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帶著穩重的表情在兜里找零錢。「給。」若無其事地把一百日幣的鋼鏰兒放到了現金出納機上。「謝謝。」收銀員才不管是誰付的錢，咣啷一聲，把鋼鏰兒扔進了收銀機里。少年迅速背朝久子，開始走下樓梯，久子猶豫著拿起習題集，追了上去。

「對呀。」

「可妹妹說是從姐姐你這裏聽說的喲。」

弘范嚇了一跳似的，抬起頭。

清晨，尚處在昏暗中的紅河岸邊，空氣寒冷，還分辨不清擦肩而過的人的模樣。

「不是早跟你們說了嘛，那個女孩是不會記得的，因為她一點都不在乎來電話的人是誰，只要能侃大山就行。」

「對呀，志穗為此苦惱不堪喲，一高和長絛的男孩子爭著搶她呀，不過，志穗的心上人是其他人。啊，這可是秘密喲。也是，挺可憐的，因為她太老實，好像不論哪一邊的男孩強硬地要求了，她都不能幹脆地拒絕。不過，她也不對呀，不應該含含糊糊，對誰都擺出一副好面孔喲，斬釘截鐵地回絕了不就沒事了嘛。男孩們也都以為是對方存在的緣故，變得意氣用事，鬧得很厲害喲。志穗都說胃疼得受不了了，真想到別的什麼地方去……」

弘范摸不透真源話里的真實意思，怎麼回事？正岡，你怎麼冷不丁地說起這個。

一邊給三人端上咖啡，真源一邊小聲嘀咕道。

裕美嚇得一哆嗦，忙轉過身去，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味道？

「哎呀，好下流喲。」

裕美用冷靜的語調問。

裕美把這信息用眨眼的方式傳遞給了關谷仁。

「一百日元。」

真源點燃了香煙，三個人面面相覷。真少見，真源能說這麼長的話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弘范垂頭喪氣地抱著腦袋。

「狗都沖我亂叫呀。」

「借出去的唱片？」

美佐子突然改變了話題，弘范等人都不知所措。

「等等，等一下。」

裕美抽出了那張唱片套，氣味愈加強烈，取出裏面的唱片，焦味刺得鼻子發痛，裕美的臉都扭曲了，然而她的眼睛卻變直了。

少年用爽朗的口氣說完后，大步流星地離去了。走得好快呀，久子慌忙跟著。寬闊的肩背，苗條的身影，久子在腦海里反覆回味，剛才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的樣子。她知道與那些只懂得釋放熱量的男孩子們不同，這個少年，非常熟悉並善於控制自己。久子覺得平時看不到的東西，似乎在這個少年的背影中看到了。

這時，真源和弘范、關谷仁也湊了上來。

從她坐下開始，弘范和關谷仁就一直被弄得目瞪口杲。

關谷仁看著真源的臉，真源跑回櫃檯處的壁櫥，「翻一下出借記錄就知道了。」四個人緊挨著，盯著真源翻記錄本，真源的手停住了。

弘范小心翼翼地問。

「什麼？三角關係？」

「哇，好遠呀。」

弘范拼著老命尋找合適的插話時機，終於問出了口。

真想到別的什麼地方去。這句話在弘范腦子裡面不停地迴響。

周圍的少女們像被掃了興一樣瞅著美野里。

「對呀，啊，唱片放完了。」

反面這麼寫著，真源哼哼著說：

「三角關係喲。」

「等等，對不起，太不好意思了，讓你付了錢。」

兩個人還一句話都沒說呢。坐在笸原美佐子旁邊的一之瀨裕美用手托著腮幫子，也已經顯露出厭煩的樣子。

「間加部。」

①日語中「孵化（kaeru）」和「青蛙（kaeru）」兩htｔps://ｒeａd.９9cｓｗ•coｍ詞發音相同，且與「回來（kaette kuru）」相似。

久子問。

「是呀，因為事情鬧得這麼天翻地覆的，她不是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出來了嗎？」

「一點沒轍。請來杯混合咖啡。」

同一時間，西澤久子正騎車穿過車站前的護欄，進了就要關門打烊的車站附近大廈里的書店。因為臨近考試，她來買一直想要的英語習題集。

三個人一個跟著一個進了「露易絲」后，在吧台一字坐下。

「不過，她本人更厲害呀，啊啊，聽得好累。」

「只要踩到就可以嗎？」

到哪裡都有喜歡制定規則的孩子。美野里對少女們編織出來的種類繁多的魔法法則驚嘆不已。她問承子：

「怎麼了，這人……」

「在呀。」

久子以為是玩笑話，看了一眼少年的臉孔，在那副乾巴巴的表情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弘范故作平靜地開始發問，關谷仁在他旁邊，像是在看什麼新品種的猴子一樣，吃驚地注視著笹原美佐子。

「偵察？」

兩個人在到達車站為止的短短路程中並肩走著，也不是刻意要這樣，只是不知不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不過，出走的說法也可能成立呀，要是那樣的話，那個謠傳不就成了她本人的預告？『我這一天出走。』」

氣味好像是從那個唱片架子上飄來的，也就是說……

「那個……」久子看著已經包上書皮放在現金出納機上的習題集。

「真的？撒在什麼地方了？」

久子下定決心，迅速地靠近，說著對不起，伸手取出了想要的習題集。少年微微轉身時，久子看到了他那清澈聰慧的眼眸。不知為什麼，久子像是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的面孔似的，下意識地背過身去，快步離開，朝收銀台走去。把書遞給收錢的店員時，久子感覺自己心神動搖。

「按照這樣的推理——就算她是出走了，還能夠隱藏這麼長時間嗎？到相當遠的地方去——好像她又不是一個有很多朋友的人，就算躲在誰的家裡，住在飯店裡，她一個女孩子會非常引入注目的。」

裕美把唱片翻了過來。

「嗯，回去后我再問下Miki，再向朋友們打聽一下，盡量把在四月三十日通了話的女孩們回憶起來。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點不自信哎，隱約記得對話時的感覺，那個女孩的話讓人感覺有點害怕，接著我就給很多人打了電話，俗話不是說，可怕的事情最好傳給別人嗎？『了不得呀，五月十七日喲！』什麼的，對方一上來就這麼說開了。對，想起來了呀，是這麼說的喲。嗯，是誰呢？不過，我認為志穗是會出走的呀。」

「什麼？」

「對了對了，是這個話題呀，是呀，裕美問了我之後我就仔細地想嘍，費了老大的力氣。可是，想不起來是誰了呀——四月三十日是錯不了的，因為那一天的前一天，和老爸老媽還有Miki（好像是指妹妹美喜子）到外面去吃飯呀，你們知道在站南，新開了一家米澤牛的烤牛排店嗎？好好吃喲，據說是老爸的朋友招待的，對，由於這個原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喲。不是嘛，我和Miki到了晚上，都要花上兩個鐘頭打電話喲，雖然老媽總是為此發脾氣，但是老爸卻支持我們，說朋友多是件好事，年輕女孩嘛，要是沒有誰打來電話的https://read.99csw.com話，那才可悲。是呀，因為不是前一天不在嘛，那一天電話就特別多喲。平時和五、六個人通話是正常的，那天起碼和十個人以上通了電話喲！打給Miki的電話也接連不斷——不過Miki和我的朋友中，有不少是我們兩人共同的朋友，我常常會向Miki的朋友打聲招呼或聊天。Miki會不會記得喲？感覺好像是從Miki那裡聽說的哎，那個謠傳，我……」

回想起來，在漫長的學校生活中，有各種各樣的東西流行過，翻花鼓、拉悠悠、撲克牌等等，感覺每隔幾年就會流行一種什麼。開始流行之後，休息的時候清一色地會出現這種東西，最終成為班會上的問題，宣布一定注意不要再帶來后，一時才能得到控制。流行過跳橡皮筋，流行過跳繩，也流行過「狐狗狸」（也有用十元日幣占卜的魔法）和丘比特占卜（用五元日幣占卦戀愛的魔法），還有各式各樣帶在身上的流行飾物，諸如嵌著漂亮毛線或串珠的扣針；把回形針彎成心形后固定在校服的口袋邊上也流行過，不同的數量還表示不同的暗號，在熙熙攘攘的走廊上，掃一眼擦肩而過的女孩們的胸前口袋就會一目了然；還流行過交換日記，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大家打開各自的本子傳給自己要好的朋友瀏覽，真可笑。

這是間在大馬路旁、靠近車站、氣氛穩重安靜的茶屋，因為價格很貴，相比而言，是學生們在重要場合才會來的地方，比如說，終於約到了心儀的女孩，冗長的考試終於結束了，等等。

「美野里呀，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大家都急紅了眼忙著到自己喜歡的男孩家去了，這可是治療單相思非常靈驗的魔法喲。」

久子明顯表露出「絕對要還」的意志，看著少年的臉，少年稍稍歪了下脖子。

「你不會，就這副模樣騎自行車吧？」

「我的天呀，又回到起點了，又搞不清楚謠傳的出處了。」

美野里想起在如月山上差點摔倒的情景，突然怒火衝天，啪地拍了一下課桌。

「雞蛋的『孵化（kaeru）』和『回來（kaeru）』兩個詞的發音相近①，人們的希望就蘊含在其中，所以你們能夠理解被塗上綠色的石頭的寓意了吧？」

「會喲，很危險的。撒什麼金平糖呀，快別再做浪費食物的事情啦，會遭報應的呀。」

少年微微地朝久子回了下身，他那尖銳的目光使久子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喂，美野里，也給你一點，把它撒在淺沼君的前面吧？」

「見、見過。我還以為那只是像拜廟一百次那樣的東西呢。」

「對不起，錢不夠。」

「這是……」

「『大嬸』試過了嗎？應該是因為有人成功了才變得這麼流行的吧。」

被壓在她氣勢之下的美野里仰起頭裝傻似的問。教室里有點悶熱，剛剛換上白色襯衫的少女們，弔兒郎當沒有禮貌地嘰嘰喳喳吵吵鬧鬧。

「安裝的炸彈有沒有正常地爆炸呀。」

久子注意到自己還沒有向少年道謝。

「借給誰？」

裕美慢慢地靠近唱片架，氣味變得濃重，是在左上方。

關谷仁張著大嘴重複了一遍。

「沒錯，肯定是有誰嘗到了甜頭呀，我也嘗試過了，給我那可愛的川田老師……」

弘范帶著吃了虧似的表情看著茶店的收銀條。

河灘上一個又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出現。人影在那裡前傾著身子，慢慢地徘徊著，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嘩啦嘩啦，響起河灘的九_九_藏_書石頭被踩踏發出的聲音。

「咳，是相當晦澀的話題呀。就是各位，若真是遇到了特別討厭或害怕的事情，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說出來吧。」

「會嗎？」

「——那個謠傳，還是不要太糾結在上面的好呀。」

「就是他。長篠二年級，潮見。」

這時，裕美嗅到了那種氣味。

「那麼——你的意思是，還是不知道是誰呀。」

按照表情冷淡的收銀員所說的金額，久子翻著錢包，不由緊張起來，缺一百日元，為什麼？啊，對了，因為在訓練的時候，肘子被柵欄颳了一下，買了創可貼！久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收銀員露出懷疑的表情。

真源迅速從吧台小跑到大廳里，裡頭一面牆壁的架子上陳列著唱片。

「從哪裡來上學的呀？」

少年不客氣地說完后，立刻就消失在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會把錢還給你的，什麼時候合適呢？」

「怎麼會選那裡呀，大掃除的馬上就會把它清除掉的哎。不對，在此之前，因為川田先生笨手笨腳的，說不定會先滑一個大跟頭。」

「是個很偏僻的地方呢。」

關谷仁說。

「有這樣的感覺——想過沒有，謠言為什麼會流傳？因為那是大家都期盼的事情喲，因為大家念叨著『想那麼做，想讓它實現』，不是比喻，因此語言裏面就包含了靈魂呀。像銷售人員，像在私塾里，大家每天不都要大聲喊出要達到的目標嗎？『要達到多少多少的營業額』，『一定要考進某某學校』。如果要支持他們的話，使之變成現實，就像是自己要達到那個目標一樣，不是一定會喊打倒對方之類的口號嗎？如果很多人傳播謠言，不就變成眾人反覆誦念咒文一般了嗎？那就會漸漸地變成『真實』、『真的』了。這可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喲。」

真源洗著東西瓮聲瓮氣地問。

「潮見？」

印象中居然還留下了金屬的晾衣夾，鐵的部分還用色彩鮮艷的塑料線纏繞起來，有五顏六色一整套，曾經爆炸性地流行一時，把它們夾在校服的衣領上，這對原本就不太追求流行的美野里來說，當時為了理解它，曾一度非常痛苦。不過，女孩是具有相當強的購買力和宣傳力的生物，一起玩的女孩會一個勁兒地買回晾衣夾，拚命地夾在美野里的後背領子上，讓它們垂吊在衣服上。

地鐵站前人聲嘈雜，那是充滿了高中生和公司職員等疲憊了一天的人的喧囂。

那個燒焦的味道正一點一點地蔓延過來。正岡？不對，到現在為止都好好的。裕美死死盯著真源的舉動，他正把幾張唱片抽出一半來挑選。

終於，大家似乎都發現了各自要找的東西，一個人，又一個人，和她們出現的時候一樣，靜靜地離去。她們圍裙的口袋比來的時候略微重了些。她們會瞞著別人，偷偷地在廚房的水斗里把它們洗刷乾淨，然後放到神龕上，不久，它們就要被帶到別的地方去。

「我曾經見過你，五月初左右，你是不是在『露易絲』的外面？」

少年一瞬間沉默不語，瞥了久子一眼。

「對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別人家的門前撒東西，沒想到還這麼困難。還不清楚會被什麼地方的某個人發現，在他出來前，他奶奶就把它給清掃掉了……」

「為什麼？」

「那——下周五，在這個時間，剛才書店裡相同的地方。」

嘩啦、嘩啦，河灘上的石頭繼續著碰撞后的響聲htｔpｓ://rｅad.９９cｓｗ.ｃom。

「為什麼這麼說呢？」

關谷仁無精打采地說。

二樓的參考書售書處，客人們已經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幾個人，往自己要去的角落緊趕慢趕，那裡有個穿長篠制服的少年，正挑著書讀。當看到那個少年的瞬間時，久子看著他那不慌不忙的側臉，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啊啊，想起來了，是曾經抬頭觀望「露易絲」的那位少年。

少年露出了笑容。在這之前，因為他面無表情而讓人感到難以接近，此時這種不設防的笑容竟讓入覺得很美，久子被震驚了。

「怎麼會呢？相反，她本人聽到那個謠傳后，倒產生了想出走的念頭，怎麼樣？」

唱片上用白色的真漆筆寫著這樣的字樣：

（我不是早就給你們打過預防針了嘛！）

久子回答，轉向那個聲音的方向。

「沒問題喲，問我什麼都可以。淺沼君？不是淺沼弘范君嗎？當然知道嘍，在我們中間就有喜歡你的女孩呀。哇，不愧像人家說的那樣，很酷嘛，很多女孩喜歡你吧，已經有中意的人了嗎？那個，二高的女孩？有人看見你和剪了娃娃頭的可愛女孩一起走，聽說是青梅竹馬呀。她不行嗎？如果對我的師妹感興趣，有空可不可以來見上一面呢？很不錯的女孩喲，我們讓她自己來向你表白，可她死活不肯，還很保守呢。嗨，我要…一冰淇淋。不對，還是要這種果子露刨冰好呀，能夠挑選兩樣。哇，看樣子好好吃啊，檸檬和哈密瓜。這樣的話顏色太接近了沒意思吧，選檸檬和山莓吧。裕美呢？」

「沒錯，那是大家想象出來的怪物呀。想讓它把家人還回來，因此就開始堆積石頭。」

又多了一個人影，仔細觀瞧，每個人影都是中年以上的女性，她們默不作聲，相互也不問候，儘管有別人的存在，卻表現出沒有察覺到的樣子。

不能輸給美佐子，弘范笑嘻嘻地反擊，該死，真是一個這邊說上一句，那邊能還上一百多句的傢伙呀，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也要……「是嗎——Miki是那麼說的嗎？那會是誰呢——因為那一天只和女孩們說了話，絕對是女孩。是二高的女孩嗎——我，哎呀，認識的人太多，關係好的朋友的朋友，師妹什麼的，真的會來很多電話向我請教各種各樣的事情喲，漸漸地對還不太熟悉的人也像對自家人一樣地體貼哎——時常掛了電話后，遇到這樣的情形：『Miki，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嗎？』啊哈哈哈。很可笑吧，我呀，很善於和別人交流，老爸說我將來一定適合做接待客人或經商之類的事情，我想自己也一定適合做喲，對老奶奶呀中年男性那樣的人，也一定能夠耐心聽他們說話，和他們開心地交流……」

美野里環顧班級，一下子注意到「金平糖的魔法」在少女們中已經相當廣泛地滲透了。留心觀察的話，能看到在校舍的走廊和操場的角落裡，滾躺著少女們撒落的零零星星的金平糖顆粒；課間休息豎起耳朵的話，能夠聽到同班女生們發出嘍吱嘍吱的小聲，那是她們在咀嚼這種帶著淡淡柔和色調的糖點。要是閉上眼睛傾聽這種微弱聲響的話，會產生小動物們正拚命用力地啃噬這個世界一般的想象。

車站的燈光，像是連接不知何處的遙遠世界的光芒那樣，久子突然有種想要阻止少年被那個燈光吸進去的衝動。

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那個聲音非常自然地進入了久子的身體，她乖乖九_九_藏_書地順從了那個聲音。

「嗯，不是那種意思——而是說，大家是否樂意窺伺自己心底里的願望喲，想了解自己真正祈求的事情嗎？」

「不過，有各種各樣的類型喲，藤之丘呢，有更加多的細則，據說，踩到粉紅色顆粒多的話，得分就高。更厲害的是，兩個人去，決定好自己的顏色，誰的顏色被踩得多誰就贏了。」

被大家詼諧地稱作「大嬸」，帶有大姐大派頭的胖乎乎的日野承子（美野里最先是從她這兒聽到那個謠言的），把裝著五顏六色非常可愛的金平糖的玻璃瓶放到了美野里的桌上。

「啊，我從爺爺那裡聽說過，是榨油怪吧？」

「那，意思是她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久子就像不希望被父母拋下的孩子那樣，拚命呼喚著，慌慌張張地解開停著的自行車鎖鏈。正要離開的少年，看到久子推著自行車跑來，眼睛瞪得老大。

「在幹什麼呢？到店裡去多好呀……」

「缺多少？」

「那麼，讓我們進入正題吧，你在四月三十日聽到這個謠傳，是從誰那裡？你的調查問卷上寫著，是在電話里聽說的。」

「還有，要是不讓他發現，能把金平糖放到他的校服口袋或書包里的話，一個月之內就能變成戀人了呀。」

「雖然身為地歷研的成員，還真不知道這個事。」

久子由於害羞，感到全身滲出了汗，真討厭，怎麼這樣，忘得一乾二淨。

「什麼……」

「就這麼騎。」

「什麼？還在調查吶，那個謠傳？」

「據說，谷津呀，過去，有很多人失蹤過。也是，過去意外事故、生病什麼的一定蠻多的，但對受害人的家族而言，那可是不能忍受的事情呀，所以大家一塊兒探明究竟，為什麼人會失蹤。最終得出那一定是被誰拐走的結論。」

「別提了，就一個一百的硬幣，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

好嘛，現在輪到金平糖了呀。

突然，店內開始播放《螢火蟲之光》，催促顧客儘快離開，久子一瞬間踟躕不前，因為少年正站在久子想要取的書的正前方，一點也不為《螢火蟲之光》所動搖，鎮定自若地看著書。

關谷仁和弘范面面相覷。

真源正抽出其中的一張，看那黑色唱片套上的說明。就是它。

「為什麼？」

旁邊的女孩們也加入了談話。

美野里問，少女們都點點頭。

「因為會有什麼恐怖的事情要發生？」

裕美問道。美佐子把聲調一下子降了下來，故弄玄虛地說：

「好厲害呀，這車，你的？」

「嗯，是『青蛙』（kaeru）呀，很多人還把青蛙的小玩具放在錢包里呀，希望錢財『回來』（kaette kuru）。」

「在生物實驗室的門口，是不是太顯眼了？」

弘范鸚鵡學舌地說。

為什麼要慌張呢？為什麼要把臉避開呢？上次，那個男孩注意到我了嗎？

「——是這個喲。我說呢，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的話題，借出去的幾張唱片還回來的時候，其中的一張上寫著的呀。原本還打算擦掉呢，後來忘了就又放回了架子上。」

「嗯，只是，在搞點偵察。」

「是呀。」

「哎，為什麼？」

「因為它不怕火，永遠也不會改變。沒見到處都堆積著雞蛋形的石頭嗎？被塗上綠顏色的石頭？」

美佐子確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