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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隱形的殺手 第三章 看護猴

第一部 隱形的殺手

第三章 看護猴

純子拿起薯條,一面愁眉苦臉的想著。所謂今天一整天的成果,不就是只有洗清看護猴的嫌疑嗎?
安養寺的表情越來越嚴峻。
「毛毯?」
「等等,這種想法太奇怪了。那麼,又是如何將血跡沾上玻璃茶几的呢?難道是猴子在犯案之後將屍體舉起沾上的嗎?」
「您說過,午餐之後忽然覺得很困吧!」
似乎說完毛毯一事之後心情變得輕鬆不少,小忍竟說溜了嘴。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用餐之外,有沒有服用維他命之類的?」
這麼說來,說不定這可以當作間接證據,證明專務在睡著之後從來沒從座位上站起來。
榎本從背包里拿出一捆繞了好幾個圈的電纜線,纜線一端嵌入小型攝像機的插孔。接著,他將纜線前端慢慢地送入風管裏面。
「什麼意思?」
「或許如此吧!」
接電話的同時,單手仍握著方向盤。
榎本坐進副駕駛座,一面對純子說。
「是的。到處問了很多地方,結果居然好像一開始就放在那棟大樓里保存。」
今村說到一半停下來,得意洋洋的望著純子。
「這件事有報警嗎?」
安養寺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
「也就是說,要是辯護範圍無法擴大,就得用上喪失心智這招咯?」
「很可惜的,這個假設不成立。」
「請稍等一下,有關夢遊症的種種說法,我也是剛剛第一次聽到。我想今村律師也是為了想排除各個可能性,才會這麼問您。」
榎本的語氣冷靜透徹。
如果是有人偷偷對久永下了安眠藥,這樣說得通嗎?目的當然是為了將殺人罪嫁禍於他。或許社長和久永,兩人都被下了葯也說不定。
純子仍嘗試做最後掙扎。
純子喝了一口可樂,潤潤喉嚨。
「為什麼要問這些事情?」
「是的。」
「在這種情況下,又遇到了兇手到底是怎樣潛入密室的問題……」
「那方面應該是青砥律師的專業,我只負責探討,是否在物理上有犯案的可能性。」
「可是,副社長從回到辦公室到發現屍體之間,經過了兩分鐘的說法,並不是確實的數字吧?說不定,實際是經過更長的時間。」
「我認為兇手必定是將安眠藥混入飯後的咖啡之中。然而,能夠辦到的就只有一起吃午餐的副社長和久永專務,外加三位秘書吧?」
「如果真的是利用看護猴犯案的話,那兇手就是剛才的安養寺課長咯?」
「我們的看護安養中心曾經發生過死亡意外,雖然當時不構成刑事案件,但賠償問題好像搞得相當棘手。死者家屬之中有個個性比較激進的人,好幾次都闖進公司,最後似乎是以和解收場。」
聽他這麼一說,純子想起來曾看過榎本輕易拆除出風口蓋的情景。
「不過,不管是從哪扇門,想要進入社長室,都不可能避開監視攝影機的拍攝吧?」
「她要我向您轉達,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真弓小姐也說,她相信您,會等您回家。翔太也……」
安養寺看著始終和猴子保持一定距離的榎本,微笑地說。
今村憑藉著長年的自覺,似乎觀察到危險的氣氛,努力嘗試跟上純子的節奏。
「果然又揮棒落空了。」一面步出位在幕張大樓的研究所,純子這麼說。
榎本搖搖頭。
大概以為是句玩笑話吧,小忍輕輕笑了一聲。不過,榎本卻快步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好問題。當然,遇到人類直接命令機器去做會比較合適的事,自然不需要叫猴子去做。但是,就像剛才房男和麻紀表演的一樣,只是拿個東西,或者移動一下物品,若全部使用機器操作這些小事的話,將會花費相當大的成本。雖然在社會福利領域里,機器人的開發已有急劇的進步,但如果想做出卷尾猴的體型大小,又具有與之匹敵能力的機器人,應該還得花上五十年吧。即使是以看護輔助機器人為目的開發出來的魯冰花五號,也只有專精於勞力的工作,對於細微的作業仍有其極限。」
「我們就在這裏等吧?」
「不過,經過這次的事件,應該有把上次的事件告訴警方吧?」
「猴子又是如何進出社長室的呢?」
莫非接下來還要說,那是猴子殺人之後,腳上不小心沾了血跡又踏上玻璃茶几造成的嗎?
聽到榎本似乎從鼻孔發出的笑聲,純子不免感到有些動氣。
「那就先從男廁所開始好了。」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沒有。」
「被那個叫做什麼藤掛的律師說服了。」
「太厲害了,真讓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麼小的猴子能做這種事。」
「我想在合約上修正一個地方。當初我說過,只要能證明除了嫌犯之外,另有他人潛入案犯現場,就可以獲得五十萬元的報酬。不過現在,我想修改這一項,改成證明死者是被嫌犯之外的人所殺害。」
「公祭……是啊,對啊,這是理所當然的。」
「簡單的說,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這次要看哪裡呢?」
也是誤解純子沉默的原因,今村迸出這麼一句話。
在廁所入口準備走進的榎本,突然轉過頭來。
「說不定,玻璃茶几上的血跡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偶然之下的產物。」
純子不耐煩的打斷今村的說明。
「卷尾猴很危險嗎?」
或許自己只是白白給他空洞的希望吧。在那之前獲得釋放的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況且,若是無法趕上公祭的話,豈不是又讓他陷入更深的絕望深淵。
純子忍不住感嘆。
榎本一面移動纜線,一面看著攝影機液晶屏幕上所拍攝的天花板裡層影像。
「房男和麻紀,根本不可能犯案。」
「我會再來的。久永先生,請您一定要堅持下去,知道嗎?沒做過的事,絕對不能隨便承認。」
兩人剛好都覺得肚子有點餓,就走進了麥當勞。
純子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倒是。」
「沒有。」
「那麼,如果安養寺先生命令房男咬我,它會攻擊我嗎?」

01

「卷尾猴是感情相當豐富的動物吧!」
榎本手指的天花板部分,是一處四十五公分見方的正方形維修孔。
安養寺的談話中,隱隱看出他對看護機器人的敵對意識。
「我是說葬禮,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03

純子不太耐煩的等著榎本,總覺得在男廁所里,獃獃望著天花板正方形維修孔的自己,簡直像個笨蛋。
「那麼,先將安眠藥的事情置之不談。至於謀殺這段過程,你有什麼想法?副社長在發現社長屍體的兩分鐘前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雖然時間有點緊湊,但難道沒時間犯案嗎?」
「話說回來,看護猴算是新的領域吧!」
「這個嘛……」純子發動引擎,邊側著頭思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從設備機械室。」
背後傳來警員的聲音。
不過,久永卻望向純子,開始以意想不到的堅定口吻說著。
「好像就是空氣槍用的子彈。」
「根據調查的結果,已經可以把潛入的途徑範圍縮小許多。明天先從剩下的可能性開始……」
純子回想起學生時代讀過世界最古老的密室偵探小說。在人類無法潛入的房間里行兇的,竟然是人猿……
一瞬間,純子的腦中閃過忍者以及天花板上的散步者的身影。
「別再說了,反正就是跟夢遊症無關是吧?」
「.ellet?」
「這是光纖攝影機,就像胃鏡一樣。」
「既然帶了長纜線來,不如就看看更深處的地方吧!」
榎本喚起純子的記憶。
「話是沒錯,不過我是男的啊,不免有些顧忌。」
「偶然?」
「……不是這樣的,只不過因為目前狀況相當不利,所以,得先考慮一下這種策略。」
「什麼?今天?那我請問你,為什麼上次去見久永先生的時候,會跟他說那些事呢?」
「這個嘛,我想應該個是從隔壁的大樓吧!」
「我想很有可能。新城律師介紹的防盜顧問,是個相當優秀的人。大概兩、三天內就能過濾出可能的犯案方式。」
「我想應該相當困難,因為專務的兩手還貼緊身體兩側,並且蓋在毛毯下。」
不知怎麼的,自己的口氣像是在編織借口。
純子腦中浮現社長室的內部配置,確實沒有其他的出入口了。
「……那個人……」
當聽到孫子的名字瞬間,久永出現些微反應,眼皮稍稍抽|動一下。
「出風口的構造大致上到處都一樣,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拆除,構造相當簡單。這一點在我檢查社長室的時候就已經確認過。」
「我一直待在十樓的會議室。除了有觀葉植物可讓心九*九*藏*書情平靜之外,如果帶著猴子們到太寬敞的場所,會讓它們感到不安。」
純子一臉愕然。
「我想理論上應該說得通,但是所謂的特殊兇器,比方說像是什麼呢?」
「久永先生,您服用安眠藥嗎?」
「大概兩年前。」
「那麼,兇手是怎樣將血跡沾上玻璃茶几的呢?」
「還有機會的。」純子猛一回神,發現話已經說出口。
「不管哪一種可能性,都可解釋兇手為什麼沒對臨死的社長作最後的致命一擊。不過,如果後者成立,而且還是利用看護猴行兇的話,那麼剛才針對現場為何沒有遺留兇器的疑點就可以一併解開了。如果人類直接下手的話,要在現場留下些偽裝的兇器應該也不困難才對。」
「久永先生打算以此為主張嗎?」
「目前想到什麼具體的方式嗎?」
「別這麼說,其實我也剛剛才回來。」
「我想,先針對今天一整天了解的情況做個總結,然後再商量一下明天之後的方向。」
「是啊……怎麼剛好那天會那麼困,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我認為是經由天花板內的空調用風管。」
「嗯。能不能這麼想呢?兇手之所以要將兇器帶走,是不想被警方搜查到,也就是說,是一種相當特殊的兇器?」
「因為那天中午專務就坐在椅子上睡著,我幫他蓋了毛毯在身上。不過,因為毯子老是往下滑,所以我後來將毛毯固定住。」
「關於這一點,只要花點心思應該就是能克服。」
「你覺得如何?」
「潛入室內的專家?」
「時間到了。」
「不知道,我只聽說好像要來公司放火,或是放話要讓社長家人也受到同樣遭遇。雖然這些幾乎都是傳聞,不過似乎有一次驚動到得著警察。不過,真正的問題卻發生在這件事之後。」
「是的,除此之外還涉及導盲犬、導聽犬、輔助犬等相關研究,另外也參与動物療法。」
「應該就是這樣吧。說的保留一些,應該說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小忍躊躇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
「機器人。」
「所以只要在這之前洗清嫌疑,獲得釋放的話,還是能和社長道別啊!」
一大早吃下的安眠藥,是不可能到了中午左右才生效。如果久永專務真的是被下藥的話,應該是混在外送便當,或是在餐后的咖啡之中。
「你先想想發現遺體時的具體狀況。在清洗窗戶的年輕人發現屍體,以對講機告訴工作夥伴情況有異之後,又因為那位夥伴沒帶萬用鑰匙,無法從內部樓梯進入十二樓,因此得搭電梯下到一樓,再向警衛說明狀況,接下來,警衛才打電話到十二樓的秘書室。從發現屍體到秘書室電話響起,即使用再短的時間來估計,也需要經過三、四分鐘,恐怕實際上還需花費五分鐘以上,也就是說,屍體是在副社長回到辦公室前就被發現了。」
「應該是早上八點之後。雖然太早到了,但因為中午之前要進行示範表演,因此想早一點到公司讓猴子狀況穩定些比較好。」
「不是。」
榎本提出問題。
「我每晚十點就寢,一上床后,不用十秒鐘就可以入睡。早上則一定在五點整起床。」
回到事務所時,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心想應該沒人在了,但是透過寫著「Rescue法律事務所」的毛玻璃,仍能看到隱約的燈光。
「……很可惜,我認為還不能夠下定論。」
「不管是人的眼睛或是機械系統,其實它們都有各自原有的盲點和死角。想要騙過這兩者,難度都不是太高。」
久永虛弱的搖著頭,似乎想說他不記得了。
「很可惜,我想應該辦不到。不過,以防萬一,還是確認一下。」
「燃燒室只是單純的空調通道,不過這裏用的類型是設計成有一面可以拆卸的。」
「比方說,可能將幾公斤的物體舉起。然後往下扔嗎?」
不知為何,他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這樣啊……」純子忽然察覺到一件事。
「難道從天花板裡層可以直通社長室上方嗎?」
「開什麼玩笑!」
「我們的委託客戶是久永篤二,而不是月桂樹!你認為我會毫不在乎的損害委託人的利益嗎?」
「剛才我去見了久永先生,聽到他說上次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律師團已經決定要主張喪失心智了嗎?」
「這一點我沒意見。」
「你說什麼?」
「有必要的話,可以請你在法庭上作證嗎?」
「現在還沒有結論。」
「這是防火閥,構造上設計成火災時保險絲受熱溶解,造成隔板關閉,因此以這樣的間隔來說,就算猴子再怎麼小,還是無法通過吧!」
特別的?到底是指什麼?
一個全身沾滿灰塵的男人,突如其來的邀約。
純子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進男廁所呢,幸好這層樓的幹部全部已經下班。戰戰兢兢地走進廁所中,看到榎本已經在正中央架好他的梯子。右手邊是小便斗和清潔用洗手台,左側只是一間間的隔間。
「倒是你那邊,進行的如何?你在調查密室之謎能否解開,對吧?有什麼成績嗎?」
「我試著想過打擊力道較弱的原因。認為合理的解釋只有兩個。第一,在犯案過程中對被害人產生人性的感情,因此不由自主的在下手時猶豫。另一個可能,則是因為犯案方式的限制,使得無法加註強力的撞擊。」
純子把社長曾受威脅,以及被狙擊的事情告訴榎本。
「真的是這樣嗎?」
回答得相當簡潔明快。
警員催促著他們結束會面。
在設備機械室中佔據了大半空間的,是一座像是巨大鐵箱的機械。
「比方說,要它們記得三度空間的迷宮路徑,並來回走一次呢?」
安養寺陷入思考。
「我看過社長室天花板上的出風口,大小應該勉強可以通過。」
「有沒有可能是專務自己又重新蓋上?」
聽到純子的聲音后,小忍回過頭來,看得出她鬆了一口氣。
「什麼意思?」
他似乎很不安,眼神在空中游移。
「的確,這個假設想當有力。想要殺害社長、嫁禍專務,加上考慮到將帶給公司的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的話,這無非也是選項之一。這麼一來,被你當作是兇手的人,就十分明顯了。」榎本輕聲笑著。
「……應該怎麼說呢,若是以體重比例來看的話,應該有著人類意想不到的力氣吧!」
榎本以陰沉的語調說著。
「副社長在發現社長的遺體后,進入專務的辦公室,當時專務身上還蓋著毛毯,和我固定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純子忍不住凝視著榎本。
剛剛才見過房男和麻紀的純子,簡直無法相信這種說法。利用看護猴來執行殺人計劃,這隻能說是異想天開。
久永突然間敏感的反問。
今村面紅耳赤站了起來。
「你說的是夢遊症嗎?」
「不過,社長室現在禁止進去哦!」
「此外,還有一件事情是禁止對外人說的。」
「其實是檢查天花板裡層,說不定可以解開密室之謎。」
「連你也想把我說成在半睡半醒之間殺害社長嗎?」
小忍對純子說,似乎認為榎本是真的尿急了。
「好的。」
從下方往上看,發覺榎本所說的情節,似乎不無可能。
能夠洗刷房男和麻紀的罪名,雖然很高興,但是,這麼一來,密室之謎變得越來越難解了。
「不是,這和夢遊症不同,是一種名為睡眠快速動眼期的行動障礙疾病,發作時常會伴隨著暴力行為。在統計上來說,中高齡的男性罹患比例尤其較高。」
「這隻猴子對安養寺先生所說的話,能夠完全聽從嗎?」
「是的。因此有個構想是向投資集團簡報時,帶著本公司房男、麻紀,或是魯冰花五號做實際示範,這麼一來,比起單純報告或是看幻燈片,應該來的更有說服力才對……」
「當然。要它們做之前沒教過的項目對稍微難一些,但大部分都能做到。」
「為什麼?」
「好,再見。」
榎本背著梯子走出男廁所,純子也跟在後面。榎本走到隔壁的房門前,向一臉困惑的小忍請求打開設備機械室的門。小忍搭電梯到樓下后,拿了一串像是方向盤的鑰匙回來。
「榎本先生沒把副社長列在嫌疑名單中的第一名,是不是沒把動機考慮進去呢?」

04

「這種程度,即使非哺乳動物也能學會,對房男或麻紀而言,算是太過簡單的課題。」
「基本上的相關細節,到現在也沒什麼需要再確認的。而且面會時間又很有限,至少先縮小範圍在夢遊症的可能性上,藉機聽聽他的說法。」
「是啊,我們也很清楚,他不是那樣的人。」
榎本陷入一陣沉默九-九-藏-書,像是在認真思考,一面把剩下的麥香堡吃完。
「之後秘書們買了蛋糕回公司,還喝了剩下的咖啡。但是,這些人沒有一人感到睡意。」
榎本微微傾著頭思考。
「這結論可能下得太早啰!」
純子陷入短暫的沉默。
「沒什麼印象了呢……」
「我來說明目前為何尚未排除看護猴嫌疑的理由。」
「是的,問題是出在快速動眼期睡眠的行動障礙。這種疾病是因為睡眠中運動抑制機能降低,使得人會直接實踐做夢的內容。」
「是的。」
「這個嘛,詳細的內容我也是今天做過相當多調查之後,才剛發現的。」
純子看著兩隻猴子這麼說。
「不是的,聽說是空氣槍。早上伊藤小姐進公司后,就發現社長室西側窗戶有個洞,而在對側門上還嵌有.ellet。」
「除非有必要,否則我是不吃藥的。那天在公司里吃的東西,除了中餐跟咖啡之外,就只有一杯茶了。那是一進公司后,河村小姐幫我泡的茶。」
「首先,先不論動機吧!」榎本說著。

02

原本想讓氣氛稍微緩和一些,沒想到卻造成反效果。久永的表情籠罩著一層不安的陰影。
「咖啡的味道如何呢?」
「不是,倒也不是這樣啦。只是,他們也都是優秀的警員啊,要是眼前出現個大漏洞,怎麼可能沒發現呢?」
「都沒人在了嗎?」
「……嗯。你說的我都懂。那,能不能這麼想?兇手雖然打算嫁禍給專務,卻不想這個案子成為明顯的凶殺案。雖然這中間很難掌握,但由於意圖布置成偶發的意外事件,因此用了玻璃茶几,這樣如何?」
「社長室的出風口雖然比較乾淨一些,但即使在送風狀態,還是會積灰塵。」
「什麼這麼策略,你除了這個以外,其他的都沒說吧?」
榎本表示認同。
榎本喝了一口可樂。
握著真皮方向盤,純子一面想到。
「可是,為什麼這件事……」
「那麼,也可以從女廁所的維修檢查口檢查嗎?」
「你這種說法,不太公平。」
說不定,這件事可以用來為專務辯護。雖然不能成為重要的證據,但至少在構成心證上不會陷於不利。
「榎本先生應該有其他假設,是可以解決密室之謎的吧?」
「喂,青砥律師嗎?」
「嗯,既然警察已經展開調查,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你發現新事證吧!」
許多心中的疑問,似乎漸漸得到解釋。
別說是猴子,就算連老鼠大概都能在灰塵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那你的意思是,兇手把猴子牽到天花板裡層,並且在風管中間打個洞,然後讓猴子進去嗎?」
當坐在輪椅上扮演被看護者的女性一聲召喚,猴子馬上從棲木上跑來,幫忙扣好睡衣的扣子、拿取無線電話話機,還會從冰箱中拿出哈密瓜。
「嗯,總之因為這些事情,就可以清楚了解到電梯設定密碼,以及在走廊加裝監視攝影機的原因了。」
「你自己看看這些物證,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啊。除了老爺爺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可能犯案了。除了主張喪失心智之外,還有其他方法救得了他嗎?」
「它們的臂力大概多大呢?」
「首先,可以排除窗戶。這棟建築的窗戶,全部都是嵌死設計,絕對不可能打開。」
「青砥律師。」
「最起碼,我寧可相信你仍會在乎。」
「這種命令我從來沒教過,它們又不是用來代替看門狗的。」
「那家公司的研究主題,不就是這個嗎?他們開發的,就是除人類以外,連猴子也能簡單操作的工具、系統。配合猴子的體格與臂力,製作一種理想的兇器,對他們而言簡直易如反掌。況且,還有兩隻猴子,說不定,這是由兩隻猴子共同合作才能完成的手法。」
這種看似薄弱的證據,往往反而能給人確實為無辜的印象。果然久永專務是清白的吧。
安養寺走到兩隻猴子的旁邊,充滿關愛的撫摸猴子的頭。
「怎麼了?」
四周恢復了一片寂靜。就算奮力豎起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是從哪裡射擊的呢?」
「當時並沒有備案,應該是股票即將上市,因此極力封鎖消息,不希望製造醜聞吧。不過那件事情之後,十二樓就安裝許多防盜設備。」
「聽起來好像在暗示我要早點死心?」
「是的。覺得好像腦子一片空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睡意侵襲。」
「等、等一下,你到底是怎麼縮小範圍的啊?」
「好的。」
「密室之謎能破嗎?」
「真是不可思議。」
「是的。如果久永專務真的是無辜的話,那麼案發現場的社長室就成為一個密室。因此我才委託這個人,調查可能潛入的途徑。」
「……嗯,說的也是。不是因為拋物線原理造成的嗎?」
久永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透過透明的隔板,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閃淚光。
純子耐著性子等小忍說下去。
真可惜,副社長是犯人的假設,徹底遭到推翻了。
「他們是這麼說的。」
「你仔細看看光線照亮的地方。」
「其實社長不久之前受到威脅。」
事態不妙,純子想。搞不好拘禁反應比想象中的還早產生。自己明明沒犯下罪行卻還是被逮捕、拘留,只要是人,精神都會變得不穩定。況且,懷疑被自己殺害的還是四十幾年來他盡心儘力效忠的人,說的誇張些,就像是他自己心目中的神。
「謝謝您。最後再請教一件事,案發當天,為什麼會把房男和麻紀帶到總公司去呢?」
「不可能的。」
「今村律師難道完全沒有追求真相的衝動嗎?久永先生他可是清楚否認犯案啊!如果不能相信委託人的話,要如何開始為他辯護呢?」
「或者是,在貫穿玻璃窗的時候,角度多少有點改變?」
「是啊!」
榎本皺著鼻頭,一面拿著濕手帕擦臉。
「抱歉,跟你約七點的,我回來晚了。」
純子從心底打了個冷戰。因為,自己確實暗自盤算,最糟糕的情況下不得不朝喪失心智的方向辯護。不過,「連你也想」到底是什麼意思?
榎本微笑以對。
「會不會是因為想嫁禍給是老人的專務?」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久永低聲呢喃,聽不太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聽到榎本的問題后,安養寺露出一副深得我意的表情。
「或許是將玻璃茶几倒下來。」
「況且如果是第三者下藥的話,在一起喝下咖啡的副社長身上也會出現安眠藥的作用吧。不過,副社長卻完全沒有表示睡意。相反的,如果兇手是副社長的話,應該可以趁社長和專務不注意的時候,將安眠藥加入咖啡壺才對啊!」
只是,無論如何,純子都無法接受。說不定,這個男人只是隨便編些歪理,表示他已破了密室之謎,藉機獲取報酬罷了。
「我們整天都在一起,我大致了解整個情況……」
「……這是藤掛律師的指示嗎?」
「味道上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沒辦法參加社長的葬禮。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算已經卧病在榻,要我用爬的也一定會出席。我打算面對社長的遺照,告訴他不必擔心公司的事。我會秉承社長的遺志,一定讓公司更加宏圖大展。為了報答社長對我的大恩大德,我至少要在他靈前這麼發誓……」
「有午睡的習慣嗎?」
「這個我說幾次都可以,但是,我真的……」
「的確,那位老爺爺看起來不像是個會殺害自己的恩人,也就是社長的人。但是,所謂的人際關係,也可能有表面上看不出來的部分。就算懷有多深的恩情,抱持著多強的敬意,但同時在心中卻也積聚著怒氣或是恨意,這種情形也不在少數吧?然而,這種在無意識之下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夢境中爆發,這根本不應該受到責難啊!而所謂的快速動眼睡眠期行動障礙,就是將這個夢境實現的疾病。」
「如果社長一死,可以得到『月桂樹』的就是副社長啊!」
「好的,我先做個說明。……在確認過案發現場之後,知道社長室只有三種類型的出入口。分別是三扇窗戶、兩道門。外加天花板上的兩個孔,也就是空調的出風口和貫穿天花板裡層的維修孔。此外,雖然日光燈周圍也有寬數公分的吸風口,不過這部分可以省略不管。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是從外面潛入的話,就只有這三種方式其中之一。」
「久永先生,您晚上睡得好嗎?會不會很難入眠,或是在半夜裡醒來?」
坐在梯子的頂端,榎本拿出一字形的螺絲起子,旋松類似螺絲頭的金屬零件。打開維修孔的隔板后,露出天花板裡層。
「什九九藏書麼?」
「建築物的設計圖,已經取得了嗎?」
「總之先再次確認一下,看看是否能洗清看護猴的嫌疑。」
電話一端傳來今村的聲音。
「嗯,就是把他想象成小偷一樣就行了。」
「很難斷言,公司組織的利害關係十分盤根錯節,社長一死,誰能真正得到好處,不仔細查清楚根本無法理清。況且,論到其他的動機,如果扯上怨恨或情感上的問題,更是束手無策。」
光纖攝影機的前端有個小燈,雖然可以照亮狹小的範圍,但看不出什麼特別不同的地方。
「他在擦拭社長室窗戶之前,先行擦過副社長的窗戶,他說當時辦公室中空無一人,也就是說,他還沒回辦公室。」
「這種玻璃是比照高層大樓所使用的,厚度超過二十公釐。以我目測的結果,應該有二十二或二十三公釐吧。以一般的玻璃而言,不會有這樣的規格,我想應該是防盜用的雙層玻璃。」
雖然不太懂他到底在說什麼,不過意思大概就是這種玻璃很堅固吧。
小忍似乎有些擔心。
「……也不是。」
「乍看之下是這樣沒錯。」
「不過,以客觀的角度來看,覺得如何?很明顯的久永專務應該沒有動機吧?」
「也就是人類命令猴子,而猴子操作機械的意思嗎?」
「是毛毯的事。」
「但是,如果是人的眼睛,還有可能造成錯覺,攝影機的話,要怎麼騙過啊?」
「只要兇器的形狀設計特殊,就可以降低攻擊的感覺。加上使用假人,以遊戲的方式加以訓練,說不定就能讓猴子不會意識到這是殺人行為。」
「沒想到,你還相當信賴警方嘛!」
「好吧,就先以這個假設來思考。」
「很好。接下來先繞到新宿的店裡一下,之後再次到六中大樓裏面看看,如何?」
「呃……等一下。你從剛才所說的,都是在猴子犯案的假設下,就能夠解開密室之謎嗎?」
即使嘴上這麼說,卻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吃驚的模樣。
「不可能。要嵌上這麼大塊的玻璃窗,本身就是一項大工程,不是那種馬上能辦到的事情。況且,光是想打破那間辦公室的玻璃窗,已經是極度困難。」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種疾病的相關訊息?」
榎本再次看著攝影機,並將纜線再往前送出。大約遞出了五、六公尺左右,似乎因為吃了一驚而停手。
「因為有個搖滾團體叫這個名字,所以我曉得。」
「也就是說,你認為兇手有可能在沒有進入社長室的情況下,殺害社長嗎?」
「等等!」
「請容我說明清楚,我至今從來不曾罹患過夢遊症,我也已經把這件事明確告知貴事務所的律師了。」
「怎麼固定?」
純子腦中浮現不可思議的畫面,房男以媲美大金剛的神力舉起玻璃茶几,撞擊社長的頭部。
「這麼說來,發現子彈的應該是東側的牆壁,也就是通往副社長室的那扇門咯!」
不過,榎本的臉上卻無一絲笑意。
「那天您帶著猴子大概幾點抵達公司?」
雖然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確認一下。
久永眼睛一亮。
「問題就在這裏。」榎本用銳利的眼光看著純子。
「這是因為卷尾猴有犬齒,如果考慮到意外被咬的因素,不能說完全沒有危險。但是,比起大型犬,卷尾猴性情溫和許多,不需要擔心。就一個放任將危險的毒蛇和毒蜘蛛當作寵物販賣的國家而言,這種行為真令人匪夷所思。」
「總而言之,目前還沒用結論。」
「我現在正在進行。」
「不過,在兇手策劃的情節中,玻璃茶几就已經擔任兇器的角色了吧?也就是說,久永專務是順勢將社長撞倒,使得社長身亡……」
A3乘著風輕快賓士。慢慢行駛的時候還會感覺到懸吊系統有點緊,但加速之後,確實可以感到順暢感。
「是啊,其他還有最近開始的海豚療法。看到自閉症的小孩在僅僅一星期的體驗下就有顯著的變化,真令人感動。人類真的可以籍著和動物接觸交流,而得到明顯的療效呢!」
「我還是認為不可能。你也聽到安養寺先生的說明了吧?像這類智商那麼高的猴子,就算是飼主下達的命令,它們也不可能不明白攻擊殺人的意義啊,心理上應該也會產生相當大的抗拒。」
純子驚異的張大了嘴。
「另一方面,非快速動眼期睡眠則剛好相反。那是腦部睡眠,而身體仍處於可活動的狀態,無法見到眼球產生運動。也就是說,所謂的夢遊症,其實是在非快速動眼睡眠期時,腦部在收到來自外界的刺|激下……」
「事情發生在去年秋天,社長室的窗戶曾遭到射擊。」
純子看看手錶。
「這樣的道具從哪裡來呢?」
「有點困難吧,因為房男的體重是3.6公斤,而麻紀則只有2.8公斤重,如果沒有雙腳撐開、巧妙穩住重心,整個身體反而會跳起來,嗯,如果物體帶有把手的話,說不定整個身體可以順勢著力,瞬間提起。」
「我進去看看。」
「密室?」
「我不知道。勉強教它們的話,或許能做到吧。但是,卷尾猴本來就不是好鬥的動物,況且它們把人類當做是自己的同伴,恐怕會受到相當程度的心理壓力吧!」
看到榎本的表情后,趕緊換個說法。
久永思考了一陣子。
「比方說,是設計成連看護猴也能使用的殺人工具。」
「這是十二樓的空調機,旁邊風管連通的就是全熱交換機,用來交換外界空氣,調整到適溫之後再送到空調機。從空調機送出來的風,就經由上方的燃燒室,送往我剛說的可通到社長室的風管。」
今村整個人倒在椅子上,撫摸著爬滿鬍渣的下巴。
純子在猶豫中答應了。
「是的。就這層意義來說,有些時候我甚至會覺得它們和人類沒什麼不同呢!」
難道叫我進入男廁所就一點顧忌都沒有嗎?純子好不容易壓抑住幾乎脫口而出的抱怨,現在應該把精神集中在更重要的問題上。
「已經結束了吧?」
純子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不過仍然閉上眼睛,裝作聽不懂今村的諷刺。
「案發當天是假日,社長他們到公司加班,就是為了準備這個活動?」
「你知道些什麼嗎?」
雖然正在開車,純子還是忍不住轉頭看著榎本。
還以為這下踩到他的痛腳了,但榎本卻處之泰然。
「有遇到什麼麻煩嗎?警察在偵查時有沒有亂來?有什麼想說的,請儘管告訴我。」
「沒關係,這次想看看別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啊,你的意思是經由風管潛入的咯。不過,就算到了社長室,可以進得了室內嗎?」
「三十分鐘嗎?可是案發當天,好像睡得特別久?」
「嗯,雖然好像沒什麼警方備案,不過好像有看到.ellet,就是空氣槍的子彈貫穿玻璃,還嵌進房門的木頭上。」
「但是,若是委託人的證詞和實際呈現的證據相較之下,明顯出現矛盾的話,也不能無條件相信啊!」
「況且,副社長想要安排謀殺計劃應該也很簡單吧。如果是副社長是兇手的話,對於對社長下安眠藥一事,也應該不成問題了啊!」
榎本點點頭。
「哎呀,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我聽不太懂,重點是,這和夢遊症有哪裡不同?」
「因為空調的風管貫通防火區域的隔牆,一直延伸到社長室。所以,只要將猴子放進風管之中,就可以潛入社長室。」
「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專務不是那種人,不過……」
「嗯,這一點倒是符合……」
夫人身體累壞的事,現在還是隱瞞不說的好。
「怎麼可能?只要案發現場不是密室狀態的話,在辯護上的範圍也寬一些。」
榎本兩手伸進維修孔,整個人輕輕撐起,將頭探進維修孔。一連串靈敏的動作,彷彿徒手攀岩的行家。所謂的防盜顧問,有必要把身體鍛煉到這種程度嗎?
此時突然想起了河村忍,說不定她還在外面等著呢。純子不禁有點擔心,她看著自己和榎本兩人一起走進男廁所,會有什麼樣的聯想呢?
「已經看過社長室了嗎?」
「原來是這樣啊!」
「嗯。」
「確實,乍看之下,他是最可疑的。」
純子感覺到小忍的欲言又止。
步出接見室,純子自從接下這份委託以來,心中第一次對委託人產生懷疑。
「藤掛律師是那家公司的法律顧問,當然會順從公司的旨意。既然已經接近公司股票上市,卻發生了專務殺害社長的案子,對公司而言,想必是一大打擊吧。想當然耳,股票上市喊停或是延期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不過,要是這起案子成了在睡眠中疾病發作,而在喪失心智的狀態下所造成的意外,應該可以將傷害降低read.99csw.com到最小程度了吧!」
「當然有。」
尤其狀況證據還在一面倒向對他不利的情況下,只要經過一次自白,就再也沒希望了。久永篤二的有罪判決,應該會就此確定了吧。
「聽說十二樓的玻璃窗,全部換成了類似防彈玻璃一樣的東西。」
純子輕柔的問。
「我不知道,只不過……」
「為什麼你一下子就能跳到這個結論呢?知道目前為止,久永先生根本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癥狀啊?」
「是啊,如果只是非常少量的話,可以先將屍體上的血跡移到別的物體上,之後再沾到玻璃茶几。」
「真抱歉,應該馬上就好了。」
「那比方說,先打破玻璃進入房間,之後再重新嵌上新的玻璃,連這種可能性也完全排除嗎?」
「我想你們也知道,我們的母公司『月桂樹』的股票預計在今年上市,因此必須要舉辦所謂的IR活動。這是以社長為中心,陸續到各個銀行、保險公司,也就是可能購買股票的投資集團去,做一系列簡報的活動。」
小忍的口氣彷彿像是說到時光旅行一樣。
「你被拉攏了吧!」
「對不起,律師團和個人工作時很不一樣,在意見溝通上相當麻煩。話說回來,我們的律師團不過只有三個人。」
「這個我剛才也確認過了,不過這邊的風管看起來不可能事先做好這種準備。」
「這是原產於南美的卷尾猴。雖然體型很小,但經過檢測猿猴類的智力后,發現得分和黑猩猩差不多呢,還有新世界類人猿的別名哦!」
「是的。」
沒有半個人在的話,更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真是天大的好機會。
面對榎本的詢問,安養寺笑著回答。
他仍然不回答。
「無論什麼細節都好,可以告訴我嗎?說不定久永先生可以因此獲得釋放。」
「這個嘛,雖然不像社長有每天午睡的習慣,但偶爾會在午餐后,小睡三十分鐘左右。」
純子不情願的承認。雖然專務年歲已高,但就憑年輕時代修習劍道的鍛煉,到現在背脊仍能挺直,加上前一天還打了高爾夫球,他應該有足夠殺人的體力。
「怎麼說?」
榎本的口氣聽起來倒也不怎麼遺憾的感覺。
榎本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凄慘,從頭到腳都是灰塵。尤其是膝蓋部分,就像是蓋了一層粉筆灰,一片灰白。
純子大吃一驚,往光線照射的方向,看到了隨風輕輕飄搖,有如細藻一般的物體。
但是,現在一定要讓他保持信心才行。就算是一個無辜的人,在日日夜夜遭到偵訊,被指稱自己就是殺人兇手的情況之下,很可能做下假自白。
正想找點理由反駁時,大衣內袋中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是「Killingmesoftly」。
兩隻猴子的舉動,真讓人感到嘆為觀止。
「飯後喝了一杯咖啡。」
「當天的午餐,吃了什麼呢?」
「這麼說來,只要曾從這裏通過,馬上看得出來咯。」
今村的面前除了裝有咖啡的不鏽鋼馬克杯之外,還有中華料理的外賣紙盒,而竹筷子就這麼直挺挺的插在餐盒中。看起來就讓人聯想到美國的法律劇中常出現的場景。
「如果是人的話,當然不可能。不過,小猴子的話就不能斷言了。」
「完全不可能。」榎本回答得相當冷漠。
「如果前一個晚上沒有睡好,導致隔天精神不振的話……」
「大概是在兩片十公釐的超強化玻璃中間,夾了0.12英寸,也就是2.3公釐的塑料樹脂薄膜。由於NIJⅡ玻璃具有防彈功能,只要是貫穿力較弱的手槍子彈,或許都可以擋得下來。」
「久永先生,可以再請教一次案發當天的事情嗎?」
燃燒室的位置緊貼著天花板,榎本爬上梯子,拿出小型工具,拆開固定在燃燒室隔板的插梢。

05

「什麼如何……」
「如果猴子要從空調用的風管進入的話,就只能從這裏了。」
小忍堅定的說。
一說完,榎本就像被維修孔吞噬一般,消失了身影。
純子覺得大受打擊。今村完全沒跟她提過這件事。辯護的方嚮應該還未定。難道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屏除在決策陣容之外嗎?
他把纜線另一側連接的攝影機遞給純子。
榎本說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又是一次隱瞞信息!純子對警方再次感到憤怒。社長不但遭到威脅,甚至還被狙擊過,這些都是相當有力的線索,顯示兇手很可能是公司以外的人。
「那麼,也就是說連金屬球棒之類的東西也敲不破咯?」
「其實這裏所研究的,是更新一點的概念。在需要被看護者的家庭中,看護猴是按照人類的指示行動的,目前正在探討,是否也能設計出猴子們也能簡單使用的機械系統,也就是所謂的『人類與猴子界面』(Human-MonkeyInterface)。」
久永準備站起身來,純子則拚命加以制止。
「什麼事?」
「那麼……?」
純子使用遙控鎖打開了停放在停車場中的A3車鎖。
不知道是否因為想起謀殺案,安養寺的臉色沉重了起來。
果然,不是一般的犯案手法。
「你完全沒跟我商量過吧?」
「結果,有什麼發現嗎?」
「為什麼兇手非把兇器帶走不可呢?如果想要嫁禍給專務,那麼把兇器留在現場應該也無妨才對。不對,應該說,如果現場沒有兇器的話,更可能在假設久永專務是兇手時被質疑,所以應該無論如何都該將兇器留在現場才對啊!」
榎本攤開設計藍圖對小忍說。
只是近親參加的告別式,已經在菩提寺舉辦過了。
「這樣啊!」
「睡眠狀態分為快速動眼期睡眠和非快速動眼期睡眠。在快速動眼期階段,雖然腦部呈現頻繁的活動,但身體卻處於睡眠狀態。由於眼球激烈運動,因此以Ra.idEyeMovement的簡稱REM來命名。」
「什麼?」
安養寺開心的說明。雖然有著「月桂樹」開發課長的頭銜,但實際上在公司里的地位,大概不過就是個獨立研究的職員吧。
純子將手動轉速箱的排擋桿調到+的位置,猛一踩油門,奧迪A3便一口氣加速賓士。
純子坐在椅子上之後,啜了一口熱咖啡。雖然這有助於提神,但相較於榎本在防盜商店裡請自己喝的,手上這杯咖啡實在有如泥水。
「這並不純粹是戰術上的策略主張,事實上,他也可能真的罹患這種疾病吧?」
「我知道了,現階段就先把副社長當作是清白的吧。不過,就算這樣,嫌犯名單的第一名怎麼會是……」
不過,榎本卻顯得莫名其妙的意志高昂。
「……話說回來,這全部都是在假設社長室曾遭人潛入的前提下,所做的推論。」
「您的身體狀況還好么?」
「這樣啊,那麼,透過天花板裡層進入社長室的假設,可以就此刪除了吧?」
「威脅?對方是誰?」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時間到了。」
純子陷入思考。當然,這也不表示絕對不可能……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喂?」
「你告訴警察這件事了嗎?」
「現在輪你聽聽我的想法。我認為久永專務有可能是在睡夢中殺害社長,而之後卻沒有留下任何記憶。」
「什麼?我也要進去?」
不過才六點過十分左右,十二樓的幹部樓層已經呈現一片寂靜。
「我現在已經請了專家,調查看看有沒有其他人犯案的可能。」
純子感受到問題漸漸逼向核心,望向榎本。
回答遲了幾秒鐘。
「專務的體力有這麼差嗎?」
就在此時,廁所中傳來聲響,應該是榎本回來了。接著又聽到一陣自來水從水龍頭流出的聲音,純子轉過身去,推開男廁所門。
今村兩手比著做大餅的動作。
「什麼意思?」
經過法醫解剖發現,穎原社長體內驗出名為苯巴比妥的安眠藥,這是一種藥效相當強的葯,若是沒有專門醫師的處方簽,平常是無法取得的。而從社長辦公室最下方的抽屜中,發現了已短少一部分的同樣藥物的包裝。
其實你根本不覺得那是密室吧?純子本想尖銳追問今村,但還是保持片刻的無言沉默,她拿起自己心愛的藍色摩洛哥沙非陶杯,接著注入咖啡。
「夫人也很擔心久永先生。」
「青砥律師,你也來看看。」
「咦?」
「你看。」
「把屍體舉起來?」
「這……有關快速動眼期睡眠的說法,當然在當時還不知道,只是先確定一下,是不是有可能在睡眠中無意識之下犯罪。」
「如果一定的用這種策略的話,那麼……」
「表示看護猴是完全清白的咯!」
「安養寺先生在研究這個卷尾猴嗎?」
read.99csw.com連一次都沒有服用過么?」
「沒有,沒什麼印象。」
純子斬釘截鐵的說。
真拿他沒辦法,只得跟進去了。小忍見狀,不由目瞪口呆。
「什麼,您說什麼?」
「要是案發現場維持密室的狀態,不就無法主張無罪了嗎?如果你有其他策略的話,我倒是欣然洗耳恭聽。」
純子駛動A3。
「是什麼樣的專家?」
「嗯,好啊!」
「沒有,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就像我剛才說的,每晚根本不需要任何輔助,就可以倒頭便睡。」
安養寺的語氣中透露出無比憐愛,還用食指逗弄著房男的下顎。
「清洗窗戶的年輕人還提供了另一項重要的證詞。」
「一句話,我一定要說上一句話,我挂念的只有這件事。」
「要檢查哪裡呢?」
榎本津津有味的把一份雞塊吃完。
「之後,在十點左右接到社長通知前,都處於準備狀態嗎?」
「沒有,因為當時實在受到太大驚嚇,完全忘了毛毯這回事。不過,過了好一陣子之後就想起來。就連副社長揪著專務的胸口的時候,毛毯仍蓋在他身上。直到他被副社長強行拉起身時,毛毯才總算掉落。」
大概是掛上手機之後,臉色依舊很難看吧。榎本陷入短暫的遲疑,不知道是否該出聲說話。
風管內側,積滿了灰塵。
今村從桌上拿起筆記,在空中揮舞。
「假設你要它們這樣做,會怎麼樣?」
「可是,光是想象第三者要預先將安眠藥放進咖啡壺,就覺得不太可能吧?」
「之前來過的那位律師,應該是今村律師吧。我說了自己絕對沒犯案,他卻根本不加理會,只是一再問我睡眠的事情。」
「也說不定。不管怎麼說,你不覺得這些都得大費周章,而且風險極高嗎?如果將血跡粘在其他物體上轉印到茶几,以現在的鑒識技術而言,很可能被識破。不幹那些麻煩事、直接使用一般的兇器,應該就不必費任何功夫。只要在殺害社長之後,再將屍體棄置原地就行了。」
警察故意大聲咳嗽。
「……這麼說來,猴子到底是從哪裡進入風管的呢?」
「我聽到事務所留言,要我和你聯絡。」
「天花板裡層。」
「在不同情況下,其實也可以將計就計,利用監視攝影機。」
「這棟建築從走廊前方被劃分為防火區域,在天花板裡層也隔了水泥牆。因此想從天花板裡層通到社長室上方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當天久永先生的身體狀態,對於解開案件謎團是一項重要的線索。您平常睡眠時間都很規則正常嗎?」
「……我實在無法相信。」
腦中靈光一現。
「這是當然的。」
「有什麼發現嗎?那個……有什麼特別的嗎?」
在接過來的畫面上,看到風管內側架的格子狀百葉窗。
「不過我認為,一開始就以語音命令機器不是比較簡單嗎?在人和機器之間加入猴子,有什麼其他優點嗎?」
「況且,就像我剛才說過,光是和動物接觸交流就能得到相當大的治療效果。對身心障礙者而言,看護猴不單隻是勞動力或寵物,它的角色應該是生活上的夥伴、朋友才對。」
「是的。」
「真的在檢查洗手間啊!」
「我知道了。」
「等等,防火區域前方的天花板裡層,是暢通的嗎?」
「你知道威脅的具體內容嗎?」
「專務是無辜的。」
「篩選過濾的結果,該不會除了賬單之外一無所獲吧?」
久永篤二的面容,在數日之內有了極大的改變。
「我知道了,七點左右我會回到事務所,到時再慢慢談。」
「就算再怎麼奮力敲打,最多只是多道裂痕吧,想要打破實在是相當困難。不過,幹嘛要特地更換玻璃窗呢?這筆錢應該也不是小數目吧。看起來似乎為了裝新的玻璃還把整個窗框都換過了呢!」
坐在標示「F&F保全商店」商標的吉普車裡時,光是周圍的目光就覺得壓力很大。現在則可以心無掛礙的飆駛。
打開廁所門之後,果然不出所料,小忍還站在電梯廳。由於她背向自己,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
「不管是什麼大樓,都不可能打掃天花板裡層的。」
「回到先前的話題,三種類型的出入口中,窗戶就像銅牆鐵壁一樣,而爬進天花板裡層檢查的結果,也可明確刪除那些出入口的可能性。這麼一來,就只剩下那兩道門了。」
「沒有,一次也不曾有過。」
「不是的,雖然在日本大眾的只是還不普及,但這在美國等地已經使用得相當廣泛了。我想將來把看護猴提升到相當於導盲犬、導聽犬的地位,不過,還是拿政府的死腦筋一點辦法也沒有。大多數的地方政府還把卷尾猴當作需要申請飼養許可的危險動物呢!」
「西側的大樓是十層樓高,而社長室則為於六中大樓的十二樓,即使是從屋頂射擊,彈道也應該會朝上方才對。況且,因為房間很深,彈著點應該會在天花板,或是靠近天花板的牆壁上才對啊,怎麼想都不太可能落在對側的門板上。」
「每次在公司留到最晚的,都是社長、副社長和專務三個人。今天副市長好像和銀行的人聚餐。」
榎本大口嚼著麥香堡一面說。結果他身上的臟污幾乎完全沒去除,吸引店裡其他眾人的好奇目光,不過他本人卻絲毫不在意。
榎本彷彿是這家公司的設備負責人,滔滔不絕的解說。
「是的,有點事找你談。」
「社長由於半年前動過頭部手術,即使沒有受到強力的撞擊,也可能遭到殺害,犯人恐怕已經知道這一點吧。實際上在策劃兇手的情況下,還刻意斟酌力道實在太不自然了,因為就算力道過強也什麼大礙啊!」
「專務的座椅在靠背和扶手之間比較窄,因此我把毛毯一角塞進去。不過,這需要一點小技巧。」
久永再次歪著頭思考。
「原來如此。」
「所謂的動物療法,就是把狗帶進老人院那一類的嗎?」
純子並不認為那個老人家會做出重新蓋好毛毯的小動作。因為就算可以重新蓋好毛毯,也不能就此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反過來說,即使毛毯滑落,也不一定就是犯人。
「彈痕是出現在西側的小窗戶吧!」
「這種情況常發生嗎?」
「遭到射擊?是來福槍嗎?」
不過,一般而言,在睡意襲人,想睡午覺的時候,會再服用安眠藥嗎?
即使面對純子的問題,仍然不發一語,臉色如土,雙眼凹陷無神。此外,嘴角呈現怪異的鬆弛。
一打開門,看到今村坐在後方的書桌前,一身筆挺襯衫,兩手則叉在胸前。
「老實說,我也是。只不過,如果是偶然的話,有一個十分湊巧的問題讓我相當在意。那就是社長被殺害時,頭部遭受的撞擊力道,在相對上是較弱的。」
「空氣槍?」
「天花板是由石膏板和石棉吸音板貼合而成,一整片都是純白的石膏粉,原本因為板子負荷體重之後會使整個天花板掉落,我只好爬在輕質鋼骨製成的骨架結構上方,沒想到仍然搞成這副德性。」
久永以沉著穩定的聲音回答。
聽著他喃喃自語之中,純子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是甘舍症候群!是歇斯底里性精神官能症造成的退化狀態。這種症候群起因往往是拘禁狀態,而所謂假性痴獃的答非所問,便是特徵之一。過去自己雖然沒有親眼見這種情形,但曾從律師前輩那裡聽過。或許久永的心靈,已經開始被侵蝕了。
「青砥律師,要不要一起去喝杯茶?」
戰鬥開始之前,先放低姿態,這是純子向來的習慣。
「頭銜是防盜顧問,是研究潛入室內的專家。」
榎本這麼問。
「是哪些地方呢?」
「這可能嗎?」
「他說希望能快點見到阿公。還說在阿公回家之前,會乖乖聽媽媽的話,認真讀書,請阿公早點回家。」
聽純子這麼問,小忍點點頭。
純子鬆了一口氣。
「還有其他的嗎?」
「我偶然聽到,下個月好像會舉行公司的公祭。」
「不過,那隻猴子的力量……」
「是外送的便當,和以往是同一家店。」
「不過,比起兇手潛入密室之後逃脫的方法來說,就算另有其他兇器,也不會太叫人意外吧?就把它想成是兇手帶走兇器就行了。」
「剛才獲得副社長許可,進去辦公室看了一下。」
「這次的案子中最無法理解的一點,就是兇器的部分。目前被確認可能性最高的,就是玻璃茶几和煙灰缸。既然玻璃茶几沾有死者血跡,但考慮具體的犯案情節,卻又無法清楚說明,再說到煙灰缸,除了沒有任何血跡,加上並無被遺留在案發現場,看來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做的假設。也就是說,這兩者是否是實際上使用的兇器,其中仍大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