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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劉少帥一路掃群頑 第三節 俄國人舊話重提

第八章 劉少帥一路掃群頑

第三節 俄國人舊話重提

劉錦棠見形勢危急,又見布古爾城門未閉,便督飭各將快速進城剿賊。
董福祥、余虎恩二將所料不錯,老湘各營在庫爾勒城內掘出地窖藏糧五萬斤,在城外正北方十里左右,經循鼠跡掘地,亦得糧二十余萬斤。保證了全軍上下三天的軍食。
海古爾·胡里拼出老命東突西殺,總算領著三千餘人逃將出去,退往拜城。
你道這路敵軍首領是誰?卻原來不是別人,正是海古爾·胡里麾下第一員戰將馬壯。馬壯原是馬人得的部下,馬人得降清后,他轉隸海古爾·胡里。
庫車一戰,從根本上動搖了偽汗國的軍心,南疆全境收復指日可待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三團火光衝天而起,一大隊步兵浩浩蕩蕩開將過來,當頭一桿大旗,上綉明晃晃一個「羅」字,分明是羅長佑督率後路趕到了。
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俄國剛將伊犁佔領,正在動用軍隊向外擴張。
庫車城外,十余里方圓的一處地方,霎時槍炮齊鳴,喊殺連天,你來我往,好似牛魔王遇見了孫行者。
烏拉索夫起始不同意,經英廉反覆辯論,他才勉強答應下來,但卻堅持要帶軍兵一同前往。
坡塔寧話畢,對著翻譯耳語了一句什麼。
劉錦棠急忙提馬奔至高處,用千里鏡觀察,但見前面十里左右的地方,儘管人頭攢動,但其中騎馬持械者,不過二千餘人,余皆為牽羊趕牛、扶老攜幼的百姓,連同馬車、手推車以及羊群、馬隊,排成長長的一條長龍,浩浩蕩蕩,彷彿跟天山黃羊搬家一般無二。
劉錦棠為出敵不意,竟然打馬如飛,一千精騎如一千隻雄鷹,在夜色里疾奔,好不迅猛。
此役收穫卻也頗豐。殲敵近五千人,收撫回兵近七千,繳戰馬三千余、牛羊過萬,槍炮更是無計其數,又收復庫車城一座,得糧萬石。
棍噶扎勒參接本在手,慢慢翻開閱看,見上面寫有俄、回、蒙古三樣字體,下方只有大清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印綬,卻並無各城將軍、大臣照會;護照內用三種文字註明,遊歷轄區僅限於烏、科、庫三城並布倫托海、古城等處遊歷,並無阿勒泰字樣。
是役,還有最讓劉錦棠感到欣慰的是,匪酋率軍敗逃之時,沒有裹走一名百姓,均系他的舊部和重新招募的新兵。
但此次由布古爾開拔,劉錦棠已不再讓一千精騎先行,而是統帶所有騎營疾趕,怕在中途與敵軍重兵遭遇出現不測;羅長佑繼續督率所有步隊、輜重、炮隊做後路跟進。
飯畢,儘管後路糧車仍未到來,劉錦棠卻不想再等下去了,決定連夜兵發庫車,趁敵軍立足未穩之際,出其不意對其攻擊。
劉錦棠道:「黃軍門,您老可率七營騎隊從右路攻進去,譚軍門可率所部三營跟進;章軍門的騎兵四營要從左路進擊,張軍門的三營跟進;餘下各營,由本官率領攻他的中路。本官已派人去給羅觀察送信,讓他快速跟進。」
余虎恩主意打定,先把軍務交給身邊的一名提督銜總兵料理,他便緊腰束帶,隱於馬腹,打馬如飛,硬闖敵陣。
朱澍出去把話對烏拉索夫學說了一遍,烏拉索夫哪裡肯聽,口裡只管亂罵。
俄翻譯答道:「此話須由坡塔寧先生回答你。」
見到科爾帕科夫斯基后,坡塔寧又是跺腳又是拍手,聲稱在承化寺遭到中國僧眾搶劫,計被搶去火銃十幾把,金銀財物若干等,還哭得涕淚橫流,彷彿當真受了侮辱。
聖旨講述的是俄國人坡塔寧帶領軍兵,以遊歷為名,在喇嘛庫倫地方欲行搶劫時,被識破計謀,遭僧眾驅逐的事。
伯克·胡里派在這裏的一千五百名騎兵和五百名步隊,當時正在這裏大燒村堡,脅迫百姓牽牛趕羊向城內集合,準備帶走。
得知俄人趕到,又探知隨行大清國翻譯官布該並未同抵,察罕格根便沒有出來與烏拉索夫見面,只讓寺內一名通曉俄語的寺僧朱澍走出寺門向烏拉索夫問話。
各將領命而去,隨著震天的號角嗚嗚響起,很快便向敵軍發起攻擊。
依著英廉最初的想法,俄人擅闖寺院九_九_藏_書舉銃威脅寺僧本屬無理,大清國沒有向他們提出抗議已是給足了面子,他們怎麼反要抗議大清國呢?這不成了倒打一鈀了嗎?
不久,索思諾夫斯基帶人便竄至土爾扈特寺中,借遊覽觀光為名,大肆搶掠寺內佛像、財物等,並將上前勸阻的僧眾捆翻鞭打,揚言開炮毀寺。
烏拉索夫卻一拳把馬奶酒打翻,連蹦帶跳地命令英廉快快答覆俄國提出的條件,口裡還不三不四地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翻譯成華文卻是:「你這個老東西,不要給臉不要臉!有話去對我國的火槍火炮去講!我國替你們管理伊犁已是勞苦功高,你們還敢侮辱我國的人,膽子真是太大了!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該寺主持棍噶扎勒參聞報,急率喇嘛察罕格根並僧眾八十餘人迎將出來。
科爾帕科夫斯基根本不予理睬,亦不與榮全見面,致使榮全整整在伊犁空等了三十幾天後無果而返。
朱澍答道:「請你們不要誤解我寺大喇嘛。我寺大喇嘛不肯出來見你們,是因為沒有看到我國派來的官員。等我國的官員到后,大喇嘛自會與你們對話的。」
科爾帕科夫斯基一聽這話,登時一蹦三尺高,當即傳命辦理文牘的官員進來起草照會,向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衙門提出抗議。
英廉為了儘快將事情了結,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但暗中卻調派了一營騎兵,趕在烏拉索夫等人的前頭到承化寺去駐紮,其實是怕俄人藉機滋事、挑起事端。
守敵見官軍勇猛,不敢戀戰,只好丟下百姓衝出城去,且戰且退,口裡還喊著:「飛將軍厲害!」
余虎恩略一思忖,便決定故伎重演,在身心極度疲憊的情況下,冒險深入敵陣中去取海古爾·胡里首級。以圖一槍扭轉局面。
察罕格根於是來找主持棍噶扎勒參商量。
察罕格根說道:「還有腰刀和馬鞭!」
軍令一下,頓時號角齊鳴,各將統帶本部人馬爭先恐後撲向前去,勢如排山倒海,極其壯觀。
官軍此次受創頗重,不得不在庫車休整幾日。
劉錦棠聞報大喜,傳命將糧食集中到一起,便開始抓緊讓軍兵造飯。
這場廝殺,從傍晚開始,直殺至夜半,已把白土變成了紅土,海古爾·胡里卻仍無絲毫的退卻之意,分明是欺官軍人寡,要與官軍決戰到底。
劉錦棠略一沉吟,馬上傳下令去:「凡執械者誅,余勿問!」
話畢,便用眼睛示意察罕格根放開坡塔寧。
余虎恩見失了半邊臉的馬壯手裡的令旗仍在亂舞,便快速地跟進一刀,斬向馬壯的脖子。
劉錦棠不敢大意,先讓前路扎住陣腳,然後傳命全軍上下,就在馬上,抓緊干吃一張烤饢以補充體力。
其實,早在烏拉索夫從伊犁動身前,英廉就已經收到了來自承化寺的函文以及從俄人手中繳來的三把火銃、四把馬鞭和一把腰刀。
是時天近傍晚,東風正起,吹得旌旗翻卷,敵陣旗上所繡的斗大的帥字格外醒目。
俄國人是決意要把一泓清水攪渾了!
坡塔寧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馬壯此時正在督戰,猛見一匹紅馬箭一般地飛來,還道是匹失落主人的戰馬,並未十分在意,及至到了眼前,余虎恩一個鷂子翻身挺身而起,他才驚慌起來,本想提起精神應戰,卻哪還來得及!——但見刀光閃處,他的半邊臉便被齊齊削去。
坡塔寧大叫道:「你這個老喇嘛講話太沒道理!火銃是他們保護吾用的,腰刀是他們對付野獸用的,馬鞭是我們趕馬用的!吾已向你們道了歉,你必須無條件地放開吾!」
坡塔寧一案雖發生在光緒二年(公元1876年),但卻是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發生在土爾扈特北部落察罕鄂博東喇嘛廟一事的重演,只是未能得逞罷了。
棍噶扎勒參道:「不!最少是五把。你們這些俄國人什麼事都干,我們不能不有所防備。你快向他們下命令吧。」
庫爾勒離布古爾將近五百里的路程,劉錦棠和他的一千精騎卻只用三晝夜便趕到這裏。
布策在照https://read.99csw.com會中蠻橫地宣稱:「承化寺僧眾不僅打劫俄國遊歷學者坡塔寧私人的財物,還奪走了隨行人員的火銃、腰刀、馬鞭等物,還將到承化寺去辦理此案的俄國軍官烏拉索夫等人無理關押達五天之久!此事若大清國不認真查辦,就不要再向俄國提出交還伊犁一事!」
俄國現在舊事重提,顯然是在干擾大清國的注意力,達到一種與英國相同的目的。
馬壯這才翻落馬下,身首異處。
烏拉索夫大怒道:「你這個小喇嘛少羅嗦!你既然通曉我國的語言就快把我的話傳給你們的管事大喇嘛,讓他快寫一份打劫經過的文書過來。」
劉錦棠督軍掩殺,把安撫百姓等事全付與後路的羅長佑辦理。
劉錦棠率軍在此休息一夜,于轉日天剛放白,三營步隊及大隊趕到后,又繼續追擊。
余虎恩知道,儘管當時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但持久下去,官軍必要落敗,蓋因人數太寡又長途驅奔之故。
事隔一年,科爾帕科夫斯基故伎重演,又派索思諾夫斯基率二百余軍兵,攜帶長短火槍,拖著炮車,以經商為名,在布倫托海地區結營駐紮,到處收集情報,並「繪畫地圖,釘立標干」。
是役,官軍傷亡頗重,竟達兩營千人之數。算余虎恩在內,共有四名提督受傷,另有提督王慶福、提督銜總兵曾又得等把總以上十一名將領陣亡。
劉錦棠一見敵軍陣腳已亂,忙命戰鼓營加緊擂鼓助威,馬步各營開始穿插於敵陣之中,行圍殲之事。
坡塔寧被迫無奈,只好道:「好吧,吾讓他們向你們交出三把火銃。」
察罕格根大喊一聲道:「爾等敢動,吾立將該人殺斃!」
「爾且慢動!這是我國考古學家坡塔寧先生,你們不得對他無禮。我們隨坡塔寧先生來貴寺,是持有貴國總理衙門護照的。」
海古爾·胡里騎在馬上,一見官軍分三路撲面殺來,他也不敢怠慢,馬上手舞令旗,作出相應的部署,也分三路迎戰。
主持棍噶扎勒參以及察罕格根喇嘛這才走出來將布該、烏拉索夫等人迎進講經大殿,詳細講起事情的起因及整個經過。
為防敵軍故伎重演,劉錦棠特從馬步各營先行挑選一千五百名身體強健之步卒、一千名精騎,由自己親自統帶,先行進發,命道員羅長佑率后隊各營及輜重、炮隊等快速跟進。
劉錦棠督率軍馬繼續向前推進。
烏拉索夫見管事的大喇嘛不肯露面,於是認定坡塔寧事件理在坡塔寧一邊,便用手指著朱澍的鼻子吼道:「告訴你們的管事大喇嘛,快寫一份你們搶劫我國坡塔寧一事經過的文書,否則,我國就將調派大批的軍隊過來全將你們打殺!」
一人喊,百人應,千人防,這便破了余虎恩一半的計謀,任余虎恩如何奮勇,卻仍無法接近海古爾·胡里半步,兩腿反倒受了四處槍傷,不得不退將下來。
坡塔寧掙起脖子辯道:「你在胡說!吾乃一學者,遊歷山水是吾的天性,你怎麼誣衊吾是強盜呢?你馬上向吾道歉,否則吾將進京去與你們的總理衙門說理!」
該翻譯話畢,當真從護書里摸出白紙小本三個,遞給察罕格根。
朱澍只好轉回寺里向察罕格根傳話。
光緒二年(公元1876年)初,俄國軍官坡塔寧稟承科爾帕科夫斯基指令,率三十余騎兵,手持槍械闖入承化寺。
棍噶扎勒參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在接火銃和馬鞭的同時,反手把三本護照遞給翻譯。
通讀聖旨不難發現,這本是一樁極其平常的涉外事件,本不須如此規格,由地方官辦理即可;何況,此事早經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英廉與俄國官員烏拉索夫辦理完結,俄國亦多時不再交涉此案。
英廉被他纏得沒法,便只好把衙門裡品級較高的一名叫布該的翻譯傳過來,吩咐他同著烏拉索夫去承化寺對質、取證。
余虎恩一時心頭火起,猛然拔出戰刀,隱身馬腹之下,當先衝進敵陣,直奔敵陣中身披黃袍的首領而來。
棍噶扎勒參這時說道:「我們都是些方外之人,你若九*九*藏*書確無惡意,老衲可以讓察罕格根喇嘛放開你。但你們褻瀆神靈這件事,卻必須受到懲戒。你讓他們交出十把火銃,十把腰刀,十桿馬鞭。」
劉錦棠進城,一面命令各營滅火,一面著隨行文案快速出榜安民,並傳命被脅迫來的百姓暫時遷到城外居住,待善後局成立后,再遷回原部落。
俄軍中一名會蒙語的翻譯這時飛身下馬,急忙來到棍噶扎勒參跟前大叫道:
軍醫飛跑過來為余虎恩包紮傷口,余虎恩滿臉不甘,忍痛怏怏下馬。
饢又稱「胡餅」、「爐餅」,是新疆一帶特有的食品,以麵粉為主要原料。
這道密旨讓左宗棠氣憤了許多天。
官軍從天而降,使守敵猝不及防,儘管首領慌忙集合隊伍來戰,卻被官軍一陣猛衝,很快潰不成軍,連裝好火藥的通天銅炮都來不及燃放。
黃萬鵬這時道:「大人只管吩咐吧,我等連日追擊為的不就是收復失地嗎?」
是年秋間,俄國七河省省長、伊犁地區佔領軍最高長官科爾帕科夫斯基,派官兵百余名,攜帶槍械併火炮等物,無端突至土爾扈特北部部落以遊牧為名,進入察罕鄂博東喇嘛廟中,將正在講經的扎薩克頭等台吉圖普新柯什克強行捆縛,並將廟內大小二十五尊銅佛像及銀兩、馬匹、衣物等搶掠一空,然後揚長而去。
英廉把衙門裡的翻譯官傳來,又讓人給烏拉索夫擺上馬奶酒,便坐下來笑著慢慢地同他講道理。
榮全聞報后,急趕到伊犁城中與科爾帕科夫斯基交涉,要求歸還佛像、財物,並向傷僧進行賠償。
因此前多有寺廟遭俄人搶掠事件發生,該寺僧已提早備有防身刀械。
百姓見官軍大隊來到,慌忙在路邊卧伏;不明真相者,則向山上奔逃。
坡塔寧眼珠轉了三轉,答道:「北疆鬧匪,各國盡知,吾一介學者,豈敢單身獨游?為安全計,不得不請軍兵隨行保護矣。吾到了這裏就迷了路,已分不清哪裡是哪裡。我們到了阿勒泰是非常正常的,這不值得大驚小怪。請你快讓他放了我,不要誤了我們趕路。」
棍噶扎勒參卻道:「沒有英大人的飭文,我們怎麼能為他們寫文書呢?何況,打劫的原本是俄國人,我們只是繳下了他們三把火銃、四把馬鞭及一把腰刀,這些東西已經交給衙門了。察罕格根吶,你讓朱澍告訴他們,他們想要文書,必須等英大人派來的人到了以後才能辦。何況這件事,也不是我們打劫了俄國人,是俄國人想打劫我們,無非是沒有得手罷了。」
烏拉索夫可不管英廉怎麼想,他交出照會的同時,又向英廉聲明三條補充條款:一曰將對坡塔寧行兇之喇嘛逮交俄國七河省審問定罪,中方不得單方面辦理;二曰主事老喇嘛需要當面向坡塔寧賠禮道歉,並保證以後和善對待到該寺遊歷的俄國人;三曰要有賠償,數額不得低於百萬盧布,否則便沒完。
騎在馬上的敵兵拚死來戰官軍。
但烏拉索夫一到,英廉可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坡塔寧見該寺早有防備,遂未敢貿然進行搶掠,但卻命令隨眾將槍口對準迎出來的僧眾,先行威脅,好見機行事。
馬壯被斬,敵軍大潰,無不放開馬腳狂逃。
此次向南推進,老湘各營由庫爾勒出發,日夜兼程,六天內行進九百余里,無異又是晚清戰史上非常輝煌的一頁,堪稱再創奇迹。六天之中殲敵雖只幾千,但救出的難民卻達十數萬眾,徹底粉碎了敵軍靠劫掠百姓阻止官軍前進的詭計。
他當時還行文承化寺,誇獎他們籌防得當,沒有讓俄人搶掠得手,言稱要上折優獎他們。
棍噶扎勒參這時說道:「你先不要說這些話,老衲現在問你一句,你可不許隱瞞,你說你是來我國遊歷的學者,不是強盜,但你們一闖進寺門就把火銃舉起來瞄準,若不是察罕格根喇嘛身手快,火銃是不是就響了呢?寺廟是佛門聖地,並沒有招惹過你們,你們為何總要對這地方下手呢?老衲的師兄扎薩克頭等台吉圖普新柯什克,德高望重,一心向佛,從不聞塵間萬事。你們不僅用繩索捆https://read•99csw.com他,還搶走了聖像!你們擅闖寺院,褻瀆神靈,犯下難恕之大罪。老衲今日是一定要把道理同你們講清楚!」
坡塔寧被放開后,本想一聲令下和這些僧眾幹上一仗,解解心頭之恨,但他又怕駐防在附近的清軍聽到槍聲后趕過來救援,只好強壓一腔怒火,率眾離開承化寺,飛快地趕回到伊犁。
烏拉索夫帶著人馬趕到承化寺時,見已有大隊清軍駐紮於此,心裏便生出許多的無名氣來,加之布該沒有及時趕到,更是氣上加氣。
吃過烤饢,劉錦棠把黃萬鵬、譚拔萃、章洪勝、張俊四員大將召至近前,吩咐道:「這個洋雜種欺我勞累,欲與我決一死戰,我等非力戰不能取勝。本官思慮了一下,決定兵分三路攻敵。」
劉錦棠已經意識到,只要各城百姓不被掠走,官軍無論糧車能否跟上,都可就地購糧應急;若百姓盡失,官軍無糧可采,便只能靠隨軍糧車解決飯食。這樣一來,不僅被動,也實在冒險。
后經榮全交涉,俄國方將柯什克放回,但卻拒不承認有搶掠廟內銅佛、銀兩、馬匹、衣物等事。
察罕格根順手把坡塔寧的腰刀拔|出|來,說道:「褻瀆神靈的人,都要受到懲戒!」
經清點,當時被脅迫的男女百姓人數竟達一萬餘人,其中不乏扶老攜幼者。
在收復庫車的當日,劉錦棠即臨時委員在當地設置善後撫捐局,辦理喀喇沙爾、庫爾勒、輪台以及庫車沿線的善後事宜。
左宗棠在拜發《進規新疆南路連復喀喇沙爾庫車兩城現指阿克蘇》一折的第二天,便收到一道這樣的密旨。
是夜滿天繁星,月光如燭,一條大路蜿蜒蒼茫,煞是寧靜。
坡塔寧無奈地說道:「你們這樣不講理,吾只好讓我國的大官來同你們交涉。吾現在答應你們,可以交出火銃,但不是十把,只能是一把。」
余虎恩一見海古爾·胡里逞能,當時把他氣得鬚髮皆張,哇哇亂叫。
左宗棠接旨的當晚即飛檄阿勒泰承化寺一帶駐防軍、記名副都統依欏額、副護軍參領德克津布二人,就近再赴承化寺見察罕格根喇嘛,詳詢上年與俄人起釁一節,同時又札飭錫綸,速赴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任所視事,重辦坡塔寧一案。
察罕格根說道:「放開你可以,但你需讓他們把火銃和刀子都交出來。我們不會上你們當的!」
俄軍見狀,急忙呼喊著來救。
考慮到喀喇沙爾城受害過重,人煙過稀等因,劉錦棠又飛函左宗棠,請左宗棠上奏朝廷,傳諭和碩特台吉扎希德勒克速遷所管蒙民近千戶至喀喇沙爾城居住。
脾氣火爆的察罕格根提起坡塔寧說道:「那好!我們就到裏面說話。你何時答應交出火銃,我何時放開你。」
布該是日午後才匆匆趕將過來,卻原來是因為一點私事耽擱了。
海古爾·胡里一見官軍驟增,登時嚇得他臉色大變,汗如雨下,忙傳下大令,命令全軍速撤。
坡塔寧大叫道:「你這個老喇嘛好不曉事!吾再同你說一遍,吾是一名學者,是遊歷不是來做強盜!你的師兄被捆聖像被搶那是強盜乾的,不是學者乾的!你快讓他放開吾,吾的胳膊已經被他擰疼了!」
若論此案,事情須從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說起。
安排妥當,劉錦棠一聲令下,帶上挑選的步卒及精騎當先出發,羅長佑不敢怠慢,統軍緊緊跟上。
雙方的旌旗隨風飄動,天空中瀰漫的硝煙越積越厚,真真是一場好廝殺。
察罕格根接過,恭敬地遞給棍噶扎勒參。
棍噶扎勒參把火銃交給身邊的小喇嘛,然後說道:「我佛慈悲,但願你們不是強盜。」
至於循鼠跡掘地尋糧,實在是因為庫爾勒當地百姓確在地窯藏有糧食,若無糧可藏,百姓手裡的存糧盡被敵軍掠走,又當如何呢?
坡塔寧低頭沉吟了一下,便抬頭說道:「吾承認吾一進來就把火銃口對著你們是不對的,吾現在向你們道歉。你現在可以放開吾了吧?」
照會起草完畢,科爾帕科夫斯基命令軍官烏拉索夫帶上照會,率百余名騎兵,連夜趕往塔爾巴哈台去找參贊大臣九*九*藏*書英廉交涉此事。
翻譯無可奈何地又回去收了四把馬鞭遞過來,但腰刀卻一把未交。
看看追至庫車附近,海古爾·胡里已率萬余騎馬隊、五千餘步隊,嗷嗷叫著列隊等在這裏,彷彿要同官軍決一死戰。
英國的斡旋以失敗告終,俄國則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察罕格根喇嘛是對俄人早就蓄了仇恨的,加之從小練就了一身功夫,難免藝高人膽大。今見俄人持械前來,料定不懷好意,便飛身上前,突然伸手抓住坡塔寧的槍口,把猝不及防的坡塔寧生生拉下馬來。
左宗棠在肅州欽差行轅鳴炮拜折的時候,老湘軍馬步各營仍在庫爾勒城內外掘地尋糧。
察罕格根對著坡塔寧冷笑道:「你還敢抵賴!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來到這裏想幹什麼嗎?——你們就是想對我寺院打劫!你們舉著火銃,還騎著馬踐踏我寺大殿的月台!若不是我寺提前早有防備,你肯定不會如此這般講話!」
翻譯無可奈何地走回隊伍,很快拎過來三把火銃。
從此,南疆各城百姓均稱劉錦棠為「飛將軍」。
俄國不敢怠慢,俄駐華公使館快速把一個原本就很荒謬的抗議書重新擺到了總理衙門的面前。
行前,為省卻中途造飯時間,劉錦棠命令伙食營烤制了一大批饢,全軍將士每人攜帶五到六張,以備飯時取用。
坡塔寧一案與上述事件大同小異。
大軍疾奔四十余里,探馬緊急來報:前方發現大隊馬步人眾,不下萬人。
劉錦棠進軍順遂自在左宗棠的意料之中,但此時出現的一件事,卻讓他做夢都沒有想到。
烏拉索夫等人走後,俄國許久不見動靜,英廉以為這件事就此了結了,左宗棠也以為俄國再無借口可找,哪知俄國駐華公使布策卻稟承國內的指令,向大清國的總理衙門提出了抗議。
話畢,便將坡塔寧的火槍一把奪過,將坡塔寧押至主持棍噶扎勒參跟前問話。
烏拉索夫等人整整在承化寺攪鬧了五天,才索走迴文離開。
值得慶幸的是,英廉提早把官軍派到了這裏,否則肯定要有流血事件發生不可。
棍噶扎勒參把護照握在手中,用手指著說道:「爾護照上只註明是三人,亦未註明阿勒泰等字樣。爾等三十餘人騎馬持械前來,究是為何?」
饢一般需在饢坑裡烤成,但軍營之饢,卻都是把生饢埋在燒過的柴火熱灰里,既不用翻,也不用看,兩刻鐘成熟,極其簡便。
劉錦棠以為,僥倖之事一次出現亦能二次重演,但很難保證次次勝算,決不能大意。
密旨這樣寫道:「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俄國官員迭被喇嘛庫倫地方人民欺侮,請敕查究辦理各折片。據稱:俄國遊歷官坡塔寧等上年在喇嘛庫倫地方突被搶劫,英廉因俄國官員烏拉索夫前往阿勒泰查辦此事,即派通事布該會同前往。乃布該因馬乏落後,以致烏拉索夫先到,復被察罕格根任意詬侮,且將器械扣留。現據俄國駐京使臣布策聲請認真查辦。等語。中外交涉事件,全在封疆大臣隨事隨時認真辦理,庶不失講信修睦之道。此案事已經年,英廉既派通事會辦,即應先赴察罕格根處詳細開導。乃輒託詞退後,致釀釁端,其何以重邦交而伸大信?且布策每向總理衙門議及交收伊犁一事,總以交涉各案未能辦結等詞為緩交伊犁之計,此時更不值因此事致滋口實。著左宗棠、金順揀派妥員前往該處,將實在情形確切查明,妥籌具奏。至察罕格根性情粗魯,應如何剴切曉諭,俾弭釁隙之處,即由左宗棠等斟酌情形,早為了結。本日已降旨令英廉回京當差,塔爾巴哈台參贊大臣命錫綸補授,所遺烏魯木齊領隊大臣命恭鏜補授。左宗棠、金順即咨令錫綸趕緊赴任,以重職守。錫綸與察罕格根素識,到任后先將坡塔寧案向其曲為開導,妥速辦結。其任內一切應辦事宜及中外交涉事件,隨時咨商左宗棠、金順認真辦理。錫綸未到任以前,英廉責無旁貸,仍著會商左宗棠等將此案迅速了結,不得再有遲誤。」
敵陣中一見紅馬闖將進來,馬上便有人高聲大叫:「那個不要命的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