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那裡看看？不論怎麼說，我們要儘快見到小惠。」

吃完晚飯，理沙和美也子去了樓下的大溫泉池。溫泉池是男女分開的，但中間僅隔了一層毛玻璃。男浴室那邊的人影都能分辨出來。

「9日晚上我在上野站乘上『北陸號』前，又打過電話給你。還記得嗎？」

美也子笑著美滋滋地喝了口酒。

「那樣的話我又為什麼救你？是我抓住你的手救你的吧。如果我沒有抓住你的手，你一定摔死了。」

「不知道。我想再去看看。如果你想去別的地方找也可以。」美也子有點急，用挑戰的口氣說道。

「如果沒有這些事，小惠會和我們一起乘那艘遊船在海上遊覽吧。」理沙用遺憾的口吻說。美也子不說話，張望著在海上搜尋。突然她說：「那是什麼？」

美也子調了兩杯洋酒，將一杯放在理沙的面前。

美也子睜開了雙眼看著理沙。在溫泉熱水裡泡的時間長了，人有點昏頭昏腦的。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懂你說什麼。」美也子轉過頭來說。

「不是你吧！不是你就好了。」

「……」

「還活著。她一露面就會被當作罪犯處理。現在應該躲在什麼地方吧。」

理沙連忙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那個我也想過了。你為什麼要殺我呢？其一，是因為我問了你有關『北陸號』特快列車的事。」

「死了？你和警察一樣，也認為小惠殺了井崎和矢代達夫？后自殺了？」

「你在想什麼？」美也子擔心地問。

美也子一把抓住了理沙的手腕。

一個疑問一直在理沙的腦中揮之不去。

「還是睡吧。」美也子說。

要是警察事後問附近的那兩位男人，他們也一定會證實當時美也子是在拚命地救自己的吧。

美也子纖細的手臂又伸上了男人們有力的雙手。理沙的身體被用力的拉了上來。

「我？」美也子眼珠一轉，笑了起來。

「還有我在最前面一節車廂的情況。」

那兩個像是遊客的男人有點擔心地看著她：「不要緊嗎？」「要叫read.99csw.com醫生嗎？」輪流問她。

「美也子，想問你一個問題。」理沙胸部以下泡在溫泉里，問美也子。

「你不會說我像罪犯吧？」美也子一副意外的樣子對理沙說。

理沙緊盯著那塊礁石的前面看著。突然，理沙驚叫一聲，可能是腳下太滑，她在斷崖上摔倒了。

「我怕你在富山站上車后找不到我，在電話里告訴你我在最前面一節車廂的16號下鋪。記得嗎？」

「那10日傍晚，旅館的工作人員在東尋坊看到一個像是小惠的人。還有在海里找到她的手提包的事，都是她為了蒙蔽警方做出來的嗎？」

「什麼？」

「好了。沒事了。」一個男人說。

「我不知道。明天再去東尋坊看看嗎？」

「要是能那樣，問題就全解決了。她可能覺得自己一旦被當作罪犯處理，就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對不對？現在就是你我也不能證明她的清白吧。」

理沙坐在地上，朝剛才自己差點滑下去的斷崖方向看了一眼。

眼淚也顧不上擦，理沙兩手撐地，吐著粗氣。

理沙軟了下來，說：「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明天和你一起去東尋坊吧。」

「好像是的。反正我也沒有能乘上那列車，我是直接來金澤市的。」

「小惠可能在戲弄警方。如果是那樣的話，警察在東尋坊海上搜索時，她可能就在附近看著呢。小惠一定看報紙時刻關注著案件的發展吧。」

「友情？」

「是的，是那樣說的。」理沙一邊回憶一邊說。

「你看那塊礁石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發光吧？那不是個人嗎？」陽光照在海面上，海面上波光粼粼。

「不對吧。我說家裡工作忙，有可能乘不上那輛車。可能的話才去乘『北陸號』。我說過如果沒能乘上那列車的話，我會直接去金澤市的總統旅館。」

應該是那個道理。理沙也想不出美也子有什麼理由要殺理惠。理沙了解的大學時代的九九藏書美也子，很難想象她會殺人。

事情弄到這一步，以後的關係就難堪了。

「說是這樣說……」

「今天在東尋坊是你推我下去的吧？」理沙問。

學生時代的美也子總是低著頭，一副柔弱的樣子，有什麼事情也不敢直視對方。如今她死死的盯著自己，理沙不禁有點害怕起來。

「但你認為小惠會在東尋坊露面嗎？」

「那就是小惠啊。難道你認為是我假冒小惠打的電話嗎？」

「東尋坊？」

「你是幫忙了。但開始是你從後面突然推了我，我現在記得很清楚，你是輕輕地在我後面推了一把。」

「是嗎？」美也子簡短的應了一聲，猛地從浴池中站了起來。

「你不生氣我就說。」

「我為什麼要殺你？真滑稽。」

「喝吧。」

理沙她們提前吃好早飯，出了旅館去東尋坊了。到達東尋坊時天下起了小雨。因為昨天也下了雨，東尋坊的斷崖上變得很滑。

「沒關係了。謝謝你們。」美也子向他們表示感謝。那兩人揮了揮手走開了。

理沙臉色發青，眼淚也流了出來。人被拉上來后還站不穩，便跪在地上。

「不是，已經問過了。美也子你怎麼想，小惠如今怎麼樣了？……」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後來聽十津川警部說起『北陸號』在長岡車廂編排方向換反了的情況，我的看法就變了。罪犯認為我在1號車廂，於是把井崎領到1號車廂殺了。這樣別人就會懷疑同在一節車廂的我。可是罪犯殺了井崎后才發現我不在1號車廂，那才開始找我。列車過了富山站后，我認為你已經乘上了車就在等你。等等你沒有來我就去找你了。罪犯在途中發現了我，就把我打昏后運到了1號車廂。」

「那你認為她在哪裡？」美也子用嚴厲的目光盯著理沙。

美也子眼睛沒有睜開，說：「什麼？」

「是9日的事。」

理惠是和誰住在這家旅店的呢？

回到海鷗庄，晚上入睡后，理沙一直在做惡夢。不久就突然從夢中醒來。

「你不是說三天前小惠打過電話來嗎？是打到金澤市總統旅館的。」

「我知道小惠離開總統旅館去向不明后就和你聯繫。9日晚上乘『北陸號』特快卧鋪列車的情況，也在電話里告訴了你對吧？」

「你那時說將在富山站乘上『北陸號』的吧？」

理沙和美也子又去了蘆源溫泉。因為那裡是本田理惠最後住過的地方。

「多半是你殺了小惠。」

「對的。你認為去哪裡能找到小惠呢？」理沙端起她面前的酒問美也子。

「好了。好了。如果我是罪犯，小惠為什麼要逃呢？那就沒必要逃了嘛。」

「那件事很重要嗎？你告訴過別人嗎？」

「我想她已經死了。」

「沒關係。」理沙用疲憊的聲音答道。一邊起身出了被窩，穿著睡衣坐到了那張日光浴用的椅子上。

「是啊。不過那時有兩個男遊客走近了。你是看到他們才連忙救我的。如果那時你不救我，別人就會知道我是你殺的。」

「當然不是我。首先，3月7日晚上井崎是和小惠一起住在總統旅館的。8日他們又開車去了福井方向。他們兩人在一起，我怎麼能殺她？還有，井崎被殺那天，也就是10日的下午開始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小雨中能看到有遊船在海面上遊盪。

「問題是，罪犯為什麼要做那麼麻煩的事情呢？能想出的解釋只有一個。罪犯認為我在1號車廂。我在上野站給你打電話時說，我在列車最前面一節車廂。當時是為了讓你在富山站上車后可以找到我。這個情況我沒有和別人說過。實際上我乘的是12號車廂。因為列車在上野站出發時12號車廂的確在最前面。不過後來列車在中途站長岡換了方向，1號車廂變成了最前面的車廂了。罪犯並不知道這一點，於是乘上最前面的車廂，也就是1號車廂，在那裡殺死了井崎。」

「是啊。」

「我也不願意這麼想。但還read.99csw.com是一點一點地懷疑起你來了。真傷心啊！」

「不過，小惠性格上不喜歡逃避的。我覺得她不會逃，而是會堂堂正正地找警察證明自己的清白。」

「總機說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的聲音，要找高橋理沙對嗎？」

「什麼？又有話要問？」

「不是嗎？」理沙問。美也子搖了搖頭說：「你冷靜下來想一想。我有必要假冒小惠給你打電話嗎？我什麼都不用做，警察已經認為小惠是畏罪潛逃了。我何必費勁去做讓人懷疑的事情呢？」

房間里有個小冰箱，裏面有小瓶的威士忌和啤酒等。

如果是理惠，理沙接電話后，她為什麼又掛斷了呢？

「在列車上殺死井崎的罪犯做了件奇怪的事情。他在1號車廂殺死井崎，又把12號車廂里的我打昏，然後再費勁地把我運到了1號車廂放在井崎的屍體旁。」

「當然。小惠人聰明，能隨機應變，上大學時就是那樣的。她知道警察在追查她，就讓他們認為她已經在東尋坊投海了。還讓警察找到了證據。小惠以前就喜歡逗弄別人，那樣她覺得開心。不是嗎？」

理沙的身體開始向崖下滑去。「救命。」理沙大聲地叫著。只見兩個男人一邊喊著什麼，一邊跑了過來。

「不過你變了。我肯定也變了。我們一起尋找小惠的過程中，開始我還以為你還像學生時代一樣的老實。我吃驚地發現實際上你已經變得很厲害了，我想你人也敢殺了。」

「是的。但是對方沒有說話。」

「我誰也沒有告訴過。那時和小惠又聯繫不上，到底怎麼了？你一副嚴肅的樣子。」美也子像在打量著理沙的臉色。

「說什麼？」

北方在這個季節，天氣的變化很大。

美也子坐直身體，直視理沙。

天氣多變，一會雨停了，甚至還有陽光透過雲層射下來。不過說不定一會又會下雨。

如果打到金澤市總統旅館的電話不是美也子打的，難道是理惠？

「是的。」

東尋坊上美也子推自己的事，ｒｅad•９９cｓｗ.ｃｏｍ理沙想也可能是自己站的時間長了，腿抽筋了吧。

「是的。怎麼啦？」

美也子一時說不出話來。隨後突然笑了起來。「不要說傻話。如果是我推你下去的，我就不會抓住你的手救你了。」

才凌晨2時左右，旅店裡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有人穿著拖鞋在走廊上走路的聲音。

她夢見自己在東尋坊斷崖上滑落的情景。好像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腳也被撞了一下才滑倒的。

在那裡滑倒時，美也子認為有危險才伸手抓自己的。身體接觸時讓人感覺是在推自己吧。

溫泉嘩嘩的湧出，沖在身上很舒服。

「是的，我記得的。」

「是的。在想友情的持續時間。」

「有別的想法？」美也子還逼視著理沙。

「你是說，你9日晚上乘『北陸號』來金澤市的事？」

兩人並肩站著遠望海面，遊船慢慢地從她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你為什麼要問那個呢？」美也子問。

可能是半夜去洗溫泉的客人吧。

「我在想友情。」

「理沙，你想想我上大學時是怎麼樣的人。我會殺人嗎？何況是自己的熟人。」

「抓緊了。」其中一個男人大聲叫著。

「美也子。」

「列車的事？」

「明天還要四處去找小惠。儘管你認為她死了，我堅信她一定還活著。」

「那是沒錯。」理沙的口氣軟了下來。好朋友美也子殺了同是好朋友的理惠，太不可思議了，而且也沒有證據。

第二天，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的。

「那不過是想讓人認為是理沙你殺了人吧。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不是的。」

「對是對……」

理沙認為同住的是井崎，美也子也說是。

「我想小惠不是逃了。」

「哦。」

回到房間，換上睡衣，理沙在並排鋪著的墊被上躺下后，怎麼也睡不著。

這樣的夢做了三次，自己驚叫了一聲醒來。那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理沙和美也子兩人就住在3月8日那天本田理惠曾住過的海鷗庄。

「沒關係吧。你好像做惡夢了。」美也子起身看著理沙。

「緊緊抓住。」美也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