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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劇場 幻花之章

吃人劇場

幻花之章

「太好了的意思是說你跳過這個曲子嗎?」
塗滿白漆的牆壁包含著一個幻想空間,最後卻發生了現實而冷酷的死亡。
「喜代夫人!你也不要太為難警察先生,乖乖的跟他們去,問什麼話就老實地說,很快就可以回來的!」
這個時候,我的心中第一次將市川蘭之助和立花知弘毫無間隙地重迭在一起。蘭之助以知弘的身分出現,儼然是為死而來的。
立花知弘是個謎似的人。他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當我想好好地了解他時,他卻立刻消失了。
解剖的結果發現大月城吉的死因和一開始所發現的相同,是被勒死的,所使用的殺人工具是藏在雙層牆壁之中的襯衣的袖子,死亡時間推定是在下午一點到三點左右。
「我不喜歡這樣!」我說:「我不喜歡從我的嘴裏說出任何懷疑別人的話。」
不!或許不是這樣的!先用磚塊將人擊昏了之後,還是會有很多空閑的時間將袖子縫合的線拆開的。
「胃、及腸內都沒有毒物,因此毒物進入體內並非經過口腔的。」
濃艷的舞台化妝竟然是致命的兇器,除此之外,就找不到任何可以讓農藥浸透過肌膚的方法了。
我翻索著童年的記憶。
我不得不想起那雙像一條一直在等待命令的狗似的緊張眼睛。
從說話的語調可以聽得出來,他對這個男人已經產生好感了。
系在轉動轉盤的梁木上的腰帶是阿西的。
「如果是知仔勒死城吉先生的話……」姬村先生說:「那隻襯衣的袖子為什麼會放在那麼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呢?」
「什麼事情呢?」
大約是在開演的第十天左右。
姬村的情形也一樣,開幕的演出如果缺少團長、副團長,無論如何是無法對觀眾交代的。其它的團員是無法演出一場戲的,因為每一個劇團對觀眾具有號召力的都是團長和副團長。
很明顯地看出來是先用紅磚的碎片將人擊昏,之後再用淡藍色的袖子勒死。
接下來是一段極長的沉默。
檢察官的解釋是:
對這兩具他殺的屍體,警察們檢查時的態度是非常暴矂的。
從劇團里的演員到劇場關係者,每一個人的衣服都接受檢查,但是始終沒有發現那件只剩一隻袖子的襯衣。不!還找到了另一隻相同的袖子!
「但是,立花先生也被殺了!」
姑娘的手在雪地里早已凍得僵硬。
大月城吉的屍骸上有兩處傷痕,後腦部的敲傷,和脖子的勒痕。
啊!原來是舞台劇。
肺呼吸需零-二十分,經口需十分-兩小時,經皮膚則需要更長的時間才會產生癥狀。主要癥狀有呼吸困難、冒汗、肌肉痙攣、精神不安、頭痛、昏睡等等,根據吸收量的多寡,癥狀或重或輕。致死量如果經口的話是零點一克到零點二克;如果是經皮膚的話則是一克。
落幕後,扮演女渡世人的蘭之助正坐在幕前。
我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得自相矛盾地搖搖頭。
布上面被斷定附有白粉,布的質料是化學纖維和絹的混紡,從形狀可以判斷是襯衣的一隻袖子。
「我不知道!」我說。
「當然和原本歌舞伎是不太一樣的。」
「我只不過想將兒子的身體擦乾淨,這樣也不行嗎?」
「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袒護誰呢?」
「因為他不能一直帶在身上……,眾目暌睽之下,也沒有辦法燒掉,塞在那個地方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即使被發現,只要姬村先生不說,就沒有人知道那是立花先生的東西。而且立花先生一定堅信姬村先生絕對不會對警察說的。」
反過來,如果是蘭之助殺了花六,將阿西偽裝為殺人犯,然後被城吉所威脅,則蘭之助可能產生殺害城吉的動機,但是,城吉就沒有理由在蘭之助的白粉里動手腳,企圖殺害蘭之助了。
「立花先生殺害城吉先生是有原因的,在奈落里可以避人耳目,於是立花先生指定時間和地點,在那裡和城吉秘密相會。練習的時候,從空井到奈落里去,叫城吉在奈落里等他。」
「姬村先生也這麼認為嗎?城吉先生——大月城吉的藝名叫歌之輔。勒死城吉先生的兇器是那塊淡藍色的袖子……」
例如用臉盆的水洗手,如果水中溶有毒物的話,經過某程度的時間之後,就會感到昏眩、不舒服,如果浸透入致死量的毒,人read.99csw.com就會死亡;如果是噴霧器的話,不只蘭之助一個人會吸到,連兇手本身也會吸到毒物——這是第一個被否定的方法。
送姬村到馬路上搭車離去之後,我再回頭伃細地將桔梗座的全貌看一次。
在團長的房間里有若島、九州島的兩位團長富士松和川上,還有我,一共四個人。因為不準離開此地,團長們都顯得焦躁不安。
「沒有問題的!你幫他穿戲服,帶好假髮!」
說到這裏時,姬村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每一位團長都想著要趕快離開這裏,只要警察將嫌疑犯找出來,他們就可以獲得行動自由了。
「知仔在演出前對我說,我給他的守護神在這次表演時他要放在身上,可是知仔掉下去之後,我立刻跑到奈落里,看他仰卧在地板上,卻沒有找到那隻袖子。當時我想他大概是跟我開玩笑的吧!因為他經常是瘋言瘋語的,後來……我才知道已經被拿去當兇器了。」
富士松團長提出了立花知弘和歌之輔是同一人所殺害的說法。
「據說城吉先生和十五年前被殺的淺尾花六感情不和。」
演員們正在更換戲服、補妝,後台里紅白粉的味道像灰塵般漫天飛舞,使得從廁所里飄出來的臭氣變得甜甜的。
「從來沒聽過吧!」
大月城吉是蘭之助劇團在桔梗座公演時,臨時加入的演員。
「每一個劇團都可以演!」
「蘭之助」和「菊次」在我年幼的一個月記憶當中,已經變成了一朵虛幻之花。
「而且,如果奈落里到處沾滿血跡,一定會造成桔梗座老闆的困擾!但是後來再仔細一想,今天是最後一次的演出,即使奈落弄髒了也無所謂!不過既然拆下來了,還是拿來護一護戲服吧……」
搜查員到儲藏室里檢查,並在裏面找到一個裝有農藥的容器,還剩下一點點。
隔著薄薄的一面牆,左鄰是若島團長和其它兩位九州島的團長。右鄰的大房間里,若島劇團的團員還吵吵嚷嚷著。他們總是一直鬧到深夜,喝酒、玩紙牌、打麻將,因為刑警們在看台住了下來,他們多少會有點兒節制。副團長到大房間去了,房裡就只剩下姬村一個人。
刑警毫不客氣地責備著。
「是農藥中毒吧!這是警察解剖的結果。」
服務生多美和喜代知道,還有大月城吉;若島劇團的團長、團員都不是第一次到桔梗座來演出,從團長若島雄司郎開始,都是舊識的老友,以前母親經常將成熟的黃瓜、茄子送給他們,當時還曾談及除草殺蟲的話題;姬村英太郎也是一年至少會到桔梗座來公演一次。
「非常抱歉!可以請你到我家裡一趟嗎?」
「因為這件事情而心存懷恨,殺害了歌之輔師父,立花君不巧目擊了殺人的現場;或者是立花君根本沒有注意到,但是兇手以為被他發現了,所以……」
「白粉?」
「並不一定就是使用這裏的農藥吧!難道兇手不會從別的地方帶來嗎?」
來者可是吉三姑娘嗎?

04

「這麼危險的東西不應該隨便亂放的呀!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儲藏室呢?」
屍體在下午四時左右解剖。
母親慎重其事地搖搖頭。
「吉三少爺襯衣的袖子。」姬村肯定地說。
搜查工作毫無進展,同樣的問題反覆地問了好幾次,演員們早就被他們弄得不耐煩了。尤其是若島劇團,如果違背契約一天,信用就會大大的低落,因此對這次演出的影響關係非常巨大。
演員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隨時出發,將裝滿戲服的箱子堆在禁止出入的舞台上,和制止的警察發生衝突,但是,結果還是無法如願地離開這裏。
搜查主任東野警部做了以上的說明。
「後來我也看過其它劇畫表演『三人吉三』,但是不記得有見過拉扯下衣袖的場面;原本歌舞伎中也沒有這一段吧!」
為了防止聲音跑到外面,我將客廳里的窗子都關上。
……我覺得那好像是少爺的袖子。
「有機磷劑的急性中毒,這是直接的死因。而且,從繩索上墜落下來,折斷了的筋骨刺入了肺部,而造成死亡。在橫度四索之時,已經發生了目眩、意識喪失等的中毒現象,所https://read.99csw.com以才從繩索上掉下來的。
喜代的抗議是合理的,當時還沒有發現城吉的屍體呢!
從蘭之助——立花知弘的血液中檢查出石炭酸的成分,而且,毒素已經積存在神經末端和大腦里了。
姬村也點頭同意我的說法。
「姬村團長,貴劇團是否曾經演過『三人吉三』這一齣戲呢?」
有機磷劑除了經口以外,還可以經由呼吸,從肺部吸進去,或者經由皮膚吸收。同樣都可以發揮毒效。
「大概是吧!我絕對不會說的!但是,你不妨將以前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我和母親在住屋的客廳接受東野警部的訊問。
「我要告警察妨礙工作!」
「到底是誰……,這個畜生!」
「接下來有一場舞蹈秀,由你來表演吧!」

02

「是呀!要配合劇團的成員做適當的變更,而且每一個劇團著重的地方也不太一樣!」
那是姬村英太郎的,但是,若島、我,和喜代親眼看見英太郎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墊在蘭之助的頭下面的,而且他襯衣的袖子是朱鷺色的。
原本就是一個演員,隨著劇團在四國一帶表演,但是因為觀眾日漸減少,迫不得已只好將劇團解散。劇團的數量也少了很多,不像從前那麼容易加入,而且乂不想因此而改行做別的工作,於是從四國到大阪,又從大阪走到九州。在澡堂里看到這個劇場的廣告,所以過來看看。
「夫人!你認為呢?」
「減少了嗎?」
「互相殘殺……」
川上團長順口附和時,若島用手勢制止,一副在專心聽著什麼的表情。
姬村團長說到這裏停了一會兒之後,又繼續說:
「嗯!據推測是從皮膚浸透的,所以我認為應該是白粉。」
當時大人們的看法都是阿西畏罪自殺,沒有再追究的原因是阿西並非正常的人,兇手是阿西,殺人之後自殺,沒有人希望將這件事變得更複雜。
花六想要為難這個看起來已經離開數年的男人,故意挑了一首最近才流行的新曲。
十五年前俊俏的美少年市川蘭之助,和面頰上一塊薔薇色瘢痕、老成的立花知弘,實在很難將他們重合成為一個人。
在東京,知仔演出三人吉三時,襯衣的袖子。
「太厲害……」
「那個事件和這一次有關係嗎?」
喜代隨著警車離去之後,姬村英太郎成為警察偵訊的目標。
一個月之中看了將近六十場戲,記憶中的畫面是片段,而且凌亂的。
我不喜歡!我一句話都不想說!
若島睽大了眼睛,小聲地對其他兩位團長說。
「我只是突然想到這麼做可以不使戲服弄髒罷了!」姬村說。
「那是阿西做的,你們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我不喜歡和你們警察打交道,我們只不過是什麼都不懂的旅行演員,卻要被你們這樣欺負!」
「是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
「一定是有隱情才會殺人的,但是,知仔準備殺城吉才到這裏來,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殺的危險,在敵人面前表演橫度四索,萬一繩子被動了手腳……」
「有機磷劑就是農藥,劇場里有這樣的東西嗎?」
將立花知弘的舞台妝擦掉的是喜代,當時所使用的布已經和廚房的垃圾一起倒掉了。
「是的!但是我相信如果是知仔做的話,他一定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如果落到警察的手裡,不管有什麼理由,殺人就是殺人。即使他現在已經死了,我也不願意對警察說。」
但是現在即使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關於立花知弘的死,警察斷定是毒物所造成的。
「如果要說的話,就留下來吧!」
「以前後院有一塊空地,是用來栽種蔬菜的。因為父親去世之後就賣掉了。所以現在已經不種菜了。以前使用的農藥如果還有剩下的話,應該是放在儲藏室里吧!」
「太好了!」
聽了若島的勸解,喜代才擦擦眼角的淚水,不再哭鬧了。
「團長,他說他以前也是一位演員!」
與其說是蘭之助的死,我倒願意認為是立花知弘的死。
這麼說連我自己都有犯罪的嫌疑了!
「但是,秋子小姐,如果下去奈落到出現在花道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的話,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嗎?」
花六憎恨地read.99csw.com說。
便衣警察、制服警察好幾人一起住進劇場來。
「你在東京和立花先生一起演過三人吉三是嗎?」
「是知仔提議要演這一齣劇的,知仔演姑娘,我演少爺,從木門的格子里握住手的場面,是知仔教我如何拉扯下袖子,我也認為這麼演感情比較容易發揮。」
吉三少爺拉下襯衣的一隻袖子,將姑娘的手指包住,姑娘將這隻袖子抱在懷裡。這是一條桃紅色襯衣的水袖,在小孩子的眼裡看來,覺得這有點庸俗得近於滑稽。但是接下來這一景,雪下得更大,吉三姑娘和捕吏大打出手,從桃紅色的長襯衣袖口露出的肩膀,令人覺得凄艷,前景的庸俗已經完全消失了。
不論是若島劇團、其它的九州島劇團,或是大阪的姬村團長,或同劇團的副團長,第二天在別的地方都還有演出的安排。若島劇團第二天就得出發,到別府的中心去演出;姬村和副團長則需搭第一班飛機飛回大阪,才趕得上某一家劇場開幕的第一場演出。每一個人的行程都安排得非常緊湊。
姬村聽了,滿臉訝異地看著我,隨即點點頭,在睡衣外套上襯衫和褲子。
知弘最後拿那隻袖子來當兇器,是想藉助守護神的力量……,做那樣的事情也可以受到保佑嗎?在我開口之前,姬村先說:
「雖然不應該再說死去的人的壞話,但是歌之輔先生的確賺了,黑錢,據說他喜歡放高利貸,而且貪得無厭。秋子小姐,你也聽說過吧!」
是天津副團長的聲音。
「一個蘿蔔一個坑,這裏已經容不下多餘的人了。你會什麼?先表演一下吧!」
「關於那隻袖子……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最後他一直沒有還我……,我要前往大阪之前,知仔對我說,那隻袖子可以給他嗎?它會是他的守護神……」
「有的!」
城吉的行李是一個沾滿手塘而發出黑色亮光的帆布袋,裏面只放著化妝道具。他跪在鏡子前面,打開了道具齊全的化妝箱。
關於大月城吉的死,推定的死亡時間是下午一時到三時,這兩小時的時間內,每一個人的行蹤都必須交代得一清二楚。
「蘭之助先生找到了城吉殺害淺尾花六,又假造阿西為兇手的證據……脅迫城吉,要他拿錢來交換證據……」
「秋子小姐嗎?請進!我剛剛躺進被窩裡呢!馬上就起來!」
淺尾花六語氣尖酸地說著,大概是因為敏感地感覺到競爭對手的出現吧!從中年到老年,所有精採的場面所需要的角色全部都由花六佔住了,老旦更是他的拿手好戲。
第二天,從剩餘的白粉中檢查出微量的有機磷劑,大部份的毒物都在知弘化妝的時候用掉了。
我記得從鳥屋的切穴出來的立花知弘,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
假設菊次拿了一把刀,往阿西的身上刺去,阿西也不會想到菊次是要殺他吧!不過這些都是我多餘的幻想。
喜代全身額抖地哭號著。
「太好了!」
屋頂的黑瓦反射出夕陽的霞光,白漆的塗籠牆壁,格子的窗戶,古式的劇場夾在藥店和糖果店之間,彷彿時間的巨流在此駐足。
「聽說十五年前也發生過一次殺人事件。」
為了探取指紋,警察將裝農藥的容器收藏起來。兇手會笨到將指紋留在容器上面嗎?
為什麼不願意縫上去呢?
「你認為兇手是立花先生嗎?」
蘭十一邊塗抹粉膏,一邊說:
警部沒法子,只好轉去訊問母親。
「如果說有一件東西要秘密地交給對方,對方應該會相信吧!而且不用花幾秒鐘的時間,城吉先生應該不會懷疑。練習的時候,立花先生橫度過四索,到了奈落裏面,先將城吉擊昏了之後,再將他勒死,藏在牆壁裏面……」
因為如果是袖子原來的形狀,太短了不好使用,把縫合的地方拆開之後,就變成一塊長方形的布。這麼說來,這隻袖子就不是在突然襲擊的時候拆下來的,一定是早就放在懷裡,準備用來當做殺人的兇器。
「不清楚原來到底留下了多少!」

03

立花知弘在後台一滴茶也不敢喝,也不吃任何的點心,或許他早已看穿了有人準備毒殺他。
檢察官說毒物是經皮膚吸收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化妝品九-九-藏-書,於是便拿走立花知弘的化妝箱,準備徹底的檢查。
拉出來一看,是一塊淺藍色、像手帕似的布,上面沾滿了血跡,再往洞的深處找去,又發現裏面有一塊紅磚的碎片上也是血跡斑斑。一位警察將它放到鼻下一聞,發現有化妝品的味道。
「我希望你能夠實話實說!」
母親實在是一個不善於說謊的人,心虛地往我這邊看。
「沒有!」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看過一次,是市川蘭之助劇團演的。」
「怎麼了?」姬村用眼神詢問著。
「市川蘭之助劇團所演的是……」
但是警察對於以襯衣的袖子作為勒死人的地器,和姬村扯下袖子的行為的巧合卻無法不表示關切,因此一再追問姬村。
「有一件事想請教您!」
「你要叫他沒有練習就上台嗎?團長!」
而且,不只是大月城吉,蘭之助——立花知弘的屍體經過解剖之後才發現並非單純意外的死亡。
手伸過木頭格子門的隙縫之間。
寶貴的一天被禁足在這裏,而且相同的問題又不斷重複地一問再問。
「如果蘭之助先生脅迫城吉先生的話,應該不會殺害城吉先生;反而是城吉那一方想要殺害脅迫者。」
「沒有!」
「我們只不過想多了解一點十五年前的事件罷了!」刑警自己找台階下,勸解地說。
沉默了片刻之後,我開口間:
但是在警察的強迫之下,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再多停留了一天。
經過警察的搜查之後,很快就找到了一件很像兇器的東西。在立著支柱的紅磚雙層牆壁上端,雖然還是塞著紅磚,但是已經有很多地方遭到毀損,露出了許多破洞。手電筒簡在洞穴之中捕捉到一點白色的光影。
在奈落內的殺害工作是不需花太長的時間的,如果是在練習前十分鐘,或十五分鐘進去奈落里,應該不會被人發現才對。想要從不在場證明找到真正的兇手,這是相當困難的。
「死了?」
「只要是旦角的舞,跳什麼都可以!」
聽了蘭之助這麼一說,他立刻介面:
根據推斷是頭部遭鈍器敲打之後,昏了過去,在失去抵抗力的情況之下被勒死的。
和若島要一起表演的雙人舞,身上穿著的是白色的戲服,當然不可以沾到血。
突然被問到行蹤,要立刻說出幾時幾分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誰也沒有辦法記得清楚。這段時間正是立花知弘在我們面前練習橫度四索的時候,時間是在兩點半前後。參觀他練習的人之中,好像沒有大月城吉在內,而且練習結束之後,也沒有人確定看見城吉的蹤影。
開口說話的是吉三少爺。
「明天應該可以離開這裏了吧!」
「我想大概是有人在立花先生的白粉里混進了農藥。」
我記得當天所演出的劇目是「緋櫻仁義」,代替姐姐在亂刀之下慘死的新吉,在我童年的心中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把事情弄複雜,對我沒有好處,而且大家都被禁足在這裏,損失是無可計數的。」
少爺的袖子是什麼意思?
「把化妝道具借給他吧!」
這個男人的身上穿著一件骯髒的襯衫,和破了膝蓋的褐色長褲,蘭十大概是從他的裝扮,看出他具有演員的氣質吧!
「我也不太清楚!」
這我也不太清楚了。
「我看見立花知弘在表演前一再仔細地檢查繩索和梯子。」
「城吉先生!兩人互相殘殺……」
原本平板而蒼白的臉孔,經過一番仔細描繪,已經變得纖細,而且輪廓鮮明。細細的筆尖沾滿了好幾種顏料,從鏡子里看起來,眼球好像上了釉似的。
「立花君在練習時下去奈落,看見了什麼!」
喜代一邊哭泣著,一邊大叫。
「他殺屍體是不能碰的,你卻幫他擦臉,又擦身體,兇手所留下來的線索全都被母親消除了!」
另一方面,關於立花知弘的死……。
如果欺騙他的話,一定立刻就會被看穿。
「有誰知道農藥放在這裏呢?」
為了保持殺人現場的原貌,劇場的拆除工程也因事件而被命令延期。
接下來這一場戲原本是花六的主戲。當蘭十問他叫什麼名字的時候,他說:
母親在二樓睡覺,關於農藥的事情,母親接受了嚴厲的訊問之後,用酒代替安眠藥,使自己更容易入睡。
「姬村團長!」我在門口輕聲地叫著。
我一直有一種錯覺,覺得好像是因為我九_九_藏_書向警察密告,所以姬村才被警車帶走的。
「這當然有可能,不過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不要把話岔開!」
……接下來剩下今天最後的節目,絢爛花的舞蹈秀,請各位慢慢地觀賞。
「花六先生經常用陰險的方法來欺負城吉先生,當然城吉先生也不會白白讓他欺負的,我就曾經看過他偷偷地在後台花六先生的茶杯里吐口水。所以,花六先生被殺的時候,對城吉先生的調查比任何人都嚴厲。不過,在花六先生的屍骸旁邊,有阿西自縊而死的屍體,結論是阿西先殺人之後再自殺;但是,阿西是一個只會照著別人的命令做事的人,到底會不會畏罪自殺,實在值得懷疑。」
當然姬村只不過是參考人罷了,不會將他以嫌疑犯來處理。
打破這段沉默先開口的是姬村。
那是殺人之後的笑容嗎?我對自己的推測也沒有信心。在這之前,他要練習橫度四索的特技,必須集中精神和冷靜;但是在殺人之前,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知仔——你們說他叫做蘭之助嗎?市川蘭之助到底有什麼原因非殺水木歌之輔不可呢?」
中等身材,斑白的頭髮,看起來有些老態,好像是將近六十歲的人,但是他自稱四十八歲。
「這首歌很耳熟,不論那一首歌,只要聽起來耳熟,自然就可以跳了!」
「我以為他是掉下來才死的,那裡會想到是被人殺死的呢?」

05

叫他站在圏成圓形的腰帶前,命令他把頭伸進去,即使是阿西,也會感到不安吧!只要他不喜歡做的事情,阿西還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但是,如果先叫他站好,再從後面圈好圓圈,然後轉動梁木,將他吊上去的話……一想到這個畫面就覺得很不舒服。如果是兩個力量相當的人相互爭鬥,或許還可以感到優美的一面,但是欺負一個連哀叫都沒有力氣的人,實在叫我不忍去想象。
後來團長的襯衣一直是只有一隻衣袖,我叫他縫上去,但是他卻一直沒有理會,從此以後那件襯衣幾乎就不曾再使用了!
「是的,不過劇目雖然一樣,每一個劇團所演出的內容卻不太一樣!」
我突然想到,如果下命令的人是菊次的話,阿西先生或許會答應將頭套進圈圏裏面吧!在我的記憶里,阿西一向最聽菊次的話。
姬村這麼說著,但是,我覺得他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是在講著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似的。當時我只覺得他是要用那一隻袖子來護住知弘的傷口。
「或許兇手已經死了!」
姬村的副團長氣憤地說。
但是警察仍然將喜代視為參考人,命令她到警察局來報到。
「大月城吉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姬村問。
蘭之助對喜代說。
「當警察找到那一隻淺藍的袖子時,你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01

嚴格說來,這是湮滅證據的行為。
「扮演吉三姑娘的是蘭之助,也就是立花知弘,扮演吉三少爺的是菊次——你可能不認識菊次,他是蘭之助劇團中的一位年輕人。穿著黑底水袖裙子的蘭之助,和穿著短上衣、平民裝扮的菊次。劇中的大綱和原本歌舞伎略有出入,相當地簡單。最主要的一場戲是在一個大雪的深夜,在捕吏的追捕之下逃跑的吉三姑娘,從舞台右手邊跑上來,同樣被追捕的吉三少爺則從花道走上舞台的中央。」
「參考人不就是指有殺人嫌疑的人嗎?我是什麼都不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人。我怎麼忍心去殺蘭之助呢?十五年不見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我的親生骨肉回來!」
薄薄的美耐板所隔起來的牆壁,傳來隔壁的談話聲。
「我有很多個藝名,要用那一個好呢?我曾經用過大月城吉這個藝名,那麼請你們叫我大月城吉吧!」
「警察要負責賠償所有的損失!」
旁白結束后,蘭之助就走回後台,站在休息室看戲的我也跟著走進後台,看見廚房的入口處坐著一個男人。
「傷腦筋!請你不要這麼神經質了,輕鬆地回答吧!」
大月城吉對立花知弘也懷有殺意,所以偷偷地將農藥混入白粉之中……互相殘殺的可能性極高。
於是,我代替母親回答:
「住屋這一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