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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第十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要是認她作乾女兒,咱師父可就提前抱上干孫女了。」單子凱也跟著瞎摻和。
「他媽的,姓唐的總算中了老子的招。」光頭林哥臉上笑眯眯地,也沖紅臉帥哥揮手,嘴裏卻不乾不淨地罵著。
司徒穎心裏全是小女孩那雙大眼睛,可她已經鑽進擁擠的硬座車廂,跑得沒影了。
「瞧您這話說的,什麼生意不生意的,有用得著晚輩的地方儘管開口。」林松畢竟是老江湖,客套話還是很周全。
正好這時車停在一個不熟悉的小站旁,老韓他們的菜也開始上了,倒是對面那桌的人看到了老韓,很熱情地沖他打了個招呼。
看著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樣子,司徒穎完全忘了自己還餓著。女孩的確是餓了,卻還不忘把肥肉一塊塊剔出來放在碗邊,只撿小菜和白飯吃。司徒穎跟陸鍾對望一眼,心裏都斷定這孩子應該出身不錯,可她這麼點大為什麼會去偷東西呢?
聽完老韓的話,他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細看起來,這才發現除了那一疊的第一張和最後一張是真錢外,其他的全都是假鈔。心道不妙,再拿出剩下的幾疊一看,都一樣。看來那場戲白演了,真他媽浪費表情。
難道是美元?司徒穎剛有點困惑,不過立刻想起了小女孩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不要撿錢。
小姑娘沒料到忽然冒出個大美女,更沒料到大美女對她這麼客氣,她想跑,可想了會兒,惶恐地點了點頭,不過目光閃躲,不敢跟司徒穎對視。看到她這副樣子,司徒穎的心更軟了,對陸鍾說:「小姑娘找不到媽媽了,我帶她去找找。」
「林老闆,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老韓笑容滿面地坐到了對面的位置上,客氣地掏出雪茄,遞給林松和他的兩位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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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林哥,正好我剛出了趟好貨,手上有點現錢。」紅臉帥哥還真不含糊,一邊說著,一邊拉開腰包的拉鏈,掏出厚厚的十萬塊,然後又摘下手裡的表,「另外這雷達表,四萬八買的,您看能不能值個兩萬五。要是您覺得不值,我就先押您這兒,回頭我再給您兩萬五現錢,換回來。」
「慢點,別噎著。」司徒穎愛心大發,寵溺得像對親妹妹,小女孩只是悶頭扒飯,依然一句話也不說,吃完飯把嘴一抹,指著櫃檯上的花生奶,司徒穎馬上要了兩瓶,小姑娘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半瓶,另一瓶放在桌上動也不動。
「個十百千萬,十萬,二十二萬!」紅臉帥哥興奮地數完那幾個零,最後得出了這個數字。
那個錢包被他拿出來晃了一下,立刻引來旁邊兩人的興趣:「多少錢?我看那娘們穿得挺好。」
辣貨也是黑話,意思是手裡拐來的「貨」性子潑辣。砟子行的人爾虞我詐不講規矩,老韓不希望徒弟們跟他們打交道,索性自己起身去了對方的桌子,跟姓林的敘敘舊。
此時餐車裡只坐著為數不多的兩三桌客人,回到座位上的男人顯然很興奮,但還是壓低了聲音對朋友炫耀:「瞧,我撿到了什麼?」
火車剛剛停靠在一個大站的站台旁,不少旅客都在下車。
「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們的嘴!請她幫完我的忙,我會幫她找到親生父母的。」司徒穎話凶口氣卻不凶,此刻溢滿心中的全是溫情。
注1:奸拐和放鷹,都是人販子的伎倆。奸拐通常由帥哥引誘漂亮的年九_九_藏_書輕女子,等到感情深入時,帥哥提出外地發展或者回老家結婚之類的借口,然後將其拐賣到黑社會控制的色情場所。也有的以招工之類的名目,誘騙普通婦女,賣給山區農民當老婆。
「真喜歡孩子,自己生一個吧。也不用費心找對象了,咱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內部選擇一下唄。」梁融找到機會就撮合司徒穎和陸鍾。
「在哪?」光頭林哥很警惕。
「我也不知道,咱們打開來看看吧。」撿錢包的傢伙原來賣了個關子。
因為是小站,停車時間很短,列車很快就開了。紅臉的帥哥看不到了,離開他的視線后,那對掉了錢包的母女從另一節車廂正朝著餐車走去。
「不如這樣,我出八萬塊,把這張本票買了,找熟人的事我費點累,你們三個人不用辛苦,就少賺點。」光頭佬眼珠一轉,想出個點子。
其實老韓還沒落座,就看出了對面那幾位的來頭,其中的一位他還認識,不過他一眼就看出對方在做小局,便沒有打招呼。大家點了幾個菜,等菜的工夫,老韓遠觀著對方的進展,給大家介紹起對方的身份來。
上千公里的路程飛機只要兩小時,火車卻需要四十多個小時的車程,不過司徒穎更願意慢一點。很久沒有回過上海了,馬上從風光秀麗的彩雲之南回到人潮洶湧的大都市,精神上還真有點接受不了,尤其是想起那個叫馬弈的,就讓人心煩。這人是高幹子弟,自從司徒穎十八歲生日時遇到他后,這傢伙就瘋了一般纏上了,說什麼要捧她做女明星,要給她拍電影,還要跟她結婚。按說紈絝子弟也算門當戶對,戀個愛也沒什麼,但此人生性傲慢,睚眥必報。
「可是我聽說,銀行本票要兌現的話可能要打電話給支付方的,雖然沒有密碼,可咱們現在不一定能拿到錢啊。」光頭提出了疑問。
「小妹妹,是不是餓了?在找媽媽?」司徒穎對她凶不起來,換了笑臉柔聲問道。
其實這就是光頭林哥布下的一個局,挨打的小女孩和洋氣少婦,還有矮個子和撿錢包的傢伙全都是一夥的,他們都是砟子行(人販子的行當)的人,以前在天南地北不沾邊地混著,合作有小半年了。這一趟本是去送「貨」的,火車上正好碰到了這個姓唐的紅臉帥哥,在砟子行里做的女人買賣,是奸拐和放鷹(注1)的好手,他手裡的鷹有十幾隻。
對面那桌人好像也談到了尾聲,紅臉的帥哥留下十萬塊和手錶后,拿起銀行本票起身走了。這把戲一看就穿,就是外行人都容易識破的最傳統的丟包計,銀行本票肯定是假的,只不過設局的是相熟的幾個人,比較容易沒疑心。
「停停停,這樣,我出大頭,十二萬,你們每人只少分一萬而已,所有麻煩事我全都包了。這總行了吧,林哥,去年的事兒我還欠你一個人情,我個人再多給你五千,你就說句話吧。」紅臉帥哥對光頭作了個揖,想討個人情。
「兩千?」另一個男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聽到外面有聲音,陸鍾開門出來了,看一眼守在門口的小女孩再看一眼司徒穎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
說完話,小女孩就扔下司徒穎和陸鍾飛快地跑了。
「沒錯,做這種事簡直就是傷天害理絕人家的后,全都該拉去槍斃!」司徒穎越聽越來氣,幾乎要拍桌子了。
打開門,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躡手躡腳地縮https://read.99csw•com在隔壁陸鍾的包房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裡邊的動靜,背在身後的手裡還有根長長的鑷子,應該是用來偷東西的工具。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做個主,這事兒就這麼辦。」光頭林哥考慮了一下,眼睛跟矮子和撿錢包的接觸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乾爹,你跟他們說說,要是那小姑娘真是他們的貨,能不能賣給我,多少錢都行。」大概是跟那女孩投緣,司徒穎特別熱心。
大家順著那聲音看去,打招呼的人正是林松,他剛才的位置正好背對著大家,大家只能看到他的大光頭和半邊臉,等到他把另外半邊臉轉出來,所有人都驚了。那還是人的臉嗎?像融化了的蠟燭被人隨便抹到了臉上又很快凝結了,上面還糾結著大大小小的疤痕和紅色的血管。
「林哥說得對,咱們山頭離得遠,到時候我們上哪兒找你去。」撿錢包的也不放心。
術業有專攻,砟子行當然也有分工,有人專門拐小孩,有人專門拐婦女,還有人專門拐「豬仔」。豬仔就是勞工,干這個需要相當的黑社會背景,現在還有不少人蛇專干這個,收了幾萬幾十萬的費用,把壯年男子賣到國外當廉價勞動力。每種路子又都有各自的手法和銷路。比方說專拐小孩的,男孩子銷路最好的就是廣東潮汕,這點全國人都知道,不過也有個別喜歡漂亮女孩子的有錢人會高價收買。專拐婦女的銷路就更廣了,基本上全國各地的農村都有人買過,近兩年流行的是越南新娘,專業點的還有保證黃花和一年內跑掉包賠的售後保障。
老韓不經意地拿起那塊留在桌面上的雷達表,瞟了兩眼,不動聲色地說道:「林老闆,有樁生意想跟你談談。」
「有什麼不答應,砟子行也是做生意的,有貨當然就要出啊,不過價錢可能會高點,殺熟。」單子凱夾著菜,脫口而出。
「看來這砟子行的人都不地道,為了錢,什麼事都幹得出。」陸鍾聽完老韓的一番話,皺起了眉頭。
「就是,萬一你拿錢跑了,我們上哪兒找你去。」光頭佬也不同意,趕緊從紅臉帥哥手裡把本票搶到自己手上。
聽說這次可以不用自己開車,大家都樂壞了。買的是軟卧票,因為都不愛睡上鋪,司徒穎又不肯跟別人共一間房,於是包了三個軟卧包房。算起來車票錢比頭等艙價錢還貴,不過有單獨的空間,乘客稀少比較安靜,總的來說還算舒服,正好大家這幾天都辛苦了,很需要休息。
「算了,她也是個小江湖,沒事的。」陸鍾示意司徒穎不用擔心,他已經看出了小女孩的身份。
「大哥,快點。」其中有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傢伙格外感興趣,此人雖紅了臉,但齊整的五官還算得上英俊。
「好啊。」司徒穎很開心,平時都是跟大家在一起,難得有機會單獨相處。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雖然知道司徒穎可以不需要任何男人,可陸鍾還是本能地想保護她。
陸鍾忽然想起了下午遇到小姑娘的事,趕緊說了出來:「難道那小女孩也是他們的貨?」
「幾位慢慢喝,我到地方了,明天還有個貨等著接,大家常聯繫。」拿到本票后,紅臉帥哥沒再久留,出了餐車徑自下了火車,還在站台上衝車上的幾位同行揮了揮手。
「去去去,我要請她幫忙演齣戲的,你別瞎摻和。」司徒穎臉上微微一紅,不過https://read•99csw.com心裏的確另有打算。
錢包被打開了,一疊不算少的粉紅色鈔票擺在大家面前,一共七八張,加上零錢也不都九百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綠本的離婚證,最新鮮的是,在錢包的拉鏈夾層里,還藏著一張寫了許多個零的銀行本票。
「好,好,咱們平分!」撿錢包的傢伙也同意見者有份。
「你猜。」撿錢包的傢伙得意洋洋地點燃了煙。
「你們是不是新收了『嫩藕』?我乾女兒看上了,很喜歡,請開個價吧。」老韓幽幽地吸了口煙,愜意地半眯著眼睛,看著林松。嫩藕也是江湖上的切口,意思是拐來的漂亮小女孩。
那時候還是九十年代初,他被領到一戶大戶人家陪小少爺念書。那戶人家是有海外關係,夫妻倆都是高幹,忙著事業很少有時間陪兒子。他跟著吃好的喝好的,每天陪小少爺一起玩一起做作業就行,得到小少爺的青睞后,他也獲得了這家大人的認可,有時候女主人拿存摺什麼的也不太避諱他。大概兩三個月後,他開始行動了,某日趁著大人們都不在,偷走了女主人的所有金器和現金,然後說要帶少爺去公園玩,把他騙出了門。小少爺後來被賣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個小山村,金器什麼的都被他的好老媽收了。
光頭林哥,叫林松,他之所以有這麼高的「工齡」,就是因為當年他就是的砟子行最機靈的「一炷香」(黑話,拐來的男孩)。他的好老媽和善心老爹(黑話,拐他來的女人和男人)把他養了半年,就派他出去賺錢了。
為了擺脫他司徒穎不是沒想過辦法,找人埋伏圍攻之,請舞|女勾引之,可他行事謹慎沒有中招,後來在知道這些事全都是司徒穎親自策劃后惱羞成怒,不僅聯合了司徒家的商業對手搞惡性競爭,還找了黑社會打算強娶,事情鬧得挺大。司徒老爺子退隠多年,不想再趟渾水,又擔心司徒穎的安全,索性把她託付給老韓,一來避風頭,二來讓她歷練歷練,磨磨那股子壞脾氣。
「那怎麼行,憑什麼我們三個少賺點,我出十萬,我費累得了。」矮個子也不肯吃虧。
每種路子都有很深的套路,拿拐小孩來說,就有文拐武拐還有孩拐這最基本的三種。文拐,就是用吃的或者玩具哄騙。武拐就是趁人不備,一把抱了就跑,現如今大白天地從大人手裡把小孩搶了就跑的也不乏其人。孩拐就比較有技術含量了,通常是把拐回來的小孩馴養乖巧,完全聽自己的話,然後再派出去哄騙其他的小孩。
光頭林哥仔細打量了紅臉帥哥一下,最後收下了他的錢和那塊表。
放鷹,是指人販子跟拐賣的女子勾結,自願賣身結婚,拿到錢后再找機會跑掉。通常事主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只能自認倒霉,畢竟買女結婚是違法的。
「那怕什麼,銀行我有熟人!咱們手裡還有這離婚證呢,上面身份證號碼和姓名上面的全都有,做套假證件也沒問題。這樣吧,先把本票放我這裏,等我去兌了現錢再來跟你們平分,一共二十萬,咱們每人可以分五萬,剩下的兩萬就給熟人打點人情。」紅臉帥哥拍著胸脯道。
「只要他們肯放人,多少錢都行。」司徒穎惦記著小女孩,看到她被人扇了耳光后眼淚汪汪的樣子,比自己挨了打還難過。
撿錢包的男人伸手朝斜對面相隔三個位置的地方一指,光頭林哥的臉上立刻換上了笑容。
五十萬,對林松來說很九九藏書可能是一年的收入,對司徒穎來說,不過是一單買賣的零頭。雖然同為千門中人,大家的收入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價錢談好,大家商定到了上海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原來那女人離婚了,難怪心情不好,這筆錢八成是賠償金。」旁邊的矮個子猜測道。
「去年害我接了個瘟神,今天也讓他嘗嘗老子的厲害。」剛才還在埋怨同伴的男人忽然面露怨色,惡狠狠地擠出一句話來。接瘟神是砟子行的黑話,意思是拐來不久的「貨」意外死亡,按老規矩,接了瘟神要倒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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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黑暗中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頭也沒抬,匆匆地撿起地上的錢包就往餐車裡去了。其動作之快,態度之坦然好像他撿起的根本不是別人的錢包。撿起東西后,這人回到了餐車上的座位上,在他周圍,還有好幾個人一起喝酒。
「你們說,那怪物會答應嗎?」司徒穎遠遠看著老韓跟林松聊著,卻聽不見內容,有些擔心。
「天啊,帥不一定能當飯吃,但丑到這份上,肯定讓人吃不下飯。」司徒穎毫不掩飾對林松的厭惡。
「走運了,這錢可是財神爺給的,值咱們走好幾趟生意的了。」一起喝酒的光頭興奮地拍了拍自己圓溜溜的頭頂。
「小妹妹——」司徒穎想告訴她,腮幫子上還沾著一粒飯呢。
老韓認識其中的一位,光頭的那個叫林松,是砟子行的人。砟子行的人很少跟圈外人打交道,所以那幾位應該都是同行。說起來,砟子行也算千門,拐賣人口也是要講技巧的,套路也多,因其乾的都是缺德事,只能算不入流的下八將。不過這一行的從業人員從沒斷過,上下五千年,每朝每代都有靠這行吃飯的。老韓認識的那位,雖然不到三十歲,卻也是有二十多年工齡的老江湖。
小女孩也沒有反抗,順從地任由司徒穎牽著她的手去找媽媽。走過好幾節車廂,司徒穎好話說盡,可小女孩就是不開腔,像是並不願意回到父母身邊。對小孩子司徒穎和陸鍾都沒什麼經驗,只知道不能打也不能罵,只好牽著她一截截車廂地走,希望能遇到她的家長把她認回去。路過餐車時聞到飯菜香,小女孩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司徒穎發現了,便買了份套餐和一個蛋糕,請她先吃。
「韓老大還是那麼客氣,托您的福,生意還過得去。」林松接過煙,半邊臉笑出了魚尾紋半邊臉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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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小女孩終於開腔了,好聽的童音標準的普通話,「要是遇到有人掉錢千萬別撿。」
一別經年,那傢伙還沒有結婚,一想到回去可能又要面對他,司徒穎就愉快不起來,不過乾爹大事未了不能不去。想想就心煩,司徒穎一煩起來就容易餓,一餓就更煩,乾脆去趟餐車,填飽肚子再做打算。
老韓出面沒有擺不平的事。不過林松說小女孩聰明,絕對是棵搖錢樹,已經被他養了一年半,這趟去上海就是準備用她釣其他小孩子的。所以開了個高價五十萬,據說還是人情價,要不是老韓開口,他可捨不得這閨女。
林松心裏正開心呢,今天財神爺保佑,不僅斬獲十萬現金,還遇到韓老大這樣堪稱活財神的同行送上門來挨宰,不宰白不宰。那小姑娘才到手一個多月,九九藏書性子還有些倔,根本不肯配合他的計劃,要不是看她長得漂亮,早就廉價處理掉了。正好有對外國同志要收養女孩,而且點名要漂亮的小姑娘,一萬美元的買賣,這一趟他就是打算去上海送貨的,幸好身上備了兩張假銀行本票和離婚證,本打算在火車上蒙一個算一個,多少賺點錢,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唐帥哥。
「這塊表是A貨,你們最好看看剛收來的錢。」老韓起身時不經意地留下這一句,就風度翩翩地回到了自己人的那一桌。
這時已經過了晚餐時間,為避過人流高峰期老韓他們特意等到八點才去餐車,不曾想,還沒走到餐車就遇到了這一幕,讓司徒穎心疼的是,哭得落花流水的小女孩分明就是下午她遇到的那個。
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杯盤咣當,林松臉都漲紅了:「他奶奶個熊!」
老韓不喜歡飛機和火車,前者需要身份證,後者可能留下監控錄影,職業老千理想的交通工具永遠是遠離大眾,獨自上路。如果不是有急事,通常老韓是不使用這兩種交通工具的。這次要破例了,昆明到上海,光地圖上的直線距離都有一千九百八十公里,自己開車的話,可能三四天才到,路上的艱辛也會直接影響到大家的狀態。老韓考慮再三,最後決定還是乘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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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速慢慢減緩,到這時已經停了下來,路邊是個不知名的小站。
地上擺著一個很醒目的錢包,老花的LV,厚厚的,裏面放著不少錢。
「林哥,我剛才去撿錢包的時候見到一個老頭,很古怪。」撿錢包的男人這才想起有事要說。
「我也願意費累啊,我出十萬零八千。」光頭林哥來勁了。
「嘿,唐老弟,這不太合適吧。」矮個子年紀有四十左右,一看就是個老江湖。
一對母女正在餐車的零售櫃檯前買東西,母女倆都穿得很得體,小女孩拉著媽媽的衣襟想要買零食,但那位媽媽急於下車,不肯買。小女孩不肯走,一個勁地拉著媽媽的衣服撒嬌。那位媽媽急了,一邊罵著小女孩的爸爸不是好東西,給自己帶來個這麼麻煩的拖油瓶,一邊罵小女孩不省心。聲音大了些,小女孩覺得委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讓人猜測母女倆是否親生的。媽媽臉上掛不住了,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錢包來買零食。買完東西后媽媽一直黑著臉,小女孩抱著零食總算收起了哭聲,抽泣著跟在媽媽身後準備下車。在兩車廂交界的陰暗處,那位媽媽余怒未消,忽然給了小女孩一個響亮的大耳光。女孩的哭聲再次響起,這次,在黑暗中發出不小的動靜,媽媽大概是嫌小女孩丟人,讓她不要再跟著自己,推搡一番,最後媽媽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小女孩一路哭喊追了過去。整個餐車的人,都能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
「他的臉是七年前被一個辣貨給潑了硫酸弄的。」老韓小聲地解釋完,站起身來跟那人打了個招呼,「林老闆,好久不見了。」
「韓老大好眼光啊……哈哈!」林松一聽是這事,馬上打起了哈哈,還歪出半個身子,沖司徒穎他們幾個遠遠地拱了下手。
年紀小小不學好,咳!咳!司徒穎咳嗽了兩聲,小女孩聽到聲音,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把鑷子藏到背後,小臉煞白。好水靈的眼睛,司徒穎定睛一看,小傢伙倒是個美人胚子,穿的也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