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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曲名家 喬吉

散曲名家

喬吉

喬吉一生未仕,以布衣終老。《錄鬼簿》說他「美容儀,能詞章,以威嚴自飭,人敬畏之」。他是名士,所交往的,一是公卿顯貴,一是青樓名妓。他的作品,以寫景詠物、抒情感懷為主,也有不少傷離別、贈佳麗和臨席奉和之作。他的雜劇,流傳下來的有三本:《揚州夢》《金錢記》和《兩世姻緣》。他的散曲,現存小令二百一十三首、套數十,在元代散曲家中數量僅次於張可久,居第二位。
梅花是高潔的象徵,詩人詠梅,也是在梅的高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暖蛻龍團香骨塵,細裊雲衣古篆文。寶奩餘燼溫,小池明月昏。

〔雙調·折桂令〕

喬吉寫得好的,還有寫景和詠物曲。他很有名的詠物曲,是那首〔雙調·水仙子〕《尋梅》:

香柈

寫景之作,也是喬吉作品中寫得很好的。他登臨懷古,也多千古興亡的哀思和對時事的感嘆。比如〔雙調·折桂令〕《登姑蘇台》:
第三句很巧妙地把楚儀的名字嵌在裏面。
這是他理想的生活,其實在元散曲中,人人都這麼說,但未必人人都能這樣做。https://read•99csw.com喬吉這樣說,但也未必心中是一片平和,我們再看下面兩首散曲:
攪柔腸離恨病相兼,重聚首佳期卦怎占。豫章城開了座相思店,悶勾肆兒逐日添,愁行貨頓塌在眉尖。稅錢比茶船上欠,斤兩去等秤上掂。吃緊的歷冊般拘鈐。
現在講寫作的書,教寫作的老師,常常告訴學生,寫文章要做到鳳頭、豬腹、豹尾。也就是說,開頭要精彩,就像鳳凰的頭一樣,能一下子吸引住人;中間內容要豐富充實,言之有物,就像豬的肚子一樣;結尾要有力,留有餘響,就像豹子的尾巴一樣。其實這個理論,是元代散曲家喬吉提出的,是他寫作散曲的經驗之談。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引喬吉的話說:「作樂府(指散曲)亦有法,曰鳳頭、豬肚、豹尾六字是也。大概起要美麗,中要浩蕩,結要響亮。尤貴在首尾貫穿,意思清新。苟能若是,斯可以言樂府矣。」
但他的散曲中又有極本色之作,如〔雙調·水仙子〕《為友人作》:
山間林下,有草舍蓬窗幽雅,蒼松翠竹堪圖畫,近煙霞三四家。飄飄好夢隨落花,紛紛世味如嚼蠟,一任他蒼頭皓髮,莫徒勞心猿意馬。自種瓜,自採茶,爐內煉丹砂。看一卷《道德經》,講一會漁樵話。閉上槿樹籬,醉卧在葫蘆架,盡清閑自在煞。九九藏書
喬吉詠物曲中,最有名的是那首〔雙調·水仙子〕《重觀瀑布》:
比喻十分新奇,尤其是「冰絲帶雨懸霄漢,幾千年曬未乾」兩句,更是構思奇特,讓人匪夷所思。
冬前冬後幾村莊,溪北溪南兩履霜。樹頭樹底孤山上,冷風來何處香,忽相逢縞袂綃裳。酒醒寒驚夢,笛凄春斷腸,淡月昏黃。
江南姑蘇台,山清水秀,登臨懷古,為什麼會有「休近闌干,萬丈塵埃」之感呢?詩人感嘆的,是塵世,是世道,是在元人統治下的姑蘇,景色依舊美麗,人事卻已全非,當年的姑蘇台,見證了吳國的覆滅,登台遠望,撫今追昔,讓人感慨系之。
百花洲上新台,檐吻雲平,圖畫天開。鵬俯滄溟,蜃橫城市,鰲驚蓬萊。學捧心山顰翠色,悵懸頭土濕腥苔。悼古興懷,休近闌干,萬丈塵埃。

〔雙調·水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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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調·憑闌人〕

元代後期散曲,題材範圍較前期有很大開拓,舉凡寫景、言情、贈答、懷古、說道、談禪、嘆世、抒情等等,幾乎所有詩詞可以採用的題材,都可以入曲。早期那種強烈的對現實的不滿甚至敵對的情緒大大減弱,同時,散曲也不可避免地向追求形式美,或者說是向雅化的方面發展,而喬吉和張可久就是這個時期、這種變化、這種藝術風格的代表。
謝安江左優遊,夢覺東山,聲動南州。覆雨翻雲,憐花眠柳。未肯回頭。成時節衣冠冕旒,敗時節笞杖徒流,問甚麼恩仇。山塌虛名,海闊春悉。

秋思

不佔龍頭選,不入名賢傳。時時酒聖,處處詩禪,煙霞狀元,江湖醉仙。笑談便是編修院。留連,批風抹月四十年。
洗妝明雪色芙蓉,默默情懷,楚楚儀容。甚煙雨江頭,移根何在。桃李場中,盡劣燕嬌鶯冗冗。笑落花飛絮濛濛。湘水西東,悵望褰衣,玉立秋風。

習隱

紅梨葉染胭脂,吹起霞綃,絆住霞枝。正萬里西風,一天暮雨,兩地相思。恨薄命佳人在此,問雕鞍遊子何之。雁未來時,流水無情,莫寫新詩。九九藏書
喬吉的散曲以婉麗見長,他精於音律,善於錘鍊字句。他的散曲,是後期散曲逐漸向詞靠攏,逐漸走向雅化的代表。舉兩個例子:

〔雙調·折桂令〕

喬吉(約1280—1345),一稱喬吉甫,字夢符,號笙鶴翁,又號惺惺道人。太原人,流寓杭州。他是元代後期重要的散曲作家,與張可久齊名。有人把前期的散曲作家王實甫和馬致遠比作唐詩中的李白、杜甫,而把喬吉和張可久比作唐詩中的李賀和李商隱。
拖條藜杖裹枚巾,蓋個團標容個身,五行不帶功名分。卧芙蓉頂上雲,濯清泉兩足游塵。生不願黃金印,死不離老瓦盆,俯仰乾坤。
無論用意用語,都與詞很接近了。
朱權《太和正音譜》說喬吉「如神鰲鼓浪,若天吳跨神鰲,噀沫于大洋,波濤洶湧,截斷眾流之勢」,而李開先說喬吉「句句用俗,而不失之文」(《喬夢符小令序》)。朱權所說,大概是指前一種風格九*九*藏*書,李開先所說,大概就是指后一種風格。
既然占不了龍頭選,既然入不了名賢傳,那就去做酒聖詩禪,去批風抹月,這一去就是四十年,吟賞煙霞,醉眠花叢,看足了人間滄桑,也閱盡了人間繁華。他的散曲中,歌詠瀟散的情懷和嚮往自由的生活是一大主題。他的〔南呂·玉交枝〕《閑適二曲》就表現了這種思想(二首錄一):
喬吉和青樓妓|女的關係很好,與喬吉交好的妓|女,僅他作品中提到的,就有李楚儀、張天香、王柔卿、朱翠英、王玉蓮、崔秀卿、朱阿嬌、李玉真、郭蓮兒、顧觀音等。他的作品中,題情的作品也不在少數,大多數是一些應景之作,但也有少數寫得真切感人。他和李楚儀的關係尤其親密,贈她的曲也最多,也寫得最好,比如〔雙調·折桂令〕《賈侯席上贈李楚儀》:
說的雖然也是歸隱,甚至說到「習隱」,但是骨子裡是有牢騷的。
天機織罷月梭閑,石壁高垂雪練寒,冰絲帶雨懸霄漢,幾千年曬未乾。露華濃人怯衣單,似白虹飲澗,玉龍下山,晴雪飛灘。

感興

喬吉有一首〔正宮·綠幺遍〕《自述》,是他一生落拓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