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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裕美,去接爸爸吧

第五章 裕美,去接爸爸吧

「喂,都查出了什麼呀,統計不是都結束了嗎?」
警方在市內派出約四十名搜查人員,在附近的山上等地搜尋,然而依舊無法確認志穗的下落。
「美佐子那派中的女孩們,有同一高和長篠的男生交往的,那麼,男生中的謠傳的根源不也是美佐子嗎?」
榨油怪呀。隔了多少年再一次聽到這個詞。他只是在孩提時代,聽父親稍微提到過而已,它誘拐小孩,把孩子吊在深山的小屋子裡榨那個孩子的油。
例會結束了,眼角里滑過其他學生陸續離去的身影,弘范等五人像是罪犯重返犯罪現場那樣,心照不宣地聚攏到一起。每張臉上都浮現出奇妙的表情:真沒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麼奇怪的地步。
有誰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嗎?
「我走啦。」
「我呀,看到鄰居大叔拿著一把很大的鐮刀出了家門,說是用它除草尋找呢。」是誰那麼說來著,美野里不由得背生寒氣。除草尋找,也就是說——其他的女孩子也同時意識到那個意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西澤久子的家不在谷津,而是在鄰近的高品,她是在高品聽到這個謠傳的呀。時間和笹原一樣,也是在四月三十日的傍晚。說起來,『五月十七日,叫遠藤的孩子要倒大霉』這個內容也是最普通的呀,這和謠傳的原型相當接近。美野里,知道這傢伙嗎?一高二年級的潮見忠彥。」
那個少女也在看著裕美,天真無邪地微微一笑,頷首招呼后,迅速地轉向一邊開始走起來,裕美也像突然想起要走路似的,搖搖晃晃地開始前行。
有個人就站在前面。
弘范盡量擺出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回答,實際上,心裏一度矛盾猶豫過,但看到大家之後的瞬間,他便下定了決心。
淺沼弘范覺得自己變成了「狼少年」。
心神不寧的她想出了一計,決心要查清那個氣味發生的原因。
關谷仁在課桌上交叉著手嘀咕。
「哎?久子的…一」
那個例會上,當大家宣讀自己的調查問卷的時候,裕美突然被別的事情所吸引,於是大家的話都聽不進去了。要問那是什麼東西的話,是味道。
據說高中女生們,一連幾天,都到這個日式點心的櫃檯處,買走金平糖等粗點心。可不能小看她們的購買力,就是這些十幾歲的少女們來決定接下來要進什麼商品。賢司他們討論了各種方案,最後決定增加更多種類彩色鮮艷的糖果及炸烤碎塊兒年糕等糕點,採用粗點心店的風格稱分量銷售,賣場也重新設計過了,明亮了許多,還擴大了面積,添加上她們可能喜歡的可愛的塑料鏟子和小桶。
不行了,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今天還是套上「箍」吧,正當裕美這麼下決心的時候,突然,像有東西燒焦似的強烈刺鼻的味道蔓延開來。裕美趕忙抬起頭來,驚魂出殼。
前方有個穿運動服的年輕男子跑了過來,他和這個人很熟。
是美野里散發出這個氣味的嗎?裕美暗暗地觀察著美野里,最後判斷出那不是美野里自身散發的味道,好像是她路過什麼地方附帶而來的。
例會照常開始了。顧問片平老師雖然骨瘦如柴,但是目光炯炯,充滿好奇心。他披散著蓬鬆零亂的白髮,熱情洋溢地就各位的研究報告進行說明和指導,滔滔不絕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著。弘范的腦袋裡,只有一個角落在聽老師說話,另外的大部分,則浮現出放在自己的房間里、裝著四校調查問卷的一摞摞紙袋,照理應該變成只是心血來潮的徒勞和數量龐大的廢紙了。已經開始變成房間障礙物的那堆紙袋,以五月十七日為界,突然像被賦予了生命,沉甸甸地增加著重量,好像在那個角落裡開始一點一點地散發出某種能量一般。
裕美感到驚愕地環視四周,一直糾纏自己的各種各樣的雜音也銷聲匿跡了,裕美再次注視那個少女。
大家都這麼說呢,哎呀,過去在如月山不是有個非常陡峭的懸崖塌陷的地方嗎?和那時一樣,那時,不是也被榨油怪的出現搞得滿城風雨嗎?你不記得了嗎?
「大家都向我打聽,那個謠傳的出處是誰。」
「沒錯,事實上真的是不知道嘛。那個謠傳和這次的事件真有什麼關聯嗎?」九_九_藏_書
「在追蹤那麼多人的調查問卷的過程中,最終匯聚到兩個人的名字上,首先,這個傢伙,一之瀨提到過的笹原美佐子。」
警察把帽子往上抬了抬,從混雜著芝麻鹽一般堅硬的白髮的頭髮之間,瀑布似的汗水流淌下來。那是個極其炎熱的夏天。
「總之,好像可以斷定,笹原這對姐妹是二高和藤之丘謠傳的根源喲。」
「嗯,我想也有這種可能性。可是,還有一件令人擔心的事,就是西澤久子的調查問卷。」
賢司繼續歪著腦袋思考,這是為什麼呀?難道說這個粗點心的流行已經到強弩之未了?但是,高中生們並沒有停止光顧,每天都有一定數量的客源,甚至還有增加的時候。
「喂,那是誰先說的呀?」「調查清楚了吧?」「通知警察了嗎?」
裕美努力地繼續做著強大的「箍」,實際上,現在已經能夠滿不在乎地就讀於坐落在如月山上的藤之丘高中,也是因為她自認為每一年都在成長。可是,這一陣子總覺得不對勁。
「真是無法無天…一」
「被帶走了呀。」
依然如故的上學路,依然如故的如月大橋。喂,昨晚看那個了嗎?好搞笑喲好滑稽呀。沒錯沒錯,後來,友子呀,真的發脾氣了,我們的臉都變青了。喂,英語作業做了嗎?我一點都沒做,騙人,其實你都認真地完成了。大家都說「沒做」、「沒做」,其實都做了。好狡猾。瞧一瞧真美的那位喲,髮型變了嘿。哎呀那是什麼東東?
「我們是指——那五張左右的問卷裏面?」
「志穗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裕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能夠穿過這裏嗎?裕美剎那間產生了恐懼心理。
「被帶走了呀。」久保田惠子吊起眼梢重複叫道。「被誰呀?」有人問道。「我又不知道喲,不過,其他人也可能被帶走。」「其他人也……?」少女們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的神情。雖然這讓美野里愈發討厭她,可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也感到了恐怖,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喲?不擅長邏輯思維的美野里感到自己快要哭了。弘范為什麼要做那種事情呢?
這麼說,不僅是因為笹原美佐子的父親是市議員,他們一家人在谷津更是出了名的社交能手,淺顯易懂地說,父母孩子都是十足的話匣子。
「會來,會來,她會喜上眉梢地飛來,因為那個女人的興趣就是這個,不管對方是誰,她都會纏住他,然後沒完沒了地嘮叨她那些無聊的閑話。」
裕美盡量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用慢悠悠的節奏行走,否則動不動就產生想飛奔起來的衝動。她體驗到一種感覺——好像有誰在牆壁另一邊,用一隻高敏感度的拾音話筒,一會兒接近一片喧囂的聲音,一會兒又離它遠去,而在這一邊,一隻連著那個話筒的巨大的擴音器貼在自己的耳邊。
美野里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
「『露易絲』的正岡,說是在店裡聽客人講的。」

01

美野里不由自主地把頭伸到弘范抽出的久子的調查問卷上。
鳥叫聲、蟲鳴聲、很多的人聲,還有很多劈嚓啪嚓、咔嚓咔嚓的奇怪聲響。讓她吃驚的是,從身後突然回蕩起很響的《夏日的回憶》的歌聲,「要是夏天來——的話,回想起……」,跑調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但歌者確實非常認真地在唱,這讓裕美猛一哆嗦。
裕美,去接爸爸吧。
五月二十一日,星期二,地歷研的例會。弘范發現到會的其他成員也都帶著和自己一樣的表情:惴惴不安,像被狐狸精迷住一樣,全都是精神不振的樣子。
「啊……」
男子瞥了警察一眼算是打了招呼,表情卻絲毫未變,目光宛如看牆上的時鐘那樣。就這樣人家還是長篠的老師呢,真不敢恭維,過去他可不是這樣的孩子呀。忽然腦海里翻騰起手拿白色鮮花,瘦猴般的少年身影,到自己家裡來玩的時候,曾經兩手捧著好多摘來的辛夷花呀。
不見了——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具備意志,能夠呼吸,落下身影在地面上,活生生的實體,怎麼會從人世間蒸發了呢?現在,九_九_藏_書坐在這裏的課桌前,思考著問題的自己可能會消失嗎?那個氣味到底是什麼東西?和這件事有什麼關聯呢?

06

「明白,不過弘范,你還要把這個調查繼續下去?」
她在出門的瞬間,把「箍」卸了下來。腦袋鬆軟地開始膨脹,似乎感到兩腮顫抖起來,在腦袋後面有薄荷的香味,感覺絲絲秀髮上有冷水在流動。雖然在她的心裏,正涌動著強烈的不安,可是另一方面,裕美又胸有成竹,在這二十分鐘的上學路中,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出那個氣味的源頭。
他想最好詢問一下她們中的某個人:「喜歡哪種點心?想要什麼樣的點心?」她們可能就會一邊相互瞧著友人的臉說:「嘿嘿嘿,那個」,「這是秘密喲」,「什麼都行,不是嗎?」,一邊把手擋在嘴前,擺出一副害羞的樣子,扭著身子笑。但是,仔細觀察她們的話,慢慢就能發現,她們想要的是金平糖,只想要金平糖,不是金平糖就不行。
「喂,剛才你說過,最早聽說謠傳的人是在四月二十九日?那個人是誰?」
美野里想起了歇斯底里地喊叫著的久保田惠子的那張臉,周末結束之後,來到學校,教室裏面吵吵嚷嚷,充滿了異樣的氣氛。
「某人是誰呀?」
裕美心情依舊難以平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氣無力地走著。
弘范露出厭煩的表情揮了揮手。
警察停住自行車,舉起帽子。
裕美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當她看到那個少女的臉龐時,裕美頓悟了。
裕美感到非常恐怖,身體抖得像篩糠一般,身不由己地杵在那裡,撲通撲通,心臟突然開始強烈快速地跳動起來。從後面傳來無憂無慮的笑聲,少女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來,超過裕美后,接二連三地穿過那個立方形的黑暗區域。裕美邊流著冷汗,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暗深處的東西,能讓鼻子扭曲的那個氣味還在持續著,鼻子深處和眼睛之間感到異常的疼痛。
每當通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都能聽到奇妙的聲音,好像空氣振動發出的嗡聲,人就像置身於使勁敲擊后的大皮鼓上那樣,體驗到地面先是顫悠悠地升起,又嘎噔一下落下去的感覺。又覺得似乎後面有無數動物在跑來跑去。今天還沒有聞到氣味,最好還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氣味上,如果任憑自己想象的話,會受到周圍的干擾。從剛才起,在後面死纏自己不放的《夏日的回憶》,以金屬般異樣的歌聲,令裕美難以忍受。
一旦踏入這個地方,會不會只有我被燒成焦炭而死?
媽媽帶著孩子氣的表情,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后,吐出這麼一句話,裕美覺得一點也不奇怪;媽媽這麼提議之後,兩個人就去車站,爸爸也肯定正從檢票口出來,裕美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爸爸是名鑽探工程師,工作什麼時候結束、什麼時候坐上電車,等等之類的問題是絕不會知道的,這種因果關係是裕美長大以後才明白的。
「不,光聽說過名字,是久子童年時代的朋友。」
但是,年長的人甚至都討厭說出這個詞,因為,它出現的時候,人們的生活中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即使它不出來,從過去開始,在谷津就已經不斷發生人員失蹤的事件了。
裕美對著閃閃發光的鞋子哈地吹了口氣。
這回來的是背著小學生使用的硬式雙肩背包的孩子們,是三四年級樣子的小學生吧。
是在美野里遲到進門的時候,裕美聞到了一股強烈的焦味。開始,她還以為是錯覺,可那氣味變得越來越濃,濃到甚至讓人懷疑是什麼地方在失火的程度。因為燒焦的味道非常厲害,使裕美變得對旁邊發言的人心不在焉。然而,周圍的人好像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那個焦味,裕美才意識到這是自己才具有的知覺。
「可能的話,我想通過西澤久子和這傢伙聊一聊,美野里,你安排一下,什麼時候都可以,盡量快一點。」
早晨乾淨透明的陽光,天真爛漫地撒在住宅區上,但是,裕美卻緊張得全身僵硬。
裕美毫不客氣地說。

04

九-九-藏-書
被母親叫做千代的姨媽,儘管年齡和母親相差很大,但兩個人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這給裕美留下了深刻印象。
打這星期起,他不光是從「松風屋」的女老闆那裡聽到那個名字,就是自己在探聽「有失蹤少女的目擊者嗎?」這個問題的時候,甚至堅信「有小偷盯上了我谷津四丁目的家」的老嫗,也說出了同樣的話,「反正榨油怪也出現了,這個社會變得越來越險惡了喲,喂,昨天又有人對著我家探頭探腦的,嚇死人吶嚇死人……」
漸漸地接近學校了,高中生的身影越來越多,女孩子們喋喋不休的嘮叨聲與《夏日的回憶》的尖銳歌聲混雜在一起,嗡嗡地胡亂扎刺著裕美的腦袋。「遙遠的尾瀨」、「遙遠的尾瀨」……像壞了的留聲機那樣,糾纏不休地重複著。
從她家到藤之丘的距離是能夠步行到達的,今天,在這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中,她打算嘗試一個小小的冒險,這樣的事情——是從去尋找「羊棲菜」以來,已經很久沒有進行的危險舉動了。
「哦,『露易絲』呀。」
男子一轉眼就跑到自己的身後去了,警察聳了聳肩,重新戴上警帽,又開始蹬起了自行車。
「那個話匣子呀,這名字理所應當與謠傳有關聯。說不定,二高和藤之丘的謠言可能基本上都是那兩個傢伙散布的。」
美野里驚訝失望地說,弘范苦笑了一下,突然默不作聲。
一之瀨裕美,那天早上,比平時更加細緻地擦著鞋子。
與謠言如同狂歡節那樣轟轟烈烈地四下流傳形成對比,現在沒有一個人痛痛快快地說了。但是在學校,類似「負疚感」的情緒,不知不覺地像淹沒腳跟的流沙一般,籠罩著學生們。它給大家帶來奇妙的罪惡感,那是一種類似覺得自己像個逃脫不了干係的幫凶似的連帶意識。與此同時,他們想起了自己填寫了關於那個謠傳的調查問卷,有人在調查這件事情。在昨天、今天這兩天,人們或帶著刨根問底的精神、或裝著無意的樣子、或充滿好奇心的表情,從四面八方來詢問弘范:
裕美,去接爸爸吧。

03

「我也被至少問了一百萬次,回答說不知道后,都說,別隱瞞了……」
美佐子是藤之丘的三年級學生,雖看上去是引人注目的嬌貴美女,一旦張開嘴巴,沒有一個人不被她的氣勢所壓倒,而且,她還有一個比她小一歲的妹妹美喜子,在二高讀書,這一位就像是從姐姐的模子裏面取出來的一樣,兩人分毫不差。據說不論什麼情報,只要進了其中一位的耳朵,毫無疑問到第二天為止,就會在二高和藤之丘的所有學生中傳遍。
警察擦著汗,低頭看到腳下灑落著五顏六色的金平糖。
應該說是昏暗呢,還是漆黑呢?被人行道圍成四方形的空間,呈現出立方體的形狀,宛如掛著巨大黑色蚊帳一般,黯淡不堪,穿水兵服式女生制服及西裝夾克男生制服的學生們,依舊帶著無動於衷的表情大步流星地穿過那頂巨型蚊帳。裕美越靠近那個方向,越清楚地感受到至今為止沒有體驗過的那股味道,強烈的、什麼東西燒焦般的味道,總而言之,那是一股可怕的味道。
他想起剛才在公交車站那個女人的話。她是公路旁的和式點心店「松風屋」的女老闆,好像說什麼重要秘密似的,悄悄地靠近他嘀嘀咕咕。
他是地下食品專賣場點心部的負責人。進入四月以來,他發現在八家點心製造商中,惟獨最小的日式點心廠家的營業額冷不防地提高,於是他便大胆地改變了賣場的配置設計。
前方二十米,與沿著紅河的公路相接的交叉路口非常昏暗。
弘范邊溫習功課備考邊聽著收音機,聽到這裏,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認為是在開玩笑。但是,第二天看了報紙后,他覺得自己的脖頸起了雞皮疙瘩:怎麼會……
因為他長得很胖,身子下面的那輛破自行車發出嘎吱嘎吱長吁短嘆的噪音。雖說氣溫變暖和了,但他流汗的樣子多少到了有點異常的程度,陳舊制服的後背上已經變了顏色。
可是她還是去找「羊棲菜」https://read•99csw.com,自己脫下了腦袋裡面的「箍」。「羊棲菜」經過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藍線痕迹,裕美能夠清晰地辨認出來。走了半天,到了如月山深處,於是在那裡——看到被野狗和烏鴉撕碎的「羊棲菜」,它那殘破的屍體靜靜地散落著。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裕美常被噩夢困擾。
到了課間休息時間,大家偷偷摸摸地跑到遠藤志穗的班級,觀望她那張空蕩蕩的桌椅。開始,在藤之丘,給大家帶來衝擊的,僅僅只是少女失蹤這個事實,可到後來,別的騷動不安也在她們中間開始蔓延開來。這麼說來,志穗的姓——那天不正是五月十七日嗎?哪有這麼巧……
「妹妹寫著是從姐姐那裡聽到的,可是姐姐呢,說只記得是某人在電話里說過的喲,是在四月三十日的晚上。」
那個女孩和自己一樣,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親兄妹怎麼會如此不同?哥哥賢司和妹妹裕美就是這樣的天差地別。哥哥是俗話所說的搞體育的那種單純男子,是「對什麼都沒有感覺」的人。儘管在這世上存在很多「對什麼都沒有感覺」的人,可是這麼親近的骨肉會是如此感覺遲鈍的人,裕美感到很不可思議。
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柔和的清風在河面上拂過。
裕美皺著眉頭說。
「笹原美佐子說了自己是從誰那裡聽到的嗎?」
那是第一次,在此後的兩個星期里,裕美又聞到過幾次那種氣味,每次都是在學校或上學路上。在這段時間,是真的有東西燒焦的味道,還是只有自己才能聞到的焦味,裕美漸漸地有些區分不出來了。有幾次,「啊啊,又是焦味」,心裏嘀咕著,等抬起頭來,卻發現是關谷仁在點香煙什麼的。裕美已經完全陷入了「氣味」神經過敏。
小小的輪廓,是個女孩!在人行道的對面止住腳步,是二高的學生。
裕美精神抖擻地站起身,一把拉開了房門。
裕美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
弘范從調查問卷中沙沙地抽出幾張來,那是一疊四月三十日以前聽到謠傳者的調查問卷。
「現在能搞清楚的事情是,謠傳在谷津內部發生,而且只局限在這些如月山的高中生中間,當然,通過這四所學校的學生,有一點點往市外或小孩什麼的傳播擴散的苗頭。謠言是在四月二十九日最早出現,大約經過一個禮拜結束。」
「怎麼回事,那麼辛苦地調查,只得出這麼點結論?」
「沒有,結果是一無所獲。」對於任何質問,弘范都這麼爽快地回復。「實際上,調查正要從現在開始呀。」但是,學生們都認為弘范是在隱瞞。
裕美托著腮幫子詢問,弘范嘩啦嘩啦地翻著筆記本回答:

05

遠藤志穗還沒有被找到。
「我也正在考慮是否要向她本人打聽呢,明天如何,裕美,能不能約一下美佐子?請她喝杯茶還是可以的。」
「嗯。」
隨著笹原美佐子的第一句喊聲,藤之丘開始了新的一周。每天早上,美佐子都會大聲談論自己帶來的各種各樣無聊的新聞,裕美對此已習以為常,可這天到底還是大吃了一驚。一個接一個,而且是年輕女子銷聲匿跡,這是需要花費很多能量的事情。即使自己打算離家出走,然而沒有盤纏,在這鄉下地方又會引人注目。在這樣一個光滑溜平、一覽無餘的谷津的什麼地方,有能夠容納一個少女躲藏的空隙嗎?裕美思考起前幾天早上的事情,那個脫掉「箍」的早晨。不見了。遠藤志穗不在谷津了。那麼會在哪裡?
那時候我為什麼要提議對那個謠傳進行追蹤調查?弘范回想起第一次聽到那個謠言時自己的樣子,抓著公交車廂內的吊環,身體隨之搖晃著,還有那個時候吃下去的煉乳在往上翻湧,有種想吐的感覺,這兩者混雜在一起,被乳白色的霧氣籠罩著,慢慢地擴展開來。為什麼想要做那樣的事情呢?不對,其實是我,預感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呀,看見了吧,不正像我說的一樣,這不僅僅只是個謠言嗎?
同一時間,在谷津最大的百貨商店(其實全市只有兩家)的辦公室里,一之瀨賢司正歪著腦袋。
看著read.99csw.com對面一副厭惡表情的裕美,弘范苦笑著說道。
「你呀,幹什麼這麼拚命賣力地擦呀,要遲到了。」
裕美好像不太喜歡笹原美佐子。美佐子是藤之丘高中里最吸引人眼球的一派中的核心人物,是否准許哪個女孩進她們這幫派,對其他幫派的女孩不滿…一整天為了這些問題吵吵鬧鬧,裕美總是在一旁橫眉冷對。
美野裡帶著不安的表情問,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弘范的臉上。
在出發的一剎那間,各種各樣的雜音跑入耳朵里。
「貞之,很賣力呀。」
他們看清是警察后,開始窸窸窣窣地談論起什麼來,正當他和孩子們擦肩而過的瞬間,什麼堅硬的東西噼里啪啦地砸到了背上,回身查看,哇地一陣歡聲響起,學生們各作鳥獸散。
「讓人吃驚的是,在我們最初開始製作的試用調查問卷中,有相當接近的人。」
「對,嚴格地說是這樣的吧。可是,確定了離最早傳播謠言者很近的人喲。」
警方呼籲五月十七日以後目擊到志穗的群眾向警方提供線索,但是五月十七日下午六點以後便再沒人見過她了。
啟一郎也點著頭小聲附和。
姨媽的眼睛認真得讓人感到害怕,裕美本能地把這些都當成是「真的」危險地方,從心底里相信。
少女混雜在眾多的高中生中間,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
美野裡帶著苦惱的表情說。
「繼續查。如果不查的話,大家的心裏不是也不舒服嗎?」
點心的「流行」和「過時」演繹得非常劇烈,想都沒有想過的東西突如其來地開始暢銷,等大家都想買的時候又斷了貨,好不容易大量進了貨,確保了庫存后,又賣不出去了,因為積累了幾次這樣痛苦的經驗,他們內部員工都養成了迅速應對變化的習慣。之後,銷售額確實提高了,但連日來店的高中女生們,並沒有對變化了的設計表現出工作人員期待的那種別樣的感動。
「我也一樣。」

02

那次可吃了大苦頭。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一隻叫「羊棲菜」的貓——因為它喜歡吃煮得恰到好處的菜——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回來了,所以她下定決心去找它。母親一定一開始就知道「羊棲菜」沒救了,所以當時就阻止她去,因為貓失蹤,一定是有某些原因的。
往前走去,能夠清晰地看到少女的臉龐,白凈、漂亮、文靜的臉。裕美又大吃一驚,對方也在看著裕美,當注意到這一事實的瞬間,周圍一下子就變亮堂了。黑色,掛著蚊帳般的黑暗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平日里喧囂的人行道就在眼前,同時,那強烈的氣味也消失了。
哥哥在谷津的百貨商店上班,看到裕美在用刷子忙碌地打磨鞋子,目瞪口呆地從她旁邊經過出了門,裕美抬頭瞥了哥哥一眼后,依舊我行我素地繼續擦鞋。
啟一郎表情嚴肅地說,大家面面相覷,能夠查出失蹤女孩的下落——那是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呢?
知道嗎,裕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已經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了吧?這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就像當茄子注意到自己不是西瓜,怎麼會感到有任何的罪過呢?可是,你要在這裏過日子,在谷津,有幾個地方你可千萬不能靠近,那裡會讓你受到不良影響的呀,那些地方對我來說也是頭疼的地方。不過,等你再長大一點,自己能在腦子裡面牢牢地戴好「箍」的話,去那些地方也就無所謂了。
一個半老的警察,在河岸的小路上蹬著自行車,不停地擦著汗。
記住,十字路口——要注意四個角的地方,特別是從過去起就放著老石頭的地方,那種石頭絕對不能碰喲。還有,站南的教堂,也不能去。另外,記好了,可不能上如月山喲,絕對不行。
榨油怪出現了?
藤之丘高中一年級的遠藤志穗,在五月十七日放學後行蹤不明。開始警方考慮到誘拐勒索的可能性的存在,沒有公開報道。因為整整兩天沒有任何線索,警方判斷志穗被捲入某起事件的可能性加大,進入了公開搜查階段。
「不過,要是知道什麼的話,要去報警喲,或許,能夠查出那個失蹤女孩的下落。」
我也應該看過呀,都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