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夢嗎？
可是，他無法答應她的要求。
李斌良把話筒交給何世中，何世中放到耳邊，馬上露出一臉笑容：「袁總，你的面子不小啊……去去，李局都答應了，我能不去嗎？對，說說時間地點吧……好好，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動身……一會兒見！」
「咋的，李局長，沒事就不能請您吃飯嗎？李局長，我可是把你當朋友對待的呀，你這麼說是不是太生分了？」
袁萬春：「哎呀，麗麗，你喝的也太少了……李局……」
李斌良：「啊，知道。」
天已經黑下來，李斌良和何政委告別後，平靜了一下心態，打了輛計程車返回局裡，到了局大門外一下車，就看到專案組的窗子還亮著。
趙民：「那好，咱們行動吧。還像昨天夜裡似的，兩個人一組。」
魯鵬和趙民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來：「李局，我還，有個建議。」
何世中一時找不出什麼最合適的語言來安慰他，只能一口接一口地默默吸煙。
「這……魯鵬是最討厭上飯店吃請了，何況……你不該答應袁總他也去。」
魯鵬：「李局長，你別多心，我不是，怕事，我是怕，影響工作，你放心，不管當啥，我都會，照樣乾的。」
「苗苗，有什麼事嗎？」
「馬上。」
李斌良：「行，我同意你的觀點，那你說，都搜查什麼地方呢？」
沒想到，魯鵬是這種態度，這讓李斌良心裏輕鬆了些，同時，愧疚感也更強了些。
李斌良和何政委轉過臉，看著魯鵬。
蔣書記：「你看，怎麼樣？沒有證人，光憑你嘴說能行嗎？李斌良，這件事，你們必須有個態度。一、寫檢查，除了給區委、市公安局之外，也給市委一份。二、要向海春大酒店賠禮道歉，挽回影響，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這種事……」
何政委放下話筒：「江春大酒店，六點整。」
多嘴！
關麗麗拿起李斌良和何政委的酒杯倒酒。李斌良想阻止，可是，沒等他有所反應，關麗麗已經把酒倒滿了。
「算了，別想她了，就好像你從來不認識她一樣，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李斌良：「好，你們好好分析一下吧，然後拿出一個方案來。專案組人手不足，可以從別的警種抽調。」
李斌良：「怎麼換人？魯局，你別聽他們那一套，我是不會讓你離開專案組的。」
於是，他把她告訴了他，把自己和她的一切告訴了他，告訴他，他和她如何在山陽專案組結識的，她又如何義無反顧地跟著他回到江泉，如何協助他破獲了那起高考集體舞弊案，如何在壓力下支持著他，如何經過那銷魂一夜后忽然消失，不准他再找她，如何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她……說到最後，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啜泣。
對了，還有那次，自己和韓峰約好，在「埃弗爾」西餐廳見面，等待很久后，韓峰突然趕來，取消了約會……對，當時，黃淼說餐廳外邊有個女的看自己，自己還不相信，現在看，肯定是真的了，那一定是她，是她看到了自己和黃淼，才突然取消見面的……
這……
何政委開口了：「好了，袁總，葛總，我說兩句實在話吧。今天，在海春大酒店的事，確實使我們李局長很被動，事情不知道誰捅到蔣書記那兒去了，蔣書記不由分說就是一頓訓，我們李局可是真火了，當著蔣書記的面就表了態，一定要把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對了，你們知道李局的過去不？這些年，有多少厲害主兒倒在他面前哪，別看李局長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在關鍵問題上，絕不妥協，你們聽說過沒有，好些大官兒，就因為他打黑除惡一查到底，跟著倒了下去！」
「袁總，咱們可是說好的，我滴酒不沾，你怎麼還這樣？」
這裏邊一定有原因。
「啊，一會兒向你彙報，請進，請進！」
有些事情，李斌良一下子都清楚了。
這是個裝潢得非常高檔又十分寬敞的包房，餐桌和坐椅也同樣高檔，室內還擺放著碩大的液晶彩電及高檔音響設備等。它是個套間，除了吃飯的房間，還有一道門通向裡間，只是，它此時緊緊地關著。
李斌良：「何政委，什麼事？」
這……
趙民：「她還問到了你。」
趙民：「對，我也這麼叫，我們專案組都這麼叫，看他們怎麼樣，還能把我的屌咬半截去？！魯局，走！」
是她？！
挂名兒……
「有，你快一點兒，我馬上去網吧……」
「我沒有什麼和你們談的……」
「她找你幹什麼？」
李斌良看向趙民，趙民略顯尷尬地笑了：「對，我也同意了，由我來掛專案組長的名兒。」
何政委：「我說這些，不是嚇唬你們。因為你們既不是腐敗分子，也不是黑惡勢力，所以，犯不著給你們聽這些話。我是說，李局長這人認真，你不惹惱他便罷，真要惹惱他，皇上二大爺他也不慣著。再說了，你們也明白，李局長是跨地市調到我們奉春的，這意味著什麼，你們琢磨琢磨吧！」
「斌良，魯鵬能去嗎？你怎麼答應他了？」
女兒泣不成聲，嗚咽起來。
這……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好，再見吧！」
李斌良心一跳，知道何世中要說什麼，那種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感情再度翻騰起來。
「那……誰當？」
李斌良把自己了解的情況簡要地說給蔣書記，中心意思是，專案組是履行職責，海春大酒店無理阻撓，並先動手打了警察，才引發這件事的，根本不存在勒掯之類的事。
袁總：「這……李局，何政委，這……嗐，讓我怎麼好意思說啊……」
袁萬春急忙把葛志海扯起：「哎，葛總，起來起來，李局長是通情達理的人，用不著來這一套。李局，你說是吧？」
李斌良無奈地跟著何政委向外走去，這時，魯鵬忽然又叫住二人。
李斌良回到局裡，剛開門走進辦公室，何政委、魯鵬和趙民就先後走進來，三人都臉色沉重，聽了李斌良關於蔣書記態度變化的描述，都現出奇怪的表情。
怪不得，韓峰把她電話號碼給自己后，自己給她打過去，她不但不接，反而很快關了。她肯定是聽出了自己的聲音，感到為難才那麼做的……
李斌良：「魯局，你有什麼新想法？」
李斌良匆匆向前走著，雙腳好像不聽使喚了，一連絆了幾次，差點摔倒。他自己也奇怪，剛才看到她，為什麼要急忙躲開她，現在又迫不及待地想追上她呢？
沒等李斌良解釋，跟進來的魯鵬開口了：「行了，趙民，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破案，抓耿鳳臣，這種事，太分散精力，先放下吧，一切，等破了案，再說！」
袁萬春：「李局長，辛苦了，這些日子累壞了吧。怎麼樣，想請你吃頓飯，放鬆一下，賞光吧！」
雖然心裏這麼說，但是，李斌良回到辦公室，還是拿起電話，拿不定主意是否給她打電話。奇怪，他沒有拿她的名片，也沒有特意看上邊的號碼，可是，他只晃了一眼，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不不，我們總經理說了，想跟您交個朋友，您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葛志海跑向旁邊停放的一輛高級轎車，李斌良急忙阻止：「別別，葛總，我們不坐車，要順路散散步！」
魯鵬：「出去，夜裡，出活兒。李局，沒事，我們走了！」
魯鵬：「有點兒，也是，受了，海春，大酒店的，啟發，你也知道了，這些場所，都有後台，一般人，不敢動……」
葛志海啥也不說，突然，雙手擎著酒杯，跪在李斌良面前。
李斌良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知道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六點就要到了。
前面的她也站住了，側過臉，露出那特有的矜持而又燦爛的笑容，露出那玉一般潔白整齊的牙齒。
關麗麗：「是啊，李局長，咱們事情至此為止，就別再擴大了！九九藏書」
趙民：「這還用囑咐嗎？請局長政委放心，我這個組長，一定聽從組員的命令。」
魯鵬：「咱們，不是決定，對他的，一些場所，進行搜查嗎！」
苗雨……
蔣書記：「李斌良，知道為什麼又找你來嗎？」
李斌良腦袋轟轟作響，想不下去了。
李斌良絕望地停下腳步，望著她的背影遠去，消失……
袁萬春：「這你別擔心，我不讓你喝酒，怎麼樣？我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表示一下心意，你看，你一上任，就為我的事沒黑沒白地折騰，我心裏真過意不去呀。咱們就是坐坐，吃點兒便飯，對，借這個機會，還可以交流探討一下，看耿鳳臣能躲在哪裡。」
李斌良接過話筒：「喂，袁總……」
這時，她已經掙脫了葛志海的糾纏，匆匆走出酒店，向一旁走去，沒有注意到這邊。
很快，趙民駕著一輛普通牌照的轎車把李斌良送到海春大酒店門外的街道旁，三人跳下車，正欲向酒店走去，趙民忽然叫起來：「李局，政委，你們看，就是她……哎，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那親切的舉動、她對他那燦爛的笑容完全說明了一切，她的一切，已經屬於韓峰……
李斌良和何政委對視一眼，有些後悔，但是，已經無法退席了。
李斌良：「行，但是，別開帶公安標誌的。」
「你把電話給何政委，我再跟他說幾句。」
「就這些？」
李斌良看了一眼何政委，他在不動聲色地等待著關麗麗往下說。
李斌良：「好了好了，袁總，既然你們這種態度，我就表個態吧。我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但是，是非必須搞清楚，我不能讓手下的弟兄蒙受不白之冤……」
誰呢……
「嗯？」蔣書記一愣，「真的？你們能把證人找出來嗎，他能為你們作證嗎？」
何政委猶豫了一下，看看李斌良，應付地說：「不知道，他們搞企業的，只要能賺錢，什麼人都交吧……哎，斌良，我該拐了！」
李斌良：「什麼要求？」
趙民：「就是海春大酒店出來的那個女記者，對了，她叫苗雨！」
韓峰：「……這麼長時間，您再沒建立家庭？」
苗苗：「她……她找了個……男人……」
李斌良的目光望向魯鵬，魯鵬看一眼李斌良，吭吭哧哧地說起來：「李局，我，不是推卸，責任。」
袁萬春：「對對，李局，責任都在我們這邊，在我，我現在向你保證，今後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其實，你們這麼做是為誰？還不是為破案，為抓耿鳳臣，說到底，還不是為我服務？葛總，你做得實在太過分了！」
袁萬春：「嘿嘿，李局長別生氣，打電話時，我害怕說明白了你不來，所以……對不起，對不起，第一杯酒，就給你、啊也有何政委你，同時也給魯局那幾個弟兄賠罪了！」
關麗麗：「李局長剛來，可能有所不知，我們萬春集團公司在好多戰線上投資，服務行業也是重要的一項，不但海春大酒店，這個江春大酒店，還有河春大酒店……對，凡是帶春字的酒店，都是一個系列，都是我們萬春集團的企業。」
何政委站在岔路口，看著李斌良，卻沒有馬上邁步。
「問我什麼？」
「李局長，你能賞光，實在太榮幸了，何政委，你好！」
李斌良和何政委向酒店內走去，兩隊身材高挑兒的迎賓小姐不停地向他們鞠躬：「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他還沒拿定是不是打這個電話，手機響了。
趙民：「我把你受傷的情況說了一下，她好像挺關注的，還問你負傷後有沒有人照顧，我說了黃主任照顧你的事。」
江春大酒店門外，袁萬春伸著雙手，躬著身體，熱情地迎上來，分別和李斌良、何世中緊緊握手。
「可是，我知道我現在面對的是什麼。」
何政委一直靜靜地聽著，中途還點燃了一支香煙，顯然，他被他的講述打動了。
「那，我們那幾個警察怎麼辦？就白挨打了？我怎麼向他們交代，今後，他們怎麼開展工作？」
李斌良：「那，發生了什麼事呢？是因為蔣書記批評了他們？」
「這……明白。」
「斌良，我是何世中。」
魯鵬：「我想，對袁萬春……啊，對袁總，的一些，場所，進行一次，搜查。」
李斌良：「我覺得是。」
可是，蔣書記根本不聽他的話：「這是你一面之詞，人家可是言之鑿鑿，有那麼多人在場，都可以證明……」
除了魯鵬，大家都笑了。
海春大酒店，海春大酒店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恐怕不止於此，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肯定出了什麼事。對了，咱們也就適可而止吧，別逼他們太狠了，給咱自己找麻煩。」
這怎麼行？如果這樣，他們更猖狂了，我們還怎麼開展工作……
李斌良離開轎車，匆匆向她離去的方向追去。
話裡有話。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奇怪……
「行，我們，走了。」
李斌良似乎又看到兩個人親密的背影。
他看了看號碼，是江泉的。
何世中：「對對，你就別費心了！」
通往裡間的門開了，葛志海從裡邊走出來，一副虔誠的懺悔模樣，他拿起一個大一號的酒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李斌良忽然聽到了哽咽聲，並繼而發現，這哽咽聲是自己發出的，同時，他也感覺到淚水正從眼眶中溢出。
苗苗點著頭，一邊抽泣一邊說：「我媽媽，她……她……」
袁萬春：「對對，李局，你要不喝這杯酒，我真是沒臉做人了！」
李斌良覺得自己又能動了，鬼使神差，他沒有迎上去，卻悄然躲進了車中。
李斌良心一跳：「哪個記者？」
何政委說話時，袁萬春、葛志海和關麗麗大眼瞪小眼兒地聽著，袁萬春是一種很不舒服的表情，葛志海是恐懼中透出不服氣的表情，關麗麗則像聽神話似的盯著李斌良。
明白了，都明白了，他一定是從她口中知道了她過去和自己的關係，也從她口中知道了自己過去的一切，才有了那次採訪，說出那些話的。
「哼，我早晚得找回來！」
什麼……
「那我就放心了。好，斌良，明天見！」
李斌良：「我倒不是怕麻煩，只是，咱們還有正事要辦，不能跟他們糾纏起來沒完……對了，他們說，這件事不要再擴散了，到底什麼意思？」
「這……」
是她，寫了那篇文章，登載在《湖州晚報》上。她就是那個江南，江南一定是她的筆名。也只有她，對自己才有那麼透徹的了解，才能寫出那樣的文章。
魯鵬：「我，受過處分，在外邊，形象不好，容易，讓人抓住，小辮子，弄不好，還損害，專案組，的形象，所以，也就，不利於，工作……政委，你說吧！」
他極力控制著自己，故意輕描淡寫地：「政委，你說什麼呀？」
「不用，我不跟她通話了。對了，你們又出去？」
去市委路上，李斌良意識到，蔣書記找自己，肯定和海春大酒店的事有關。他不能不感嘆，消息傳得太快了，由此聯想到，這個海春大酒店背景絕非一般，怪不得葛志海那麼猖狂，那麼有恃無恐。
魯鵬：「咱們行動的事，別對袁萬春說。」
然而，沒等他說話，她的笑臉忽然扭曲了，淚水雨一般流出來。
兩瓶茅台擺到桌子上，李斌良一見站起來。
「我知道，這麼干，大家，都很累，可是，破案，沒有捷徑，很多時候，就是，干笨活兒，和罪犯，比耐力，比韌勁兒，所以，大家，一定要，堅持。我現在表個態，再苦再累，我也要頂著，大家，干到哪兒，我干到哪兒，我干到，哪兒，大家，干到哪兒！」
雙方握手時，關麗麗從袁萬春身後閃出來，今天，她穿了一套休閑的服裝，看上去更年輕些，也顯得更清純些，她微九-九-藏-書笑著和李斌良、何政委握手。
他無話可說，他能感覺到，一個離異的家庭對一個孩子意味著什麼。對女兒，自己是有罪的。
蔣書記：「那就回去吧……對了，我還得跟你說，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能這樣使用魯鵬，這個問題必須馬上解決。明白嗎？」
何政委的話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也有誇張和恐嚇的成分，李斌良知道，他是在替自己給他們施加壓力，也就沒有打斷。而跨地市調動的說法，無疑暗示著自己上邊有人、奉春市委都不能把自己怎麼樣的意思。
李斌良看著關麗麗不說話，他不敢輕易答應，因為以前有過上當的經歷。
其實，李斌良真想現在就走，可是，他想起去山區檢查防火時蔣書記的指示，要求確保萬春集團的安全，話里話外，可以聽出對他們是很關照的，因此，自己做得不能太過分，得給他們面子。可是，葛志海這個樣子實在讓他受不了。
聽了女兒的話，李斌良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首先，他有一種輕鬆感，雖說跟她離婚好幾年了，可是，她一直沒有再婚，這使他的心中產生了莫大的壓力，他不希望她不幸，希望她能找個好人，過一種她喜歡的那種日子，而不是一個人帶著女兒打拚，所以，她一天不再婚，他的心裏就承受一天的壓力，現在，她終於找了個男人，自己也終於鬆口氣了……
李斌良按照自己想好的，開始申辯：「蔣書記，事實不是這樣的……」
何世中：「斌良，等一等。」
袁萬春和關麗麗把李斌良和何政委讓到主位上，袁萬春讓關麗麗挨著李斌良，自己坐到何政委身旁。
袁萬春不好開口，關麗麗在旁裊裊站起：「李局長，何政委，我們袁總不好說，我替他說吧，今天晚上，我們是為海春大酒店的事向你們賠罪的。」
魯鵬：「耿鳳臣，會藏到，哪裡呢？一定是，那裡對他，最危險，而他自己，卻覺得，很安全。」
關麗麗：「李局長，我跟您一樣，也不會喝酒，咱們倆一樣吧，我喝多少您喝多少，怎麼樣？」
李斌良：「魯局，跟我們走。」
魯鵬：「李局，那好，下邊，咱們，研究一下，怎麼找到，耿鳳臣吧！」
趙民：「哎，李局怎麼了……」
十多分鐘后，李斌良和何政委離開酒店，袁萬春、葛志海和關麗麗又送出酒店。
可是，這樣的辦法在哪兒啊？！
「你看到，她和韓峰在一起？」
又是賠罪。
她背著一個背包，穿著一襲素色的風衣從酒店內走出來，葛志海和兩個保安跟出來，攔住了她，半央求半恐嚇地對她說著什麼，似乎不想讓她離開，請求她做什麼，她卻不為所動，態度堅決地欲離去，葛志海等人居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這是夢嗎？是，一定是，不然，她怎麼會突然就出現在你的面前，又這樣匆匆地遠去……
魯鵬：「我，也不是，要離開，專案組，我是說，我不當這個，組長。」
想不到，蔣書記又提出了這個問題，這使李斌良的心情更為惡劣。
這人，真有意思。
原來是這樣。
她的斥責聲傳過來：「你們幹什麼，還想和我動粗嗎？」
趙民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李斌良，李斌良掃了一眼卻沒有接。
是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沉默。
這留待以後深究吧，得集中精力應付眼前。
李斌良有些不舒服，可是，已經來了，只好坐下去。
「行。」
李斌良知道，自打專案組成立后，魯鵬每天夜裡都帶大家出去，或者到耿鳳臣可能藏身的地方搜查，或者到一些重要地點蹲守，非常辛苦。看樣子，今天晚上，他們又要行動。
「可是，已經答應了。走，抓緊換衣服，咱們一起去找他。」
袁萬春：「別別，李局長，別誤會，我不會強讓你喝酒的。可是，既然是賠罪，總得表示表示啊，哪怕你就沾沾唇，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
「李局長，何政委，歡迎歡迎，太歡迎了……」
……
李斌良：「她是一個人嗎？」
「可是，我……」
「別別，葛總，李局長確實不喝酒，咱就別為難他了。李局，你看，你喝點兒什麼？」
李斌良也琢磨不透。他想了想又提出一個問題：「何政委，那個葛志海到底是什麼人，袁萬春怎麼跟他那種人合夥呢？」
是她目擊了魯鵬、趙民他們和海春大酒店衝突的經過，後來給蔣書記打了電話，做了有利於他們、也有利於自己的證明。或者，她這樣做，也考慮到了自己的因素。
何政委：「啊……沒了，不過，斌良，那件事，別太絕望，也許，還有轉機。」
可是，這都不重要了，現在他最關心的是，女兒為什麼對自己說這個，為什麼要哭泣。
李斌良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他知道這會對自己不利，可是，此時他必須維護專案組的尊嚴，否則，自己的形象受損是小事，而專案組的工作將從此舉步維艱，難以開展。
何政委：「別提了，找他了，可是沒找著，手機也關機了，問了趙民他們，說他身體不好，找地方打點滴去了，就沒再找他。」
「誰？」
「我不去。」
「不，一定。他們不是這種關係，絕不會那個樣子……」
何世中：「別忙著拒絕，再考慮考慮，你既然是局長，不能什麼都由著自己的性子，有些關係不能搞得太僵。」
「江春大酒店，有人請。」
此時，李斌良意識到，今天晚上絕不像袁萬春說的那樣是頓便飯，也絕不是隨便坐坐。
「喂……是我……啊，是大記者呀，又有什麼指示……什麼……你真的……好，你說，我聽著……好好，謝謝你，我知道了，謝謝了，再見！」
耿鳳臣和袁萬春是死敵，不共戴天，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藏到袁萬春的地方……可是，這種可能到底有多大？再說了……
這話打動了李斌良，他想了想說：「那好吧，不過咱們先說好，一不喝酒，二別在酒後去別的地方搞什麼娛樂活動，三時間別太長。」
「是我……行了，你別說了，真相我已經知道了……」
「斌良，你別掩飾了，我是過來人。何況，那一幕誰都看到了。」
夢，也要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李斌良想起蔣書記召見自己時的情景，蔣書記接到的那個電話，對，當時，他接了兩個電話，還對第二個電話進行了訓斥……
李斌良：「你是說，還要繼續對這些場所進行搜查？」
「那是肯定的，肯定的！」
李斌良眼前閃過河春大酒店的門面和招牌，閃過那個柔軟得讓人有些窒息的房間，閃過黃淼的身影和面容，難道……
袁萬春：「別說沒用的了！」
李斌良：「我聽蔣書記稱他是大記者。」
離開電腦後，李斌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袁萬春和關麗麗還在看著李斌良和何世中的背影，但是，臉上都已經失去了笑意。
關麗麗：「李局長可能還不知道，海春大酒店是我們萬春集團的產業。」
苗苗：「不……爸爸，我就是不喜歡他……對了，爸爸，你既然知道我媽媽不容易，那你為什麼要離開她？爸爸，你回來不行嗎？我感覺得到，我媽心裏其實想的是你，她是沒辦法才找這個男人的，爸爸，求你了，你回來吧，還是咱們一家三口人在一起生活……」
好在，一共只有主賓四個人，應酬上能少費些精力。
李斌良：「吃飯去。」
李斌良想了想：「也好，這個記者挺神秘呢，我真想見見她……對了，何政委，咱們一起去吧！」
李斌良想了想，覺得有這個可能。
何政委走過去，把門關上。
「李局，對不起，我真不能去，你們去吧！」
李斌良：「沒想到，事情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果然是這件事。
當時，他們是那麼猖狂，尤其這個葛志海，就是自己去了ｈｔｔｐｓ://reaｄ•９9cｓｗ•ｃom，表面上收斂了一些，可是看得出，他的內心也是不服氣的。現在怎麼了？不但和那時判若兩人，連袁萬春也親自到場，這麼謙恭有加？
李斌良覺得心底的熱流又翻騰起來，又要從眼底湧出來了。他知道，此時，再也瞞不住何政委了，也沒有必要瞞著他了。
魯鵬：「這……李局，謝謝你！」
李斌良覺得，何政委有話沒都說出來，可是，他沒有勉強。
趙民：「李局，你是不是認識她？」
怪不得……
他徑直去了何政委辦公室。
袁萬春：「哎，何政委，這不說遠了嗎！再見！」
「不一定吧！」
愁緒湧上心頭，一時之間把她的形象推到心靈的隱秘之處。當他走進公安局大樓時，心裏說：不知政委找自己幹什麼，把魯鵬的事跟他商量一下吧，看看怎麼辦好！
魯鵬：「這，我和趙民，再琢磨，琢磨。」
蔣書記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頂就不好了，李斌良只好把氣憋回肚子，低聲說：「好吧！」
原來是這樣。海春，江春，河春——萬春，袁萬春。怪不得……哎，河春大酒店也是他們的產業……
袁萬春：「李局長，何政委，謝謝賞光，對了，向魯局轉達一下，我們給他賠罪了！」
苗苗：「爸爸，你上網，咱倆視頻。」
何世中：「我也覺著奇怪。你分析得對，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們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別看咱們是公安機關，平時，他們並不把咱們放在眼裡。」
好一會兒，蔣書記才從裡屋走出來，態度更有了明顯變化：「李斌良，我看這樣吧，你們拿不出證據來，可是，他們也拿不出證據來，所以，我更傾向於相信你的話，市委必須維護公安機關的威信，我看，你們雙方都做一下自我批評吧！」
「誰……啊，政委，幹什麼？」
這……別說，有道理……
「李局長，何政委，歡迎歡迎！」
趙民聽了魯鵬的話也不說什麼了，他正要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什麼：「對了李局，那個記者找我了。」
李斌良意識到事情有了轉機，心裏暗暗琢磨著內情，可是，怎麼也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斌良向前望去，頓時電擊一般怔住了。
他的眼前只有她的背影，她和韓峰的背影。
李斌良：「袁總，這就不必了，你以後能支持我們的工作就行了。」
關麗麗：「再見，再見……李局長，何政委，慢走！」
幾個菜肴擺上來，前幾個看上去還可以，都是清淡的鮮蔬，可是，接著上來的就不一樣了，用流行的話是「烏龜毒蛇爬上來」。
何世中：「啊，魯鵬基本也說明白了，他是受了今天這件事的觸動。衝突時，那個葛志海一口一個他什麼身板兒。當然了，咱們可以不在乎他，可是，萬一傳到上級領導耳中，他們要是產生什麼想法就不好了，所以，魯鵬就提出換人的想法。」
李斌良：「你指的是……」
「好好，都答應你。對了，我也有個要求。」
趙民：「一定是。對了，對記者可不能小瞧，有時，他們一篇文章報道，比咱們干多少活兒都管用。李局，咱們應該去見見她，除了表示感謝，也可以拉拉關係，讓她多宣傳宣傳咱們，或許，還能給咱們別的幫助呢！」
這……
李斌良：「袁總，你這態度我高興。說真的，我什麼也不想喝，早餓了，咱們上主食吧，吃完飯我們還有事呢！」
李斌良：「上了，幹什麼？」
確實不好拒絕。李斌良想了想說：「袁總，你大概不知道，我可是滴酒不沾哪！」
下邊，已經不用問了。
葛志海：「李局，您別說了，都怪我，都怪小弟無知……」
可是，儘管有了思想準備，進屋后，看到蔣書記冷冰冰的表情和銳利的目光，他還是感到幾分不安，幾分膽怯，幾分氣餒。
李斌良心情又惡劣下去，想了想，把蔣書記關於何政委退下、黃淼提拔的事壓在心底，只把魯鵬的事說了。何政委聽了也很著急：「這……還真讓咱們說中了，魯鵬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呢……對，你別著急，也別讓魯鵬知道，咱們想想，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再說。」
「這……好好，咱們有過約定，時間不能太長，好，上主食……」
趙民：「她都親眼看到了，所以，我就沒多說，大致重複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還有你被叫到市委挨訓的事。」
李斌良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撕開，在流血。
韓峰：「早就離婚了，多長時間了？」
蔣書記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號碼，臉上現出不快的神情，一邊說話一邊向裡屋走去。
終於，世界上最可愛的面龐在屏幕上出現了，她顯然也看到了他，露出了笑臉……
門開了，魯鵬和趙民正帶著全組人慾往外走，看到李斌良一愣，都站住了。
袁萬春：「除了你和何政委，我還想請魯局參加，你看行嗎？」
李斌良的眼前又浮現出苗雨的背影，浮現出她玉一般的潔齒，浮現出她矜持而燦爛的笑容，但是，她衝著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男子，他走上前，挽著她遠去，只把背影留給他……
趙民：「就這些，然後她就走了。」
魯鵬一下就把話題轉到他關注的事情上來。
何政委說完，半張著嘴聽著的袁萬春才清醒過來：「這……這……何政委說得好，李局，其實，我真的聽過你的名聲。這回，你調奉春來可好了，我們搞企業的有保障了。說真的，我一直非常感謝你，那回接了耿鳳臣的恐嚇信，你二話不說，就要派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我的安全，雖然我沒接受，可是，也打心眼兒里感謝你。好，現在，一併向你表示感謝了。李局長，不管你干不幹，我是幹了！」
「那就好。不過，無論多麼堅強冷靜的人，也不能保證在感情上不迷惑……」
明白了，怪不得，那次韓峰採訪你說了那些怪怪的話，原來是有用心的。
看來，這個魯鵬是請不動了。
李斌良：「聽清了，可是，蔣書記，你不能聽他們一面之詞……」
趙民：「大家聽到了吧，魯局已經四十大幾奔五十的人了，身體還不好，他都能堅持，咱們還說什麼？」
那是屬於你的，她的笑容、她的皓齒都是屬於你的。夢中，你多少次夢見她這樣的笑容，多少次夢見她這樣笑著撲向你……
一切都出乎意料。
好一會兒，一個聲音才把他喚醒，他很感謝這個聲音，否則，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自拔。
李斌良走進樓后，想了想，徑直去了專案組，推了推門，在裡邊鎖著，李斌良剛要敲門，卻聽到裡邊傳出魯鵬講話的聲音。
這個人從旁邊的計程車上跳下來：高大頎長的身材，國字形的帥氣面孔，儒雅而瀟洒的舉止，那不是韓峰嗎？他們……
「行，魯局，你辛苦了！」
對，這點已經想到了，他還要說什麼？
葛志海：「不不，是這樣，我們總經理想跟您談談！」
「採訪唄，問我跟葛志海那伙人衝突的經過，還有我對他們的看法。」
「袁總，袁萬春。」
「蔣書記，這恐怕不行吧，我們完全是正常履行職責，他們把我們警察打了，事情還沒查清，更沒處理，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呢？這麼不清不白地傳出去，肯定對我們分局的形象造成損害，我希望有關部門調查一下，把是非搞清楚，是我們的問題，我們一定嚴肅處理，如果不是我們的問題，是他們暴力阻撓公安機關依法執行公務，那麼……」
葛志海說著，一飲而盡。
李斌良站在一旁等待著，他感覺到，這個電話似乎和自己的事有點兒關係，打電話的人好像是記者，而且，聽蔣書記的口氣，不像是本市的記者，難道……
三人扭頭向酒店內走去。
……
他勸了她好久，她才不再說了，父女依依告九*九*藏*書別，同時約定，今後經常通過這種途徑見面。
蔣書記放下話筒，看一眼李斌良，剛才那咄咄逼人的態度突然不見了，手撫著電話陷入沉思中。
「我怎麼聽他們一面之詞了，人家控告你們，你們拿不出證據證明他們控告是假的，怎麼就……」
李斌良不語。
李斌良：「苗苗，別這樣，你今年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應該由你媽媽自己做主，你別給她添麻煩了，這麼多年，你媽也不容易，今後你……」
李斌良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
何政委想上前搭訕，看到李斌良忽然沒了，猶豫了一下停下來，趙民也沒有行動。
李斌良點點頭。
趙民：「是一個人，可是，我看到，她走出不遠，一個男的迎住了她，他倆一起走了……」
李斌良：「魯局，趙民，你們又行動？」
趙民：「我開車送你們！」
李斌良看了一眼何政委，何政委也在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中透出不要鬧得太僵的暗示。
李斌良：「那，咱們這就走！」
「今後，你，別再叫我，魯局了。會給人，留下把柄，再說，我聽起來，也不舒服。」
這……別說，這真是個好主意。
魯鵬：「上哪兒？」
一定是，蔣書記知道了真實情況后，批評了他們。
她順著街道匆匆遠去，李斌良又從車中走出來，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怎麼？」
李斌良：「走吧！」
葛志海：「這……那好，再見！」
「苗苗，別哭，見到爸爸了，該高興才是。跟爸爸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爸爸說？」
李斌良欲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何世中叫住了他。
「爸……」
魯鵬：「我也想過，袁總，和他的手下，恐怕，都認識，耿鳳臣，他，一露面，就會，被發現，但是，袁萬春的，產業很多，也不是所有手下，都認識耿鳳臣，所以，不排除，這種可能。」
果然如何政委說的那樣，一口回絕。
「你說什麼了？」
突然，李斌良站住了，心也刷地一涼，之後向下沉去。
這……
「李局，政委。」
韓峰：「我想問一下您個人的情感世界，您的私人生活，您的家庭，您的親人……」
李斌良：「政委，你……」
李斌良：「什麼建議？」
李斌良故意輕描淡寫地把大概經過講了講，趙民聽后現出不快的神情。
可是，他畢竟也是人，是一個男人，和普通男人的心理沒有什麼區別，而她又畢竟是他的前妻，想到她要跟另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心中難免也有些醋味。
李斌良：「袁總，你說什麼，賠罪？賠什麼罪？」
「李局長，我發現您接受採訪時顯得很自然，回答問題也很得體，您過去一定和記者常打交道。是吧！」
葛志海：「是是，我錯了，全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李局長，請您一定原諒我，您大人別把我小人怪！」
魯鵬：「這隻是，一方面，我忽然想到，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可是，李斌良卻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個電話又是誰來的？好像，都和自己的事有關。
何世中：「追上她了嗎？」
「魯局，我已經答應了，不去不好。」
何世中和黃淼的事可以暫時不管，可是——
女兒的面龐和哭聲觸動了他心底的柔軟之處，一股酸水浮上來，他也覺得眼睛濕了，急忙控制住自己。
怎麼會這樣？夢，一定是夢，一定是夢，是噩夢，夢魘……
看著李斌良和何世中背影遠去后，葛志海向地上狠狠地吐了口痰，轉過臉。
此時，李斌良和何政委已經走遠，他們漫步走在街道旁，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著，還在議論著剛才的事。
李斌良一陣手忙腳亂，又找來網監大隊的值班人員幫忙，總算把一切準備好，坐到電腦前。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女兒了，李斌良心裏很是激動，並後悔地想，怎麼以前沒想到這一招兒，有這個方法，今後見到女兒可容易多了。這時，他才想起，上次通話后，自己本準備事後再跟女兒聯繫，問她有什麼事，可是，工作一忙就拋到了腦後，現在，女兒自己打了過來，又要視頻，肯定是有什麼急事。
……
何政委和趙民狐疑地對視了一眼。
出人意料，關麗麗拿起一個很小的杯子，把大杯中的酒倒進去一點兒，向李斌良示意了一下，仰頸喝下去。
關麗麗：「李局長，我們葛總這麼誠懇，無論如何，這杯酒您得喝下去吧。」
袁萬春說著，把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袁萬春：「李局，還不明白嗎？我們是合伙人，我叫袁萬春，他叫葛志海，所以，叫海春大酒店。」
……
「不……」苗苗哭得更傷心了，「我不喜歡……不喜歡那個男人，我不喜歡他……」
李斌良：「政委，還有事嗎？」
李斌良知道何政委說的是什麼，心又被觸動，苦笑了一下：「政委，別再安慰我了。不過你放心，我是成年人，不會因為它影響工作的。」
一聽說請魯鵬，李斌良心裏高興了一些，他非常希望別人能對魯鵬看重一些，也希望魯鵬從中受到鼓舞和激勵，因此馬上答應了：「好啊，我替他謝謝你了！」
葛志海：「媽的，啥時也沒這麼窩囊過呀！」
這……
「你認為，他們是戀人？」
李斌良和魯鵬對視一眼，轉身同何政委離去。
真出人意料，蔣書記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應該說，這是好事，應該見好就收……
李斌良忍不住打斷：「那些人都是他們酒店的人，不能算數，我們也有證人，有住宿的客人目擊了當時的一切，可以為我們作證。」
聽到這個名字，李斌良忽然覺得心痛了一下。
內心的熱血不停地往上涌，化成淚水盈滿了眼眶。
袁萬春：「對對，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我丟了，你們也撿不著。對，我現在表個決心，不管別人說什麼，誰怎麼挑撥，今後對你們公安分局，我絕不說半個『不』字。李局長，你看我的行動吧！」
葛志海也一飲而盡。
他急忙克制住自己，抹了一下眼睛，對自己的內心下著命令：「李斌良，打住，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想她，你的面前，還有重要的任務等著你，還有大案等著你去偵破！」
李斌良還想說什麼，何政委拉了他一下：「大鵬不去算了，咱們倆去吧，到那兒我跟袁總解釋吧！」
李斌良注意到，關麗麗和自己握手時，眼神很專註地盯著自己，這使他又感受到，她在清純氣質中，還混雜著一種風塵的味道，而兩種氣質混合，使她的身上產生一種神秘感。握手時，她還用一種特別的目光挖了自己一下，這讓李斌良想起黃淼的眼神。
那會是哪裡？對他來說，公安局最危險，他總不可能藏到公安局來吧。
必須撤換魯鵬。
蔣書記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他的話，他看一眼李斌良，拿起話筒放到耳邊。
何世中：「好，我正好也想見見她呢！」
袁萬春聽了，現出失望的表情：「啊，我還想借這個機會給他賠罪呢，只好以後再說了！」
「肯定是。」
三人起身向外走去，何政委一邊走一邊問李斌良：「斌良，你今天見了兩回蔣書記，他都說什麼了？」
李斌良注意地傾聽著。
……
趙民：「可是，打電話的人是誰呢？」
不一會兒，李斌良和何政委來到專案組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魯鵬走過來把門打開。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睜著浮腫的眼睛看著二人。
李斌良笑起來：「好，我贊成，不過，我還得強調一句，不管魯局當什麼，專案組真正的靈魂還是他。趙民，你明白嗎？」
七嘴八舌的聲音：「魯局，趙大隊，你們別說了，你們說咋干我們就咋干，誰要認熊誰不是男人……」
「有點事，你……什麼時候回來？」
葛志海：「好，李局長夠意思，來，九九藏書我再敬您一杯！」
李斌良加快了腳步，漸漸接近了她，她的背影還是那麼秀麗，那麼誘人，這個背影是屬於我的，她整個人都是屬於我的，她說過，有一天也許會回到你身邊的，現在，她已經回來了，我再也不會放你離開……
什麼……
蔣書記走進裡屋，把門關上了。
他把手機放到耳邊，傳來的是女兒的聲音：「爸，你辦公室有電腦嗎？上寬頻了嗎？」
「苗苗，你就跟爸爸說這個嗎？別哭了，這不是壞事，你媽媽該找個男人了，你要理解……」
是何政委的手機，他拿出來看了李斌良一眼，放到耳邊：「喂……是我，袁總啊，你好你好，有什麼事嗎……吃飯？什麼時候……嗯，只請我一個嗎……我說呢，我看，你是想讓我作陪吧，李局長就在我跟前，你直接跟他說吧！」
一個讓人愁得頭痛的難題就這麼解決了，不用說，是何政委起了作用。
葛志海把手中的大杯又倒滿：「我也干！」
魯鵬：「這麼說，是她，給咱們作了證？」
何世中：「斌良，聽明白了吧，趙民是頂名兒，實際上，專案組的靈魂還是魯鵬，這樣，就避免了很多麻煩。」
李斌良心裏對自己說，有時候，是沒必要非顯示自己的性格不可。因此，他也往小杯里倒了一點兒酒，一飲而盡。
一定是夢。
李斌良的心猛地一跳。
何世中：「袁總，謝謝你的招待了，再見！」
這是一個多麼難以執行的指示啊！自己怎麼和魯鵬說啊……
袁萬春：「哎，魯局呢？」
好像起了一點兒作用，李斌良的思緒緩慢地扭回到眼前的事務上，他最先想到的是蔣書記的指示，而且必須儘快落實。
「去了，更不好，我不去！」
人的堅強往往只是外表。無情未必真豪傑，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處柔軟之處，而且，每個人在極度壓抑時，都希望宣洩，現在，李斌良心底的柔軟之處就被觸動了，他覺得，如果不讓它宣洩出來，自己很難在短時間內恢復平靜。
「李局，他們這麼一求情，事情就拉倒了？咱們的人挨打了也白挨了？」
「啊，你先坐下，我跟大鵬商量好一會兒了，覺得這件事必須這麼做。魯鵬，你說吧！」
李斌良向她離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
李斌良還真不敢肯定，如果下到力氣，找到這個客人應該不成問題，關鍵是，她能不能站出來作證啊？
「李局長，何政委，志海現在給你們賠罪了！」
「她問你調到奉春后表現得怎麼樣，問我對你的看法，我都如實說了。對，她還問你的生活情況，身體情況……」
李斌良：「袁總，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對我們何罪之有，賠什麼罪呀？」
出人意料，魯鵬和趙民也在何政委辦公室，看樣子，他們好像在商量什麼事，看到李斌良，三人都站起來。
何世中捂著通話口對李斌良：「袁萬春的，要請咱們吃飯。」
趙民：「是啊，你躲她幹什麼，是不是跟她打過交道，你得罪過她？」
韓峰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兩個人轉過身，並肩向遠處走去，留在視線中的只有他們的背影。
葛志海不識相地操起酒瓶，要給李斌良倒酒，卻被袁萬春攔住了。
李斌良：「袁總，原來是這樣，那麼，葛志海……」
他無力地把手機從懷中拿出，放到耳邊，連聲音都是軟綿綿無力的：「喂……」
李斌良：「吃飯，這種時候，哪有閑心吃飯？」
蔣書記：「李斌良，你怎麼還糾纏？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不也把他們的人打了嗎？跟魯鵬他們好好談談，就說是市委的意見，要他們增強大局觀念，從大局出發……對，海春大酒店也不是一點兒事也沒有了，我會要求有關部門向他們提出批評警告的。當然了，你們也要從中吸取教訓，避免類似事情發生。」
趙民不回答，反而把李斌良拉進屋子，小聲問：「李局，袁萬春請你和政委吃飯到底為什麼？」
魯鵬：「有想法，也得查。當然，我們，不能，哪兒，都搜查，可以，分析一下，選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蔣書記：「李斌良，跟我裝糊塗，是不是？我說過，魯鵬這個人不行，怎麼樣，證明了吧，又是勒掯，又是打人，你剛讓他當上專案組長，他就這麼干！怎麼，復辟呀？這要不解決，還不反天啦！」
李斌良：「這……啊，以前她採訪過我一次。就這些？」
「明天見！」
李斌良繼續加快腳步，他要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把她攔住，直視著她的眼睛，然後……
趙民：「李局，她是不是……認識你呀？」
「我也琢磨這事呢，袁總肯定是有所指，可是，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呢？」
李斌良剛要拒絕，看到何世中在旁邊向他搖手，就改變了口吻：「袁總，有什麼事嗎？」
魯鵬：「幹什麼？」
「對，不過，我得管集團的大事，所以，海春大酒店平日就由他主管……對了，葛總，出來吧！」
李斌良：「不……啊，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海春，大酒店的事，讓我，想了又想，我覺得，我當專案組長，不利於，開展工作。」
這麼說，她又回到本行，當了記者。
可是，現在，她把這些獻給了另外一個人。
一股潮濕的酸澀從心底生出。
真是個有性格的人，無怪乎一些人不喜歡他。
李斌良還以為何政委有工作上的事要談，可是，卻發現他用一種怪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什麼？這……
「不，魯局，我已經叫慣了，我就這麼叫，誰愛抓把柄就抓吧，看能把我怎麼著！」
魯鵬：「我，跟政委，說過了，我，不能當，這個組長。」
「那就請他一起來吧。」
趙民：「哎，會不會是那個客人哪，我注意她了，挺有風度的，夾個小包，像個記者。」
「噢，你是總經理，葛志海是副總經理。」
李斌良住口好一會兒，何政委才開口。
趙民：「對，這是她的名片，讓我們有事跟她聯繫！」
什麼意思？
何政委：「是啊，袁總，你是不是趕李局長走啊？告訴你，他要走，我可不幫你攔著！」
真是出乎意料，自己正犯愁怎麼調整他呢，他自己提出來了。
何政委：「這麼說，是那個電話起到了作用，蔣書記才不再批評我們了？」
蔣書記：「行了行了，李斌良，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公安分局是奉春市的公安分局，海春大酒店也是奉春的海春大酒店，誰丟臉都是丟市委市政府的臉。這件事就這樣了，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魯鵬和趙民走出去，李斌良跟到走廊里，看著六個人的背影一個跟一個匆匆走去，一種自豪、感激、擔憂混雜在一起的感情從心頭生出，把那種酸澀的感覺壓了下去。
「好，我通知他。」
「別說那麼遠，還是應付眼前的事吧。都是你惹出來的……」
李斌良故意地：「不知道。」
蔣書記：「李斌良，你想什麼呢？聽清我的話沒有？」
可是，僅僅如此，也不能讓他們一下轉這麼大的彎子啊，難道，蔣書記要求他們這麼做了？感覺上也不像啊？
魯鵬和趙民走了出去，李斌良也要離開，被何政委止住。
何世中：「斌良，你怎麼了，瞧你的臉色……」
魯鵬：「趙民，我們都，說好了，就等著，聽你的意見了。」
韓峰：「為什麼？沒遇到合適的人，還是……」
是的，誰也不是傻子，當時，你已經失控了，何政委和趙民恐怕都看出來了。
李斌良：「苗苗，別著急，慢慢說，你媽媽怎麼了？」
李斌良：「嗯，有道理，可是，要對袁萬春的所有產業都進行一次搜查，袁萬春會有什麼想法啊？」
李斌良急忙站起：「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不然，我馬上就走！」
葛志海：「李局長，你們沒帶車呀，我送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