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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敵中無我,我中有敵

第五章 敵中無我,我中有敵

如果真像分析的這樣,目前這起案件的背後是耿鳳臣,是他殺害了胡萬生,襲擊了自己,那麼又是為什麼?
很快,徐進安親自把耿鳳臣的案卷送到李斌良的案頭。
如果前提是正確的,那麼,胡萬生給自己打電話說有重要情況報告,就極可能像徐進安分析的那樣,要舉報耿鳳臣,因而被耿鳳臣滅口……
李斌良到任后就把這件事當作一件大事放到了心上,但是,苦於沒有線索,一時無法採取得力措施。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和任副局長之間的關係很微妙,這種微妙並不只因為他們是前後任局長的關係。
結果,沒人承認對別人說過這事。
「對對,我馬上找韓峰,他應該知道內情。」
因此,李斌良很是生氣,他問何世中:「何政委,你覺得,這篇文章會產生什麼樣的反響?」
可是,寫這篇文章的記者不是韓峰,韓峰的採訪報道發表在《奉春日報》上,經過了李斌良的審核同意才發表的,沒有什麼刺|激人的東西,所以,反響也不是很大。可是,這篇發表在省城《湖州晚報》上的文章就不同了,它是一個叫江南的記者寫的,文章也不是採訪報道,而是借題發揮,在韓峰採訪的基礎上進行引申,文章用相當大的篇幅回顧了李斌良過去的經歷,特別是偵破江泉市原市長魏民雇兇殺人案(見拙作《黑白道》)、高考集體舞弊案(見拙作《黑白道3:滲透》)以及在山陽偵破的縣領導親人被害案(見拙作《黑白道2:暗算》)等,他把這些案件聯繫起來,得出了李斌良是「腐敗和黑惡勢力的剋星」的結論。文章結尾,還饒有深意地寫著,「這次,他破例地跨地市調奉春任公安分局局長,不知什麼樣的考驗等著他。但是,他剛剛上任,就遭到兇手的伏擊,儘管案件還在偵破中,但是這仍然使我們感到某種『挑戰』的意味。我們相信,他一定會用自己的行動迎接挑戰,一定會在奉春留下自己的印跡。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對他的未來表示關注,讓我們拭目以待,併為他祈禱和祝福吧」。
這是他遭到襲擊的那個小巷,也是發現無名屍,不,是發現胡萬生屍體的那個小巷。
耿鳳臣逃走後,警方多方追捕,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影子,轉眼間一年多過去,依然音信杳然,漸漸地,追捕也就放鬆下來,人們都以為,耿鳳臣不敢再回奉春了。
趙民:「不排除這種可能。可是,如果這個人不姓葛,會姓什麼呢,葛……葛……天哪,會不會是姓耿啊?!」
李斌良觀察著何世中的表情,感覺他的震驚是真實的。
李斌良急忙稱是,同時對黃淼的關心表示感謝。
小馬還想糾纏這事,李斌良接到電話,參加會議的人員已經到齊,幾人急忙走向會場。
李斌良:「基本都排查過了……還有沒排查過的?」
李斌良:「我說的不是失實不失實的問題,我想知道,他既沒採訪我,也沒跟我溝通,是誰給他的權力,拿我大做文章的?」
李斌良:「謝謝任局的支持。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還不知道,他們都是您的老部下,您應該有點數吧!」
這個分析符合邏輯,很有道理。
李斌良:「趙民,姓耿怎麼了?」
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給我哥哥報仇。
敵中無我,我中有敵。
「對,就這麼辦。」
「有這種事?怎麼會這樣……」
趙民和小馬查清了胡萬生的初步情況后,在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協助下,迅速趕到福興鎮,找到派出所,向他們了解其人。派出所責任區民警聽了胡萬生的名字后,也立刻說認識這個人,而且還說明,他在本鎮另有綽號叫「胡鬧」。看了死者的照片,也確認是他,而且非常震驚。他說,大約一周前,還曾經在本鎮見過他,怎麼轉眼間就在奉春被殺害了。在趙民的追問下,民警又大致介紹了一下胡萬生的情況,說他三十一歲,父母早亡,雖然曾經娶妻生子,但是因為生活窘困,妻子離他而去,家裡也就剩下他一個,好像也沒什麼親屬和他來往。這樣一來,他更加遊手好閒,把承包田包給了別人種,自己經常外出打工。但是,他好像很難在一個地方干長,外出時間不長,就會回來一趟,過些日子再出去。但是,沒發現他有違法犯罪跡象。這,也是縣局刑警大隊沒掌握他情況的原因。
很顯然,有內奸。
如果是一個人,不可能做到不露痕迹地監視警方的行動,並掌握了趙民和小馬去河汾的消息,又及時趕到那裡,對他們實施新的犯罪,以阻礙他們的偵查。
聽了趙民的話,李斌良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四人商議了一下,李斌良立刻通知有關人員到小會議室開會。
徐進安:「這……行。」
李斌良:「耿鳳臣……」
何世中:「對,趙民他們出事了?」
天哪……
李斌良望向街道兩邊的住宅樓。
偵破正在圍繞兩條戰線展開,一是尋找兇器,也就是那把鎚子的主人,二是尋找受害人的身源,也就是死者的身份。
還是沒有說話,李斌良有些生氣了,剛要提高聲音,對方突然把手機掛了。
李斌良把目前獲得的全部進展和分析都告訴了任大祥。任大祥聽了,沒有太驚訝,只是問他有什麼看法,準備怎麼辦。
正是陳雲亮,烈士陳雲清的弟弟。
李斌良也放下電話,但是,眼前晃動的,卻仍然是任副局長的影子。
趙民說:「你說對了,胡萬生真的死了。」說完,還出示了胡萬生死後的照片。
省廳?自己提拔半格才副處級,省廳居然過問了?
「一戶是做生意的,雖然是奉春人,但是走南闖北,一直沒聯繫上。不過,鄰居們證明,案發前沒發現這家人的影子。」
李斌良把思緒拉了回來:行了,不要想別的了,還是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案子上吧。
耿鳳臣曾經是奉春著名的企業家,後來成了黑惡勢力頭目,現在是在逃犯,而且是公安部督捕逃犯。
李斌良:「是個辦法。不過,先等一等,到底什麼個情況,只有趙民他倆清楚,你們貿然上去,也弄不清怎麼個情況。」
「李局,是我,趙民!」
趙民把經過說了一遍:路溝很深,他們的車真要被撞下去,極可能車毀人亡,可是,想不到被路基上的一棵樹擋住了,所以才沒釀成大禍,他和小馬及計程車司機都是擦皮傷。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任副局長打來的。
難道,這是自己的宿命嗎……
黃淼走出去,李斌良卻陷入沉思中,他被她的話勾起了深藏心中的思緒和記憶。
何世中不說了,也不必說了,李斌良什麼都明白了,他和自己想一塊兒去了。
李斌良來火了,拿起話筒再撥,可是,話筒中傳出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李斌良覺得再對這件事糾纏下去不好,就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強調了一下偵查紀律,今後,任何人關於此案的偵查行動和獲得的情報線索,除了向自己彙報,不得向第三者透露。然後宣布散會。
在自己工作過的江泉市乃至白山地區,特別在官場上,自己幾乎成了「黑老鴰」,成了不祥的象徵,一些人散布了大量的流言蜚語來中傷自己,而自己真誠為之服務的群眾卻不明真相,以訛傳訛,使這種議論和中傷無限地瀰漫和擴大。真正了解自己的是少數群眾和身邊的一些同志https://read.99csw.com,可是,他們又很難幫上自己,自己也無法到電視屏幕上去向所有人說清楚。
這是個好主意,這樣,要比自己直接出面好多了。
何政委:「那,他是通過電話採訪的?」
李斌良想了想,把情況說了,何世中聽了非常震驚。
胡萬生前妻家住著一個陳舊破爛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不怎麼樣。她看到家裡來了幾個警察,一時很是惶惑,當趙民問到胡萬生的事時,這個女人沒聽完就急忙說:「俺早跟那個死鬼離婚了,他的事俺不管,他死活也不關俺的事。」
徐進安的口氣不太堅定,李斌良也沒有再催逼。因為他知道,話說起來容易,做到卻很難。一是找到人就很難,二是即使找到了人,他們極可能也不認識鎚子,沒什麼意義。
會後,李斌良對徐進安說:「徐大隊,你把耿鳳臣的案卷找來,我看看!」
李斌良:「看什麼呢?發現什麼了嗎?」
他哽咽起來,說不下去了。
署名是「江南」。
何世中:「這就奇怪了……難道,他認識你?」
李斌良想了想,抓起話筒撥了徐進安,問了一下情況,然後要他陪自己前往鎚子被發現的現場。
韓峰:「這……好吧!」
韓峰剛剛離開,黃淼匆匆走進來,手上同樣拿著一張報紙,放到他面前,臉上是一種曖昧的笑容。
韓峰:「這……我和這篇文章的關係?」
李斌良:「這……沒有沒有,開玩笑,有什麼使命?把我調到奉春,我都感到突然。」
李斌良:「喂?怎麼不說話,您是江南記者嗎?我是奉春市春城區公安分局李斌良,我有話要跟您說。」
李斌良:「停一下!」
「那不一定。當年,你破過那麼多有影響的大案,肯定有很多記者採訪過你,這個記者或許就是其中之一,不然,他怎麼對你的過去了解得那麼清楚?」
這就叫敵中無我,我中有敵。
「不行不行,越是老部下越看不清楚,他們都會在我面前裝孫子,有時,我真分不出好壞人來。李局,挖出內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有什麼發現,一定及時告訴我。」
這時,何政委又把話拉了回來:「李局長,趙民出發時,我們沒有把他的行動當作秘密任務,或許,是誰無意間把這個情況說了出去,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被人利用了?」
「再見!」
雙方沒說再見,同時放下了電話。李斌良想了想,撥通了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把情況向他們反映了一下,他們聽后很是重視,說立刻和山南當地公安機關聯繫,李斌良略略放了點兒心。
是那條小巷,但是,現在的感覺和那天黑夜裡完全不同,也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天夜裡,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呢?
李斌良匆匆瀏覽一遍案卷,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警察闖進來,呼吸急促地站在李斌良面前,眼睛里還閃著淚花。
趙民:「對呀,在奉春,最出名的耿老闆應該就是他了。天哪,要真是他,這案子後邊到底隱藏著什麼呀?!」
關偉和徐進安走出去,李斌良看著二人的背影有些奇怪,這回,他們怎麼沒再頂嘴呢?
李斌良:「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李斌良把自己的想法和不安,都告訴了任副局長,並請他指示。
「他說,有人雇他去奉春干件事,要給他一筆錢,等拿到錢,他就來找我,接我跟兒子回去,我要不想回去,他也給我和兒子留點兒錢……誰知他一去不回呀,是誰害的他呀……」
可是,徐進安和關偉沒有動。
「對這樣危險的罪犯,可以採取一切必要手段。」
然而,儘管公安部對這種情況十分清楚,也出台了很多規定加以制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些人總是有辦法堂而皇之地鑽入公安隊伍,來侵害它的肌體和靈魂。這些人,再加上一些人經受不住私慾的誘惑而發生了蛻變,也就造成了正直的警察常常需要進行兩面作戰的局面。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必須找到胡萬生的前妻。
「大嫂,你先別哭,我們找你就是查這件事,他跟你說過沒有,是誰雇他去奉春的?」
李斌良:「那太好了!」
「走吧!」
李斌良放下電話,大腦依然高速運轉著。看來,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此時,他覺得大腦的思考非但一點不受阻礙,而且運行非常良好。
李斌良把前期的分析告訴了趙民和小馬,覺得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出這個人,然後讓二人談談自己的看法。趙民和小馬倒很乾脆。
趙民:「李局,問題就在這兒,它跑了。」
李斌良感到痛心而又憤恨。
大家聽了面面相覷,看別人時,都是懷疑的目光,收回目光后,都露出委屈的神情。
何世中:「李局,我相信你的話,這肯定不是你的意思。我看這樣吧,你自己出面不好,交給我吧,我可以找有關領導談一談,替你把話說清楚。」
這個記者,太過分了。你是為我祈禱祝福嗎?你是在害我!
雖然這麼說,李斌良還是惦念,已經過去一上午了,趙民他們應該找到胡萬生的家了,應該查出個結果了,為什麼還不打電話呢?
何世中:「那麼,你認識他?」
「李局長,有內奸。」
趙民說著,呼吸急促起來。
何世中:「會不會信息不夠準確?僱用胡萬生的人並不姓葛,而是胡萬生的前妻聽錯了。」
具體情況是:耿鳳臣和哥哥耿鳳君經過多年打拚,在奉春創下了可觀的基業,只是他們的基業多是靠打打殺殺、違法犯罪創下的。可是,因為他們太惡,加之社會關係搞得不錯,一直沒受到觸動,所以,他們越發狂妄,越發不把法律放到眼中,後來,同跟他們競爭的另一個企業家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居然綁架了那個企業主,把槍口頂在其腦門上威脅其退出競爭,以廉價收買其企業,在奉春實現壟斷經營,獲取更大的利益。
李斌良說了出來,趙民:「對,它是有意這麼做的,它要害死我們!」
為什麼阻止趙民的調查?
徐進安:「啊,那是幾戶買了住宅,一直沒搬進來的。有的住在外地,不過,多數見到人了,只有兩戶沒見到人。」
李斌良:「何政委,快進來,你來一會兒了吧!」
有道理,過去幾年,確實有不少記者採訪過自己,可是,這個江南怎麼沒有印象呢?
趙民和小馬迅速從河汾趕回,將情況向李斌良和何世中作了全面彙報。
小馬:「那還用說,肯定是內部人。」
任大祥:「這……李局長,我可指示不了你,你想的比我想的深得多,我看出來了,你行,怪不得省廳把你調來。這樣吧,你給我點兒時間,讓我再琢磨琢磨……對,你也再琢磨琢磨,然後咱們再通話,形成一致的看法和抓捕方案,怎麼樣?」
在他們回來之前,李斌良已經布置刑警大隊和城區派出所對這個「葛老闆」進行了調查,可是,姓葛的倒是查出幾個,稱得上老闆的卻一個也沒有,體貌特徵和年齡上與趙民提供的信息相符的也沒有。也就是說,在整個奉春市,沒有找到這個葛老闆,不但大老闆沒有,小老闆也沒有。
李斌良:「不,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
「另一戶呢?」
「對對,出了這種事,是得多根弦兒。媽的,哪個王八蛋https://read•99csw•com乾的呢?你把眼睛睜大點兒,發現誰有病,不好下手,告訴我,我親自收拾他!」
李斌良:「有,我正要向你彙報呢!」
很顯然,是為了阻止趙民的調查。
鎚子是半新的,肯定被人使用過,肯定來自一個人手中或者一個家庭。因為它是半新的,就說明它已經購買一段時間了,因此,在銷售渠道上很難查得出來,哪個商店能夠記得好長時間前出售的一把鎚子被誰買去了呢?
關偉:「耿鳳臣……是他……天哪,這……」
這也是李斌良想到的。他鎮靜了一下:「趙民,你想得對,必須儘快趕到山南,找到胡萬生的前妻。至於眼前的局面,你用電話反映給河汾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讓他們接手處理,你們想辦法搭車或者打車上路。對了,實在不行,按照人民警察條例,可以徵用車輛。」
自己還得把精力集中到這把鎚子上。
這把鎚子成了個謎。
「沒有,隨便看看。李局,你們幹什麼去?」
黃淼告辭,走了一步又站住,扭頭問道:「李局,這篇文章里,說你是腐敗和黑惡勢力的剋星,你又是跨地市調到奉春的,是不是負有什麼特殊使命啊?」
趙民的行蹤只有自己知道,幾個局領導知道,刑警大隊的幾個領導知道,人數是有限的。
我們的社會就這個樣子,有多少群眾對你有不良反應也別擔心,可是,要是有一個領導對你感冒,那可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決定你命運的領導……
「不好,李局,我們出事了……」
邏輯轉了一圈,又回到李斌良的分析上來。大家又沉默了。
徐進安:「如果是耿鳳臣……會不會是這樣啊——胡萬生受雇於耿鳳臣,來奉春要幹什麼罪惡勾當,而胡萬生可能發現了耿鳳臣的問題,所以,給李局打電話,要見面檢舉他,可是被耿鳳臣發現了,他為了滅口,在李局見到他之前,將胡萬生殺害了。當李局趕到時,他就隱藏在附近,為了逃跑,趁李局不備,突然出手,將李局打暈,然後逃離了現場。」
直到下午,他才接到趙民打來的電話,但是沒想到的是,他聽到的第一句話是:
好像有心靈感應,電話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是趙民打來的。他說,河汾公安局刑警大隊賀大隊長剛給他打過電話,他們已經找到了那輛實施犯罪的卡車,它被罪犯拋掉了。但是,經查這是一輛被盜車,和車主及駕駛員無關。目前,他們正在繼續深入調查。
「這兩戶也不能放過,一定要想辦法見到他們本人。」
在與會人員沒到的間隙里,小馬提出了一個重大問題。
說心裡話,李斌良不希望任副局長當上局長,如果那樣,自己的處境將非常尷尬,別的不說,最起碼分局現在的幹部都是他在時配備的,他要是當上市局局長和市委常委,自己要動哪個幹部,將會非常困難。
可是,怎麼辦?你去對領導們一個個做解釋?能解釋清楚嗎?他們能相信你嗎?
李斌良理解他的心情,因為,他的哥哥是被耿鳳臣殺害的。
對方沒有回答。
「這……我不認識他,他怎麼會認識我?」
「那也要找。雁過留聲,人過留蹤,他只要活著,就要行動,只要行動,就會留下蹤跡,我們絕不能泄氣,只要下大工夫,一定能抓到他!」
「再見!」
李斌良:「這……我也知道,可是,領導真沒跟我說為什麼,只是要我來奉春上任,還說是為我著想。對了,可能是因為我在江泉得罪人太多了!」
「我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對,我們懷疑人家,人家還說我們是內奸呢。不是有人放風,說趙大隊包庇耿鳳臣嗎?」
關偉說:「上哪兒找哇,他本來就躲躲藏藏的,幹了這麼大的事,還敢在奉春呆嗎?早跑沒影了!」
對,這是當務之急。罪犯們所以這樣對付他們,目的就是阻止他們的調查,那麼,要想粉碎他們的陰謀,就必須儘快查到破案線索,必須儘快趕到山南,何況……
關偉還想說什麼,看看徐進安,住了口。
那種曾經有過的、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而且是那麼強烈。
「要是他開槍拒捕,就擊斃他!」
「李局,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和我們偵破的案件有關哪?我看,事出在這兒,根兒肯定在奉春。對,害我們的人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李斌良:「什麼時候也沒有,我根本就沒見過他。」
那麼,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李斌良指出:「這是內奸!是犯罪!我要警告這種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早晚會發現他、把他挖出來的!」
「我要參加對他的追捕。」
不一會兒,電話響起,是任副局長打來的,李斌良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知道他要問什麼,肯定是手下有人把情況通報給了他。
對黑惡勢力的能量絕對不能低估。這是多年來的鬥爭實踐得出的結論。
徐進安:「你說幹什麼?李局親臨前線,檢查你們工作態度怎麼樣!」
會場上「嗡」的一聲,開鍋了。
何世中離開后,李斌良拿起電話,找到韓峰,只說請他來自己辦公室,什麼事沒有說。
徐進安顯然也想到這點:「李局,趙民沒再打電話嗎?」
李斌良:「沒有啊!我從沒跟他通過話,我根本就沒接受過他的採訪。」
韓峰:「這……我也不知道啊……這樣吧李局長,您別著急,過兩天我就去省里,先跟她溝通一下,看看怎麼回事。對了,李局長,您有什麼話需要我捎給她嗎?」
這問題討論過:鎚子可能是在關偉搜查后扔到裡邊的,恰好被第二次搜查的趙民發現了。
這是令人氣憤而痛心的局面。可是,身為公安局長的你也無能為力,我們的體制有太多的漏洞可鑽,那些品學兼優的青年要進入公安機關往往很難很難,可是哪位領導一句話,公安局就多了幾個警官,社會上也就多了幾個需要人民納稅養活的人民警察;可是,往往正是這些人損害了公安隊伍的整體形象,給公安事業帶來重大損失。
思考中,一種深深的不安的感湧上心頭。
韓峰:「關機了?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關機呀?」
他回到車上,警車穿過小巷,駛上另一條街道,走了一段,又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
「或許,這是個筆名。」
幾乎在趙民和小馬趕到的同時,當地派出所民警也趕到了黃家堡,他們是接到上級領導的指示,來這裏保護胡萬生前妻的。
小馬:「李局,這回你知道,趙大隊為什麼要調離刑警大隊了吧!」
既然前幾天還在家中,他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奉春,並被人殺害在那裡呢?據此,趙民和小馬對胡萬生的鄰居、親屬進行了調查,可是,誰也不知他為什麼去奉春,去奉春幹什麼,也沒人注意到他跟什麼人有過特殊的接觸。
這可能是難以突破的原因。
可是,李斌良隱隱覺得,調自己到奉春,決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在江泉難以立足了。
李斌良的心猛地跳了幾下,大腦一下轉到這個問題上。
這一切,都瞬間在李斌良腦海中閃過,但是他口中說的卻是:「趙民,你們看到車牌號了嗎?」
胡萬生前妻這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這個女人終於落下淚來:「天哪,孩子他爹,這是咋回事啊!他走時還跟俺說,要出門賺筆錢,回來幫俺們呢……」
「那好,我走了!」
案件九_九_藏_書絕非尋常,它一定牽扯到一個大陰謀,案件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深層秘密!自己將再次面臨嚴峻挑戰!
很有道理。
「是不是打電話問問他?」
但是,警方得到消息,徐進安和關偉及原大案隊長陳雲清及時趕到現場,將耿鳳君擊斃,解救了受害人,可是,陳雲清卻被耿鳳臣槍殺身亡,成了烈士。
小馬:「肯定是知道我們去河汾的人。」
和外部罪犯鬥爭容易,和內部罪犯鬥爭則要艱難得多。
陳雲亮:「李局,我聽說,是耿鳳臣……」
那麼,他會在哪裡呢?
關偉:「李局,你來了。」
難道這不是交通肇事,是謀殺……
他就在自己身邊。
很快,他和徐進安的警車來到了一個小巷,要到達發現鎚子的地方,必須經過這條小巷。
別說二百里,兩千里也得去呀!可是,這裏沒有直通那裡的公共汽車,為了爭取時間,他們在派出所民警的協助下,花了三百塊錢,在福興鎮打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山南。
「何政委,你要能這樣做,那可太謝謝你了,希望你快一點兒,盡量消除影響。」
很快,手機撥通了,李斌良努力克制著自己,用一種相對平靜的語氣開口了:「您好,請問您是記者江南同志嗎?」
李斌良給陳雲亮倒了杯水,讓他坐下,可是,陳雲亮沒有動,他使勁兒擦一下眼睛,大聲對李斌良說:「李局,這回,一定要抓住耿鳳臣!」
為此,在偵破了那起高考舞弊案后,原來擬提拔自己為江泉市公安局長的事不但泡了湯,自己在江泉還難以立足了,因此,在接到一個突然的電話后,就做夢般來到了奉春。
韓峰一走進來,李斌良就把報紙放到他面前。
這一切,再聯繫起那天夜裡的事,案情真相隱隱現出了一點兒輪廓。
趙民:「如果是姓耿,會不會是耿鳳臣哪?」
這幾天,身體進一步好轉,頭上的繃帶已經拆掉,暈眩和痛楚的感覺只是偶爾才發生了,應該說,大腦的機能完全恢復了,你應該全力工作了,而當務之急是偵破這起案件。
李斌良:「對。怎麼,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還有,因為公安機關實行雙重領導,基層公安機關既接受上級公安機關的領導,更要接受當地黨委政府的領導,特別是在人事上、財務上完全是當地黨委和政府說了算。
「不用,他有了突破會報告的。」
脊背上那股冰涼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他沒有撒謊,調來之前,省廳領導確實指出,他很難在江泉繼續工作下去了。他也覺得,領導的態度是正確的,自己辦的幾個大案,涉及一大批領導幹部,甚至有一個地委書記、兩個縣委書記和一個縣長丟掉了職務,何況,還有三個勢力和影響極大的黑惡集團被打掉,更牽扯到難以計數的人,因此也就有了眾多的仇家。
李斌良想:這把鎚子可能是兇手個人財產,除了他自己和家人,沒有別人見過,所以除了他本人和家人,不會有別人提供線索。
黃淼:「領導也沒跟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調你來奉春?你跨地市調動不說,還提拔了一級,這種事可不多呀!」
李斌良:「沒有。」
徐進安把車停下來:「李局,到了!」
不出所料。看來,這條線索指望不大了,罪犯早就遠遠逃離河汾,當地警方很難在短時間內獲得有價值線索。
「那你說說,刑警大隊誰可疑?」
李斌良跳下車,隨著徐進安向前面走去,他知道,前面有一個污水井口,趙民就是在那裡發現的鎚子。
李斌良迅速地大略看了一遍。
什麼看法,就是如何看目前的情況……
李斌良:「我在問你。」
李斌良:「韓主任,這個人……」
李斌良仔細看了看,再沒發現別的,只好直起身。
這也是李斌良正在想的問題。是啊,趙民和小馬去了河汾縣,又去了福興鎮,現在又離開福興去山南,如果真有人要害他們的話,怎麼如此準確地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徐進安:「如果是他,這案子可複雜了!」
李斌良又瀏覽了一遍文章。實事求是地說,文章倒沒有什麼嚴重失實的地方,也沒有惡意,從語氣上可以感覺到,他甚至對自己充滿了關懷,而且也是欣賞自己的。但是,客觀效果就難說了。這篇文章很容易讓讀者對自己形成「神探」的印象,尤其是「腐敗和黑惡勢力的剋星」的稱號,更會使人產生聯想。自己只是個警察,是個基層的公安局長,不是紀檢書記,也不是檢察長,破的那幾起案件,只不過是在工作中遇到了,不得不全力查清,哪能承擔起這種稱號呢?所以,它無形中會給自己帶來很大壓力。普通讀者倒不必擔心,他們也就是議論議論,對自己抱一些希望,沒準兒,還會有人因此寫什麼舉報揭發信什麼的,重要的是它在特定階層的影響,特別是上級領導怎麼看?市委、市政府領導怎麼看?市局領導怎麼看?同行怎麼看?還有那些對「腐敗和黑惡勢力的剋星」字眼敏感的人怎麼看?或許,他們還以為是自己授意記者這麼寫的,是為了宣傳炒作自己。
從案卷上看,情況和自己所知的差不多:耿鳳臣和哥哥耿鳳君組織黑惡勢力,長期稱霸于奉春,他們以經營配貨站為業,但是,不是合法經營競爭,而是利用暴力威脅等手段,把其他經營者一個個都打壓得經營不下去了。可是,唯有一個叫袁萬春的人不怕他的威脅打壓,堅持經營。於是,就發生了被劫持綁架,手槍頂著腦門,強行收購的事件。
從組織原則上看,任副局長是市公安局副局長,而李斌良是分局長,毫無疑問,任副局長是上級,李斌良是下級。何況,目前盛傳市局老局長即將退下,任副局長將接替其職務。要知道,市公安局長現在多是市委常委呀。
「韓主任,請你給我解釋一下。」
李斌良如坐針氈,一遍又一遍地撥趙民手機,一直沒有撥通。大約撥到第十幾遍的時候,終於有人接了。
關偉:「可是,他們的任務不能半途而廢呀。要不,我帶人接替他們吧!」
任大祥:「李局長,怎麼樣,有新情況嗎?」
可是,現在他突然出現了。
「趙民,出什麼事了?沒事吧……」
可是,趙民昨天打過電話后,再沒打過來,李斌良也沒有打過去,因為他能夠想見,他們一定還在緊張的工作中。如果取得突破,他們會打電話告訴自己的。
然而,這畢竟還沒有成為事實,任副局長畢竟還只是個副局長,這就大大不同了。
趙民:「啊,萬幸,人沒事……」
他知道公安機關在到處抓他,奉春對他更是危險的地方,那麼,他在逃亡一年後,為什麼要回來呢?他僱用胡萬生來奉春到底要幹什麼呢?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
李斌良:「沒有。我要和他直接對話。對,你跟他說,我請他來一趟奉春,讓他別有顧慮,說我只是想跟他談一談,行嗎?」
同樣分析過,關偉和趙民的搜查時間相隔近兩個小時,而兩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兇手如果乘坐交通工具的話,可以從幾十里甚至一百里之外趕來,拋掉鎚子。
趙民覺得小馬說得有理,就拿出手機,準備撥號,這時,計程車恰好駛到一條岔路旁,一輛卡車隆隆從旁邊駛過來,趙民向外瞥了一眼,本來不以為意,可忽然發現它向著自己的車駛來,計程車司機驚叫read.99csw.com著急忙打方向盤,向路另一邊靠去,可是,卡車仍然貼了上來,計程車要是跟它硬碰,無異自尋死路,於是,它只能向路旁栽了下去,也就在這時,趙民撥通了電話,對李斌良說了聲:「不好,李局,我們出事了……」
徐進安:「李局,趙民這個樣子怎麼辦哪?咱們不能坐等啊,得派人去河汾哪!」
可是,兇手為了拋掉鎚子,為什麼非要來這裏,這樣做,不是存在很大風險嗎?還有,他拋掉兇器顯然是不想讓警察發現,為什麼偏偏要扔在了距離現場很近、警察正在搜查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兇手就應該離這裏不是很遠。
對呀!真是當事者迷,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情況,不但自己,所有參与查找的人都沒想到,卻被不管案子的政委想到了。
大家同樣震驚,從表情看上去都是那麼真實。
可是,內奸是誰呢?
韓峰:「行,我一定想辦法讓她來一趟!」
所以,他一定有幫手,這個幫手甚至可能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團伙,對,他們甚至滲透到公安機關內部,滲透到偵破人員中,否則,絕不會如此準確地掌握警方的行動。
黃淼:「李局,你看到了嗎?」
怎麼,趙民要求調離還與這有關?聽小馬的話,是有所指的,他懷疑的目標肯定在刑警大隊。
李斌良:「不是有沒有惡意的問題,是社會效果問題。你認識這個記者吧,請把他的電話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趙民就是在這裏發現那把鎚子的。
參加會議的除了李斌良、何世中,就是刑警大隊領導班子全體成員及各中隊長。聽到李斌良說出耿鳳臣的名字,大家都現出震驚的表情。
對了,河汾警方對那輛實施犯罪的卡車不知調查到什麼程度了……
李斌良想了想,把真實情況告訴了他,說趙民和小馬沒大礙,已經去了山南胡萬生前妻的家。同時也把自己的分析、懷疑告訴了他,還說為了趙民他們行動順利,他只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他,他一定要保密。任副局長聽了連聲贊同。
李斌良:「小陳,別忘了,他不但殺害了你哥哥,還殺害了胡萬生,我也差點死在他的手下,對這樣危險的罪犯,我不會掉以輕心的。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儘快將他抓獲。」
韓峰說了一個手機號碼,李斌良立刻撥了過去。
對,有這個可能,那麼,他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呢,他想幹什麼呢?
現在看,趙民那邊確實是唯一希望了。
因此,調查的重點是居民區,讓居民們辨認這把鎚子,有沒有人見過它。
因為,趙民的調查已經觸及到案件的核心,再查下去,他們極可能會查明真相,從而——
這是必然的,李斌良雖然剛到奉春,但是,耿鳳臣的名字已經聽過多遍了。
破壞李斌良心情的是一篇文章,一篇發表在《湖州晚報》上的文章。是何世中先看到,然後拿到他面前的。
「行,我找個理由,去市委和區委一趟,假裝順便談起這件事,不過你也得了解一下,這個記者怎麼回事,他不能輕輕鬆鬆就沒事了吧!」
李斌良的心「咯噔」一下。
李斌良拿過關偉的手電筒,躬下身,向井口內看去,頓時一股難聞的氣味湧上來。
趙民:「沒有,等我和小馬從車裡爬出來,它早跑遠了。李局,別的我都顧不上了,我必須和小馬儘快趕到山南!」
關偉:「真怪,李局,我第一次搜查時,也往這裏邊看過,什麼都沒發現,為什麼卻被趙民發現了呢?」
林蔭:「對,奉春的情況很複雜,省廳要你去那裡肯定是有用意的。你上任后,一點點了解吧!」
他迅速地看了一遍,原來,文章寫的是他——李斌良。
韓峰還是笑著:「那我就不知道了。對,我當時提醒過他,應該和您溝通一下,怎麼,他沒和您溝通嗎?」
李斌良嘆息一聲,把思緒收回。這都是后話了,還是先顧眼前,抓緊把案子破了再說吧!對了,趙民他們怎麼樣了……
從而威脅到某人、某些人……
韓峰關切地看著李斌良,同時也在努力傾聽電話里的聲音。
大概是精力太集中了,放下話筒的時候,他才發現何世中站在門口。
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你心裏清楚,這不是你的風格,這個記者根本沒和你溝通過,不知從哪兒挖掘出這些材料就寫了出來。也許,他真的沒有什麼惡意,可客觀效果肯定不會太美妙。
李斌良:「我已經跟河汾公安局聯繫了,他們已經採取了行動。據說,趙民也沒有危險,明天,我和政委去一趟。」
陳雲亮向李斌良敬了個舉手禮,轉身走出去。
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可是李斌良不相信會是這樣,他說:「那好,大家都說說,有誰把這事對外人說過,有意無意都算數。大家挨個兒表態。」
李斌良:「可以。」
聽了李斌良的話,小馬沒有馬上回答,片刻才悻悻地說:「慢慢你會品出來的!」
可是,知情人告訴他們,胡萬生前妻早已改嫁,帶著孩子嫁到山南的黃家堡,離福興鎮將近二百里。
韓峰:「這……不過,我覺得,這篇文章寫得挺好的,對您也是支持的,沒有惡意呀!」
如果像趙民說的這樣,那輛卡車是故意把他們撞下路溝,要置他們于死地,這意味著什麼呢?
副局長是分管領導,也就是只分管業務的一條一塊。任副局長是刑偵副局長,自然也只能分管刑偵工作,所以很難高居在分局長之上發號施令。何況,分局長和市局刑偵副局長同是副處級呢!
關偉想說什麼,可是又及時忍住了,大概是上次的批評起了作用吧!
李斌良把趙民的行動說了一下,也把死者是胡萬生的情況說了,也沒隱瞞趙民他們出了事。任副局長聽了同樣震驚:「什麼,有這種事?趙民他倆怎麼樣?」
他四下看看,光天化日下,也看不出什麼異常,更沒有什麼詭秘、恐怖的感覺。
可是,大家聽了,都面露難色。
李斌良走到自己遭受襲擊的地方,地上,自己和那具屍體曾經的印跡早已消失了。
李斌良:「啊,人沒事就好……對了,那輛卡車呢?它得負責任哪!」
因之種種,很難說李斌良一定要服從任副局長的領導。任副局長作為老分局長,心裏肯定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對李斌良也很尊重,沒擺什麼領導的架子。但是,李斌良接替了他的位子,如果對他不尊重,他肯定也心裏不舒服。
現在,任務只有一個,全力尋找耿鳳臣。
李斌良步行著穿過小巷,徐進安開車跟在他身旁。
韓峰看看報紙笑了:「啊,這篇文章我看了,寫得不錯,怎麼了?」
「這……也不能說沒有。我採訪您之後,不是寫了篇報道嗎,江南看到了,就找我了解了一下情況,說也要寫一篇關於您的文章,一定就是這篇了,如果說我和它的關係,也只有這些。對了,李局長,有失實的地方嗎?」
「那好,就這樣!」
李斌良在來奉春之前就在報紙上看過,是當時的刑警大隊大案隊副隊長關偉首先得到消息,通知了隊長陳雲清和刑警大隊長徐進安,三人先後趕到了現場,沒等後續警力趕到,就交了火,因為事出意外,準備不足,陳雲清當場犧牲,但是,在激烈的交火后,耿鳳君被徐進安和關偉當場擊斃,耿鳳臣逃跑。這個案件曾經轟動一時,全省公安民警幾乎都知道。
李斌https://read.99csw.com良忽然發現,前面的污水井口跟前有一個人,正撅著屁股向敞開的井口裡邊看著,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原來是關偉。
警車停在小巷口,李斌良跳下車,向前看著。
小馬說的是實話,確實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是趙民第一個從「葛老闆」聯想到耿鳳臣的,如果他真的和耿鳳臣有什麼密切關係,想包庇他,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這……
「是。」
韓峰:「您指的是……」
這也想過了,可是,趙民和小馬去河汾,並沒有當作秘密任務對待,除了核心人員,誰都可能知道,最起碼,刑警大隊就得有不少人知道。
同何政委研究分析之後,二人決定召開刑警大隊領導班子和各中隊長參加的會議,口氣嚴峻地告訴大家:趙民在河汾辦案出了事,人已經負了重傷,送進醫院,正在搶救中。
就這個問題,李斌良也問過省廳領導,省廳領導語焉不詳,只是要他到任后自己觀察思考得出結論,但是明確表示,省廳將堅決支持他的工作。
計程車駛出福興后,趙民心急,催促駕駛員加速。他本想有所突破后再向李斌良報告,可是駛了一段路后,小馬提醒他,按照財務規定,出門辦案打計程車是不給報銷的,咱們工作可以干,累可以受,但是為了破案搭錢實在犯不上。再說了,每月掙那千兒八百塊錢,也搭不起呀,應該跟李局請示一下。
李斌良:「我指的是你和這篇文章的關係。」
李斌良沒有看,只是把和何世中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再三聲明,自己不認識這篇文章的作者,更沒接受過他的採訪。
李斌良:「溝通了我還會找你嗎?」
李斌良:「小陳,別激動,來喝口水!」
聽了何世中的話,與會人員鬆了口氣,紛紛贊成,甚至還有人說,或許是趙民和小馬無意間把自己的行動說了出去。
李斌良立刻意識到,任副局長已經知道了趙民的事,急忙回答:「啊,任局,我正要向你彙報,案件有點進展,也有點新情況,是這樣……」
另外,換一個角度看,李斌良擔任的是春城公安分局局長,而分局與市局的關係又和其他縣市局不一樣了,分局和市局的隸屬性要比縣局強得多。也就是說,市局對分局的制約也比對縣局的力度大得多,再考慮到,目前市局老局長身體不佳住院,任大祥將接替其升任市局局長,再當上市委常委,如果對他不恭,那可就是自找不舒服了。
線索查不下去了。趙民不甘罷休,刨根究底,終於查出,胡萬生雖然和妻子離婚了,但是還時常去看望她和孩子……
鎚子的事一直沒有進展,目前,唯一的指望就是趙民那邊了。
因為,從種種跡象上看,耿鳳臣不像是一個人。
趙民和小馬已經到了山南,到了黃家堡。他們是靠著身上的警察證,一路搭車、打車趕到的。
就這樣,他來到了奉春,上任十天,就被人打暈在夜幕里,身邊還有一具無名屍體,案件到現在還沒破……
女人:「沒有啊,他沒跟俺說是誰雇的他,就說有個葛老闆找的他,還說葛老闆是做大生意的,是他有一次外出打工碰上的……」
李斌良說完一切后,黃淼鬆了口氣,「啊」了一聲說:「我說你不會這麼不成熟嘛。對了李局,我多句嘴,奉春的情況很複雜,你還真得注意一點兒。今後再有記者要採訪你,最好由我們政治處先接待,咱們商量一下再決定怎麼辦。」
「任局,你放心吧。有什麼新情況,我一定及時向你報告。」
徐進安:「這些住宅樓我們基本上都排查過了,沒有人認識那把鎚子。」
趙民:「我很擔心胡萬生的前妻,我怕她再出什麼事!」
葛老闆?
所以,基層公安機關接受上級公安機關的領導,更多是業務性的,或者說更多的是業務指導。他們更看重的,是當地黨委政府的領導。
那麼,他到底在哪裡?
街道兩旁是居民住宅樓。
韓峰:「那,李局長,沒事我走了!」
「為什麼非要我品呢?你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這……
記得林局長曾對自己說:「當然沒那麼簡單,據我所知,調你到奉春,是省廳的意見發揮了主導作用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胡萬生雖然不怎麼樣,女人跟他也沒享過幾天福,可是終究一起生活過,還有了一個孩子,驟然聽到他的死訊,悲傷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女人哭泣時一下說出了真情,胡萬生去奉春前曾經來找過她。趙民立刻揪住這個話題追問起來。女人很快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李斌良:「我知道是內部人,可是,是內部哪些人呢?」
「另一戶是外地人,他們買了住宅,是想將來到奉春居住。不過,人還沒搬來。」
這種情況,他曾經遇到過,不止一次遇到過,甚至已經習慣了這種局面。不管你破什麼重要的案件,跑風漏氣現象總是屢屢發生,屢禁不止,和黑惡勢力鬥爭就更是如此,在行動中,往往黑惡勢力對公安機關的行動了如指掌,掌握著鬥爭的主動權,而我們往往對黑惡勢力的行動卻一無所知。
何世中思考著:「很難說。不過,你剛來,還是低調點兒好。儘管文章沒有惡意,可效果就難說了,普通讀者和一般群眾倒沒什麼,要是領導產生什麼想法,就……」
所以,兇手距這裏應該不是很遠,他是覺得扔到這裏很方便,同時,也覺得警察搜查過了,不會重新搜查,就扔到了這個污水井裡。
可是,胡萬生有這麼高的覺悟嗎?再說,耿鳳臣為什麼要回到奉春,僱用胡萬生到底幹什麼?
又一種熟悉的感覺在身心生出,那是他在江泉、在山陽經歷過的感受。
「這兩戶怎麼回事?」
「對。不過,今後不管什麼情況,我都要參与對他的追捕。」
在李斌良講述時,黃淼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盯著他,眼神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曖昧神情,是關切,是嘲笑,還是戒備,懷疑……讓人說不清楚。
這應該是一條線索,甚至是一條比較重要的線索:他去奉春,會不會和離婚的妻子有關,會不會對她說過什麼?她會不會提供什麼?
手電筒光中,可見井口下方只有一些污泥,再看不到別的。
任大祥那邊放下了電話。
何政委:「你是什麼時候接受這個記者採訪的?」
趙民和小馬也不可能對別人說。
李斌良:「好,這由我來辦。」
他知道,自己又要面臨兩線作戰的境況。
但是,工作必須到位,即使不是他們,見過他們之後,也就可以放心排除了,不然總是塊心病。
之後,李斌良讓大家分析怎麼回事,大家討論一番,得出了和李斌良一樣的結論:趙民和小馬的調查非常關鍵,有內奸把他們的行動泄露了出去。
「可是,我們現在還不知他在哪裡,當務之急是找到他的線索!」
「李局長,怎麼樣?一直沒接到你的電話,有什麼情況沒有啊?」
黃淼:「這還說得通。這麼說,調動是為了保護你呀!好,你忙著,我走了!」
李斌良:「跑了?難道……」
趙民:「好,李局,我們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山南。對,你還得想法和山南的公安機關聯繫一下,讓他們儘快採取措施,保護胡萬生前妻的安全。」
對付一般刑事犯罪容易,對付黑惡勢力犯罪則要艱難得多。
李斌良聽著趙民的話,覺得一股涼絲絲的感覺順著脊柱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