地說:「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我的名字,可現在,我覺得自己的名字真的很好聽。『憐霜』、『憐霜』,每天他都這麼叫我。」
在中央公園的冰面上,他牽著我的手,一圈又一圈地滑著,雪花紛飛中,我覺得一切都像一場夢,美麗得太不真實。
我投向了他的懷抱,他扔掉玫瑰花,接住了我,我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只能用更用力的擁抱證明他不會消失。
我不樂意:「俗氣是俗氣,可我就喜歡!別看這種東西老土,可實踐證明,如果有男人願意做,女孩子永遠會被感動。」
「沒事,就是脫臼!當時疼得厲害,接上去就好了。不過,很對不起你,當時一切都亂糟糟的,那個計程車司機看我被撞倒了,估計怕惹麻煩,直接開車跑掉了,所以你的蘋果就忘在計程車裡了。」
「我?什麼時候?」
他正在喝茶,一口茶險些要噴出來,咳嗽了幾聲,沒好氣地說:「你有受虐傾向?你如果真有這癖好,我可以滿足。」
他看我前仰後合地笑,眼中似有隱隱的憐憫,等看仔細了,卻又不是,只是淡淡的微笑。我納悶地說:「你是不是剛做成功一個大客戶?或者你有其他陰謀?我覺得你今天格外仁慈,我怪不自在的。」
陸勵成連著茶托將茶杯端起,輕抿兩口後放下,贊道:「很香。」
老媽看到我時,表情很哀怨:「回到北京,一個電話后就沒影了,你爸和我兩個人守著屋子大眼對小眼,養個女兒有什麼用?我們真要有個什麼事情,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
不知不覺中,已經快一個月,臨近聖誕節,MG總部的人開始陸續休假。因為所有的商務會談都已經差不多,客戶的重點放在了遊玩上,Peter很精乖,早早預訂好了去拉斯維加斯的機票,同行的女局長心裏很明白男士們想做什麼,所以主動提出不去,於是我就留在紐約陪她,陪著她一塊兒去了趟美國的首都華盛頓,回到紐約后,她在耶魯讀書的侄子接她去過聖誕節。
果然複雜!我試探地問:「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我假裝生氣地皺眉頭,刻意刁難地問:「如果我要的不是玫瑰花和巧克力呢?」
因為愛,所以絢爛綻放;因為被人寵愛,所以自覺無比矜貴;因為滿是希望,所以走路的腳步充滿力量;因為心內溫柔,所以善待每一個人;因為是他愛的女人,所以絕不做任何讓他有失顏面的事;因為愛他,所以更愛這個世界。
第二天收到宋翊的回信,一貫的簡單,一貫的讓我快樂。
我一邊關門,一邊撓腦袋,有問題呀!有問題!陸勵成有問題!我要小心點兒!
我給宋翊寫信:
麻辣燙支支吾吾地說:「也不是說徹底地不喜歡,應該是說現在不喜歡。」
我只知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