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八、前世我是誰

八、前世我是誰

受她的感染,林穎也捂著臉啜泣起來,一邊還哽咽著:「我不要解散……解散了,就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紀如萱覺得,自己這個姐妹說的很對,很有道理。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我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謎題沒有解開——到底是誰殺死了牛芳,動機又是什麼。」
「搞不清楚什麼問題,反正你聽我的沒錯。」
紀如萱聽出她話中有話,定了定神,剛要詢問,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來的是簡訊。紀如萱此刻才不想管它,緊張地握住張佳茗的手,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還能為什麼呢,說我是災星唄,說自從我住進你們寢室后怪事就不斷,曉曉和牛芳的遇害是我間接造成的,讓我從714滾出去。」
紀如萱問,但那個男人不回答,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穿過漆黑的大廳和過道,然後是夢中來過好幾回的木製旋轉樓梯,上到二樓,迎面又是一條長長的過道,與一樓不同的是,兩邊的牆壁上多了好些個黑漆漆的小屋子,沒有窗戶,幾間屋子的門清一色刷著紅色油漆,有的地方因塗抹的不均勻,留下了斑斑印記,像一團粘稠的血液正在往下滴落。
張佳茗突然一拍手:「對,就是這座橋!上次走到半路我也看到這個龍舟了,萱萱,你以前來過這個公園吧?」
就在紀如萱與張佳茗坐在香湖公園的長椅上,進行那場隱晦的談話之際,遠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廳內,蔣小樓與堂姐蔣冰兒也在進行著一場談話,一場關於案情、關於兇手動機推理的談話。
兩人並肩在石凳上坐下,張佳茗側頭看著神色恍惚的紀如萱:「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別憋在心裏,說出來我聽聽。」
早上,蔣小樓睡得正香,手機突然不安分地叫起來,迷迷糊糊中拿起來一看,是蔣冰兒來的電話,困意頓時消失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蔣小樓說。
「嗯,一定不叛變革命隊伍。」
「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紀如萱生氣地別過頭去。
真是空歡喜一場,蔣小樓在心裏嘆了口氣,卻聽見導購小姐說道:「我們這家是分店,總店在市中心那邊呢,已經做了很多年,很有信譽的,也算是品牌了,所以商品的質量絕對沒有問題——」
紀如萱微微頷首,兩眼出神地望著前方波瀾不斷的湖面,猶豫再三,終於道出了纏繞自己內心的困惑——不久之前,她曾就此事跟張佳茗聊過一次,當時張佳茗雖然細聲安慰了她幾句,但臉上表情明顯是不相信——這種怪事任誰聽了也不會相信。但這一次,張佳茗聽完她的講述后卻是微微一笑,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蔣小樓無奈地聳了聳肩,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個案子有多複雜。
紀如萱身體顫了顫,抬頭一臉迷茫地看向蔣小樓。
「你到底問這個幹嘛?」
「那是休閑小島,上邊風景不錯,上次我就去玩了,咱們過去看看吧!」張佳茗邊說邊朝前走去,一回頭髮現紀如萱還站在原地、望著湖心島方向發獃,於是又折回頭:「你怎麼了?走啊。」
「是牛芳,一點沒錯,店員一看她照片就認出來了,11月3號,也就是火災發生的五天前,她去買了五個娃娃,因為買的多,所以店員印象深刻。」
「當然不會,呵呵,何況我也……」蔣小樓想起自己出軌的經歷,就女友那這點事兒,跟自己比起來太不值一提了。
翌日,導員王老師一大早就帶著宿管處的人來了,一番交談之後,三人得知了她們各自要去的新寢室的門牌號,都還在這個樓層,但不是一間寢室了。
「別瞎說,沒有的事。」蔣小樓當然不敢說,但是,一想到女友那點小事都跟自己坦白,而自己卻……現在,感到愧疚難當的是他了。
「但是我信。」紀如萱詫異地側過臉,從她同樣望著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樣東西:真誠。
蔣小樓沒覺得有什麼好笑,問道:「怎麼還有牛芳的?」
「下周二……」蔣小樓掰手指算了算,還有四天。「說吧,想要什麼禮物?」
「我知道警察在調查我,請你轉告他們,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根本與這個案子毫無關係。」
「跟你一樣唄,為了萱萱。這件事了結的越早,她就可以越早地恢復正常。不是嗎?」
難道,事實真如她、以及蔣小樓方才誤打誤撞所說的那樣嗎?紀如萱努力克制住身體的顫抖,仔細想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發現如果用「前世今生」這個說法來解答的話,那麼近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怪事都能解釋的通了……可是,人真的有前世嗎?那為什麼只有自己想起了前世的事,別人都很正常呢?
「一看你就是個輕浮的人,真不知道萱萱看上你哪裡。」張佳茗無奈地搖了搖頭,拉開身上的斜跨背包,小心翼翼地掏出個黑色方便袋,遞給蔣小樓。「你小心拿好,裏面那個東西上,很可能有兇手的指紋。」
「不是估計,是肯定不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書寫習慣,要想刻意模仿別人的筆跡、並且模仿得很像,這是很難做到的事,結果可能沒模仿好別人,反而暴露了自己寫字的特點。所以,有把握模仿別人筆跡的人,第一肯定跟與被模仿者十分親密,能夠經常看到他寫的字,才能耳濡目染到這個人的寫字習慣;第二是要有這方面的特長。你好好想想,我說的沒錯吧?」
「我這幾天仔細研究了一下案情,又有了新的發現。」蔣小樓喝了一口咖啡,對坐在餐桌對面正在賣力啃著麵包的蔣冰兒說道。
「牛芳,林穎,張佳茗,邱素靈,還有你老婆的。」蔣冰兒說著「咯咯」笑起來。
「那麼,也許是跟環境有關吧。」張佳茗突然將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定定地看著她,「你很想知道真相嗎?」
「還有,那個錄音筆的指紋鑒定也出來來,也是牛芳!」
「我會的,假如你真不接受我的話。」
張佳茗突然聳了聳肩,緩緩說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有的小孩生下來長到會說話的年齡后,突然聲稱自己上輩子是誰誰誰,住在什麼地方,是怎樣死的,結果一經查證,確實有這個地方,甚至連小孩說的人名也有,死因什麼的也都完全與小孩所言一致。我經常在書報上看到這種報道,多發生在國外,只是不知道真假罷了。」
我剛才是怎麼了?是喝醉了嗎?不,這不是借口。
「怎麼會是她呢?」蔣小樓喃喃自語。
紀如萱只好跟著她走。很快,下了堤壩,眼前湖面上出現了兩座長長的曲橋,分別通向左右兩個方向。因為湖面太廣闊,曲橋又呈彎彎繞繞之狀,站在岸邊根本看不出兩座橋的終點分別在什麼地方。張佳茗小聲嘀咕起來:「咦,哪座橋能上島來著?我記不清楚了。」
紀如萱不明所以地與她對視著,片刻,用力點了點頭。
「我不,我要回去!」
「是的。我坐了幾天禪,想通了一些事情,我以後不再裝酷了。」邱素靈說著哈哈笑了兩聲。「我知道,她們倆就在天上看著我們,看到我們整天愁眉苦臉的樣子,一定也會難過吧。所以,我們一定要開心起來,把她們放在心底作永遠的紀念,然後開始嶄新的生活。」
蔣冰兒情不自禁地點點頭。「確實,初次筆跡比對結果出來時,我們就九_九_藏_書很苦惱這個問題。為什麼呢?」
「林穎,你的十字綉咋樣了,綉完了嗎?」
為什麼又帶我來這裏?
最讓紀如萱受不了的是,席間楊川老是伺機對自己「眉目傳情」,紀如萱心裏明白,只好盡量低著頭,不與他對視。看著林穎依偎在他身邊一臉甜蜜的樣子,她感到很不舒服,她替林穎感到不值。但是能怎麼樣呢?總不能直接對林穎說楊川不喜歡她,喜歡的是自己,所以這樣的男人還是不要了吧。於是,紀如萱只好強迫自己是多心了,楊川怎會不喜歡林穎,不然為什麼跟她在一起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其實一切都跟你無關,我相信你。所有事情都是搬到新校區之後才發生的,你只是碰巧住了進來,真的,與你無關。」
「這你管不著吧,總之我不打算跟你約會。」
「我剛才找導員說了,我們不能再住在這個寢室了,每次看到那兩張空床,我心裏就難受。導員同意了,明天就找宿管處的人商量,把我們三個分流到別的寢室。」
在一起吃過晚飯,送紀如萱回寢室后,蔣小樓一個人又來到后操場,慢慢散著步,沉浸在專註的思考之中。他不想這麼早回寢室,那兒太亂了,人多口雜,讓他靜不下心來。
「沒辦法,雖然出乎我們所有人預料,但事實就是這樣。小樓,你怎麼看?」
「曉得了。你找我幹嘛?」
「為什麼帶我來這,你是誰?」紀如萱好像突然驚醒一般,意識到處境的危險,沖男人的背影大喊。
蔣小樓愣了愣,才想起她說的是什麼,忙問:「是誰?」
「但願吧。」蔣小樓習慣性地向左側歪了歪嘴。
「其實,跟搬家也沒有關係。」張佳茗的眼眶突然紅了,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我知道咱們住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有些事情必須儘快解決,但是……唉,怎麼說呢,有些事情比我想象的複雜多了……」說到這她頓了一下,握著紀如萱的手加了幾分力道,「萱萱,我想在你最心平氣和的狀態下告訴你真相,所以現在顯然不行,等曉曉和牛芳的死因真相大白,等你不再這麼悲傷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真相、關於你這些天來所苦惱的事情的真相!」
蔣冰兒頓有所悟地「啊」了一聲:「牛芳最親密的人……應該就是萱萱她們了吧?會是誰呢?」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集體野炊嗎?」邱素靈笑呵呵地說道,「在許南縣的『老鷹山』上,那天我們採購了一大包東西,結果牛芳吹牛說她是燒烤專家,交給她后,媽的把肉全烤糊了,呵呵,真是浪費!」
「她們早就走了。」張佳茗說,「所以就咱倆一起吧。」
愣了有幾秒鐘,紀如萱才點開了簡訊內容,是這樣一句話:不要相信她的話,必須遠離她!
紀如萱看哪裡都是熟悉的,好像曾經來過,而且不止一次。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嗯,不過正在籌備開第三家分店,因為生意很好,所以……」
「已經不需要了。」紀如萱苦笑起來。「她已經走了。」
導員和宿管處的人離開后,三人各自坐在一張下鋪上,一時間默默無語。
「你不是經常聽到寢室衛生間半夜有女人哭聲嗎?告訴你,就是這個錄音筆做的怪,這件事是張佳茗告訴我的,她夜裡幾次聽見哭聲,進衛生間后卻看不到一個人,早就懷疑了——她可不像你們,遇事老往迷信上想,而且巧的是,那天你們在天台上聊天,哭聲又來了,她在衝下樓之前,跑到排風管前往下看了一眼,當時就看到排風管連接處的凹槽里插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天黑看不清楚,但根據聲音響起的方位來看,應該是這個東西發出的,她馬上跑到樓下,剛進衛生間哭聲就消失了。」
事實上,她是不想再被同學們問及牛曉曉和牛芳的事情,那種感覺就像尚未愈合的傷口被一次次撕開。儘管她每次都沒有給他們想要的回答,但總有一些好奇心不死的人,如同趕不走的蒼蠅一樣,每天變著法子問她——還有林穎,所以林穎這幾天也不怎麼上課,邱素靈倒是每天都去,但不會有人問她什麼,她的性格脾氣已說明了原因。
「嗯,不管怎樣,多個調查方向總是好的,堂弟,老高這頓飯是請定你了!」
「走這座橋試試吧。」紀如萱指了指左邊那座橋,率先走了過去,張佳茗有些狐疑地跟上來,走了一段,前方又出現了通往右方的一座「分橋」,不過「分橋」長度只有五十米左右,盡頭處是一個小碼頭,靠岸停放著一艘很大的龍舟,碼頭上一個很大的牌子,寫著「龍舟酒店」幾個大字。
「請你別再說了。」紀如萱被他充滿磁性的聲音攪得心潮澎湃,於是頭更往下低了一點,輕聲說道,「你這樣對林穎不公平,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永遠別想!」紀如萱冷冷地說道,站起來衝出了包間。
張佳茗狡黠地微笑起來,見時機成熟,便朝立在橋邊的一排長凳努了努嘴:「時間還早呢,咱們坐會兒,聊聊天再過去吧。」
三人一同大笑起來,直笑到淚流滿面,最後,笑聲停了,場面陷入空前的沉默。良久,邱素靈站起來,走過去坐到兩人中間,伸出雙臂分別摟住她們,「不管到什麼時候,我們五個都是好姐妹。」
張佳茗不慌不忙地講述起事情的來龍去脈,末了,對蔣小樓說:「要是可以的話,你把真相告訴萱萱吧,她心裏的謎團太多了,能解答一個是一個,否則我怕她撐不住。」
紀如萱向後退了幾步,剛要轉身往回跑,突然,男人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到她面前。
「今天是第三天。」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說。」
蔣小樓聳了聳肩,「那謝謝你提供的線索,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紀如萱感覺自己也有點麻木了,不像劉曉曉剛走那幾天,時不時還會蜷在被窩裡獨自流淚,如今,已經無淚可流了,只是覺得每天的天氣都很陰,看不到一點陽光。她甚至連去揣測、調查牛芳死亡真相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那我以後要經常笑。」邱素靈說,眼淚卻流了出來。
「傻瓜,你不是還在我懷裡躺著么,以後少喝酒就行了,沒事的,別多想了,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紀如萱的心潮就澎湃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良久,她努力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央求道:「現在就告訴我不行嗎?」
「別急,我問你,如果讓你模仿我的筆跡,你覺得你能模仿好嗎?」
「哈哈……」
蔣冰兒瞪大眼睛看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進去之後,你會知道自己是誰……」
「我沒有他帥么?我哪裡不如他?」楊川透過包間的窗戶,看著兩人相擁著逐漸走遠的身影,失神地喃喃自語道。
邱素靈先打開一聽啤酒,喝了一大口,冷冷說道:「喝完這場酒,咱們好聚好散啊。」
過道很快到頭了,前方出現了一道敞開的門,裏面似乎有亮光照出,在被牆壁遮擋的角落處,閃閃爍爍,如同搖曳的燭光一樣。
蔣小樓緩緩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既然整件事策劃這麼精密,沒理由留下這麼多破綻等人去發現。不過牛芳跟曉曉的案子肯定扯不開關係了,畢竟有這麼多直接證據。」
蔣小樓得意地笑起來。「原因很九-九-藏-書簡單,你們以為兩個娃娃的出現,都是兇手事先安排好的計劃,實際我猜測,兇手在『送』給劉曉曉娃娃的時候,並沒考慮到將來也要給牛芳『送』一個,當時只想著把事情嫁禍給牛芳,才會模仿她的筆跡。你們把『變故』當成了兇手的既定計劃,按照這種思路去推理,怎麼能不出錯呢?」
紀如萱猶豫了一下,將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然後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件事有問題,你偏不相信,還說是巧合什麼的……」
「哦。你們拿了幾個人的指紋去比對?」
「對,永遠的好姐妹……」
「什麼!」
「那麼……」蔣小樓沖她背影大聲說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就像昨晚說好的,各自開始新的生活吧。」邱素靈終於打破僵局說道,微微笑著。
「我聽說,但凡左右手都會寫字的人,兩隻手寫出的是兩種筆跡。而且左手由於不常寫字,沒有固定的字型,所以比較容易模仿別人的筆跡。」
「嗯,不想去了。」紀如萱小聲回答。
「說起來太複雜了,總之是為了破案。」蔣小樓側過臉,掃了眼聳立於遠處樹林後邊的鐘樓,突然想起什麼,忙轉回頭對紀如萱說:「你最好離那個張佳茗遠一點,這個人有問題。」
蔣冰兒呆了幾秒鐘,腦子轉過來圈后,沖蔣小樓豎起了大拇指:「老弟啊,你不當警察真是可惜了。這套分析借我用用,我回去忽悠老高去,這次得讓他請你吃飯!」
男人還要拉她往裡面走,但紀如萱退縮了,從那隻剛剛還帶給她安全感的手裡掙脫出來,站在原地不動。
蔣小樓沉吟道:「暫時不能告訴她,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要暴露的,那樣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什麼真相?」蔣小樓越聽越迷糊了。
放下手機,蔣小樓穿衣起床,對著鏡子著實打扮了一番,直到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帥后,才心滿意足地下了樓,往校門方向走去——他最近迷上校門外的小吃一條街上的一家店的包子,和店裡漂亮的女服務員,因此才不辭辛苦地大老遠趕去吃早飯。
紀如萱皺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知道,真不知道誰有這個本事。」
「現在還沒有結果,不過我想快了,狐狸就快露出它的尾巴了。」
「對,我敢保證,這種新款式樣的娃娃,整個許由市只有我們一家店有,因為我們是從香港進的貨,別的店基本都是從本地……」
「知道了。」紀如萱黯然點了點頭,偷眼看林穎和邱素靈,俱是一臉傷感。
她是誰?張佳茗嗎?否則的話,為什麼兩人談話到關鍵時刻,這個簡訊就發來了呢。紀如萱不禁想到這個人此前幾次給予自己的提示,內容都是讓她遠離身邊的人。結合剛才這個簡訊,紀如萱只能認定對方指的就是張佳茗!
晚自習下課,邱素靈回到寢室,將手裡的大方便袋往牛芳的空床上一扔——牛芳遇害的第二天,她爸爸就來取走了她所有東西,只剩下一個空床板,與劉曉曉的空床遙相呼應,成為一道凄慘的風景線。
「好,你說的啊。」邱素靈笑著搶過菜單,開始認真研究起來。楊川趁機將林穎拉到一邊,用驚奇的眼神看了邱素靈一眼,小聲問林穎:「她今天怎麼了,我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會用左手寫字的人?」
「呵呵,你看著送吧。」
「行行,我知道了。」蔣小樓不耐煩地打斷她,轉念一想對方幫了自己這麼大忙,有點不過意,於是邊往外跑邊叫道,「我去有點急事,一會兒就回來,我一定從你這買個東西,最貴的!」
我是誰?我不是紀如萱嗎?
這段話多少讓蔣小樓有點吃驚,於是接著她的話頭問道:「那你帶她們去鐘樓的目的是什麼?」
「所以就算了吧,老高說了,你那套推論他早就想到了,推理人人都會,所以你沒必要費腦子了。」
「能,因為我是一個好獵手。」蔣小樓狡黠地笑了笑,紀如萱從這笑容中還看出一樣東西:自信。她相信他,不管任何時候都是。於是,她用力摟住他的脖子,把腦袋擱在了他肩膀上,真誠而可憐地說道:「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支持了,你要答應我,儘快找出兇手,不然我真的要撐不住了,我好累……」
「喂,是不是指紋鑒定結果出來了?」電話剛接通,蔣小樓便急忙問道。
「咱們接著那天的話題說,我當時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劉曉曉和牛芳各收到一個娃娃,背後的字跡都是模仿牛芳寫的,而第二個娃娃背面寫的卻是牛芳本人姓名,這樣,查案的人在做筆跡對比之後肯定會納悶:假設字真是牛芳所寫,劉曉曉先前收到娃娃,可以理解成牛芳要害她的前戲,但她為什麼要給自己也弄個娃娃,還寫上自己名字呢?」
蔣小樓緊緊皺起了眉頭——紀如萱在一旁看著,便知道他是遇上最棘手的難題了,否則憑蔣小樓的性格,想讓他皺眉是尤其困難的事。
「哎,」蔣冰兒聲音變得親熱起來。「親愛的堂弟,下周二是我生日耶……」
楊川一個踉蹌向後倒去,幸好身後就是把椅子,他扶住了椅背沒有摔倒,傻傻地,有些不解地望著突然變卦的心上人的臉。
紀如萱遲疑了一下,只好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心猛地顫了一下——發件人竟是那個「號碼不存在」。
「是啊,火災發生后她還沒出事呢,當時給她們做完筆錄后,每個人都按了指紋印,這是規矩嘛。」
蔣小樓說著掏出手機,裝作看時間的樣子,飛快地打開了錄音功能,這也是他為什麼敢於公布警方調查結果的原因:他希望眼前這個美女能在不設防的情況道出什麼有用的真相——當然前提是她就是殺害牛芳的真兇,或者真的跟這兩個案子有關係。
「你也可以控制你的鬧鐘什麼時候響吧?而且據警方測試,那個錄音筆『報時』的時間是五分鐘,你仔細想想,每次哭聲從響起到結束,是不是只有五分鐘這麼長?」
「美女們好啊。」楊川掃了一眼正在走來的三人,落在紀如萱臉上時,稍稍停頓了一下,紀如萱連忙低下頭。
「可是……那個錄音筆,並不是每晚都有聲音啊?」
紀如萱抹了抹眼淚,幽幽嘆道:「老邱說的對,是到了解散的時候了,我們再住在這間寢室,每個人只會更加痛苦。」
「別提了!那次差一點弄出火災,後來幸好下雨了,真是老天爺保佑啊!」
「那怎麼辦啊?」
「滾開!」她大叫一聲,推開了眼前的男人。
紀如萱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又不知如此開口。「我……我真不知道為什麼。」她苦笑一聲說道。
「好吧。」紀如萱點了點頭,她哪裡知道,這是專門為她準備的一個「陰謀」。
「老邱,你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你以前不會這麼乾的。」紀如萱納悶地問。
「行,你先問問吧,她們在一起住那麼久,沒準真知道呢。」
導購小姐眼明手快地摘下那件飾品,遞到蔣小樓面前。「你眼光真好啊,這種娃娃是我們店獨家經銷的產品,很受女生歡迎的,買這個送給女孩准沒錯……」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直接找警察呢?」
「我不想騙你,是這樣的,但不要問我為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說,你只要相信九*九*藏*書我不是在害她就行了。」
「好吧。」紀如萱猶豫片刻后說道,想叫邱素靈和林穎一起,轉頭朝兩人床鋪位置一看,一個人都不見了。
「老公,你不會嫌棄我吧?」
說完,她定睛看了蔣小樓一會兒,別有深意地嘆了口氣,轉身按原路離開了。
紀如萱一下張大嘴巴,「什麼問題?」
「將萱萱帶到今世的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儘管找到借口,紀如萱還是覺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愧疚地將臉埋在臂彎里,蹲在地上哭個不停,直到林穎和邱素靈二人聞聲趕來,好一番勸慰,看到林穎臉上為自己的痛哭而著急難過的神情,紀如萱更加覺得羞愧難當,好半天止住了哭,卻再也不願踏進酒店一步——她不願再看到那個可惡的勾引自己出軌的男人。
「謝謝啊。」蔣小樓說完就往外跑,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頭問道:「你們一共就這兩家店吧?」
「過來喝酒吧,那個姓張的走了,就剩我們姐妹三個了。」邱素靈一邊說一邊解開方便袋,將一聽聽灌裝青島啤酒擺在對面的小桌上。見這陣勢,紀如萱與林穎互看了一眼。「為什麼要喝酒?」紀如萱問。
蔣小樓不屑地冷笑起來。「你先別急,聽完我的推論,你肯定會覺得老高在放屁。」
「這我哪知道,反正不是萱萱。」
「你先別管我問這幹嘛,你就想想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才』,不僅僅包括你們寢室的人。」
紀如萱搖了搖頭,腦袋像被人用鎚子敲了一下似的,嗡嗡地疼。
突然,一個人影從他身後貼了上來,走到距離他十米左右遠的時候,蔣小樓停了下來,回過頭,與那個黑影對視了一會兒,說道:「你是誰?」
「你自己找去吧,我可找不到。聽萱萱說她手機關機了,誰知道上哪去了。」
「你剛說,這個娃娃只有你們這有買?」蔣小樓激動地問道。
「我不要解散!」林穎突然大聲嚷起來,眼中噙滿了淚水,「就剩我們三個人了,還要解散,我不同意!」
然而,這種軟綿綿的自我安慰,在林穎和邱素靈一起去上廁所的空擋、在楊川對自己的一番表白之下,輕易被推翻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記憶中沒去過某個地方,但卻知道這個地方的樣子,這在科學上是解釋不通的。你說給誰聽,估計誰都不會相信,是這樣吧?」
「你能保證嗎?」
「這事我記得,太搞笑了!哈哈……」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然而可惜的是,今天那個服務員沒上班,蔣小樓心裏空空地吃完包子,本想直接回學校,一掃眼看見街對面有家飾品店,想想這麼早回去也沒什麼事,決定進去逛逛——他當然不可能真送內衣給堂姐做生日禮物。
怪不得警方查這麼久也沒結果了,敢情本市只有這一家店有的賣。蔣小樓暗自驚喜地想到,突然,一抬頭看到對面牆上貼著「開業大吉」字樣的剪貼紙,都還是新的,於是問道:「你們店開張多久了?」
「說實話,老邱,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紀如萱道。
老邱,你真是個好姐妹。紀如萱在心裏由衷地感慨道。
「真的嗎?」既然對方這樣說了,蔣小樓也不想再兜圈子。「那你為什麼把她們幾個騙到鐘樓去?然後很『偶然』地發現詛咒娃娃。——別告訴我什麼找樣品,想必你也知道,警察已經查過你的底細,你根本沒有什麼男友。」
「你知道嗎,邱素靈昨天罵了我一頓。」紀如萱一驚,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換了話題。儘管紀如萱還深陷在剛才談論的話題中不能自拔,想打聽個所以然出來,但對張佳茗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她還是有一定的興趣,於是問道:「為什麼?」
飾品店的地方不大,但四面牆上都掛滿了小飾品,各式各樣,琳琅滿目,蔣小樓看看什麼都好,一時拿不定主意,便一件件看起來,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件特殊的小飾品上定住了,半天不動。
「我只是打個比喻,況且你也說這種事是最近才遇到的,你從小到大都很正常。」
中午,三人原本約好一起吃飯——眼看著要「分家」了,自然要多在一起聚聚。結果楊川打電話約林穎去吃飯,最後邱素靈搶過電話,要他請大家吃飯,楊川很爽快地答應了。
那個看不見臉的男人又出現了,他背對著紀如萱,用溫柔的聲音勸她跟他一起進去。紀如萱猶豫了,他便抓住她的手,一陣寒意瞬間傳遍全身——他的手真涼。
「那怎麼辦呢?」
「什麼!」蔣小樓嚇了大跳,瞪眼看著對方。
「嗯,送套內衣給你行嗎?比較情趣的那種,我昨天逛商店看到一套挺好看的。正好去買兩套,一套給你,一套給萱萱。為了保證你穿著好看,你當面換上給我看看,不好看我再換別的禮物如何?」
「你們隨時都可以搬走,晚一點也行。」寢管處的阿姨說道,「反正目前沒有安排學生進這間寢室住的計劃。」
蔣小樓蹲下來,伸手摟過她的肩膀。
也許,自己就是遇到這種情況了?畢竟楊川就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而自己剛也喝了酒,更容易被氣氛所迷醉了。
紀如萱蹲在酒店門口的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壓抑已久的悲傷情緒正好藉此機會宣洩了出來。最後,她為自己剛才短暫的精神出軌找到了借口——她曾在一本探討女性心理的雜誌上看到這樣一段話:女人經常會為氣氛所感染,碰巧這時又遇到一個心儀的近乎完美的男人,在三分鐘內,會產生拋棄一切跟他遠走高飛的念頭,這跟愛情無關,你還是深愛著你的另一半。
「廢話,我又不是警察,上哪找物證和線索去?」
「你當時還問她怎麼回事是吧?她還沒徹底搞明白,當然不會告訴你,第二天她趁沒人,又跑到樓頂,從排風管里就掏出了那個錄音筆,她雖然琢磨不透事情真相,但知道這東西有問題,於是從寢室搬出來時,就找到我,讓我將錄音筆轉交給警方。經過老高他們的檢查,認定這是個可以定時播放聲音的錄音筆——其實就是一個個性化的鬧鐘,事先錄好聲音,調好時間,到那個時間后聲音就自動播放了。這下你全明白了吧?」
「即使你說的對,那……牛芳在上面留下指紋,未免有點太冒險了吧?還有她去飾品店裡買娃娃,她就不怕事發后你們查到這個店嗎?」
「你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一句話將紀如萱拉回了現實,是的,自己千萬不能迷信,否則只會陷入更深一層的謎團之中,比如剛才那些如天上的雲彩般飄渺的問題,何況張佳茗已說的清楚:等劉曉曉和牛芳的死因真相大白之後,她一定會回來告訴自己這個秘密,紀如萱相信她的承諾,但是,案子要什麼時候才能破呢?紀如萱不禁求助起男友來,向他打聽案情的進展——她知道蔣小樓一直在關注這件事。
紀如萱嚇了一跳,用力掙開他的手,低著頭不說話。
「好聚好散?」兩人都驚得從床上站了起來。
沒想到她這麼關心自己。紀如萱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她:「去哪?」
「滾!就知道占你姐便宜!」
紀如萱怔了半晌,顫聲道:「你的意思是……我……」
「你敢斷定你以前從未來過許由市嗎?我是說在轉校之前。」
這已經是牛芳遇害的第四天,這件九*九*藏*書事在學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將牛芳的遇害與劉曉曉的自殺聯繫在一起,畢竟兩人生前同住在一間寢室,死亡時間又相隔這麼近,免不了被好事的人拿來意淫一番,甚至造出詛咒殺人等等荒謬的傳聞。
放下手機,蔣小樓看了紀如萱一眼,她兩眼直直地盯著自己,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說不說呢?蔣小樓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她吧,不然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於是,他簡要地講了一遍自己在飾品店看到一模一樣的娃娃的經過和警方調查的結果,然後,又講了有關那個錄音筆的事情:
「呵呵,那就說吧。」蔣冰兒將最後一個麵包填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麵包渣,面帶輕蔑的笑容望著堂弟,意思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推理出來。
走在過道上時,紀如萱清楚地聽到一間屋裡發出奇怪的響聲,像是報紙一類的東西移動途中與水泥地面發出的粗糙的嗆聲,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但屋子裡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見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紀如萱突然感到十分害怕,於是緊緊握住男人的手,儘管這手很涼,卻帶給了她一絲安全感。
「先別下定論啊,兇手是不是714女宿的人現在還是個未知數,而且,我這個『左手寫字』的推論,僅僅就是推論而已,你也別太較真了,不然萬一我說錯了那多尷尬。」
「何況什麼?」紀如萱意識到什麼,追問道,「你是不是也……」
「對,我告訴你,啤酒之所以好喝,就是因為它太苦了。」
「你知道嗎?我那天到你們宿舍樓下的本意是想等你,想見你一面,結果沒等到你,卻看到林穎,我故意跟她搭話、約她吃飯,是想從她那裡套出有關你的情況,我對你著迷。但是,林穎她喜歡上我了……我沒有辦法啊,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你,萱萱。你知道嗎?」
「那算了,以後注意點,發現有的話及時告訴我。」
「萬一……事實真相讓你接受不了呢?」
「對,綉好翅膀她就能飛了。」
紀如萱無力地坐倒在草地上,低下頭,獃獃地望著開在腳下草叢間的一朵小紅花,內心如失魂落魄一般空虛。
在後操場,紀如萱趴在男友懷裡,哽咽著坦白了剛才的經歷——真是一個單純的姑娘。蔣小樓聽完她的話,沒有生氣,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了。
「這我還真沒注意呢……」
「什麼時候的事?」
「你們想吃什麼,儘管點。」
「差不多了。」正好十字綉就在身邊,林穎抖開來,是一個天使的圖案,繡得惟妙惟肖,只差一對翅膀了。
這天晚上,她們真的都喝醉了。
紀如萱接過邱素靈遞來的啤酒,坐在牛芳曾睡過的床鋪上,仰起頭,一口喝掉半瓶。
這頓飯吃的還算可以,席間氣氛比較活躍,三人都努力將悲傷往下壓到心底,能笑的時候盡量都在笑。儘管這對她們本人來說,可能比哭還要難受。也許,這就是友情吧。真正的心靈相通的友情。
蔣冰兒皺眉想了想,說道:「反正作案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幾個人,查查她們誰會用左手寫字,答案不就清楚了么?」
「味道不錯,跟我們結拜時喝的啤酒一樣好喝。」
半小時后,三人按約定來到校外一家飯店,剛進門就看到先到一步、正在點菜的楊川。
「真是沒想到,牛芳就是縱火的真兇。」蔣小樓嘆了口氣。「你上次還說牛芳在衛生間看到又一個劉曉曉,當時說的還挺迷信的,現在也能解釋通了——牛芳在撒謊,目的與鼓搗那支錄音筆一樣,裝神弄鬼,干擾大家的視線,據我猜測,這一切都是她為對付劉曉曉而做的鋪墊。那個詛咒娃娃則直接將矛頭指向劉曉曉。對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在鐘樓第一個發現娃娃的人,正好就是牛芳對吧?」
就在四片嘴唇即將連在一起時,紀如萱害羞地閉上了眼睛。然而,她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蔣小樓那雙爍爍有神的眼睛,在用一種憤怒、傷心的眼神望著自己。
這些惱人的謎題,讓紀如萱再一次體會到崩潰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真的需要散散心了。於是循著張佳茗的足跡,漫步朝前走去。
「我聽萱萱說,你在協助警方調查牛芳的案子,所以來找你。」張佳茗率先開口說道,嘴角掛著一抹迷人的微笑。——至少在蔣小樓看來,這微笑很迷人。
姐弟倆笑鬧了一陣,蔣冰兒咳了兩聲,說道:「說正事啦,你現在能不能找到那個張佳茗,老高想找她談談,做個正規的筆錄。」
「絕對沒有!」紀如萱果斷地說。「我是考上大學之前一直住在上海老家,連北方都沒來過,更別說許由市了。」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總不會是約會吧?」蔣小樓「呵呵」笑了兩聲。
紀如萱用力握住林穎的手。「記住,咱們還是姐妹啊。」
這句話還未落音,紀如萱已經醒了,他還沒來及去看男人轉過來的臉龐,她始終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紀如萱痛苦地點了點頭。
「哪這麼快啊,起碼要兩三天。」
「對,就是到許由之後。」
淚水又從紀如萱眼眶中泛出,但她覺得,自己仍是幸福的。
「進去吧。進去之後,你就一切都明白了。」男人頭也不回地說。
張佳茗冷笑一聲,「我帶她們去鐘樓,自有我的目的,但那個娃娃不關我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鬧出這麼多事情,我很無辜。」
「嗯?」
當時,幾個人都喝了點酒,已經微醉了。楊川突然一把握住紀如萱放在桌上的手,用柔軟的如同蜜糖一樣的聲音說道:「萱萱,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吧?」
「有啊,上架兩個月了,銷量一直很好。」
「昨天晚上,當時我跟林穎她們在食堂吃飯,接到她的電話,說以後搬到校外去住了,然後電話掛了,再打過去就關機了,我們回寢室一看,她所有東西都不在了。」
「可是——」
兩人坐在草地上,上半身緊緊擁抱在一起,直到蔣小樓的手機響起。來電話的是蔣冰兒,接通后劈頭就是一句:「小樓,查清楚了。」
張佳茗嘆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直沒跟她說。」
「所以,我們今天一定要喝醉。」
「嗯,沒有了。」
「很簡單,我不喜歡聽他們磨嘰。所以就由你代勞吧,事情辦完了,我走了。」
「不知道去哪,反正是搬出寢室了,電話也打不通。」
紀如萱像著了魔似的跟著她們走,不知不覺出了宿舍樓,穿過花園和一棟棟高聳的教學樓,眼前出現了一片草場,繼續往前,終於,她們來到了鐘樓正面那座高大的拱形門前,「送你到地方,我們該走了。」牛芳淡淡說道。爾後,兩個人像會分身術似的,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放心吧。」蔣小樓摸了摸她的臉,在她耳邊柔聲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有我呢,你不用害怕。」
「她說……等她再次出現時,就會告訴我真相了。」
「對不起,我是為你著想。」張佳茗搖了搖頭,「她們兩個的意外離世,對你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打擊了,我不能火上澆油。再等等吧,兇手很快就會現形了,真的,你相信我。」
黑影旋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走上前來,蔣小樓這才認出她就是傍晚時才跟紀如萱提到的那個人——張佳茗。兩人只碰過一次面,但張佳茗很漂亮,蔣小樓對read.99csw.com美女的相貌總是過目不忘。
紀如萱有些詫異地看著蔣小樓,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奇怪的問題。
「沒錯。」蔣小樓點點頭,突然問道,「你混進714寢室,就是因為萱萱嗎?」
香湖公園坐落在市區和郊區之間,從南理工大門口坐汽車,約有二十分鐘就到地方。一路上,紀如萱望著林立在道路兩邊的鄉村住宅,那種神秘的熟悉感又來了,然而與前幾次不同的是,以往都是來去匆匆的這種感覺,這次居然一直持續到下車,及至進到香湖公園裡面,似曾相識的感覺非但沒有消退,反而逐漸強烈起來。
楊川突然快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往上托起——紀如萱感到好像托著她下巴的不是楊川,而是一股她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四目相對,展現在紀如萱眼前的,是一張近乎完美的男人的臉孔,他噴出的氣息中除了酒氣,還有一種令人陶醉的絕品男人才有的氣息。數秒鐘后,這張臉慢慢伸了過來,紀如萱渾身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腦海里幾乎一片空白。
「快八點了,萱萱,你今天上午不去上課了?」張佳茗洗漱結束,回到卧室,發現紀如萱還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發獃,便關切地問了一聲。
香湖公園規模不小,尤其是穿過一片樹林,站在湖邊的堤壩上時,眼前開闊的水面頓時給兩人一種浩淼無邊的感覺。湖中間飄著一些小船,各種顏色都有,像一堆在水上緩緩爬行的小蟲子。湖面較遠的地方有一座島嶼,島上樹木森森,給人一種桃源深處的感覺。
「走了?去哪?」
她給蔣小樓打去電話,偏巧他正在宿舍吃午飯,很快趕來。「交給我吧,你們進去繼續吃飯吧。」蔣小樓沖林穎和邱素靈溫和地笑了笑,扶紀如萱站了起來,對她說:「咱們去后操場走走怎麼樣?」
蔣小樓的熱情「蹭」一下又回來了,打斷她背課文似的推銷台詞,急急問道:「你們總店也賣這種娃娃嗎?」
「你教我怎麼相信呢?這種事情,科學上根本解釋不通。」
「那謝謝你這麼早叫我,正好去吃早飯,掛了。」
紀如萱剛說完,林穎又接過話頭,「你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北湖游泳那次吧,游著游著,曉曉上身的泳衣不知道哪去了,她自己還不知道呢,結果上岸時那些男生那個尖叫啊,哎,我都替她丟人……」
紀如萱點了點頭,像個受傷的小孩似的,摟著蔣小樓的胳膊,跟著他向校門方向走去。
蔣小樓聳了聳肩,「我先找萱萱打聽下,她們寢室誰會用左手寫字,假如真有這個人,那麼突破口就算找到了,後面調查取證的事就由你們去辦了,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萬一萱萱說不知道,那這個推論就只能作廢。」
林穎也止住哭聲,走過來坐到紀如萱旁邊,從桌上拿過啤酒喝起來。
「你是豬頭啊。」蔣小樓白了她一眼,「這種事情怎麼查的出來?總不能讓她們每個人都用左手寫字給你看吧?即使這樣也不行——兇手不是傻子,知道你們在試探他(她),她肯定不會再模仿牛芳的筆跡寫字,所以這個辦法肯定行不通的。」
「等等!」紀如萱伸手止住他的話頭,開始挖掘不久前的一段記憶,最後她找到了,是那晚在樓頂上與張佳茗閑聊時,她不經意說出的話。沒錯!她當時也提到了輪迴和孟婆湯!
「別再糾纏了好嗎?」張佳茗不客氣地打斷她,兩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相信我,等時機到了我一定會說。走,咱們去小島上走走吧。」說完站起來,大步朝前走去。望著她的背影,紀如萱知道,此時再怎麼逼她也沒用了,還是回去后再慢慢找機會吧。但是,另一個問題又在紀如萱腦海里升起來:張佳茗為什麼會知道所謂的「事實真相」,她,究竟是誰?而那個一再告誡自己要遠離她的神秘人,又是誰呢?
林穎看看紀如萱,聳了聳肩。
「是啊,就剩我們三個了。」邱素靈又大口喝了口啤酒,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最近我經常回想到一年半前,我們五個人在寢室結拜的場景,好像就在昨天啊,怎麼一眨眼,芳芳和曉曉就不在了呢……」邱素靈失聲哭了起來。牛芳遇害的第八天晚上,她終於哭了。原來,再堅強的人也會有疲憊、脆弱的時候。
在714寢室的最後一天,經過邱素靈的「拷問」,林穎終於承認了她與楊川戀愛的事實和「對上眼」的經過。原來,一切都是從雙節棍社團開始的——自從曉曉出事後,林穎和紀如萱就沒再去練過雙節棍,然而某天晚上,林穎晚自習下課,在寢室樓下遇到了楊川,楊川便詢問她為什麼不去訓練了,兩人聊了一會兒,楊川請她去吃夜宵,林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拒絕,就這樣,兩個人就開始了……
夢中,紀如萱見到了久違的劉曉曉和剛剛離開的牛芳。兩人各自提一個綠幽幽的燈籠,比肩走到床前,招呼她一同出門。
「還是那種單純的案情推理嗎?」蔣冰兒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所謂的「新發現」並不太感興趣。
紀如萱卻一陣心酸,她心裏明白,邱素靈先前聲明要忘記痛苦,開始嶄新的生活,這她相信,但好友離世的痛苦哪是這麼容易就能忘記的,人也沒有這麼容易就改變性格的。所以,邱素靈這番一反常態的表現,一定是因為分別在即而做給自己和林穎看的——她想鼓勵她們,用自己的改變來鼓勵她們。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看你每天悶在寢室,也該換換空氣了。」
「你先忙去吧,讓我想想,回頭再給你電話。」
「她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你來學校問問看吧,總之這是你們的事。鑒定結果出來記得通知我。還有別的事嗎?」
紀如萱緊咬著下唇,半天沒有說話。
林穎還是一如既往地低調度日,只是話比以前還要少了,雖然紀如萱沒見她真正哭過,但每天早晨她的兩隻眼睛都是腫種的,這當然是流淚過多的代價;相比之下,邱素靈的表現更為堅強一點,不管人前人後,幾乎就沒有流過眼淚,不過在紀如萱看來,這是傷心過度導致麻木的表現,就像那句名言說的:渾身是傷,已經無處受傷了。
「等綉好翅膀,她就能飛了。」
蔣小樓沉吟片刻,「她走之前還跟你說什麼沒有?」
「我當然相信你,」蔣小樓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耐心地解釋道,「但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相信你,又能怎麼樣呢?這已經超出了科學所能解釋的範圍,你讓我怎麼解釋?總不能說你上輩子到過這裏,然後沒喝孟婆湯,這輩子故地重遊才會覺得到處都熟悉吧?而且——」
「去哪?」
「我聽張佳茗說,你們宿舍通風管的下部是彎曲的,從屋裡往上看什麼都看不見,而且哭聲響起時你們連衛生間大門都不敢進,誰會發現問題。」
「那麼,來喝酒吧。」
「你還沒去過香湖公園吧,就在這附近不遠,上周我男友帶我去了一次,風景還真不錯呢,我們去那轉轉怎樣?」
「這……估計不行。」
紀如萱仔細一想還真差不多,但她無論如何不願相信牛芳會傷害劉曉曉這個事實,於是繼續從蔣小樓的推理中尋找破綻。「如果錄音筆真是牛芳放在通風管里的,她就不怕被我們發現嗎?」
「你先看簡訊吧。」張佳茗頗有深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