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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隱形的殺手 第七章 隱形的聖誕老人

第一部 隱形的殺手

第七章 隱形的聖誕老人

「只要先在警衛室的某個角落安裝無線傳輸的小型攝像機,兇手就可以帶著內建熒幕的接收器到最高樓層的電梯廳等待,一旦警衛有類似離開座位的動作,或是視線稍微有離開時,就可以從攝影機前通過。」
不對!不只是這樣。
「你說這什麼傻話。」
「一點都不好。」
「警方偵訊時,沒有為難你吧?」
「應該是藉此能更保險一點吧。」
久永搖搖頭。純子又重寫一張新紙條。
禿鶴鴻回過頭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只要使用這個就不成問題。」
「真對不起。」
「跟上市有關吧?月桂樹的股票最近準備上市了。」
「雖然久永先生涉嫌的可能性很高,不過,目前可以的單據卻是超出他可裁決的範圍。」
「看來是這樣沒錯,不但獲利能力穩定,加上開發魯冰花五號的技術和穎原雅樹的經營手腕,更是受到極高的評價。」
「……看來這道德淪喪並不是年輕人的專利呢。」
阿徑臉上也堆滿笑容回答。
跟在禿鸛鴻身後,上了樓梯,進入偵訊室。大概不到一坪的狹窄空間里,塞著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上放了一台四十寸的電視屏幕和一台錄影機。
久永雖然一臉猶豫,還是慢慢的比出了四隻手指頭。
「不過,對榎本先生來說,五十萬元根本算不上什麼吧?」
「為了把那些錢弄到手嗎?」
「這人講的話能信嗎?」
就在此時,內側口袋傳來手機的震動。阿徑不禁咋舌,對自己來說,忘記關上手機這種事,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失策。嚴格說起來,這話情況下根本不該帶著手機。看來自己實在太輕忽了。
「除此之外,如果考量到另一項手法,也就是如果要連錄影這個關卡一起避開的話,我還是認為石井才是兇手。」
「偵訊的時候,有收到任何暴力或脅迫嗎?」
「……繼續啊。」
「剛差點和管理官打照面,喂!要是出什麼差錯,全都要怪你啦!」
「他一進入房間后,立即拉上窗帘,大概是顧忌到那個洗窗戶的年輕人把。等到四下無人時,先把錢移到副社長室,之後,在警察到達之間的那段時間里,也可能再移到公司里其他地方。如果是寶石的話,體積自然不會太大。」
「喂!你剛說這是原版的嗎?」
今村的態度仍然相當頑強。
「你是說,久永先生盜領公款?」
純子驚訝得倒抽了一口氣。
下個瞬間,所有的線索就像一道閃電般,全都串連了起來。
想象中出現了卡通里的班尼兔-兔寶寶以亞光速的速度潛入社長室,接著恢復到一半速度襲擊熟睡中的社長,最後又再以閃光般的速度逃離現場……。
阿徑打斷純子,不讓她說出正確答案。
「所以呢?……啊!等等!這下子我知道了!前社長是……」
「那麼不如就用這筆錢去吃頓大餐?」
「請再這邊停下來。」
怎麼有這種事?為什麼會這樣?可是,這個……說不定就是……
凡是名為集合住宅的木板牆壁公寓,和水泥牆的大廈便大相徑庭,隔音功能接近於零。只要稍微大聲說話,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聽到。如果只是以單純的以竊聽為目的,那麼,只要一個玻璃杯就足夠了。
連自己都感覺出來,他的嗓音裡帶著粗暴和激動。
「是的,這畢竟得對公司外接保密,如果您……」
「別這麼說,沒這回事,別介意哦。只不過,為了避免保全上的問題,如果事先能跟我們聯絡的話就太好了。」
今村走到事務所的咖啡機前,把剩下的咖啡導入自己的不鏽鋼馬克杯。接著還自動拿著咖啡壺到純子的桌子前,在純子的沙非陶制馬克杯中也倒進咖啡。
「我連兩個有什麼差別都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
電話鈴聲響起。阿徑調高探測器的靈敏度,準備接受得更清楚。
「你這是在約我嗎?」
阿徑也跟著壓低了腳步聲,走出玄關,微微打開房門目送那人的背影。隨著那人走下鐵制樓梯的聲響,自己的腦子就想被敲下鐵釘,漸漸變得沉重。
「結果,我在『那間』社長室里看著天花板,發現出風口就在大約房間中央的位置,而沙發組的玻璃桌,則稍微靠近東側。」
原本心想,會不會找到殺人動機的相關證據,比方說,信件或是日記之類的,沒想到居然一無所獲。這個人雖然是個大學生,卻幾乎沒有任何紙筆文具。
直到電梯門完全關上,小倉課長還是一臉茫然。
聽到純子的問題,榎本搖搖頭。
榎本喝了一口事務所的咖啡,忍不住皺起眉頭。
「痕迹?」
自己慣用的心愛耳機,可是從美國跑單幫進口的,型號為ER-4.的高音質器材。由於價格是普通耳機的好幾十倍,所以大概沒幾個人拿來用在竊聽這種卑鄙的行為上。阿徑為了去除雜音,使用時還包裹了一層C纜線裝用的金屬外皮。
純子搖搖頭。熒幕上顯示的,是橫濱兒童科學館網站上『重力透視的網頁』(htt.://astro.ysc.go.j./gravlens.html)。
「可是,不管怎麼說,在賽馬實況轉播的這段時間里,他本來就不太可能出來了吧?」
今村口中不住嘀咕,卻也替純子表達了相同的心情。
那聲音教人聽了打從心底感動。
今村反問。
「謝謝你。」
「要怎麼拿出來呢?」
聽得出純子差點就將口中的液體噴出來。
「不行啦,在這麼拖拖拉拉下去,久永先生就要被起訴了。」
不過無論是變成什麼形式,那筆錢至今仍原封不動的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但只要知道原先藏匿場所,說不定可從中鎖定盜走的兇手。
「……剛才你說在『這個房間』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有鬼。」
「是的,只不過,能用這種手法犯案的只有兩個警衛,也就是澤田和石井其中一人。」
「神經。」
當然,相信自己不會遜到這麼容易被抓包,不過,就算再怎麼細心顧慮各個環節,只要一走霉運,照樣被逮。在這一行,失風入獄算是家常便飯。
要藏匿六億元的現金實在不太可能,即使換成金條,重量也相當驚人,因此如果想要放在手邊的話,應該會換成有價證券或者寶石才對。如果久永的話值得信任的話,那應該就是寶石了。
「今村律師?」
「就算不用進入辦公室,還是有可能殺人啊。」
記錄在硬碟上的影像,清楚而流暢。三名秘書出入辦公室時的面孔,全部都能在屏幕上確認。也就是說,想要運用迅速換裝的手法,完全不可能。
「是嗎?這麼一搞,豈不是馬上就被前社長發現?」
「這大概就是最難了解的部分了。我只想到一個不怎麼樣的理由,就是他們可能受雇於有犯案動機的人。不過,如果像剛才說的,盜領的錢藏在社長室的話,整個推論就說得通了。」
「首先要解決的是值班警衛的監看。目前先假設澤田不是兇手。在案發的那段時間里,澤田就坐在這張椅子上,看著電視的賽馬實況轉播。由於其他三台監看熒幕也在視野之中,所以兇手不可能直接從影像機前穿過。」
「怎麼了?」
阿徑向純子說明角度不合,以及從屋頂使用鐘擺的方式打破玻璃的細節。
「就算事實如此,也不是我們能干涉的。」

02

快步朝自己走來的,是小倉課長。
「如果用失物當作編謊話的理由,未免也太過粗糙。榎本先生,你認為呢?」
「呃……沒想起什麼。」
「這個影像……」
「無妨,請說說看。」
「這個房間?」聽得出純子的語氣略帶疑惑。
察覺到警察的監聽,這句話並沒有說完。
「以相對上來說是沒錯。不過,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監視的一方時間太過緩慢才對。」
突然背後感到一陣莫名的涼意。
「不行,照我看的並沒有發現紋理。或許是戴了橡膠薄手套或是用其他東西把手抱住。」
阿徑在皮鞋上套好塑膠套,進入房間。
「我怎麼想都搞不懂,這和案子之間有什麼相關性。」
「呃……這個嘛……」今村刻意避開視線。
「意思相當簡單。剛才在警衛室的那台間歇性錄影機沒事將拍下來的影像以分格的方式記錄下來的。這裏的錄影模式設定一卷帶子可以儲存七百二十個小時的影像,也就是說,每一個分格為六點零一七秒。因此,只要把握這段間隔,矇混過攝影機的錄影,就能從錄影機上全身而退了。」
雖然面帶笑容,但一雙眼睛瞪的斗大,心理一定在暗罵自己是個沒禮貌的傢伙。
但是,阿徑居然一派從容地專心開著社長室的門鎖。
「什麼意思?」
「不是,在外面。」
不過阿徑卻想連監聽對象細微的呼吸都完全掌握,所謂的貴重情報,其實就往往隱藏在細微聲響中。
今村兩手叉在胸前思索。
「我只有一個地方需要確認,而且已經完成了。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那麼,我先告辭。」
「那可不行。這是原版誒,這麼重要的證據,我得盯著不讓你動手腳。」
「會是誰呢?」
「沒這回事。」
「青砥律師?你還好嗎?」
「就是那個什麼我們看不見耶誕老公公的理由嗎?」
「Grattan Ca.ital這家投資公司,光是在日本就持有數百億日圓的資產呢。這個男人背負一家大公司的招牌,我不認為他會說謊。」
「我想那大概很難爬上去吧。」
禿鶴鴻雖然嗤之以鼻,但表情卻不帶一絲怒意。
難道為了青砥純子,需要拚命到這種程度嗎?
純子一句話也不說。將近一分鐘都不發一語,讓人不禁擔心了起來。
「確實有充分的可能性。」
「你知道啊?」
背後的警員開始咳嗽。
兇手就是用這個儀器,來測量正確的錄影周期……。
「是啊,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只要在內側樓梯間設置轉接器,那就不成問題了。況且,樓梯間從下到上串聯貫通,最方便的還是中間還有電源插座呢。」
「可是,要是周期在六秒整的話倒也還好,但是現在是六點零一七秒吧?到了千分之一秒的單位,就算是用碼表,也不可能抓出正確的周期吧?」
利用監視攝影機眨眼的一瞬間,讓自己的身影完全消失。
「啊!對啊。」
純子激動得站起來大拍雙手。

04

「是嗎?請您再試著想想看。」
從隔壁的房間,明顯傳來有人居住的跡象。
今村的兩手停在鍵盤上,看來,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要寫些什麼。真痛快。
「什麼?」
「真令人吃驚。」今村低聲感嘆。
在判斷不會有問題之後,阿徑才踏出第一步。走廊盡頭高度的感應照明燈和監視攝影機正在運作著。這裏可是曾讓自己吃過苦頭的地方。
「若是這樣,,那麼,你能隱約猜到意外發生時的情況嗎?」
「不過,密室之謎卻依然沒有得到解答。」
「可是,那裡放的明明是……」
「抓住那個片刻……要怎麼抓啊?」
喂。……。嗯。我知道了。……嗯,應該這兩、三天就能搞定吧。……反正呢,東西都已經好了。……哪裡的大廳?……嗯。……好啦,我先去試試看好了。
純子顯然大吃一驚。
霎時之間,純子的腦海浮現穎原雅樹打翻咖啡杯的那一幕情景。
「不過,如果這隻是他為了犯案所作九九藏書的偽裝呢?」
沒想到,今村似乎經過充分的查證。
「這……這個嘛,嗯,幾乎不會走出秘書室。」
「會不會是在摔倒的瞬間,前社長用力踢了椅子,而反作用讓椅子滑到房間的角落呢?接下來,」穎原雅樹自然會把椅子移回原來的位子,他可不想引起他人無謂的追究,問起前社長為什麼使用墊腳台。
「是嗎?我知道了!是遺書吧?一定是前社長最近準備更改遺書內容,而且穎原雅樹能得到的遺產將會大幅減少吧?」
「為什麼?因為穎原雅樹將來會為事務所帶來比較多的利益嗎?」
「可是,這也不難想象吧?一定是穎原雅樹計劃趁著前社長還活著的時候,要把月桂樹賣掉啊!」
「等我一下。」
「轉移……要轉移什麼?」
手錶隱約傳來的鬧鈴聲。
最初定好的deadline(最終時間),絕對不能延長。這是為了避免發生不測的不變原則。
「榎本先生……聽得到嗎?」
「真抱歉,因為剛好只有一個地方非得加以確認不可,而且又事關緊急。」
「那還用說,就是為了不著痕迹地犯案,藉此轉移澤田的注意力嘛。」
今村低聲呢喃。
純子皺起眉頭。

03

「要用什麼說辭套招,我完全配合。」
今天不用擔心因誤觸紅外線而啟動監視攝影機,因為在兩名秘書目光移開的一瞬間,阿徑已在監視攝影機和感應照明燈的紅外線感應器上加了覆蓋物。所謂的覆蓋物,就是在感應器的零件後方貼上了鋁製膠帶,對一般的人而言,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不過,心中更強烈的感覺,是對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兇手產生的反感和厭惡。
「如果是在房間角落,那麼,就算沒人發現也不足為奇,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在靠近門口的屍體上。」
「今天不是時候,取消吧,取消!改天再說。」
對話再次出現空白。傳來玻璃杯與冰塊的撞擊聲。
純子沈默不語,阿徑豎起耳朵傾聽。
「您所說的,已經相當具體了啊。既然了解到這些細節,應該也知道大概的地方才對吧。」
面對陣陣煙霧攻勢,阿徑閉上嘴,拿起錄影機的遙控器,按下播放鍵。一瞬間,便感到強烈的不協調感。
「……雖然這還沒經過確認,不過,我想先告訴你比較好。其實,久遠先生也不是完全沒有動機。」
盜領的錢放在哪裡?
「……其實,我甚至認為連前社長遭到狙擊的案子,搞不好也是穎原雅樹榦的,也就是說,前社長在股票上市之前死亡。對他來說應該比較有利吧?」
「這幾天身體狀況怎麼樣?」
「而且,應該是使用令人無法置信的方法。」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認為兇手並非穎原雅樹的最大理由,就是他還有其他方法來保住這幾億元。」
榎本按下手錶上的碼表鍵,小跑步穿過走廊,接著打開專務室房門。身體稍微傾斜閃入,並從內側輕輕關上房門。整個過程,沒發出半點聲響。
「為什麼?」
「那倒是。」
最後只確認過沒有留下潛入的痕迹之後,就立即從石井的房子撤退。在門鎖的旋柄上綁好繩子,確定外頭沒人之後走出門,在瞬間將門鎖上並抽調繩子。
只要能揭開這個秘密,就能追回之前的失分。阿徑坐在吊籃里持續專註的思考。現在到半夜還有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如果在這種地方睡著,保證會感冒。總之,除了思考之外,沒其他事情可做。
「……由於青砥律師的委託,因此我在尋找潛入這個房間的方法。」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為什麼?」
「對一般人來說,或許如此,不過,他什麼都不必做,就可以繼承到這麼多的財產,而以一名年輕的經營者來說,他既有經營手腕,又有聲望,就算能多賺幾個億,也不值得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吧?」
「是的。在前社長摔倒后,他發現天花板上的出風口被打開了,馬上就能判斷髮生了什麼事。因此,立即將所有人趕出房間,並拿出被盜領的那筆錢。」
那是個記憶模糊的名字。
「體感器就像是個極精密的節拍器,可以打出百萬分之一秒單位的節拍。而這個纜線的前方,有個和手機用的相同的振動馬達,只要和身體的一部分解除,就可以讀取正確的震動節奏。就如同以身體感受律動一樣。」
如果想要證明無罪,就非要找出那筆錢不可。
「這是抱歉,沒事先聯絡就突然闖進來。」
看看手錶,還有五分多鍾的時間。總之,先對整個房間做地毯式的搜查。
「我認為是不想讓澤田走出警衛室。」
不知純子作何想象,兩個人的對話陷入一瞬間的沉默。
「這是當然的。不過人和機器的弱點不同,因此,想要以一種方法同時騙過兩者的難度是很高的。也就是說,兇手應該是採取各個擊破的方式。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察覺到這一點。」
「這樣啊……」
今村的眼神變得嚴肅認真。
「什麼?」
放心,律師必須堅守委託人的秘密。已經沒時間了,如果盜用公款屬實,請點頭。
打開門之後進入房間,先花上幾秒鐘的時間,觀察整個空間。和隔壁房間的格局猶如鏡面反對一般,入口的右側是廁所和浴室,左手邊則是洗手台。兩坪左右的小廚房後方,有個三坪大小的和室,最後方則是個小陽台。
純子心想,這下子總算可以解決了。
阿徑將梯子放進地下停車場的吉普車裡,駛出六中大樓。開到最近的付費停車場后,在車裡將工作服脫掉。在具有保暖功能的排汗內衣外,穿上毛料西裝和長大衣。將髮型梳成整齊的三七分,最後帶上裝飾用的黑框眼鏡。
「什麼記錄?」
阿徑好不容易才調整好自己的呼吸。
今村停下手邊的工作,把椅子轉個方向,面向純子。
今村不停眨著眼睛。
「前社長的個性。」阿徑仰望著天花板。
掛掉電話后,陸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作聲響,打開浴室門的聲音。走進浴室,似乎有什麼行動,嗯,好像是旋松螺絲、把浴室天花板板蓋打開的聲音。
「我認為,前社長自導自演的可能性相當大。」
「全靠榎本先生的幫忙。這麼一來,就能避免有人蒙受不白之冤了。雖然嫌犯居然是那種人,但我還是打從心底感謝你。」
榎本指著監看熒幕。
「沒什麼。不過,聽你的說法,就是咬定穎原先生是為了奪取久永先生那份遺產,才殺害前社長,之後在陷害久永先生入罪。只是,久永先生受贈的股份,雖然不能說是少數,但是在比例上是在是微不足道。把這個當做殺人動機,不會太牽強嗎?」
頂樓上幾乎能讓樹木乾枯的冷風迎面撲來,冷到讓人覺得宛如刀割。
「在店裡嗎?」
只是,始終不曾越線的阿徑來說,絕對無法容忍單單為了一己慾望而不在乎奪去他人性命的人。
「是哦。」出乎意料之外,阿徑的回答似乎很對禿鸛鴻的胃口。
「當初我懷疑兇手利用看護猴犯案時,曾經查看過空調用的風管吧。當時你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你在吃什麼?」
的確,背後的牆壁看來並沒有什麼地方可裝設小攝像機。
禿鸛鴻也站起來盯著屏幕看。
今村兩手攤開,似乎想表現出自己的強韌耐心。
「除了過世的前社長之外,沒有別人了吧。」天賜良機,右側剛好是個空房間。
上面記錄的時間,不也是有間隔三、四秒的情況嗎?當時只要問一下禿鸛鴻,應該就能馬上知道體感器那招是不可能成立的。
久永篤二看到純子遞來的紙條,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錄影的時候,攝影機的燈號會閃爍或是其他顯示嗎?」
就這麼一去不回,這次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真可惜,除了確認石井為錢所困之外,並沒有進一步獲得與犯案動機相關的資訊。
不過,這樣的收穫已經足夠。
榎本站起身來。
「……不過,還是請您來之前先跟我們聯絡一下。因為社長已經下令,要我們全力協助。」
他提著裝有必需器材的手提箱,徒步走回六中大樓,走進正面入口后,搭上了電梯。
上午十點,正是小偷最活躍的時段,絲毫未曾感受到周遭的視線。
「這其中還是有點說不通。」
純子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看來像是邊喝著摻水威士忌,邊拿著巧克力下酒。
打開門鎖之後,是一陣門軸軋軋作響,接著玄關的門打開。
「辯護方向我們之前應該已經確認過了吧。話說在前頭,可不能為了要替久永先生辯護,而轉而告發穎原雅樹啊。」
不過,只有今天對這裏感到毫不在意。不知是不是因為興緻高昂的關係,整個人連腳步都輕盈了起來。
「謝謝。」
「你怎麼還在說這種話?昨天還沒丟夠臉啊?」
「嗯,……我會告訴委託人,說榎本先生已經發現真相,請他們支付五十萬元。」
需要的各項工具,就想變魔術一樣,從袖口跑出來。首先,先以雙壓力器對內側加壓,接著將閃電形的開鎖器插入鑰匙孔里,用接近愛撫一樣的輕柔動作撬鎖。不需要使用熊爪撬鎖的常見手法,費盡功夫一個個解決鑰匙插孔,也可以用這種一次搞定的手法。況且,撬太多次反而會損壞插孔形狀,最後連正常的鑰匙都沒辦法打開。
「總之,目前先假設澤田所說的是真話。那接下來有該如何?是誰把馬票丟進失物招領的箱子里?」
「哦,您是指密碼的事吧。」
「錄影帶呢?能看到嗎?」
「角落?為什麼?既然是要墊腳的話,怎麼不是在出風口的正下方呢?」
「你確認過穎原雅樹的不在場證明了吧?」
「榎本先生不是支持穎原雅樹的嗎?」
「這叫做體感器。」
在相互客套而中斷先前的問題的這段時間,榎本已經快步走在前頭。
「體感器?」
這麼一來,可說已達成最初的一半目的,純子那個荒誕可笑的假設已經被推翻。
「太好了!這就是動機啊!」
「偷|拍的攝像機要裝在哪裡呢?」
「怎麼?你在維護穎原雅樹嗎?」
打開專務室房門,探出頭來,榎本一面解說。
面對水泥牆壁時,就算使用性能再好的探測器,聽到的聲音大概也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咬了一張濾紙似的,不過,想這種只有薄薄一道牆的地方,感覺就像身處在同一個房間,充滿臨場感。
走進電梯之後,榎本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按下密碼。
「……是哦。不過呢,堂堂月桂樹的副社長,為什麼得和投資公司的人碰面呢?只要股票一上市,應該有更多正當的投資機構注入資金啊!」
錢是社長藏的嗎?
「我來說明兇手的手法。」
「久永先生和穎原雅樹比較之下,久永先生有的不過只是犯案的機會,卻沒有任何動機。另一方面,穎原雅樹在有強烈的動機之下,只因為沒有機會行兇,就能夠排除嫌疑。你認為,到底誰才是比較可疑呢?」
「像惡魔的應該是……」今村突然在結尾突然降低音量,讓人聽不清楚。
「不過,人的注意力一定有某個瞬間會中斷。就算再怎樣集中精神,還是會有視線離開一會兒,或是離開座位的時候。只要抓住這個片刻九*九*藏*書,兇手應該就可以大搖大擺從影像機前走過。」
久永看著純子,眼神就想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困獸。被剝去了高貴人格的面具之後,眼前的他,不過是個落魄的竊賊。
他推開沉重的木質房門,走進社長室。
今村一臉茫然,如墜五里霧中。
「你試著想象,前社長是用什麼東西來墊腳的?」
「為什麼?我有沒說是在哪裡的社長室吧?」
已故社長和您,涉嫌盜領獎金六億元,是真的嗎?若事實如此,請別出聲,只要點頭即可。
阿徑摸了摸上衣的口袋,突然湧起抽根煙或者喝杯咖啡的衝動,但現在只好靠吃咖啡糖來舒解。
「如果是穎原雅樹殺害前社長的話,為什麼得這麼著急動手呢?就算不加理會,他所剩的壽命也不久了啊。」
「也就是說,即使只有六秒鐘,對兇手來說就已經相當充裕。」
「你聽我說,我想了很久,還是認為兇手除了穎原雅樹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人了。」看來,她真的滿腦子都在想這件事,這種死纏爛打的任性和執著,說不定正合適當律師。
目的地是只裝設了對講機,卻不會對訪客進行查問的八樓。步出電梯后,阿徑一聲不響輕輕地打開內部樓梯間的門,接著爬到屋頂。
社長室的門鎖,用萬能鑰匙也無法打開,看來是因為對普通的門鎖不放心,所以更換了同種類的喇叭鎖。
「單就最後案發現場的狀況來說,確實如此。不過,如果在意外發生后,現場遭到改編,整個情況就不太相同了。」
阿徑細聲低語。
「話是沒錯,雖然不是在法庭中宣誓作證,不過他對警方的供述也是一樣。他應該知道事情輕重吧。」
再說,只要找到那筆錢,就可以立即擺脫這個偵探遊戲,直接執行B計劃。
但是,這個影像並不是六秒鐘一格的連續照片,而是像看電影一樣流暢的畫面。
阿徑熟練地開始進行搜查。
「剛才我的示範只花了五秒多一點。」
阿徑站在屋頂,一眼望去,雖然有幾個地方可以藏身,最後還是決定躲在能避風的清潔用吊籃里。他掀開藍色的防水布,抱膝坐在金屬材質的吊籃中。
純子飛快寫著下一張新紙條。
「動機呢?」
「來吧!」
「設備機械室的空調風管中,堆積了厚厚的灰塵,那裡和天花板裡層一樣,都幾乎沒有人打掃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社長室里的空調風管卻不同,至少在我眼見的範圍里,是相當乾淨的。」
「不是。」
「只要你開口,我就請客。」
雖然設定的是一般人聽不太到的數位鈴聲,但阿徑卻即時回過神來。
雖然瀏覽過的大部分都是色|情|網|站或是電腦相關的網站,不過,仍有幾個需要留意的網頁。阿徑將網址抄下來之後,在結束作業系統並關上電源。
即使如此,在剩下的五分鐘之內,大致上也將整個房間搜過一邊。
「大部分?」
「完全聽不懂你的意思。」
「嗯,接下來就靠青砥律師的實力了。」
「食物不小心……卡在喉嚨里。不過,鑒識的結果不是證明不可能是意外嗎?」
「這麼說來,說不定攝影機還在裏面咯?」
「兇手的手法我大概猜出了九成,在有目標的情況下,和你們漫無目的的瀏覽,效果完全不同。」
阿徑今天也是全身鼠灰色的裝扮,輕蔑地看著門鎖。曾經有一段時間,撬開門鎖的案件在報紙上造成社會擴大討論,不過,影響似乎不大。時至今日,仍然有人使用一般的排片鎖心。看來,房東和訪客,幾乎對防盜都不怎麼注重。
「請問,今天沒有和青砥律師一起來嗎?」
「沒錯,看來不需要對今村律師多加說明了。」
遞上剛才那張紙條。
「可是,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啊,像他這種一個人獨大的社長,能到不能直接下令添購防盜設備嗎?」
此刻,畫面上正好出現的是河村忍通過十二樓的走廊。即使不盯著熒幕看,像現在這樣如果有一個人影閃過畫面,應該不可能沒察覺到。
他們提出,若世界上的二十億個家庭平均分佈,那麼,要用耶誕夜當晚二十四個小時之內走遍所有的家庭的話,在每個家庭只能停留兩萬分之一秒。因此,我們自然無法察覺,以百分之四十光速來回奔波的耶誕老公公。
「這不過是結果論。不論一個計劃設計得再怎麼縝密,只要運氣不好,一定會有失敗的風險。對他這種能幹的經營者來說,在風險管理上應該不會那麼輕忽才對。」
「兇手恐怕連這一點也事先調查過,這麼一來,需要對付的只剩下監視攝影機了。兇手用小型接收器確認警衛的情況,等待警衛的目光離開屏幕,之後在下一個錄影時間已過,馬上迅速飛奔而出。」
雖然裝了防火牆避免駭客入侵,不過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人登堂入室,直接開啟自己的電腦吧。根本不需要調查登入記錄,就發現瀏覽器的記錄從未消去,完整地保留著。
又是一陣搖晃玻璃杯的聲音。
「為了想要設置監視攝影機、在電梯里設定密碼,以及將十二樓所有的窗戶都換成了防盜用的玻璃。」
「你真是個怪人,幹嘛那麼high啊?」
「嗯。重點就在於繼承遺產在上市前後有相當大的差異。」
「再次為沒有事先通知向大家道歉,往後我一定會更加註意。」
純子一語不發,或許對得到的反應有些意外吧。
「對哦,如果刻意讓機器人抱著自己,好像還挺麻煩的,嗯……我知道了!是社長的椅子嗎?」
「榎本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不過如果是對你說謊,那也不算作偽證吧?」
榎本指著從大廳即將進入走廊的位置,走廊的門打開時,雖可以看到斜對面的專務室房門,不過秘書室的角落成了監視攝影機的視覺死角。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是澤田走出警衛室,對兇手來說事情會變得很棘手,不過,若是警衛室里盯著監視熒幕卻無所謂?」
今村嘆了一口氣。
「……那支錄影帶,我們已經看到不想看了。難道就憑你一個人,能找到什麼我們沒發現的嗎?」
「是啊,這件事我聽他本人說過。……的確,就算社長過世,他在經濟上也完全沒有利益可言呢!」
「這……這又是為了什麼?」
「我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目前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比方說,穎原雅樹要在飯後的咖啡中下藥,應該是輕而易舉。」
壁櫥裏面有大量的A片和DVD,十幾歲的少女偶像寫|真集,其他倒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還精神飽滿地在工作呀。」
「咦?你是哪位?」
榎本插嘴。
「澤田應該沒料想到,我會潛入他家,並且查看他的記錄。就連剛才被追問得這麼厲害,他也完全沒想到要解釋這個部分。」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男人是想盡辦法阻止久永先生繼承股份。如果久永先生殺害穎原社長的話,就喪失了繼承資格,所有遺產立刻成為穎原雅樹夫婦的囊中物。但是,如果久永先生在起訴前就先行自殺,那麼遺言仍具有效力,將可由久永先生的家屬繼承股份。」
「剛才他說的這些,該怎麼解釋才好?」
「這又是為什麼?前社長不是因為意外身亡的嗎?」
「你想的太離譜了吧,況且,就算以喪失心智獲判無罪,也不會喪失繼承資格吧?」
對小偷而言,遇到這種堆滿垃圾的房間實在很棘手。不過,這次要尋找的目標,已經在剛才電話對話中獲得解答。
搞不懂,榎本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太多,現在整個腦袋重重的,完全無法好好思考。
「其實,一開始……」
「為什麼要換。」
「還不能斷定這是不是真相。只不過,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不過,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些事情就無關緊要了。問題在於密室的真相。
「未上市公司的股票,也就是繼承未公開股份的話,作為遺產稅課徵基準的股份價值,是以公司的凈資產,或是由同業其他公司的股份類推的價格來估算。以月桂樹來說,遺產繼承稅也會頓時暴增。可以想見,上市初期會飆得很高吧?」
「巧克力。照你這麼說,前社長就像哥爾哥十三一樣自己拿空氣槍對著房間射擊嗎?」
耳機里傳來腳步聲,其中還夾雜了從衣架扯下上衣的聲音。阿徑再次集中精神。
純子的嗓音變得低沉了起來。
純子聽來似乎很驚訝。
「動機啊,他有這麼強烈的動機誒,可是他卻對我們說謊,不是嗎?」
榎本的口氣聽起來就像老師在問學生作業一樣。
雙臂交叉,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卻看到在電腦前面,似乎正打著準備書面資料的今村。
只是,就在此刻,發現他根本不值得一救,心中感到再諷刺不過。
「你的意思是,我是本事務所之恥?」
雖然只能期待對自己而言屬於僥倖,對兇手來說卻倒霉的絲毫機會,但幾率也不一定會是零。
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禿鶴鴻,不管調到哪一個分局,都帶給周圍不小的壓迫感。因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健康,讓他整個體型看起來一點都不結實,但臂力卻遠較日本人強,再加上他那固執狡猾的個性,幾乎沒有人膽敢與他為敵。
盜領的錢放在哪裡?
「以監看澤田視線的位置來說,這裡是在理想不過了。而且放在這裏面的話,處理起電源問題也比較容易,至於拍攝,只要透過喇叭上的小孔就可行了。」
「早安。」
「咦?呃……辛苦了。」
「依照粗略概算,遺產稅方面,大概相差好幾億吧。」
今村拋出一個問題。
藏匿方式?1現金、2賬戶、3有價證券、4貴金屬工藝術品、5其他。
「是啊,他不是說在推斷前社長死亡的那段時間之內外出嗎?」
禿鸛鴻嘴唇貼著香煙,雙眼無神的看著阿徑。
榎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長方形盒子,尺寸約為十五公分X六公分大小。他的一端有著開關和插入電線的端子,外型看來像是過時的手提收音機。
越想越對自己的糊塗感到一肚子火。
在兩耳里塞進耳機后,將聲音探測器放在牆壁上,就像醫生使用聽診器一樣。
這到底算哪門子靈感啊?
榎本拿起連接體感器的前段呈現香煙粗細的棒狀纜線給純子看。
試著喝了一口,發現這是從前一晚就持續保溫的咖啡,都煮得快乾了,喝起來的味道就像是壞掉的湯圓紅豆湯。
純子啞然失聲。
純子用動作暗示,要他用手指表示號碼。
「原來如此。意思是說,如果兇手就是兩名警衛其中之一的話,就有機會接觸到錄影機吧?」
「難道真有利可圖?」
「哪裡,還要麻煩你。」
「要從這些人中過濾出兇手,實在很困難。那麼,動機又是什麼呢?為什麼要丟那疊馬票?」
今村帶著半信半疑的表情質問。
如果兇手從頭到尾的手法完美無暇,那麼應該無法從影像中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不過,一定會在某處留下細微的證據。
怎麼可能?居然還會有這種方法?
「已經結束了。」
「你好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澤田持有的這張Ho.efulStakes(有望新秀賽)的復勝馬票,我已經查證過了。在他的住處有留下記錄。」
「你應該去當檢察官吧。」
看看九_九_藏_書來電顯示,原來是青砥純子。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一點。
純子的聲音突然帶有些許熱情。伴隨著搖晃玻璃杯的冰塊撞擊聲。
榎本用右手手指輕輕的敲著小電視。
「是因為馬票的事嗎?」純子試探性的詢問。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對了,潛入民宅的事情,當我沒聽見。」

06

純子嘆了一口氣。
「動機就是如此?」
「……總之,在還沒聽到密室殺人的手法之前,沒辦法做進一步的推論。」
久永撐起兩肘,兩首交叉像禱告一般。
「……嗯,雖然是因為兇手的行動太過迅速了嗎?」
「似乎只要與賽馬相關的事項,這個男人都會非常仔細的處理。從賭馬到現在的收支,全都記在筆記本上。尤其是中獎的那一期,更是詳實記載。」
純子慎選用詞,小心發言。
「沒錯,可能性很高。」阿徑回答得相當堅定自信。
「嗯,沒錯。」今村的語氣聽起來充滿無奈。
玄關上雖然也放著拖鞋,不過石井是穿著布鞋出門的。這麼說來,目的地應該不是附近的小鋼珠店。估計他得在兩個小時以上才會回來,不過,阿徑卻打算花十分鐘就把所有事情搞定,並在手錶設定好時間。闖空門這一行,得充分把握『潛入三分鐘,物色五分鐘』,總計八分鐘搞定的原則。如果花上十分鐘,沒辦法把這個大小的房間搜查徹底,建議另謀高就。
「你說什麼?」
「……什麼?」
之前就像化石紋絲不動的久永,終於稍微點了點下巴。
「那真是太好了。」
「嗯,之前這玩意不是才鬧出問題嗎?有一群職業騙徒,就是使用體感器玩柏青嫂大掙了一票。由於並沒有在柏青嫂機器本身動手腳,因此到底算不算違法,仍有待商榷,不過因為受害金額實在過大,加上柏青嫂業者的陳情,檢調機關應該會受理。」
豎起耳朵傾聽一會兒后,他才把鐵門打開,走下漆黑的樓梯,在十二樓的門前停下來。開鎖的聲音打破了整座樓層空無一人的寂靜。
「您沒有提出和之前不同的供詞吧?」
榎本取下沉重的頭盔,揉揉眼角。
阿徑坐在社長的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
「我認為可以相信。」純子回答。
「丟臉?」純子顯然動怒了。
「柏青嫂比起柏青哥來說,更接近拉霸機。在旋轉的三個圓筒停止時,如果各自的圖案相同則算中獎,而中獎與否,則靠內建每零點零一四五秒繞一圈的輪盤來決定。其實柏青哥內部也設置類似的時鐘。相准這個弱點而開發的儀器,就是這個體感器。」
「事情不是這樣的,就我調查的結果,狙擊事件應該是假的。整個案子里,並沒有殺人的企劃。」
「我只是為了加以確認才進行試驗的耶,帶著一大群人看熱鬧的人來的是你們吧?看到我的實驗失敗,你在心裏暗自偷笑吧?」
「昭和三十四年二月四日,是貴公司成立紀念日之類的嗎?」
「嗯,所以應該是有人下藥才對。」
「是在拿出藏在空調風管里的寶石時,不小心失去平衡,整個人頭上腳下地倒栽摔落,頭部才會撞擊到玻璃桌。聽起來也不無道理吧。」
「雖然無法確定,但我認為有個理想的地方。」
「哦,這就是榎本先生的結論嗎?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證明不可能潛入的事實,按照約定,會付給你十萬塊。」
一面忍受骯髒的環境,一面檢查衣櫃抽屜、壁櫥、碗盤櫃、冰櫃裏面等等,並且在檢查的同時,不忘小心擦去搜查所留下的痕迹。
最大的動機,還是對這個完成密室殺人的兇手所抱持的兩極想法。
禿鸛鴻露出一副像是狐狸的表情,思索著能否從陷阱中吃掉誘餌,然後全身而退。
「說不定是機器出問題。我早就忘了有密碼這回事了,要是密碼失效了,那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危險人物跑上來呢,應該立即通知電梯保養公司比較好吧?」
小忍準備轉身的時候,伊藤小姐走出秘書室。
「說得也是。問題是,誰有機會這麼做呢?」
一面側耳聽著細微瑣碎的聲音,阿徑一面耐心等候。
掏出鏡子,反射出方形孔內的情況,裏面空無一物。看來石井應該是把藏在裏面的東西帶出門了。
「……剛好和推測的死亡時間一致,看來,犯案時間應該就是這段時間沒錯。」
從書桌的抽屜中還發現了存摺。月初家裡匯了一筆錢進來,之後就馬上全數領出。其他並沒有太明顯的款項流動。
「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05

「若是如此,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這麼說,莫非能採得到指紋?」
「不在場證明?」
「我說道久永先生可能企圖自殺時,穎原雅樹頓時顯得手足無措。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在擔心久永先生啊。」
「這算是條件反射吧,從國中開始,我只要看錄影帶就會覺得很興奮。」
「你是非法入侵的現行犯。真遺憾,站在我的立場,我不得不立即通報。」
「沒錯。以墊腳台來說,高度恰恰好。加上又有六支椅腳,因此不會傾倒。但是,最不能忽視的,就是椅腳帶有輪子。產生搖晃也可能是造成意外的一個原因。」
禿鸛鴻一面嘮叨不休,一面走進房間。
「這麼一來,就不需要花心思騙過人的監看了。不過,我始終不認為他是兇手。」
「還有另外一件事……請問,您是怎麼搭電梯上來的呢?」
花費將近三十分鐘,仔細搜查房間各個角落後,很可惜的,並沒能發現被盜領的那筆公款。果然已經被兇手給拿走了。
「……嗯……」
「沒錯,我想聽聽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騙過警衛的眼睛也就算了,連機器都沒法捕捉到的話,簡直就是魔術嘛。」
今村一面以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啜飲著味道噁心的咖啡,一面說。
以一般常理而言,確實想象不到。但是,如果這是事先計劃好的,那幾乎就找不到除此之外的解釋了……
純子的聲調一沉,今村的氣焰顯然有些退縮。
阿徑反射性地朝出聲的方向望去。
他慢慢從吊籃爬出來,長時間待在狹窄的空間里,幾乎教他手腳麻痹,他開始做起手腳的伸展運動,等著恢復正常知覺。
「只要看過錄影帶,說不定就能鎖定真兇了。順利的話,這些都會變成你的功勞啊!」
「幹嘛?」
今村一臉苦悶。
「我們沒必要介入他們的經營策略吧。」
「穎原先生當天下午一點左右,在飯店大廳和別人碰面。我已跟碰面對象查證過,穎原先生當時所說的話。」
「如果兇手要藏身的話,應該就會躲在這裏。……中午秘書值班時,走出辦公室的頻率大概有多高?」
「你知道怎麼操作把,快點趁沒人來打擾之前弄完。」
經過二十分鐘左右的等待,門終於打開。
「各位辛苦了。」
「不會吧,我想老早就處理掉了。兇手應該有相當充裕的時間才對,既然案發現場是在最高樓層。警察也不會特地檢查一樓的電視機才對。」
「廢話!現在沒有功夫搞這些啦!」
此行的目的有兩個,首先,就是尋找可以解開密室殺人之謎的線索,另一個,就是找出據說藏在這個房間里,那筆六億元盜領公款的藏匿之處。
只要仔細看過一遍錄影帶的影像,純子那個三名秘書迅速換裝的荒誕推理,恐怕就可以永遠被埋葬了。
穿上鞋之後,等待一分鐘,立即展開行動!走向右側的隔壁房間,用方才的手法,打開那人的門鎖。
電梯門一開,迎接眾人的是河村忍。看來,新社長已經下達指令,要大家配合調查。
今村苦著一張臉。
今村在隔壁的座位坐了下來,牙齒咬著下唇。他陷入苦思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副表情。
阿徑一臉茫然,低聲驚呼。
「你不認為,越是知道公司的就快成為自己的囊中物,越會採取這樣的行動嗎?」
「嗯,喂?榎本先生嗎?」
說完就拿出一隻煙點燃。
「就算在刑事判決中獲判無罪,但只要被認定殺害了社長,對久永先生來說,應該會陷入嚴重的自責情緒吧?穎原雅樹就是要對久永先生施加心理上的壓力,讓他能自動放棄繼承權啊!」
「咦?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誰?」
在這能放下一套衛浴設備的空間里,得一直和禿鸛鴻大眼瞪小眼的情況,最好還是能免則免。
「這也是原因之一,另外,從我觀察澤田的住處得知,他好像幾乎沒有任何機械方面的相關知識。」
風依然強勁,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純子訝然失聲。
「前社長的健康狀況似乎相當不樂觀,最長只剩一年的壽命。所以,就算穎原雅樹先生考慮到前社長過世后的狀況,對一個經營者來說,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阿徑對著手機話筒低語。
「什麼事?」
阿徑進入電梯后,再次向眾人一鞠躬。小倉課長雖然也趕緊點頭示意,但似乎還在想著電梯密碼的事,一臉擔憂的模樣。
「你連這個都沒有發現嗎?只有社長室前方的攝影機是月桂樹自行購買的,而這卷帶子的影像就是用那台硬碟錄影機錄的啊。聽說是覺得千代田保全準備的分格錄影機不可靠吧。」
澤田站起身來,近似卑微的深深一鞠躬,腳步踉蹌的走出事務所。
「你剛才臉色怪怪的啊,別想滿混過去。只要前社長過時,穎原雅樹就能從中獲利吧,我說的沒錯吧?」
「你說什麼?」
大概是針對破壞景觀而要求終止大樓建設工程的投訴案吧。看他對密室謀殺案一點質疑都沒有的那副態度,純子忍不住一肚子火。
如果使用的手段如自己所想象,那麼,不只是手法罕見,而且這個人還具備了難以想象的果敢執行力。就某一個層面的意義來說,或許值得為他讚歎。
聽得出純子站起身來走動,接下來是打開冰箱的聲音和冰塊落如玻璃杯的清脆響聲,以及類似威士忌的液體注入杯子的聲音。接著則是加水,最後用調棒均勻攪拌。
在一旁叉著雙臂的今村,不住搖頭。
「……只憑這些跡象,還是沒辦法當做定罪的關鍵證據。」
「可是,如果不設法解決這兩道關卡,兇手不就暴露行蹤了嗎?」
阿徑在冷清清的房間里,坐在老舊的榻榻米上,一動也不動的等待。隔壁小房間傳來的聲響,比當面聽還清楚鮮明,在耳朵鼓膜上震震作響。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能認了。
「咦?」
「青砥律師知道柏青哥或柏青嫂嗎?」
「前社長完全沒有更改遺書的打算,況且,大部分的遺產仍是由穎原雅樹夫婦繼承。」
「我先告辭了……對了,可以冒昧請教一件事嗎?」
才不讓他這麼好過。
只是,也同時宣告,那個利用六秒鐘的空白隱形的體感器手法,一樣完全泡湯。
「監視攝影機和電梯倒還OK,但是如果要把十二樓的窗戶玻璃全數替換,可要花上一筆可觀的費用,如果是又在毫無理由之下投入大筆資金防盜,不是又為傳聞火上加油嗎?整件事情如果傳到國稅局耳里,最棘手的狀況就是得面臨被調查的命運。」
「投資公司?那不就是專挑經營不善的公司,然後靠轉售大發利市,像禿鷹一樣的公司嗎?什麼時候這種人也變成讓人信賴了?」
「好像是以虛報研究開發費用的形式,來進行集團的盜領公款。恐怕在過去超過九*九*藏*書十五年的時間里,估計盜領總計獎金六億元。」
屢屢無法破解的密室之謎,好不容易揭曉,也終於可以拯救久永了。
「能辦到的人只有一個,穎原雅樹。」
「喂?榎本先生?」
他拿出之前打的萬能鑰匙備份,打開了鐵門。
「就是那個GranttanFound叫做Salman的男人嘛?」
「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全盤否定其他的方法啊。喂,你回答我啊,到底有沒有查證過穎原雅樹的不在場證明?」
「不尋常的事?我聽不懂誒……是什麼啊?」
「那麼,不如現在就到六中大樓去吧?」
對純子來說是個沒聽過的名詞,但今村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村對榎本說話的口氣,明顯大不相同。
「玻璃窗上的痕迹,不是空氣槍射擊的。」
「別這樣說。」
禿鸛鴻怒罵之後,打開房門張望走廊的情況。
「未公開股份的遺產繼承稅吧。」
阿徑伸出手。有時候,觸覺要比視覺來得可靠。
「這麼說來,榎本先生認為兇手是在這樣的條件上殺害前社長……你已經發現使用的手法了嗎?」
阿徑感到十分詫異,站起身來,慢慢走向那個發出聲響的物體。
「兇手吧?除此之外還會有誰呢?」
「是嗎?那我終於弄清楚了。」
「我看過警衛室,裏面的電視和監視攝像機的屏幕放得很近,即使專註看著電視,眼睛的餘光還是能看到監視熒幕,要是一有異狀應該可以馬上發現。」
「全部都是個人的臆測。」
「喂。」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小忍顯得手足無措,一時打不上來。
「很可惜,我在他家裡並沒有找到實物,不過在石井的電腦里,卻找到他上網的記錄,發現他曾瀏覽過登載有體感器設計圖的網站。此外,還有和朋友討論製作方法的往來電子信件。它很可能是像製作體感器,再利用柏青嫂來大掙一票。」
「這根本不能證明任何事吧?再說,穎原先生本來就不可能殺人啊!」
「這我可是頭一次聽到。」今村低聲喃喃自語。
「可是,就算是社長用椅子墊腳,那情況有是如何呢?」
「但是石井確實持有體感器嗎?」
純子不解的問。
「如果光是拖延上準備工作上有困難的話,也可以故意製造些小丑聞啊,這麼做雖然對公司的評價多少有些影響,但是之後馬上可以補救,綜治,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比殺人這種瘋狂的選擇要來得好多了。」
「為什麼警衛會知道錢的事情?」
「不過更上層的話,不就是……」
心中暗自察覺,自己有必要這麼賣力嗎?
「等……等一下!」
「這是一樁如假包換的謀殺案。」
今村兩首交叉在胸前,面露難色。
朝著大井町車站的方向,阿徑一面走,一面思索著犯案的細節。
純子的問題打破寂靜。
「先在這裏等一下。」
隔壁那人經過阿徑鎖在的房間時,幾乎沒發出任何腳步聲,之後在走廊上漸漸走遠。
「就算是說謊,也不能馬上當作有罪的根據啊。」
沒聽到整段前因後果的河村忍,看著榎本可笑逗趣的行徑,不由得目瞪口呆。
「可是,實際上幾億元可不是個小數啊,難道他會甘願就這樣輕易被扣稅嗎?」
無視於純子的抗議,阿徑繼續新的話題。
阿徑冷靜應對。
「這兩個案子,彼此間應該並無關聯。只是,這對解開迷失之謎而言,說不定是個很重要的線索。」
盜領的錢放在哪裡?
「可惡,居然真的有人作出這種事,開什麼玩笑……」
「怎麼了?」
「那我們就到頂樓看看吧。」
屏幕上出現的是案發當天早上,三名秘書在往返于秘書室、社長室、副社長室,以及專務室之間的景象。
就在阿徑回答之前,在警員身後出現禿鸛鴻的臉。
「先換個話題。」
「可是,等一下。這樣不是很怪嗎?那安眠藥的事又怎麼解釋?難道他服用安眠藥之後,還會在神智恍惚之際,刻意作出這麼危險的動作嗎?」
「沒關係,這傢伙不必管他。」
榎本迅速回答。
「咦?……可是,這麼說……」
「不明賬目是指什麼?」
一板一眼的脫下鞋子進入房間,穿過廚房,走到裏面三坪大的房間。從手提箱里取出牆面聲音探測器。外觀類似已退流行的隨身聽,還附加竊聽時不可缺少的錄音功能。此外,還附有完善的音量控制,即使突然有人敲打牆壁,也不必擔心耳膜會就此被震破。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
「想要潛入社長室,非得先經過設在走廊的監視攝影機前方。問題是,被攝影機拍下來的影像,不只有警衛監看,還會以間歇性錄影的方式錄下來。也就是說,有人監視和影像記錄這兩道關卡。光是思考怎麼做才可以同時通過這兩道關卡的辦法,就讓我陷入死胡同了。」
阿徑在走廊的盡頭架起梯子,擺出要檢查監視攝影機的樣子。
他正在準備往下說的時候,窗外的風聲突然變大,並且夾雜著一陣微微的聲音。
「其實,我現在就在社長室里。」
「……比方說?」
電梯門一打開,河村忍就總秘書室里一臉驚訝地跑了出來。
這麼說完之後,再次大搖大擺走出房間。
「他打算和投資公司的高層碰面呢,如果這是背著社長擅自行動,最好就是趁著午睡時間搞定。如果更進一步向想,用安眠藥確保社長熟睡,或許可以讓自己在行事上方便不少。」
「我先前給了青砥律師一個暗示哦。」
今村搖搖頭。
「不是吧,這種事誰也說不定啊。」
「這又是什麼意思?」
小倉課長拿出手帕,頻頻拭汗。
久永搖搖頭。
阿徑維持片刻的靜止,如果警衛聽到響聲,應該會搭乘電梯上來看看才對。
阿徑站在梯子上深深一鞠躬,兩名秘書則站在原地。
「原來如此。所謂的真相,竟然是這麼無趣……」
「我們總不能只拆走硬碟,所以才會連機器一起搬回來。後來放在那邊的,應該是千代田保全不上的替代品吧。」
「沒人這麼說過吧?」
今村將馬克杯拿近嘴邊,點了點頭。這次他臉上的表情,總算看來和那杯糟糕透頂的咖啡比較相配了。
電熱水瓶的沸騰聲、敲打鍵盤的喀啦喀啦聲、點擊滑鼠的冷硬聲。接下來這個應該是把速溶咖啡、砂糖、奶精粉末倒進杯子里吧,傳來湯匙鏗鏗的金屬聲。接下來,是從電熱水瓶注入熱水的聲音。
久永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純子接著再遞上另一張紙條。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在芝加哥大學物理系專攻一般相對性理論的研究所學生,凱利·哈洛威以及巴吉·基山波拉斯解開了「為何我們看不見耶誕老公公」之謎!
只能怪自己對間歇性錄影機的誤解,還有對純子那個可笑手法先入為主的觀念,才會為其所蒙蔽。
「與其隨便藏在天花板裡層,倒不如藏在風管里,比較不容易被發現。」
「聽你這麼說,我好像曾聽你說過,不過自己卻沒有親眼看到。但是,這很重要嗎?」
按照一般的邏輯,所謂的女律師,自己根本高攀不起。明知如此,還這麼認真想表現出自己優秀的一面,難道不是因為心中還懷著一絲渺茫的期待嗎?
昨天潛入的澤田家,也混雜著煙熏味和中年男子的異味,所以現在倒還算習慣。不過,比較起來,昨天的狀況比現在這個房間來的整齊多了。眼前的景象,地板上滿地都是脫下的衣服、雜誌,寶特瓶四處散落,幾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廚房積了好幾袋塞滿垃圾的塑膠袋,流理台水槽則是滿滿的臟污杯盤。
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得到結論。
「我想,可能在社長室里吧。」
榎本點點頭。
屏幕上出現了六中大樓的走廊影像。
「如果,澤田就是兇手的話,情況會變得怎樣?」
「話不能這麼說。的確,這群人只要有利可圖,就會不在乎地使出骯髒手段。但是,畢竟還是在法律容許的範圍內,或是遊走在邊緣的灰色地帶。況且,美國的商人應該知道作偽證的罪行有多重。就算受人所託,我也不認為他會在刑事案件中說謊。」
「那會是誰乾的呢?」
將維修孔的蓋板重新蓋好之後,接下來開啟放在三坪和室里的電腦。
「不好意思……你說的改變,是什麼意思?」
走在警局長長的走廊上,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前後左右全是警察,就算是沒有犯罪的人,也會覺得特別緊張。
「……我發現這麼想可能最恰當,就是前社長的死亡,其實就是一開始認定的,就是單純的意外。」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只是,為了這區區小數目,有必要冒著風險潛入民宅,這麼急迫的揭發真相嗎?萬一遭到警方的逮捕,應該不只是擅闖民宅就能了事吧,最壞的打算,說不定得賠上目前為止苦心經營的一切。
「我剛才說的意外,真是貽笑大方了。」
「……可惡,慘了,慘了。」
「沒這回事。你一個人丟臉,就代表整個事務所丟臉。」
「不過,雖然還不算是決定性的證據,但在社長室里卻是有遭人闖入的痕迹。」
「難不成……還是為了股份?」
阿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有這種事?」
純子終於抓到一個能發問的時間空檔。
「沒有,就只有我自己。因為有一個需要緊急確認的地方。」
「是啊,仔細想想,這是理所當然的啊。一旦股票上市,原始持有人將會獲得龐大的利潤,這些營利課稅與否,會讓遺產繼承稅也變得天差地別。……只是,到底相差多少啊?」
久永微微傾著頭,之後點了點頭。後來大概發現不發一語會顯得不自然,最後又追加了一句「供詞沒有改變。」
「什麼意思?」
「魯冰花五號嗎?」
說不定兇手藏身在攝影機視野死角的時候,在畫面角落被拍到細微的陰影,也或者是匆忙在走廊上奔跑時,弄亂了地毯的紋路。也可能在迅速開關專務室的房門時,造成空氣流動,揚起灰塵,這些可能都不排除。
禿鸛鴻打開會議室房門,裏面只有看來廉價的桌和鋼椅。
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阿徑還是接了電話。
等待三分鐘之後,沒有任何狀況。
純子語帶怨恨。
「這就顯示他對自己的完全犯罪抱有多大的自信啊!實際上,到現在也還沒有被揭穿。」
當初純子出示那張三名秘書出入辦公室的時間表時,為什麼沒有發現呢?
今村擺了個非禮勿聽之猴的姿勢,表示自己沒聽見。
「若是這樣,或許能以穎原雅樹傷害致死來立案……啊,對了,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前社長用的椅子或檯子,又為什麼不見了?」
「嗯……不過,還有一點要在怎麼解釋?因為穎原雅樹最初進入社長室時,三名秘書同時也在啊,要是房間的正中央擺個椅子或平台的話,不可能沒有看到吧……對了,那個洗窗戶的年輕人呢?他在穎原雅樹進入房間前,就已經從窗外看到案發現場的狀況了,要是看到有個椅子,應該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啊。」
「我就跟平常一樣按了樓層按鈕,結果就上來啦。」
「現在的情況對您相當不利,到這個地步若還是對律師有所隱瞞,恐怕將來就無法挽救了。請告訴我吧!」
久永保持沉默。但是,純子深信,他一定知情。
「那只是我認為就謀殺案來說,你所說的動機太過薄弱。不過,若是因為害怕爆發醜聞,而隱匿前社長九*九*藏*書盜用公款一事的話,倒像是他這種人會做的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也可能在巡邏的時候偶然得知啊。」
「這個嘛,可以再慢慢研究。」
以瓦楞紙為材質的書架上,有幾本工程相關的書籍,看起來像是大學的教科書,另外還有電腦的專門用書,除此之外,就是被大量的柏青哥、柏青嫂攻略雜誌給淹沒了。
鎖芯不過在幾秒鐘之內就被搞定。打開門后,進入空無一人的房間,並關上房門。
「我也不太清楚。社長他從沒有……」
「六秒鐘就是到最近的專務室,所需要最起碼的時間。」
這件事將會成為強烈的動機,況且,你又有殺害社長的機會。照這樣下去,你將被當作殺害社長的兇手。
「怎麼搞的?發現了什麼嗎?」
「那要怎麼確認行動的時機呢?」
話筒彼端傳來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光是想像,就為兇手的狡詐感到不寒而慄。榎本那句以偷取時間的方式來構成密室,極端類似打啞謎的話,現在終於可以了解他的涵義。
這和物色值錢的東西不同,茫茫然地找尋線索,而開始相當花時間的。不一會兒工夫,時間就過了。
「當然是要他不能監看監視攝像機啊。他早知道中午過後會有賽馬的實況轉播,因此,只要有張馬票,就能牽制住澤田啊。」
阿徑一面微笑點頭示意,徑自繼續往前走。小忍一臉迷惑的跟在後面。
阿徑連忙試圖說服禿鸛鴻。
「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給警衛室了。」
「是的。」
「嗯,沒錯。是敝公司前身」穎原玩具「的成立日。」
看著表上的數字,日期剛好變了一天。
「我想,前社長盜領的公款,說不定已經換成了寶石或其他東西,藏在空調風管的內部。」
「都到這個地步了,哪還管什麼不在場證明?穎原先生根本連進入社長室的機會都沒有啊!」
「我想得到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反過來監視警衛的行動就行啦。」
「新社長下達指示,要將過去公司的賬目徹底清查,結果,似乎發現了不明的賬目流向。」
「不過,就算只提出石井犯案的可能性,對久永先生的嫌疑也算間接提出質疑。此外,只要發現任何證據,或許都能讓檢察官放棄起訴。」
「是的。不過,想要偷取時間的話,必須得將錄影機整個外殼打開,並且接觸到內部計時用的零件。對外行人來說相當困難,不過石井卻專攻機械工程。」
三人站在警衛室的熒幕前。房間的一角,則有個狀況外的警衛,名叫淺野,一臉茫然的站在一旁。
「這隻是我個人的直覺,真正執行的很可能是久永專務。」
有關這是潛入民宅查證的事項,就不再提及了。
「難道不能用保全魯冰花五號作為借口嗎?」
「剛才我說過的話,請你全都忘掉吧。」
「是Grattan Ca.ital的東京支店長,Andrew Sarchus先生。」
一房一廳的小空間中,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雖然有自信可在幾分鐘之內直接撬開,不過今天剛好帶了專用的開鎖工具。這套工具不同於其他使用蠻力的工具,使用後幾乎不會留下任何痕迹,打開鎖前後竟花不到兩分鐘。
「嗯,好的。」
「如果只是這樣的需求,倒不如把機器人移到他處,或是放到保險箱里來得省錢多了。」
睜著一雙混沌泛黃,像是野獸一樣的眼睛,明明自知理虧,仍然死瞪著阿徑。
「嗯,這也不無可能。……也就是說,無意間被下藥的前社長,不知為何,突然急著想取出寶石,結果,因為藥效發作,失去平衡感才摔下來的。」
「……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
純子說道一半停住,嚴重模模糊糊看見閃過的想法。
「最後一次,請再回憶一下。針對案發當天,您有想起什麼嗎?」
「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也有疑問,所謂隨著股票上市可以節的稅,真的會造成這麼強烈的動機嗎?」
問題在於,使用體感器的手法。
「你再等等。」
首先,從浴室天花板的保養孔開始下手。阿徑踮起腳尖、伸長了手。近來很多保養孔都只有覆蓋上板而已,不過,這個顯然比較麻煩,還栓上了螺絲。阿徑拿出鑰匙圈上的十字螺絲起子,將四邊的螺絲鬆開,拖著FR(玻璃纖維強化塑膠)製成的蓋板,輕輕地放到地板上。
「你想想,前社長所剩的壽命,最多不過一年,只要在這段期間阻止股票上市不就得了。公司的股票想上市,必須符合各式各樣的條件。找個心腹部下,在股票上市的準備工作上故意推託,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件難事吧。」
「只要其中有一樣東西不見了,整個情況的解釋也就會跟著轉變。比方說,若是在社長室中央放了一座梯子,會變成怎樣呢?目前無法說明前社長頭部創傷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站在地板上跌倒的情況之下,靠近頭頂的地方是不能出現傷口的。但是,若他當時是從梯子上摔下來,那就一點不奇怪了。」
「沒有,就算看著監視攝影機,也抓不到正確的錄像瞬間。」
「是的。」
「除了不想讓澤田看監視熒幕之外,兇手還不希望澤田做什麼事?」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要藏匿盜領來的公款,那說不定是一個好地方呢,如果真的這樣,那麼或許這次的案子將有個完全不同的破案方向。
純子恍然大悟。她回憶起,當初進到警衛室時,榎本曾仔細檢查過熒幕對面的牆壁。
「如果前社長真的把盜領的巨額公款都藏在社長室里,那麼,擔憂這個地方遭到小偷侵入也是理所當然的。若使用普通的玻璃,那麼從屋頂吊根繩索下來,很容易就可以把頂樓窗戶打破。」
「什麼?可是,怎麼會……」
「怎麼這樣?六中大樓所設置的應該全是間歇性錄影機才對啊……?」
「就是這樣!我就說那個男人簡直是惡魔!」
「那是什麼?」
阿徑擋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小倉課長一時呆住,微張著嘴。
「……可是……」
況且,她們手上除了薄薄的文件之外,什麼也沒拿,應該沒辦法從社長室帶出兇器之類的東西。
「不過馬票確實是誘餌吧?仔細想想,突然出現的是有望新秀賽的馬票,而不是有馬紀念賽的場次,很明顯的,就是故意選定從十三點十分起跑的馬票吧,這就是最強而有力的證據啊。」
「我也有同感。」
「雖然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是就像他說的,似乎今年整整一年都沒買過。如果隔了這麼久,卻只買有望新秀賽的馬票,說來實在太不合理,況且,他從以前到現在,根本沒買過半次復勝馬票啊。」
青砥純子所委託的工作內容,只要提出潛入密室的可能性即可。接下來的計劃如果順利,不僅是手法,就連真兇是誰都可能推測出來,只剩下最後的驗證罷了。五十萬元的報酬,說是囊中之物也不過分了。
阿徑爬下梯子,將梯子摺疊後背在肩上。小倉課長以微笑一面偽裝,一面跟著走到電梯廳。
進入房間的阿徑,悠哉的等待。既然都已經來到這裏,就不需要心急了。
「兇手自然知道,白天社長室、副社長室和專務室的房門都沒上鎖。而專務又處於熟睡狀態,根本不會察覺有人潛入。兇手就是這麼從專務室經過副社長室,到達社長室……」
這下子情況變得有點尷尬了,這兩個人這麼盯著自己,就變得很難行動。雖然對自己的技術充滿自信,但畢竟不是職業魔術師,儘可能希望在作業時避開他人關注。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再見。」
久永似乎已經相當動搖。純子過了一會兒,又遞上下一張紙條。
就在此刻,電梯聲作響。抵達樓層的鈴聲響起,兩名秘書同時朝電梯廳望去。
聽得出純子驚訝地倒抽了一口氣。
一臉詭異的笑容,禿鸛鴻向阿徑招招手。
光是想到要在這裏殺時間,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過躲在大樓里又得擔心被巡邏的警衛發現,只好將就一下了。
阿徑深深吸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您今天有何貴幹?」
「什麼?」
對阿徑而言更是如此,在這個地方從來沒留下過什麼什麼好的回憶,儘可能還是少來為妙,警局應該擠得進自己敬而遠之排行榜的前三名。
「這……這,是啊,這可不得了,得趕快打個電話。」
「停車場入口雖然設有監視攝影機,不過卻無法拍到警衛室的外側。因此,案發當天在六中大樓的每個人,應該都有機會把馬票丟進箱子里。」
「得事先在警衛室里記錄間歇性錄影拍攝的周期。」
「因為有一部分公司的股票,是要遺贈給久永先生的。」
雖然至今已非法侵入各式各樣的場所,不過,卻沒有在三更半夜進入凶殺案發現場的經驗。即使從不相信鬼神之說,還是不由得合掌膜拜了起來。
在整個視野變得像白天一樣明亮的狀態下,阿徑再次瀏覽整個社長室,發現現場仍然維持著案發當時的模樣。副社長現在似乎仍舊在副社長辦公室。
偷竊無妨,但造成人命傷害、損失就是另一回事,或許這隻不過為了自己方便所設定的基準。
「因為有人收走了。」
「麻煩您了。」
「這傢伙就像撞球里的『鐵球』!」
「就出現在書架的藏書上。那是我在看機器人實驗時發現的,其中幾本書的書背部分,留下了橫向的黑色痕迹。我猜帶該是翻過其他東西之後,弄髒的手摸到書才沾上的。」
純子雙眼直視今村。
「兇手應該是不想讓澤田做某件事吧,那又到底是什麼呢?」
在『ElegantCor.o.東大井』的二樓走廊欄杆處,裝設了黃色的塑膠布遮蔽棚。因此,只要稍微蹲下來,就能進入建築物外側的空閑死角。不過,要是被居民看到可就麻煩大了,因此還是決定直接站著,迅速解決掉工作。
察覺到門被打開時,回頭髮現一名抱著紙箱的警員,一臉狐疑站在門口。
接下來,首先將窗帘稍微拉開。由於燈光可能會讓自己被人發現,因此阿徑通常連手電筒都不用,而是帶著頭盔,上方有著可將星光亮度增加四萬倍的星光夜視鏡。
「什麼?」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我只是要說,現在已經證明,利用機器人殺害前社長,這個想法行不通。」
「……因此,就結論上來說,我還是堅持從外部潛入是不可能的,之前我也曾說過,三種出入口之中,窗戶和出風口是絕對無法進出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房門,到現在已經知道,監視攝影機的種類是即時錄影而非間歇性錄影,因此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
在澤田的存摺上還曾看到,每個月從『千代田保全公司』匯入幾乎固定的金額,看來,工讀生的薪水應該是以現金支付。

01

「這可是牽涉到好幾億的利益誒!如果這還不算強烈的話,世界上大概沒有其他強烈的動機了吧。」
「我馬上就好了,請讓我看一下監視攝影機。」
「看你的用品店似乎經營得很不錯,讓我羡慕死了。哪像我,光是汽車貸款就快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時,手錶傳來若有似無的鬧鈴聲。時間到!
純子似乎正陷入思考,對話呈現短暫空白。
「警衛那邊可能會嚇一跳,可以麻煩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