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章 信

第三章 信

「是呀,正象您所說的,德國人應該很快地認真地來考慮這個問題……」
「是的,在發現屍體時,矢部的筆記本沒有了,就是那個筆記本。」
關谷有些失望,他想,如果是這些,在貝隆公使館便可了解了。因此,談話的興趣降低了。他向耶林蒂絲告別,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您呢?」
D到底是什麼呢?它和丟失的金塊到底有什麼關係沒有?它和矢部的死有什麼關係沒有?這些疑問一個也沒有解決。
關谷想,他和卡爾·耶林蒂絲在酒吧間說話時,一定被漢庫看到了。可能是漢庫知道自己在酒吧間,於是就趁機偷偷地走到自己房間來了,關谷很生氣。
「由於你的粗枝大葉,所以,我主動來給你看門了。似乎有誰到屋裡檢查過什麼。看來,我還來晚了呢。」漢庫若無其事地說。
一個是關谷從日本來時所乘的伊206號潛艇,滿載著德國贈送的發動機、飛機上用的機關槍、航海用的儀器以及雷達等物資,已經離開了吉爾。從德國到日本,差不多有一萬五千海哩,誰也不能保證它是否能平安無事地渡過這漫長的一萬五千海哩的路程。關谷只有為伊206號潛艇的安全,默默地祈禱著。
「至於談到為什麼,很難說的。」關谷曖昧地說。為了找尋金塊,雖然他想得到對方的幫助,但他卻不便明說此事。
「不是你,還有誰?」
「你真是糊塗,如果是我拿去的,我當然一定要迴避你了,怎麼還能在你面前出現呢?這不是很自然的嗎?」
「您能估計到他們什麼時候發動進攻嗎?」
關谷很焦躁,也很生氣,因為對方明顯的是在撒謊。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槍從口袋裡掏了出來。這時,笠井臉上刷地變了顏色,但他拿著煙斗的手並沒有發抖。
「為什麼您要說謊呢?」
「你認為我在開玩笑嗎?」
「我了解您的心情,但是,他確實是死於事故。」
「遺憾得很,我不了解。如果是地名的話,戴維斯、德萊蒙等都是D字開頭的……」
「我也不明白,因為我不是德國人,我是日本人。問題是對德國人來說,到底是怎麼來看納粹的呢?」
關谷敲了敲門,裏面響起了回聲:「Come in!」(請進)他推門進去,沒有看到姑娘的影子,浴室里傳來淋浴的聲音。
「對不起,請問,您是日本人嗎?」她說的是日本話,雖然腔調有些特別,但還算通順。
「是啊,我是感覺到您不大高興,才講這話的。當時我想,您可能有些什麼為難的事吧?」

2

「我想,我是很熟悉的,而且在戰爭之前,我也來過。」
「你是來搜查的吧?」關谷向漢庫問道。
「當然啰,他也來了。這小子好象是從日內瓦坐飛機來的。」
「他為什麼來搜查我的房間?」
「矢部的什麼筆記本?我不知道。」
「他在這裏幹什麼呢?」關谷繼續問道。
「那我也不能相信你的話。」
「這個我不能說。」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他想,難道她是那種「神秘女人」嗎?但又不象。這時,那年輕的姑娘慢慢地向關谷靠近。她是個身材高大的女郎,芬芳的香水味不斷地向關谷襲來,使得關谷感到有些拘束。她在關谷旁邊坐了下來,從她身上發出輕微的狐臭味。
如果同盟國軍隊進攻成功了,那麼德國和法國的沿海就會被封鎖,海港也不能使用了。總之,下次潛水艇回日本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因此無論如何要很快地買好水銀運回日本。可是,為了完成read.99csw•com這個任務,首先必須要找到金塊,這件事又給關谷帶來了新的焦慮。
關谷當天回到了貝隆,公使館里有兩個消息在等待著他。
「是嗎?」
「——」對方沒有立刻回答,他好象在思索著什麼似的。
「你要打死我,就請你開槍吧。但是,你要知道,這不是在日本,不能象在日本那樣,軍人可以為所欲為。在這裡是不能寬恕的,你要殺了我,瑞士警察就會把你抓起來;這樣,就會損害了日本的聲譽。」
「我的名字叫卡爾·耶林蒂絲。」
「在我的記憶里,我沒有說過謊。您說您是很了解矢部先生的,但您所了解的矢部是在日本時代的矢部,他到德國來以後的情況,您是不了解的。同樣,到瑞士來以後的情況,您也不了解。」
關谷乘電梯來到樓下大廳里的酒吧間,坐在檯子上向侍者要了一杯威士忌酒,一口氣喝完,拿出煙捲正想點煙時,忽然發現有人在注視著自己。一個年輕的女人。漂亮的金色捲髮披在肩上。這個漂亮的姑娘在檯子的一角坐了下來,實際上,在關谷要威士忌酒時,她就用藍眼睛盯住了他。
低沉的心情從姑娘的面部消失了,她明快地笑著舉杯站了起來:
「羅帕辛?他也在這個旅館里?」
「什麼事呢?」
「那你提的問題有兩個了。」

1

在房間里安定下來以後,他立刻打電話給服務台,打聽到笠井確實在房間里,他便走到506號房間,敲了敲門。這時,房裡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隨著屋門的打開,便立刻看到了這個日本人的形象。
「您知道關於D的事情嗎?」關谷又問。
「和您一樣,也住在五樓,他就住在506號房間。」年輕的侍者點了點頭說。
「我見過他兩三次,在貝隆時,他曾到公使館來玩過。」公使回答說。
「您是笠井先生吧?」
「據羅藏努警察當局說,您斷定他是死於事故的。」
關谷一邊想著,一邊警惕地推開了門,他按了一下電燈開關,屋裡頓時明亮了,他發現有一個人在屋裡。
「那麼,也許您知道也說不定。」
「不是我,可能是別的什麼人。」漢庫聳了聳肩說。
「沒有談過什麼,只不過他在瑞士休假時,問過我到哪些地方去遊覽好,我也只不過是盡自己所知告訴了他。」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我沒有撒謊。」笠井一邊把煙絲裝到煙斗里,一邊緩慢地說。
「他是個自由主義者嗎?」
「——」
「——」
「您說的預兆是什麼呢?是否指是同盟國軍將要進攻歐洲?」關谷問道。
「希望你回答我。」
「這個……。他信仰什麼主義,我不知道。但是他對政治和世界局勢,是有其獨特的見解。」
關谷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他的好意。
淋浴的聲音停止了,關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掏出香煙。這時,披著長浴衣的耶林蒂絲出現在關谷面前,濕了的金髮用潔白的毛巾包著,露在毛巾外的頭髮,油亮亮地閃閃發光。
「這事我們也搞不清楚。」年輕侍者回答說。關谷苦笑了一下。
漢庫站了起來,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
是漢庫坐在沙發上,他看著關谷發笑說:
「什麼事啊?」
「因為,我非常了解矢部這個人,他是不會輕易被水淹死的。」
「猶太人?」
「您別忘了,有空請到我那裡去坐坐。以後,如果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儘力去做,或許能幫您做些什麼也說不定……」姑娘的話,象是言猶未九*九*藏*書盡,就走出了酒吧間。

4

這是真的?還是個圈套呢?
Bitte Kommen Sie Quhr heute abend zum Ufer Zurichsees 「SUTLAND-BAD」——D
「對不起,我這個樣子有點失禮了。」卡爾·耶林蒂絲說。她的胸部微微隆起,潔白的皮膚很有吸引力。「您喝酒嗎?」
「這個旅館里有一個叫笠井的日本客人嗎?」關谷問道。
兩人碰了杯,耶林蒂絲一飲而盡。她放下酒杯看著窗外的遠方說:
「我們已給東京方面打電報了,關於購買水銀的問題,目前正在和瑞士方面交涉。」
蘇黎世人口三十七萬,是瑞士最大的城市。當關谷到達時,立刻感覺到這裏生氣勃勃、喧囂熱鬧的和平景象是貝隆和羅藏努所沒有的。莊嚴的中央車站,和日本東京車站有些相似。往常,這裡有通向德國、義大利、波蘭的直達列車,現在全被封閉了。
「我從貝隆到這裏來,有兩件事想向您打聽一下。」
姑娘依然注視著關谷,關谷想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反而更加拘謹了起來。他一向是不善於和女人打交道的,何況坐在他面前的又是外國女人。
「還有一件是什麼事情呢?」笠井點上了煙斗問道。
「我也不知道。正象你自己說的,那是你自己應該去了解的事。」
第二個是流傳來這樣一個消息:同盟國軍隊最近期間就要發動對歐洲的進攻。
「是不是伊勢佐木町?」
「這麼說,您已經加入美國國籍了?」
公使不安地對關谷說:
關谷掃了她一眼問道:
「看樣子,你是討厭我吧?」
「為什麼呢?」
「你想打死我嗎?」
關谷扔了香煙,正要站起來時,姑娘開口了:
「沒有,如果你知道的話,希望你告訴我。」
「矢部他可是另當別論,那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會象你這樣胡來,搖晃著手槍嚇唬人。我說的是真話。」
當關谷看到最後署名時,臉色突然變了。
「另外,我想問一下,您能不能告訴我,在羅藏努,您和矢部談過些什麼?」
「你真是粗心大意呀!以後離開房間還是鎖上門的好。」
「這個……您想打聽什麼呢?」笠井邊說邊拿出煙斗坐在沙發上。
「我有很好的白葡萄酒。」耶林蒂絲微笑地說。於是,拿出白葡萄酒和酒杯。「為關谷先生乾杯!」
面色蒼白的侍者用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倆。
「你等一下!」
「嗯,是的。可我和您之間,不會有什麼矛盾。因為我還是一直懷念著橫濱的。」
「這個人很有意思,據說他在日本的時候,曾經寫過關於反對日德意結成同盟的文章,因此被日本陸軍部注意了。」
「這個我不能說。關於D,您知道些什麼情況嗎?」
「來休假的。您呢?」
笠井站起來冷冷地說:「能不能請你回去?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呢。」
「我想,除了這個之外,不會是其它的吧。目前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英國和美國的軍隊大規模地集結在英國本土;最近,他們對德國的轟炸愈來愈激烈了。」
「這個我不能說。您對瑞士很熟悉嗎?」
「你對女人要加小心。」
「矢部有個筆記本在你這裏嗎?」
「談談別的好嗎?」關谷想了解一些比這更重要的問題。「您還記得您在酒吧間說過,也許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話嗎?」
「自從納粹掌權后,我不能留在德國,就逃到美國去了。可是,我還經常想念德國。之後https://read.99csw.com,經過葡萄牙的里斯本,來到了這裏。因為在這裏,多少可以了解到一些德國的情況。」
關谷向公使報告了在羅藏努調查的情況,然後問道:「您對新聞記者笠井了解嗎?」
「什麼?」關谷不由得變了臉。如果是在日本,他會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揍他一頓。但是,在這裏不能那麼做,如果在這裏打人,什麼都完了。關谷只好勉強抑制住自己的憤怒。
「回不去了,為什麼?」
「我是新到任的駐瑞士武官,叫關谷。」
「筆記本?」
「說謊?」笠井抽著煙斗,馬上停了下來。「為什麼說我在說謊呢?」
「大概是對你很感興趣的緣故吧。你想,一個特意乘潛水艇從日本來到瑞士的軍人,在瑞士國內到處轉,這不是自然地會使人想到其中必有原因嗎?至於你說是休假來了,誰也不會相信的。所以,有人就來監視你的行動了。」
「那就讓我為難了。」
關谷站在房子中間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在桌上,他看到一本德文版的雜誌《Neue Zuricher Zeitung》。這本雜誌是旅館里為每個客人房間都配備了的。此外,還有美國香煙。
被她這樣突然一問,關谷苦笑了起來,他覺得對方好象是有意試探著想了解什麼似的。
關谷獨自又在酒吧間里呆了一個小時,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當時,已經過了六點鐘。他拿出鑰匙要開門時,發現門沒有上鎖。他想,難道是由於自己心煩意亂,出去時忘了鎖門了?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呢?你不是也來監視我的嗎?」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笠井平靜地問道。
「我叫關谷。」
「那您還是在說謊。」
公使講得很簡單,很難使關谷了解笠井的為人。他決心親自到蘇黎世去見見笠井,那樣,對笠井的了解也許會更加請楚一些,說不定還可以打聽到「D」的情況。這時,關谷站起來想走了。
「太誇張了。」
「與其說我討厭你,不如說我是不大喜歡軍人。」笠井不客氣地說。
這時,關谷忽然想到在酒吧間和他相遇的耶林蒂絲,想起了和她分手前她說的話。這些話也許是外交辭今,也許有什麼其它的含意。可是,也許真的對他有所幫助也說不定。他想再去見見這個姑娘,即使沒有什麼幫助,也不妨去碰碰看。他打扮了一下,就離開了房間。
「想威脅的不是我,而是你。」笠井邊看著手槍邊冷笑地說。他臉色依然蒼白,可是說話是沉著的。關谷想,對這樣的人威脅也沒有用,於是把手槍收了起來。

3

這時,笠井面部呈現出警惕的神情。關谷凝視著對方,他的身材高大,約四十歲左右,與其說他是個新聞記者,勿寧說象個學者更合適些。關谷感到,他似乎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他推開旋轉門進去,樓下是寬闊的大廳。這時,德語、英語、法語以及其它國家的語言,不斷地傳到他的耳中。他走到服務台前,要了房間,掃視了一下在大廳中談笑風生的旅客們。在這裏,他沒有發現那個紅髮男人和漢庫。服務台的工作人員告訴他的房間是503號。
「噢,關谷先生,您到蘇黎世來有何貴幹?」
「Who are you ?」(您是誰)
「在萊蒙湖被淹死的矢部的事。我和矢部在士官學校時代,就是很親密的朋友。」
「按照德國的規矩,別人不在屋裡,你跑了進來,難道不是失禮嗎?」關谷反唇相譏地說。
「橫濱真是個美麗的城市。」九九藏書姑娘睜大眼睛說。「以後請你到我屋裡來玩,好嗎?我很想知道日本的情況,特別是橫濱的情況。」也許是怕關谷忘了,她把自己房間號碼423號反覆講了幾遍。「可是,我還沒有問您貴姓呢。」
漢庫的影子消失后,關谷拿起紙條,那是一張旅館為客人準備的放在客人房間里的信紙。上面寫道:
「您的大名,我以前聽說過。」笠井請關谷進了房間坐下后說。「報紙上已經介紹過了。」
「希望早些結束戰爭,能再去看看橫濱。以前我在日本時,是和平時代,當時,納粹政權還沒有產生。您對納粹有什麼想法?」
「因為我是猶太人。」
「那我就想見見面了,如果不見面,什麼也辦不成。」
「因為你談到祖國的命運,如果你對此事不加以說明,我是難以置信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各種各樣人都有,也許是紅頭髮的羅帕辛,也許是其他什麼人。」
他叫了一輛出租汽車,開往俄聶加旅館。車開不久,立刻就看到了蘇黎世湖。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好象是看到了萊蒙湖,因為這裏同樣有碧綠的湖面,同樣有兩旁排列著白楊樹的人行道,以及湖中游來游去的天鵝。車子行駛了約二十分鐘,便到了一座現代化的五層樓房前面,車停了下來,這就是俄聶加旅館。
「噢,對了,是的。我記得小時候還在伊勢佐木町看過電影呢。」
這時,關谷繃著臉說:「但是你過去和矢部交往很密切,矢部不是跟我一樣,也是軍人嗎?」
「嗯。除了這樣考慮之外,難以從其它方面想象。」
關谷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一時很難消除憤怒和失望的心情。他想,自己是一個光榮的帝國海軍的軍人,而對方最多也不過是個新聞記者;剛才他卻在這樣的人面前低下了頭來。象乞求對方似的;做為一個帝國的軍人來說,怎麼能這麼做呢?心情非常混亂。為了使自己的心情儘快地平靜下來,他想去借酒消愁。
「你想威脅我嗎?」
「很遺憾,我什麼也不知道。您為什麼問我這件事?」
「是啊。」姑娘點了點頭,接下去她就以懷念的心情用德國話說:「可我是生在日本的橫濱哪。在那裡長到七歲。我還記得有一個有名的神社叫……是不是叫伊勢什麼……」
車站前,銀行、商店林立,其中以鍾錶的廣告牌最為醒目。這裏通用德語,因此,關谷感到比較輕鬆。
「說他是死於事故,我無論如何也很難同意這種看法。」
「是的。」
「——」關谷生氣地巡視了一下屋子,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現象。他從漢庫身邊走過,進入卧室,從床下取出旅行箱,雖然他的重要東西都是隨身帶著的,可是手槍卻在他去酒吧間時。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箱子里了。他看了看手槍依然存在,但位置卻移動了,本來是放在兩件襯衣中間的,可是現在卻被放在箱子的最底層了。是誰打開過旅行箱呢?關谷把手槍揣在身上,回到了客廳里。
「為您對日本的懷念乾杯!」
「就是在酒吧間和你見過面的日本人。」關谷用德語回答說。
「這個……」公使歪著頭看著牆上的日曆說,「進攻的時期有各種推測,有的說在一個月以後的六月份,也有的說在九月份。總之,我想為期不遠了。」
「請您和我講真話吧!矢部為什麼要去見您。」
「D,ABCD的D字,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您了解嗎?」

5

「哪個箱子是不是你拿去了?」
「對了,我忘了,因為等你很久沒有回來,我就寫了個條子read.99csw.com,本來想把它放在你屋裡的。」他從口袋裡取出疊好的紙條,放在桌上走出門去。
「——」關谷吃驚地看著姑娘,點了點頭。她那美麗的笑容,閃閃發光的眼睛,使關谷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向侍者要了一杯法國的苦艾酒後,繼續用日本話說:
侍者討好地向關谷擠了擠眼。
「我是因為回不了德國,才到瑞士來的。」姑娘嫣然一笑地說。說完后情緒忽然低沉了下來。
「這是從瑞士政府有關部門聽說的。據說瑞士政府和他們派到倫敦的機關,在兩周之前已經中斷了聯絡。英國當局完全控制了通訊,就連中立國派出去的機關,都不能和本國聯繫。這好象預兆有什麼事要發生。」
「——」
(希於今夜九時到蘇黎世湖畔的「修特蘭德·巴德」來——D)
「一個是關於D這個字,您對它有什麼了解嗎?就是ABCD的D。」
他走到423號房間門前站住了,當他要敲門時,略微猶豫了一下。倒不是想起漢庫的忠告,雖然他勇於和敵人鬥爭,但卻不善於和女人交往,就是在士官學校時,老師也沒有教過如何與女人交際的本領。
「那就喝點吧。」關谷說。
「同盟國之間,為什麼要互相監視呢?我因為很久沒有休息了,所以在貝隆辦完事之後就到這兒來休假了,不過偶然碰上了你,僅僅如此而已。好吧,我告辭了。」
「因為您跟警察說矢部有酒醉後到湖邊散步的習憤,所以認定他死於事故無疑。矢部確實是喜歡喝酒,但他絕對不會胡來的,他也從來沒有達到酩酊大醉的程度,也沒有在夜裡到湖邊散步的習慣,所以我說您是在說謊。您為什麼要說謊?」
次日早晨,一大早就醒了。起床以後,就看到從門縫下面遞進來的《Neue Zuricher Zeitung》報,當他撿起報紙,坐在沙發上要打開看時,發現有什麼東西掉在膝蓋上,原來是一張旅館里用的信紙。上面有字,但不是用鋼筆寫的,而是從德文報紙或雜誌上剪下來貼上去的,雖然字體大小不整齊,但文字卻是很流暢的。
「他有什麼樣的獨特見解呢?」
「那您有什麼事呢?」
「他是什麼樣的人?看來,他在新聞界里是個很有威望的人。」
「我想打聽一件事。」
「——」
「D?——?」耶林蒂絲歪著頭想了想。「好象是地名或人名的頭一個字母吧?如果是人,您打算怎麼樣?」

6

「矢部不會為這類事去和別人商量的,他在去羅藏努之前,只要問問貝隆的日本公使館就可以了,但他在公使館只是問了問羅藏努的馬爾太旅館的情況。矢部不是為了去觀光,而是為了想見您才到羅藏努去的。您有您自己的目的,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並不想打死你。但你為什麼不和我說真話呢?你要知道,我想了解這事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關係到祖國命運的事。」
「我立刻就出來,請你等一下。」裏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說。
「你前幾天說的ABCD的『D』是什麼意思,弄明白了嗎?」
「你是德國人嗎?」
「我想,你和他直接見面了解更好一些。」公使避諱地說。「他在瑞士呆了很長的時間,也許在這方面,對你有所幫助。」
於是,由一個男侍者帶他去乘電梯。這個侍者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帶稚氣、臉上有很多粉刺的男青年。也許是瑞士對日本人感到稀奇吧,在電梯上,他不斷地以好奇的眼光看著關谷。
「我也到橫濱去過好幾次呢。」這時,關谷態度自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