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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突變

第十四章 突變

李斌良向倒視鏡中瞥了一眼,看到了林蔭的大半個臉和鬢角,發現他比去年見他時略略顯老了一點,瘦了一點兒,眼尾紋也更清晰了。這使他有些心疼。都說現在的人因為生活條件好顯得年輕,尤其是領導幹部更是如此。可是,公安機關的領導幹部卻相反,繁重的工作和沉重的擔子,使他們長年承受著超負荷的壓力,所以,往往也要顯老得多。特別是一輩子搞刑偵的,成年累月地絞盡腦汁琢磨案子,更是以生命的加倍消耗為代價。
趙民擦了一下眼睛,換上了堅定的表情:「李局,政委,你們說話吧,怎麼辦,我是豁出去了,非把這一切查個底兒掉不可,為雲清報仇。跟你們說吧,我早就懷疑他們,只是沒有辦法。」
李斌良一下又想起,自己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趕到現場時,關偉對著手機說話的口氣,哪有一點兒中隊長對副大隊長的樣子……
「非常感謝你。那你說,這篇文章會引發什麼反應呢?」
李斌良看清其人,心頓時狂跳起來。
何政委:「李局長,不是不敢說,是沒必要說。你能想不出來嗎?」
趙民:「可是,他這種人,不打掉他,野心是無限膨脹的,近兩年,他的手指已經擴張到全市所有賺錢的行業。對,我聽人說過,他要統一奉春。就好像我們奉春是台灣香港似的。他統一什麼,無非是壟斷,是要用他的黑手把奉春的天空遮嚴了。李局長,對他,不能再手軟了!」
還有黃淼。
「對了,我必須談幾句黑惡勢力這個問題,因為記者在報上對我們奉春沒少用這個字眼兒。我不知大家怎麼看,我卻總是覺得,在我們共產黨的領導下,在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有黑惡勢力,而且猖獗到這種程度,是我們的恥辱!難道,我們奉春真的像記者寫的那麼黑暗?看了這篇文章,我都覺得不安全了。所以,我們最近要成立一個調查組,深入到社會各個層面,開展一次實事求是的調查,如果真像記者寫的那樣,我們一定要採取得力措施解決,如果事實不是這樣或者相反,那我們就要給予應有的反擊,為我們奉春正名。」
「何政委,你有什麼想法?」
真是個精明女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要害。
三人沒出聲,是默認。
李斌良:「什麼弄錢?」
李斌良急忙下車,使勁關上車門。林蔭聽到後轉過頭,看到了他,開心地笑了。
「好吧,是這樣……」
對呀,不是傳得言之鑿鑿,任大祥要擔任這個職務嗎,怎麼一下就變了,怎麼事前一點風聲也沒聽到?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
趙民:「對,李局,我去查那把鎚子了!」
「他們……他們說我什麼了……啊,是說我工作精神不佳,和耿鳳臣關係不清不白吧!」
無疑,徐進安和關偉有重大嫌疑,如果耿鳳臣的話屬實,他們將是黑惡勢力的同謀,他們不但羅織罪名,陷害無辜,而且涉嫌殺人犯罪,甚至還殺害了自己的戰友。
沒有錯,沒錯,確實沒錯,預感應驗了。
好一會兒,林蔭才走出來,一邊和幾個與會人員告別,一邊同任大祥向一輛警車走去。
李斌良:「對了,還有一個問題,徐進安和關偉到底什麼關係?他們當著我的面吵過兩回,徐進安好像看不上關偉,關偉也不服徐進安……」
林蔭表現得很低調,他站起來稍稍躬了躬身,又坐下:「謝謝大家。我本來不想講什麼,因為我一直認為,行重於言,就是行動比語言重要,一個人要想為別人所了解,要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而不是語言來證明。可是,既然蔣書記要我表態,我就表個態吧,我一定要在市委的領導下,立足本職,團結同志,盡最大努力,把全市政法工作推向新階段,一定要為奉春人民創造一個平安祥和的治安環境,一定要認真領會蔣書記的指示,堅持實事求是的態度。沒有黑惡勢力,我們絕不會為了立功而捏造和誇大多少黑惡集團。如果真的有黑惡勢力存在,我們也絕不姑息。但是,我初來乍到,對奉春的情況一點兒也不了解,我個人的能力也很有限,要想干好工作,必須得到大家的支持。所以,希望大家今後一定支持我的工作,我也要虛心向大家學習,努力工作,不辜負省委、省公安廳、市委市政法委及在座同志們的希望。好,我就說這些了,謝謝大家!」
「那麼,把你調來就是第二個措施了。」
還有,怪不得他們強烈推薦徐進安為刑偵副局長的候選人,是啊,只有自己人上去才放心哪!
三人沒說話,互相看了一眼。
他非常熟悉他的這種目光,在白山時,每逢發生大案,他趕到現場,看到受害人的慘狀時、每當聽到發生了嚴重不公平的事情時,他都會閃現這樣的目光。
「不奇怪,一點兒也不奇怪,我早就覺得這裏邊有問題,只是不敢跟人說,現在,我得說了。耿鳳臣的話肯定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黃主任,我在考慮別的事情,沒跟你說話。對了,你說,這篇文章會引發什麼反應?」
「趙民……他呀,他出什麼事了?」
組織部長講話后,常務副書記宣布蔣書記作重要指示。蔣書記咳嗽一聲開口了:「首先,我個人對林蔭同志來我市工作表示熱烈歡迎。長期以來,市委對政法工作是非常重視的,最近一個時期,也一直在考慮政法委書記……啊,也就是公安局長的人選,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最合適的人選,現在,省委把林蔭同志派來,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剛才,林蔭同志的簡歷大家都聽到了,我相信,林蔭同志的到來,一定會極大地推進我市的政法工作,更希望林蔭同志立足奉春實際,團結同志,在市委的統一領導下,大胆工作,更好地為我市經濟建設保駕護航,在各方面都取得更大的成績!」
「是……苗雨……那篇文章?」
幾人互視一眼,魯鵬先開口了。
李斌良沒有說話,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來奉春前,廳領導接見自己時的談話:「調你到奉春,是組織部門根據省廳的建議決定的。關於奉春的情況,我現在不對你多說,你去之後,要用自己的身心去體驗,用自己的大腦去分析,然後決定採取什麼行動。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奉春的情況非常複雜,非常複雜。你有這樣一個思想準備就行了。」
「在這裏,我要提出一個問題,這個記者為什麼掌握了那麼多對我們奉春不利的材料,是誰提供的?當然,我們不能一一掌握,可是,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肯定,有部分是我們奉春人提供的,甚至是一些領導層的人提供的,包括我們公檢法司機關內部的人,這就需要我們重視了。我們不禁要問一問這樣的人:你想幹什麼?至於在座的各位領導,有沒有這麼乾的,就捫心自問吧。市委既往不咎,只是從現在起,把這一條當做紀律提出來:我們要做到、不說,不聽,不信,不做。就是,不利於奉春形象的話不說,不利於奉春形象的話不聽,不利於奉春形象的話不信,不利於奉春的事不做。只要我們自己能保持團結,站穩腳跟,就不怕外人搞什麼名堂。」
趙民:「我建議,馬上把徐進安和關偉從現在的崗位上調離,把他們的槍收上來!」
趙民:「對,這種時候,沒退路了,我也憋氣夠了,為了陳雲清,我就是豁出命,也要跟他們斗到底。」
於是,何世中也走進了李斌良辦公室。他聽了李斌良和魯鵬的介紹后,表情與其說是震驚,倒不如說是有點兒欣喜。
簡直荒唐至極。
李斌良眼前閃過那個客房,那張雙人床,床上緊挨著的兩個枕頭……
「沒有。耿鳳君,死了,耿鳳臣,跑了,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誰能管,別人,更不管了!」
犯下這樣重罪的人,心裏一定非常清楚,一旦敗露,他們將面臨萬劫不復的命運。
在趙民的講述和魯鵬的補充下,李斌良終於對徐進安和關偉的過去有所了解。
何政委把話接了過去。
「我要提醒你的也是這個,我想,蔣書記肯定會找任局和你的……對了,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沒睡好覺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李斌良一下被驚醒,看到黃淼吃驚而興奮的目光,看到她變得緋紅的漂亮臉龐……不好,剛才一定把下意識的話說了出來……
……
可是,能向他報告嗎?沒有他,能有徐進安和關偉的今天嗎?他們的關係雖然還不能確定達到什麼程度,但是,向他報告目前掌握的情況,顯然不合適。
話題轉到關偉身上。
怪不得,他那麼猖狂;怪不得,魯鵬被陷害了;怪不得公安機關這麼被動。原來,是公安局長指揮著這些勢力在和警察對抗。
林蔭:「任局,你先走吧,我跟斌良說幾句話。」
「如果不是這事,又是什麼事?」
應該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可是,這個職務原由市局老局長兼任,而他因病住院,已經好長時間不過問工作了。
「對對,出了這種事,是得多根弦。媽的,是哪個王八蛋乾的呢?你把眼睛睜大點兒,發現誰有病,要是不好下手,告訴我,我親自收拾他!」
趙民:「那,我就查兇器、也就是那把鎚子的來歷,把他們查過的線https://read.99csw.com索重新查一遍。」
李斌良同樣笑了笑,做了個同樣的手勢。
天亮后,李斌良首先把睡在專案組的魯鵬找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把接到耿鳳臣電話的事告訴了他。
他心裏已經很清楚,可是,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他們……上過床?」
一個可能性出現在李斌良腦海中,他頓時高興得喘息困難:天哪,真要這樣可太好了……
「印表機呀,我去找袁萬春時,看到他辦公室里就有一台印表機……當時我腦子閃了一下,可是,沒有抓住……」
事情明白之後,過去的很多細小的情節都有了另外的意義。
苗雨咄咄逼人地寫著:「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日益完善的今天,奉春發生這種事,實在讓人無法理解。這麼乾的人,無疑都是黑惡勢力,他們的做法,實際上已經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提出了挑戰,並且,他們在奉春已經取得了勝利。我們不知道,奉春的政府在幹什麼?有關部門在幹什麼?尤其是政法機關在幹什麼?負有打黑除惡第一責任的公安機關在幹什麼?對了,也可以理解,奉春的警察被海春大酒店的人打了都無可奈何,他們怎麼敢與黑惡勢力鬥爭呢?據記者所知,奉春新調去一位公安分局長,曾以打黑除惡著稱,可是,記者在奉春期間,卻沒有感受到這一點,記者沒看到警方針對上述現象採取任何行動。是麻木不仁?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是權力有限,或者缺乏強有力的支持?是的,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想改變奉春的這種情況,靠一個公安分局長的力量,顯然太小了,他需要上級領導更有力的支持。」
從電梯中走出來,李斌良一眼看到,任大祥走在前面,他垂著肩膀,慢慢向前挪著,李斌良快走幾步趕上去,叫了聲任局。
李斌良明白,她已經產生了誤會,以為自己的話是對她說的……
「能說具體點兒嗎?對了,我看,你對耿鳳臣的案子好像一點兒也不吃驚,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麼?」
黃淼用疑惑的目光看看李斌良,轉身走出去。
李斌良不是初出茅廬的少年,現在,他已經完全不同於七年前了,七年來,他經歷了太多的案件,太多的複雜事件,他也發現和清除過公安隊伍的內奸,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使他還是覺得自己的閱歷太少了。大概,就是想象力最豐富的作家,恐怕也不會想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這樣的人,居然是公安局長,而且還要被提拔重用?
一時想不出好辦法。
因此,對他們不能抱有任何幻想,一旦他們知道了任何對自己不利的消息,都要做垂死掙扎,為了保住自己,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所以,除了對他們要絕對保密,還必須採取預防性措施。
她又出現在他面前,苗條秀麗的身姿,秀美而極具個性的面龐,潔白如玉的皓齒,線條優美的下巴,燦爛如太陽般的笑容……
他怎麼了?怎麼這個樣子?是不是也和苗雨的文章有關?對呀,雖然文章點了自己而沒有點他,但是,自己是剛剛接替他擔任分局長,真要論起來,他的責任要比自己大得多呀……
是他,白山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林蔭,他怎麼來了這裏?
魯鵬好像是說得激動了,喘息急促起來,臉也有些青了。
而海春大酒店的事件,只是苗雨文章的一部分。原來,她在奉春秘密活動多日,掌握了大量鮮為人知的情況,其中一個重點就是,海春、河春、江春、湖春等系列大酒店內,都存在大量賣淫嫖娼和賭博行為,而且,她以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些都是有組織的。
魯鵬:「對,還有,印表機,的事,也得,重新查!」
會場上別人都不熟悉林局長,只是有些詫異地望著他。
李斌良聽著,氣滿胸膛,可是,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徐進安:「李局長,你是說,這個內奸是我們刑警大隊的人?」
當然,查是必須的,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不管耿鳳臣的話是真是假,都必須要查清。
「斌良,我相信,人生是有回報的,咱們先不想這些了,還是集中精力應付眼前的案子吧……好了,送我回市局。」
林蔭:「斌良,你認為呢?」
李斌良不解地看著趙民。
李斌良:「任局,是不是開什麼緊急會議啊,把咱們公檢法司的頭兒都叫來了!」
「這……有點兒做夢的感覺。林局,真想不到,你也會來奉春,而且是這種時候來,真是及時雨呀!」
李斌良振奮起來:「對,這是個好思路。」
還有,自己在接到趙民電話,去海春大酒店之前,任大祥手機突然響起,他接了之後還罵了一句,現出很氣憤的樣子,不用說,肯定是接到了葛志海他們的電話報告……
李斌良差點叫出聲來。
何世中:「魯鵬,趙民,你們最了解他們,你們說吧。」
小食堂里,自己徵求任大祥對趙民的看法,他是怎麼說的?
要查清,他目前可以依靠的,只有眼前這幾人。
林蔭:「那就查下去吧。該怎麼干就怎麼干,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此時,他多麼想把她擁入懷中,對她說——
魯鵬:「不查,沒有,查,准有。海春,大酒店,就是,他的。」
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要幹什麼,都低聲向別人打聽著,可是,誰也說不清楚突然把他們召來為什麼。
「林書記,咱們回局吧!」
林蔭:「斌良,怎麼樣,來奉春有一段時間了,感覺如何,跟我說說吧!」
抓了人,既沒起訴勞教,又沒罰多少款,完全可以想象後邊發生了什麼。
魯鵬:「這些年,隊伍,越來,越不純,公安部,的規定,根本,管不了,下邊。有權,有勢的,想方設法,把親屬,子女,安排進來,好多人,素質,很差,有的人,連請假條,都不,會寫,可是,誰也,擋不住。任用,幹部,又只有,一個,標準……」
「我愛你……」
大家又熱烈鼓掌,然後,常務副書記宣布散會。
「我看,暫時什麼也不要做,當務之急,是找到他們的犯罪證據。」
趙民:「好,我說,李局,他們倆打根兒上就不是好東西……」
明白了,苗雨給蔣書記打電話時,一定提到了這些,所以,蔣書記才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
李斌良早想到了,可是,他要聽具體的。
「耿鳳君,被擊斃,耿鳳臣,逃跑后,他們,弟兄的,兩個,配貨站,馬上被,袁萬春,霸佔了,什麼,手續,也沒,履行,就成,他的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
這不現實。
李斌良終於把看到苗雨的情景說了,說了她和韓峰的關係。林蔭聽后沉默起來,片刻后才疑惑地說:「奇怪,苗雨不應該是這種朝秦暮楚的人哪……對了,她在江泉時說過沒有,為什麼離開你?」
因此,他沒有馬上開口。
真是怪了,就算耿氏兄弟有罪,要沒收他們的財產,也得通過法律訴訟,由審判機關做出啊,你袁萬春憑什麼把人家的產業都奪去了?
其他行業,莫不如此。
趙民繼續說:「關二之前,大案隊長是陳雲清,正是因為陳雲清被害了,他才當了隊長。隊里分工,我管大案隊,可你們想想,我能管得了他嗎?他能服我管嗎?」
三人商議了一下,覺得還得找趙民。
何政委聽說林蔭要上車,急忙把司機叫下來,自己帶著他離開了。
林蔭聽了這話也沉默了,片刻后才回過神來。
一句話,說得李斌良心裏熱辣辣的。
「啊……這個人,怎麼說呢?過去吧,我是說當中隊長和剛提副大隊長的時候,挺能幹的,是條咬狼的狗,特別能拿案子,可是,後來就慢慢變了,讓人有點兒琢磨不透……咳,現在,我還真不好說啥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有類似的經歷。當年,林蔭也曾當過基層公安局長,在白山所屬的清水市,在那裡一年間,打掉了一個作惡多年、社會關係廣泛、有強大保護傘的黑社會集團,而且,牽連著市委書記及一位白山市的政法委副書記栽了進去。在與那些人的鬥爭中,他表現出極大的政治勇氣和鬥爭智慧,更讓人感受到了他那顆真正的人民警察的心靈。後來,他被提拔為白山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再後來,又風傳要當局長,但是,由於種種原因,一直未能實現,李斌良曾為他著急嘆息過,可是,想不到,突然間,他來到了奉春,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這頓時讓他感到了強有力的靠山。
李斌良:「沒有。」
如果說,初到任時還沒充分感受到奉春的複雜的話,那麼,現在是深切地感受到了。是的,實在是太複雜了,複雜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江泉和山陽。
林蔭:「那就到我為止了。還是那句話,你該怎麼干就怎麼干,我呢,一下子聽了這麼多,也需要消化一下。」
這仍然不是全部,在文章的後半部分,苗雨還分別點到了煤炭、建材、沙場、煤氣、配貨站以及肉類、糧食等市場。她指出,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些人民群眾必需的生活用品在奉春的價格都要高上百分之十到二十,而其中的原因是,各個行業都有「業霸」,也就是,煤炭https://read.99csw.com經營業有「煤霸」,沙場有「沙霸」,煤氣業有「氣兒霸」,即使賣肉的,也有「肉霸」。所謂霸,就是使用暴力威脅等手段,將市場壟斷,只許他們一家經營,因此可以任意抬高價格,從中牟取暴利。舉例說,一市斤豬肉本來十塊錢,但是,他們下令,全市所有賣豬肉的,只能從他們手中買肉出售,不得從他人手中購買,他人也不得在奉春市場上批發豬肉,誰要不聽他們的,下場會很慘。而他們提供的豬肉價格要比正常價格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這樣,全市的豬肉市場價格就比其他地區高了百分之十到二十。當然,這些由全市居民買單。
「什麼措施?」
三人互相看看,又是趙民開口:「李局長,你就別問了,一想還不明白嗎?黃淼憑什麼當上政治處主任?憑什麼那麼霸道……對,別看她整天圍著你轉,那是因為你是局長,你對她有用……對,她就是這樣的人,只要你有用,你讓她幹什麼她幹什麼!」
何政委低聲告訴李斌良:「陳雲清是趙民的好朋友。」
趙民:「怎麼說呢,要說他不能幹,也不公平。從積極性上說,確實有一點兒。為什麼?當警察手裡有點兒權哪。特別是在查辦一些偷盜、搶劫之類的小案子,也確實發揮一些作用,他這種人,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密切,往往能獲得一些別人難以獲得的信息。但是,真正遇到有難度、需要靠真本領偵破的刑事案件,他就沒轍了。但是,他能搶功,誰要是得到什麼線索,被他聽到風聲,他會搶到你前面,把功勞搶到自己手中。當然,他最大的本領不在這裏。」
何政委:「斌良,怎麼了?」
「你剛來,對她可能還不十分了解,她雖然是女的,可是,能力不亞於任何男人,我覺得,她是個重要人選……」
也很狡猾,自己說完了觀點,還逼何政委表態支持。好在何政委後來給自己打來電話,表明了態度,如果何政委也像他們一樣說趙民的壞話,恐怕自己真要琢磨琢磨了。
長期的上下級關係並不一定就是好朋友,而林蔭和李斌良卻既是上下級,也是知心朋友。他們的朋友關係也不像現在官場中一些人那樣,常來常往,吃吃喝喝,吹吹拍拍,而是一種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那種友誼,是那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友誼。
可是,怎麼智取呢?那台印表機放在袁萬春的辦公室,我們的人怎麼能進去,打出我們需要的材料,又不驚動袁萬春呢?
魯鵬:「他在,袁萬春,的產業里,有股份。」
何政委:「想不出來,到市委就知道了。」
李斌良:「對了,我還一直沒透徹了解過,他們倆是怎麼樣個人?」
那永生難忘的銷魂一夜,就代表了一切。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又什麼都發生了。
趙民:「我既沒錢,又沒人,還不會來事,怎麼能提我呢?再說了,即使有錢,我也不會送啊!瞧人家關二,就這樣的東西,居然當上了大案隊長!」
「不行不行,越是老部下越看不清楚,他們都會在我面前裝孫子,有時,我真分不出好壞人來。李局,挖出內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有什麼發現,一定及時告訴我。」
二人互相向對方走去,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魯鵬:「趙民,別哭了,咱們,研究一下,怎麼替,雲清,報仇……」
她在幫助自己。
「李局,你說什麼?」
李斌良沒出聲,過去的經歷告訴他,一個地方的公安機關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
「有人說,他跟耿鳳臣有什麼特殊關係,對這種說法,你怎麼看?」
何政委:「有數能怎麼樣?我是政委不假,但是,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個牌位,只能裝孫子。對,提拔他們的時候,我沒提反對意見,因為提了也沒用。李局,不怕你笑話,你沒來之前,局裡沒人把我這個政委當回事,我在公安局說話,遠不如袁萬春好使……對,按說,我這政委正是管政治處主任的吧,你問問大伙兒,我敢管人家嗎?相反,我得聽人家管!」
不過,為什麼到常委會議室呢?啊,一定是把常委們都驚動了,大概,要採取什麼措施吧。無論要幹什麼,自己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趙民:「抓賭抓嫖啊,他在這方面信息特別靈通,常常是手到擒來,不過,雖然人沒少抓,可是,沒一個處理的。啊,我是說,沒有一個起訴或者勞教的。」
何政委:「對,我還沒告訴你,海春大酒店那個葛志海,是任局的內弟。」
明白了,怪不得剛才看他那個樣子,真正的原因是這個。
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趙民說過,當時,苗雨身上有個小包,顯然,裡邊裝的就是密拍機。
魯鵬:「李局,他們,害怕你,信任趙民,對他們,不利,才這麼,乾的。其實,他們,是想,把趙民,從刑警大隊,整走!」
林蔭:「哎,斌良,你也別絕望,我抽空見見她,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於是,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開口了,於是,袁萬春的歷史就呈現在面前。
「什麼疑點?」
三人誰也不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神使李斌良意識到,這句話是沒有必要說的。
李斌良一驚:對呀,如果他們真是內奸,那麼,他們過去的所有偵查活動都可能存在問題,怪不得什麼也調查不出來,肯定是他們在裡邊玩兒了貓膩!
要不是身臨其境,真的難以想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還是一篇關於奉春的文章,雖然署名江南,但是,李斌良知道,它出自她的手。
何政委:「……話說回來,他壞是壞,可腦子好使,知道該交什麼人,而且出手大方,一擲千金,所以,保護傘多得不得了。現在,頭銜比咱們都多都亮啊,已經完全洗白了。如今他很少再公開使用暴力了,因為,在奉春僅提一提他的名字就足以達到任何目的了,很多時候,他比我們公安局還好使啊!」
原來如此。
「我們負有相同的使命。」
天哪,是他!
趙民:「政委和魯局都在這兒,你們還不知道嗎?弄錢兒。」
什麼?
怎麼可能?這樣的話,自己只對一個人說,但是,絕不是你。
實事求是地說,剛當上刑警后的一段時間,他工作積極性還是很高的,對付一些社會流氓和蟊賊,也有些辦法。可是,與此同時,他和一些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又有一種特殊的關係,就憑這些,也拿下過一些案件。這一切,加上本人心眼兒多,又有社會關係,再加上自己的運作,就一點點爬了上來,先是當探組副組長、組長,等成立刑警大隊時,先當中隊長,然後是副大隊長,後來就成了刑警大隊長。
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這麼做……
林蔭一笑:「我倆差不多吧。只不過,你來時,上級領導沒跟你交代什麼。」
李斌良打開門,發現黃淼出現在門口。
現在,苗雨的文章見報了。
他的心在激烈地跳著,大腦在迅速地運轉著:這是怎麼回事,林局是白山市刑偵副局長,怎麼到奉春來了,而且還這種架勢,難道……
「沒有,他們,之間,一點兒,經濟,來往,也沒有!」
掌聲。
所以,只能智取。
李斌良:「魯局,你還知道什麼?」
魯鵬和趙民都走了,投入到緊迫的工作中,何政委也離開了,辦公室只剩下李斌良一人,他不停地在地上徘徊,一時不知做什麼才好。
魯鵬:「李局,說話吧,我也,豁出去了!」
「別別,」李斌良急忙地,「林局,千萬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那個……那個叫韓峰的記者也很優秀,看上去,他們非常……非常親密。」
李斌良:「難道,你們都是早就懷疑過……」
「關於任大祥,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第一個重要措施,就是把你調到奉春當分局長啊!」
「有,進去說。」
林蔭隨著三個市領導走到橢圓形會議桌前,常務副書記召集與會者都坐到前面來,大家遲疑了一下,都應命坐到前邊。這時,李斌良和林蔭的目光碰到一起,林蔭對他微微一笑,手指向上抬了抬,不引人注意地做了個打招呼的動作。
「什麼,你早料到了?」
蔣書記停了停,眼睛看向在座的每個人,咳嗽一聲繼續說下去。
李斌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怎麼說呢?
趙民:「我沒少聽那些被抓的賭徒和嫖客罵關二太黑,罰他們太狠了。既然隊里局裡都沒看著錢,可以想見,錢哪兒去了。這種人,能不提拔嗎?」
李斌良走到市委大院里,坐到自己的車裡邊等著。
看著黃淼的背影,李斌良忽然又想到那個房間和雙人床,自己和她倒在雙人床上時,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可是,接起來后卻撂了,再打過去,聽到的又是那首沒完沒了的情歌。「我和你纏纏綿綿雙雙飛……」
李斌良:「林局長,到我車裡談吧!」
趙民:「李局,你想什麼呢?」
對林蔭,李斌良太了解了。他們曾共同在白山地區工作過,李斌良曾是白山下屬的江泉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林蔭則是白山市局刑偵副局長,二人是典型的業務性上下級關係。
魯鵬:「不行,他們,很賊,你一動,他們就會,知道,發生了,什麼read.99csw.com,就會防備。不能,這麼做。」
李斌良:「魯局,你身體這個樣子,不能去,在辦公室坐鎮就行了!」
李斌良:「那還用說嗎?事兒不是在眼前擺著嗎?案子到現在也沒進展,耿鳳臣也沒個影子,我都焦頭爛額了,現在又來了這篇文章……」
林蔭微微一笑:「對,其實,她和同伴是受省委有關部門的委託來奉春搞調查的,因為省委相信,他們這樣的調查,可能更容易掌握真實的第一手資料。」
李斌良有些激動起來。他對自己說:下次見到她,一定問清楚……
李斌良:「我……當然要一查到底。」
李斌良:「對。現在,除了我們四個人,再沒有別人知道。啊,你是第五個人。」
大家又熱烈鼓起掌來,目光都望向林蔭。
魯鵬:「那次事,一發生,我就覺得,不正常,他們說的經過,有好多,合不上牙。陳雲清,平時就,跟他們,不和,他們,肯定是,藉機滅口。」
魯鵬:「等等,我也去。」
魯鵬:「李局,我不是,事後,諸葛亮。要不是,你對我,說了這些,這麼,信任我,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我曾經是,刑偵,副局長,對耿氏兄弟,很了解,他們,怎麼能是,黑社會呢?要說,黑社會,袁萬春,才是。」
李斌良眼前浮現出蔣書記那張白白凈凈的面孔,那雙挑剔的眼睛,還有他對袁萬春的寵信和支持及自己所看到、感到的一切……
和自己的判斷吻合。
「……趙民這個人,不好說,要說他是內奸叛徒,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可是,要說他跟耿鳳臣沒有一點兒關係,肯定也不是那麼回事。當然,他在刑偵業務上還是有一定水平的,只是人有問題,工作精神欠佳,對他這樣的人,不能過於相信。何政委,你說是不是?」
趙民:「李局,你想起什麼來了?」
「可是,我分明聽到……」
李斌良轉了話題:「對了,我一直沒深入地了解過,袁萬春到底是怎麼個人?」
他也不是合適的人選,很難確定,向他彙報後會產生什麼後果。何況,還沒有取得任何證據。
李斌良:「是嗎?我怎麼沒覺出來。不管怎麼說,我是春城分局的局長,出現這種現象,我是第一責任人。對了,蔣書記看到報紙,會怎麼想呢?」
二人向李斌良的車走去,何政委急忙迎上來,李斌良把何政委介紹給林蔭,林蔭急忙同何政委握手。
李斌良只好退回辦公室,黃淼隨即走進來,把手中的報紙放到他面前。
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後幾句話,李斌良說得斬釘截鐵。
林蔭:「我看了那篇文章,寫得非常好,而且,也很講究策略,她是在迂迴著為你減輕壓力呀!」
李斌良:「魯局,別著急,別激動,慢慢說!」
關偉:「這可不能亂猜,會擾亂人心的……對了,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有的人會不會是演戲呀?」
趙民:「而且,所佔比例很大。」
黃淼:「李局,我跟你說過這事,你不重視,現在你看……」
看得出,她表面上質疑自己,實際上是在支持自己。看來,她對自己還是關心的。
「是李斌良局長吧,請您馬上到市委來一下。對,請何政委也和您一起來。到常委會議室。」
李斌良一點兒也不奇怪,甚至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所有的黑惡勢力的發家史都是相近的,都有過打打殺殺、坑蒙拐騙、欺行霸市等惡行,只是,有些人早早地滅亡了,而袁萬春還橫行於市。
林蔭坐在副駕位置上,李斌良自己開車,慢慢啟動,向市委大樓外的街道駛去。
趙民:「演戲,肯定是演戲,他們演戲給你看呢!」
魯鵬:「還有,一個,明顯的,疑點,但是,沒人管。」
還是《湖州晚報》,還是……
現在,他開始重點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是否向上級領導報告。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嗎?」
車上,李斌良和何政委坐到後排,低聲分析著市委辦的通知,李斌良認為可能和《湖州晚報》的文章有關,何政委卻有不同看法。
「……你覺得,你們政治部主任黃淼怎麼樣?」
「那第二個措施是什麼?」
魯鵬說得對。
李斌良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沒看錯人,沒有把趙民調出刑警大隊。
魯鵬:「就是……任大祥。」
李斌良為了更加專註地講話,把車停到路旁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開始說起來,他努力說得平靜,說得清楚,讓林蔭聽得清楚,接受得容易一些。講訴中,他在倒視鏡中看到,林蔭的臉色越來越嚴峻,雙眼中射出一種憤怒、痛苦的光芒。
「好!」
林蔭:「我在省廳和省委,都看到了他的舉報信和申訴信。」
可是,誰能理解,一夜銷魂后,她卻離開了,誰又能想到,再次看到她在奉春,她已經身許他人……
李斌良:「怎麼,你們不敢說?」
「我,早料到了。」
這……這跟搶劫有什麼區別?
「黃主任,你忙去吧,我去市委一趟。」
「行了行了,斌良,咱們沒有過多的時間說這些,得應付眼前的事態。只要把案子破了,他姓袁的就跑不了。」
組織部長:「……由林蔭同志任我們奉春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黨組書記、公安局長。當然了,局長暫時還是代理,要等人大履行手續才能正式任命。好,我提議,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林書記!」
他急忙地:「啊,沒什麼,沒什麼……」
林蔭站起身向外走去,一些人紛紛走向他,與他寒暄。
可是,他不能說出來,只能把目光望向林局長,林蔭一副若無其事、認真傾聽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趙民:「錢哪。誰有錢提拔誰,錢越多提拔得越快,當然了,如果有背景,比錢的作用還好使,你想想,這些人上來能幹出好事來?他們能白白把錢送出去嗎?所以,一旦手裡有了權,就想法往手裡弄錢。久而久之,風氣越來越壞,好好的一支公安隊伍,就讓他們糟蹋完了。李局,這兩年我越來越感到,春城分局好人是沒法呆了。說真的,我是沒本事,要是有本事的話,早調出去了!」
徐進安初中畢業,連高中都沒考上,更沒上過什麼警校,但是,他是奉春老人,也就是坐地戶,社會關係很廣,加之適應社會,所以,很容易找了工作,進了公安局,當上了警察,而且當了刑警。
「他,黑社會!」
「難道,就沒人管?」
他以為魯鵬會震驚,會不知所措,可是,他想錯了,魯鵬聽了,只是神情專註了些,沒有表現出任何震驚來。
李斌良想了想,忽然覺得暫時沒什麼需要林局長幫忙的,他需要的只是有這麼一個人,能聽自己的傾訴彙報,能使你做起事來心裏有底,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因此,他忽然覺得並不需要林局長馬上為自己做什麼。
組織部長:「林蔭同志長期在公安戰線工作,做過政治工作,也做過基層公安局長,來我市前,任白山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不但對公安工作內行,而且是一個文武雙全的優秀領導幹部。他為人正直,作風正派,有大局觀念,有開拓精神,具有很強的原則性。我們相信,省委把林蔭同志派到我們奉春,是對我們奉春公安政法工作的重視和支持,我們奉春的公安政法工作在林蔭同志的領導下,一定能再接再厲,更上層樓。我的介紹完了!」
真是老奸巨猾,既說了趙民的壞話,又保留了餘地,可是,卻達到使人更加相信的目的。
這幫東西,不管你們多狡猾,多會偽裝,你們已經犯下如此無法寬恕的罪行,我一定和你們斗到底!
可是,現在,李斌良已經完全有力量抵制住她的誘惑了。
徐進安和關偉對視。
李斌良:「魯局,你可別……」
「不,調我來是第三個措施。」
其實,李斌良早就想開口了,但是,他一時張不開嘴,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嗓子發緊,胸口一股熱熱的東西直往上涌,他擔心自己一旦開口,搞不好會流淚,會哽咽。此時,他發現自己忽然像一個小男孩兒,在受了欺負后,忽然看到自己的大哥哥來到面前,因此,眼淚會情不自禁地伴著傾訴流出來。
你對我來說,不是愛,只是誘惑,一個很難抵制的誘惑……
這就是自己被跨地區調到奉春來的原因。
林蔭正要說話,任大祥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可是,他的目光中卻沒有驚奇,沒有意外。難道,他早已知道了什麼……
蔣書記恰好講到這個問題:「對了,好多同志一定看到《湖州晚報》上的文章了,因為林蔭同志負責政法工作,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在這裏談一談個人看法。這篇文章用大量的篇幅指出了我市存在的一些問題,主要是黑惡勢力問題,而且,還點了一些單位場所的名兒,這對我市的形象來說,肯定要起負面影響。這位記者文筆潑辣,言之有據,我們不能簡單地否認,或者不承認。但是,有一點我要在這裏說清楚,我們奉春問題是有,但是,不能因為問題而否認了成績。市委認為,全面地看,我們奉春的成績還是主要的,至於存在的問題,只是一個指頭和九個指頭的問題,不必大驚小怪,驚惶失措。至於記者指出的那些問題,也read.99csw•com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嘛。所以,我在這裏向全市政法戰線的領導提出要求,要站穩腳跟,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
這是個四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外表儒雅,內斂中透出堅毅……
趙民:「罰是罰了,可隊里和局裡並沒收到多少。」
明白了,那天離開大酒店時,何政委似乎有話沒對自己說,一定是這個。
……
何世中:「不只局內,社會上也有這種輿論,只是不能左右事態罷了。」
熱烈的掌聲響起,李斌良把手都拍痛了。鼓掌時,他瞥了坐在另一面的任大祥一眼,他雖然也在鼓掌,也在笑著,可是,那表情不比哭好看多少。
何政委嘆息一聲:「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咱們就都跟李局說了吧!」
那還向誰報告?市委領導?
李斌良:「什麼標準?」
林蔭:「當然,在這個階段,一定要特別注意保密。」
蔣書記講話時,表情看上去正常,但是,李斌良卻總覺得有一點兒不對勁兒。瞧,那笑容就很勉強,是擠出來的。對了,市委已經向省委推薦了任大祥,而林局長的到來,無形中等於否了市委的意見,他一定感到一點兒尷尬吧。對,這講話也是話中有話,什麼市委一直沒有確定最合適的人選,只不過是為自己找個借口罷了。什麼立足奉春實際,團結同志,在市委的統一領導下,大胆工作,保駕護航啊,都是話裡有話。立足奉春實際,是不是說,林局長來奉春,不許改變奉春的現狀?團結同志,團結誰?總不能無原則地誰都團結吧,自己就不能團結袁萬春,不能團結徐進安和關偉,林局長不也一樣嗎?保駕護航是要保駕護航,可是,也不能什麼駕都保,對袁萬春這樣的人,就是不能保,就是要打擊,對黑惡勢力就是不能保,就是要打擊……
一種恥辱感從心頭生出,同時也有幾分慶幸感。
任大祥勉強答了一句,把眼睛垂了下去,然後拿出手機撥號,腳步慢下來,落到了後邊。
原來,在當警察前,大家都叫他關二,一個典型的社會小混混兒。
黃淼:「最起碼,市領導會非常生氣,而且,我們公安機關也會很被動……當然,你例外,這文章里說了,你來的時間太短,還需要更有力的支持。這明明是為你開脫嘛!」
幾人一時無語。是啊,對袁萬春顯然不能公開調查,因為那會引起他的警覺,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
和蔣書記的話比起來,稍顯平淡了一些,但是,平淡中也透出一種力量。
畢竟是成年人,片刻后,李斌良終於平靜了一些。
魯鵬:「提他時,我不同意,可是,擋不住,他關係,太硬。我想提,趙民,也通不過。」
魯鵬說出雲清的名字,也哽咽了一聲停住了。
李斌良沒有多追問這個問題,過去的經歷同樣告訴他,公安機關的基層,有這樣的領導幹部並不奇怪。他現在關心的是別的問題。
三人顯然被打動了,臉上都出現了激動的神情,互相看了看,趙民搶先開口了。
李斌良:「在研究具體措施前,必須先提一個要求:目前我們掌握的信息,除了我們四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猜不出來嗎?」
李斌良:「林局,我必須儘快和你談一談。」
「林蔭同志在白山就以打黑除惡聞名,所以,有他分管我們奉春的政法工作,我是放心的。我希望林蔭同志放手工作,儘快取得突破。當然了,公安政法工作政策性很強,所以,一定要強化政策觀念和大局觀念,對黑惡勢力一定要堅決打擊,譬如報上說的什麼肉霸,煤霸,這確實太可恨了,咱們國家是市場經濟,他們這麼一搞成什麼了?啊,我也有責任,官僚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我總不能親自去調查了解這種事吧,你們得反映給我呀,所以,說來說去,你們還是脫不了干係。對,說遠了,還是說打黑除惡,這一點是堅定不移的,但是,也要注意政策,因為我們特殊的國情,在改革開放的局面下,難免有些人或者企業為了發展,打打擦邊球,或者有些輕微的違法犯罪行為,對這要持現實的態度。特別是一些利稅大戶,發現這樣的問題,在查處的同時,還要以教育為主,幫助他們改正,使之健康成長。如果因為搞什麼運動,使我市的經濟發展受到影響,那是絕對不應該的,也是不允許的。當然,具體怎麼做,還得由你們來執行,我只能說說原則。好了,下面,還是請林蔭同志表個態吧!」
「看來,你肯定遇到了不平常的事,還是快說吧,看我能幫你做什麼!」
但是,他跟徐進安相同,也是有關係,肯花錢,適應社會,所以,當了兩年兵之後,轉了業,就分到了公安局,開始並不是正式警察,可是,他很快就弄了個幹部籍,再弄個假學歷,於是,就成了「真正的」警察,而且,又不可阻擋地火箭式提拔起來,一些素質很好、任勞任怨的同志多年還是一般幹警,可他,轉眼間就成了大案隊長。
趙民:「對,如果得到他的印表機列印的東西,交省廳技術部門跟我們提供的樣本比對一下,就可以確認了。」
李斌良悄悄走出去。
「林局……」
相同相似的心靈是很容易引起共鳴的,也很容易找到同類,李斌良和林局長並沒有過多的靠近、來往,但是,他們一見面,就互相相信了對方,喜歡上了對方,成了親密的朋友。他們經常交換工作上的意見,而且每次都會驚奇地發現,他們想到了一起。對某件事的看法也同樣如此,特別是二人私下交流對人、對事物、對社會的看法時,也會發現驚人的相似。
現在,必須儘快做出決定,該怎麼辦。
趙民走進來,聽完三人的話之後,突然抽泣起來。
李斌良忽然產生一種要流淚的感覺。
李斌良把自己的回憶說了一遍。
何世中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莫非,那個電話是她打來的,她在暗中盯著自己?
這種關頭,有什麼比遇到知己知彼、知心朋友般的上級領導來到面前更寶貴呢?
一個重磅炸彈。
魯鵬:「李局,對他們已經查過的線索,我們必須重新調查。」
「難道,省委和省廳跟你交代什麼了?」
話聽著簡單,其實,說得非常藝術,一、如果發現內奸,就及時告訴他。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準備。二、他說真分不出好壞人來。這樣,你一旦懷疑或者發現徐進安和關偉有什麼問題,就不會往他身上聯繫了。
終於有了可以依靠、可以相信、可以傾訴的上級領導。
魯鵬站起來,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外走去。
對。那麼,怎麼找到證據呢?
但是,沒時間想這些,李斌良趕快又把思緒拉回來。
「任局……任大祥跟黃淼是什麼關係?」
不愧是書記,講話的邏輯性是無可挑剔的,講了這麼多,講得那麼遠,揮手之間,又轉了回來。
怪不得,袁萬春找自己和何政委吃飯,他們肯定意識到了什麼,感到了恐慌和不安,所以才提出了對海春大酒店的事件「不擴散」的提議。他們一定沒有想到,苗雨還有這一手。
很快,會場上的疑慮氣氛一掃而光了。
趙民覺得心不甘:「跟黃淼上床的,還不止任大祥。」
不行,別想她了,趕快找政委去市委,準備挨訓吧!
極大的失望出現在黃淼的臉上,她慢慢垂下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慢慢地說:「我找你,就是說這事的。」
徐進安厲聲地:「關偉,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們要是有問題,能下這麼大力氣查案,還提供了這麼有價值的線索嗎?」
李斌良收回思緒,把目光轉向何政委:「政委,這些你是不是心裏都有數?」
直接的上級領導,就是市局刑偵副局長、同時也在主持市局全面工作的任大祥。
李斌良感激的心情中又伴著苦澀。
李斌良:「沒說,可是,她給我留下一封信,信的大意是,她雖然願意跟我在一起,可是,又有一種不安全感。她說她不知道我的明天會是什麼樣子,她要想一想再決定怎麼辦。她不讓我找她,如果她想通了,會自己回到我面前的。可是,現在……」
魯鵬:「我……想不激動,可是,陳雲清,是我,最信任,的弟兄。出事後,我曾經,追查過,可是,我只有,一個人,最後,只好,放下了。再後來,我也,出了事。我心裏,明白,他們,陷害我,大概,也是為,這事,怕我,再追下去。所以,你要我,參加專案組,我就參加了。」
話沒說完,桌上的電話響起,李斌良一把抓起。
李斌良:「都罰款處理了?」
不用說,肯定是因為這篇文章,蔣書記發火了。
當然出事了,可是,不能告訴你。
李斌良講完了:「林局,你說,該怎麼辦?」
車很快駛進市委大院,李斌良看到,院里停著好多本市公檢法司機關的轎車,大概是這幾家的主要領導都來了。看來,蔣書記真的被觸動了,是不是要採取重大行動啊?
「對,其實我心裏清楚,陳雲亮跟我過不去,肯定是關二在背後挑撥離間。李局,跟你說吧,要不是魯局囑咐我一定留在刑警隊,我早張羅往外調了!」
「任黑子?」
當然能想得出來,能把政委read.99csw.com壓下去的人只有一個……對,還不止一個。
李斌良:「你們有證據嗎?」
李斌良眼前浮現出徐進安和關偉鬥氣的樣子,特別是趙民和小馬去河汾調查出事後,自己詢問他們誰可能泄露秘密時,他們的表演……
原來如此。
任大祥扭過頭,李斌良發現,他眼裡有好多血絲,嘴唇也起了火泡,臉色也泛紅,和以往的神采有很大不同。
說到最後兩句,蔣書記現出惡狠狠的表情,雖然只是一閃即逝。
二人商議后,都覺得還得把這事告訴可靠的人,魯鵬提出了何政委:「他也是,好人,就是,膽小點兒,這幾年,他名義上,是政委,二把手,其實,受盡了,排擠。」
還有,趙民和小馬去河汾調查,徐進安一力推薦關偉前往,關偉也積極要求,現在看,他們都是居心叵測呀!
剩下的,只有蔣書記了。
李斌良:「行,只要你在位,就什麼都好辦了。對了,林局,你來奉春,是不是有什麼說道……」
「什麼?」
李斌良想到,任大祥在局裡蹲點時,每當自己在場,他見到徐進安和關偉總是沒好臉,沒好話,甚至罵罵咧咧,現在看,那也是給自己演戲呢,他那時可能就防備到,有一天這兩個人暴露,別把他牽連進去,在自己面前造成討厭他們的樣子。
李斌良側著耳朵聽著,生怕漏掉一個字。
趙民:「不只我們,其實,局裡好多人都認為這裏邊有問題,不過,只能在暗中議論,不敢公開說出來。」
再沒人說話,三人的目光都望著李斌良。
何政委:「可是,怎麼取得他的印表機的列印材料呢?」
「那篇文章發表前,苗雨已經把稿件寄給了省委和省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省委接受了省廳的建議,把我調到了奉春。」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明白了。
因此,李斌良一時找不到能夠彙報並取得支持的上級領導。他也想到省廳,但是,在現在還沒有一點兒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貿然越級向省廳彙報,顯然也不合適。
李斌良聽著蔣書記的話,反感勁兒直從心裏往外冒,這是什麼話?和黨中央保持一致是應該的,和市委保持一致怎麼解釋?如果市委和中央不一致了,難道還和你市委保持一致嗎?再說了,這不說不聽不信不做是什麼意思?讓我們當啞巴、當聾子、當傻子嗎?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這套……
文章確實寫到了海春大酒店,並且以親歷者的角度,寫了魯鵬、趙民他們和葛志海及手下衝突的全部過程,把葛志海們猖狂的嘴臉和無理阻撓警察執法的過程一覽無餘地都亮了出來。而且還特別註明:「本記者已經用密拍機錄下了當時的一切,如有質疑者,將在適當的時機予以公布。」
李斌良:「在哪裡?」
「對,出事時,我就,懷疑他們,可是,沒有證據,動不了,他們。」
「這……我好像也聽說過,耿鳳臣沒出事時,他給他撐過腰,可是,要說他是耿鳳臣的同夥,這還不能完全相信……」
李斌良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眼前又浮現出苗雨的面龐。
趙民:「那就是袁萬春偽造的!」
李斌良:「對對,這也是重要線索……哎,不對。如果耿鳳臣說的是真話,那封恐嚇信就是假的……」
何政委:「怪不得,我們怎麼也找不到這部印表機,誰會往他這個受害人身上想啊!」
常務副書記宣布開會後,組織部長開口了:「今天,把我們奉春市公檢法司幾家的領導請到市委……啊,也包括春城區的公檢法司領導,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經省委研究,決定……」
他把目光望向他們。
李斌良眼前浮現出黃淼的面龐,浮現出她對何政委頤指氣使的樣子。
李斌良沒有再阻攔,無奈地看著魯鵬粗重地喘息著向外走去,感到心有點兒疼,可是,他知道擋不住他,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能夠完全放心依靠的人不多……
「這……怎麼會這樣?對了,黃淼後邊是不是有人?」
一種安全感、幸福感瀰漫在李斌良的心頭。
李斌良:「好,去吧!」
「沒出什麼事,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他。」
李斌良眼前閃過蔣書記的面孔。
「怎麼會……對了,你一直沒跟我說,她怎麼忽然就離開了你,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李斌良:「可是,要提拔他,怎麼也得有點兒擺上桌面的理由吧,他工作幹得怎麼樣?」
一陣腳步聲,蔣書記、常務書記、組織部長陪著一個人走進來。
……
……
李斌良沉默片刻:「今天,我們的話哪兒說哪兒了,我絕不會向外人泄露半個字。而且,我也不強迫你們說,我只表個態,只要我在奉春呆一天,就要好好乾一天,如果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改變這種局面,不管問題有多嚴重,不管牽扯到誰,我絕不後退半步。對了,我的名聲你們一定聽說過,我都干過什麼,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覺得不需要我自己表白。」
「斌良,怎麼不出聲啊,說呀!」
響起敲門聲。
首先,四人研究了一下如何對付內鬼。
李斌良停下來,睜著眼睛向著前面茫然地看著。
完全明白了。
「不一定吧。如果是為報紙上那篇文章,為什麼去常委會議室呢?」
何政委:「所以,咱們先別在這方面浪費太多時間了,抓緊研究一下,當前,該怎麼辦!」
任大祥不太情願地自己上了車,駛去。
何政委:「對,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可是,太貪,做事也太黑,所以鬧了這麼個綽號。當然,都是在心裏叫,沒人敢說出來。」
李斌良:「什麼可能都有,如果是的話,會是你們刑警大隊的誰呢?」
趙民:「對呀,如果是他偽造的,那麼,那封恐嚇信肯定出自他的印表機。」
不過,聽組織部長的口氣,他是省委派來的。對呀,他也是跨地區調派,和自己一樣啊……不,不一樣,林局長現在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顯然是副廳級,就是省管幹部,到奉春任職是完全正常的。可是,儘管如此,這也絕不會是一次普通的人事任命……
真是老奸巨猾。
黃淼漂亮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地盯著他。
幾人又互相看了一眼。
……
「他們都對我說你的壞話,也是有目的了!」
「對了,大家都是政法戰線的領導幹部,所以,說到最後,還得回到政法工作上來。如果我們奉春真像記者寫的那樣,黑惡勢力猖狂,那麼,誰該為此負責?對省委來說,我是市委書記,我是第一責任人,那麼,對下呢?我該找誰負責?當然是你們,誰讓你們是政法機關的領導了?對,我就直說吧,在公檢法司四機關中,負第一責任的應該是公安機關,是市、區兩級公安局,是你們工作不力和失職造成的。對,我想,省委這種時候把林蔭同志派來,一定和這有關。」
「李局,你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再藏著掖著就不是人了。告訴你,春城分局搞成這樣子,根兒就在任黑子身上。」
李斌良:「魯局,繼續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耿鳳臣逃跑后,不停地給各級有關部門寄申訴信,其中也包括省廳和省委。因為他的事情太過離奇,很難讓人相信,所以,並沒有引起特別重視,多數情況,只是往下轉了一下,要求下邊查辦,最後,都不了了之了。但是,耿鳳臣一直鍥而不捨地寫信,還給省有關領導和廳領導打過電話,所以,逐漸引起了重視,採取了相應的措施。」
李斌良:「黃主任,有事嗎?」
組織部長對林蔭的評價很高,別人聽來,可能會覺得都是官場之言,李斌良則不這樣認為,因為他對林局長太了解了,實際上,他的人品、他的能力完全配得上這種評價甚至可能更高。
何政委:「斌良,我只說一句話,大家要做好各種準備,真的有誰遭遇了不測,活著的人就得承擔起照顧他家人的責任。」
文章的標題是《記者奉春親歷記》。
他這樣的人,不可能重用魯鵬、趙民這樣的人。他和徐進安、關偉的關係也就可以想象了。
李斌良向任大祥望過去,他正開著車門向這邊看著。
對呀,如果是這樣……
何政委:「斌良,對這些事,你不要操之過急,從現象上看,是他們幾個人的問題,可是,問題的根兒不在幾個人身上,而是體制病的一種表現。」
「啊,是吧!」
李斌良幹了這麼多年警察,自然一聽就清楚是怎麼回事。
魯鵬:「看來,得抓緊,查一下,他的,印表機。」
林蔭:「對了,苗雨來奉春時,和你見面沒有?」
還有,自己對他提到有內奸的事情時,他的反應。
「這……他和耿氏兄弟有債務關係嗎?」
常委會議室內有一個橢圓形的會議桌,桌上擺放著標有各個常委名字的牌子。李斌良、何政委同其他與會人員都自覺地坐到後排的椅子上等著。
「謝謝任局的支持。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還不知道,他們都是你的老部下,你應該心裏有點數吧!」
「那是演戲給你看。」趙民恨恨地,「他倆的關係刑警大隊誰不知道?就差多個腦袋差個姓了,他們肯定是做賊心虛,怕你懷疑到他們什麼,故意在你面前演戲。」
這……
「不,我坐不住,有些活兒,不能,坐山喊。趙民,看什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