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回東西顛來倒去，盒子里的圓盤和它的字母在陽光底下急速地晃動。

字母繞箭頭飛轉。天氣一下子變了，變得非常冷，寒風吹得簡和邁克爾趕緊把眼睛閉上。等到他們張開眼睛，公園完全不見了——看不見一棵樹、一張綠色椅子、一條柏油小道。他們只看見周圍是藍色的大冰塊，腳下是凍硬的厚雪。

瑪麗阿姨有意地看著邁克爾，她沒工夫回答，因為這時候從一塊大冰的洞里出來一位愛斯基摩人，他的棕色圓臉給一頂白皮帽裹住，身上披一件大皮袍。

她捧著指南針，轉向公園門口，說了聲：「北！」

可他只吃驚了一會，轉眼工夫，馬上想接下來做別的淘氣事了。他一下就想出個鬼主意。

邁克爾不想去，可又不敢不去，朝她指的方向看看。對，是有樣東西在路上閃光。遠遠看真好玩，閃著的光象在召喚他。他猶猶豫豫地走過去，盡量走得慢，裝出他實在不想看它是什麼東西的樣子。

「不，是我的，」瑪麗阿姨說，「我先看到。」

簡和邁克爾覺得整個世界象指南針一樣旋轉起來，他們正在軸心那兒，就象售票員特地邀請你到旋轉木馬輪盤的中心那樣。

地球轉得讓簡和邁克爾的頭都暈了。等它停下，他們正跟著瑪麗阿姨趕緊穿過大松林，走向一塊空地，那兒有幾個帳篷圍住一個大火堆。一些戴羽毛、穿緊身短上衣和毛邊鹿皮褲的黑影在火光中閃現。

「好了，」瑪麗阿姨說，「我從沒見過有這樣存心淘氣的人。我有生以來真是從沒見過，你去吧！走吧！

「我告訴他你今兒早晨沒擦皮鞋。」邁克爾說著，連自己也有點吃驚，因為他和簡一向幫羅伯遜·艾說話，非常愛他，不願他走掉。

「把我的指南針還我！」邁克爾粗魯地要求說。

這隻是個開頭。接下來一整天他沒好過。他身上那股淘氣勁使他做出最可怕的事來，一做了他就覺得非常痛快，馬上又想出新的花樣。

「北，南，東，西！」他很快地一口氣說，趁沒人來好走掉。

地球繞著他們轉，他們覺得越來越暖和了．等到它慢慢停下，他們正站在棕櫚樹叢旁邊。太陽很強烈，周圍都是金色和銀色的沙，在腳下燙得象火。

「」噢，親愛的瑪麗阿姨！「

「可敬的波平斯家之瑪麗，」他說。「大駕光臨寒舍，不勝榮幸之至．我懇請你帶這幾位尊貴的旅行家進入敝舍。」他又鞠躬，向他的房子揮揮手。

「環遊世界！天吶，你們無事忙，對嗎？」他的妻子說著又笑起來，好象整個生活就是一堆大笑料。她在那裡笑，瑪麗阿姨又轉轉指南針，鎮靜地大聲說：「東！」

她快活地大聲哈哈笑，站起來要他們進棕櫚葉蓋的小棚屋。

「啊，瑪麗，真是榮幸之至！」那位愛斯基摩太太說著，也跟大家一個個擦鼻子。「你們一定冷了，」她看見大家穿得那麼單薄，吃驚地說，「讓我給你們去拿皮大衣。我們剛剝了兩隻北極熊的皮。你們准想喝點鯨脂湯吧，親愛的！」

「你們是在旅行啊，瑪麗·read.99csw.com波平斯？」那男人一面說一面擦他臉頰旁邊的大盾牌。用閃閃發亮的黑眼睛看著她。

「你們這是在幹嗎？」瑪麗阿姨很乾脆地問。

「你有毛病了！」她有所指地說。可他心中的淘氣勁不讓他把這活放在心上。他只是聳了聳肩，又拉簡的頭髮。接著他坐到晚餐桌旁，對他的牛奶麵包發脾氣。

棕櫚樹下坐著一男一女，皮膚很黑，衣服穿得很少。可是他戴很多珠子——有的掛在羽毛冠上，有的掛在耳朵上。珠串圍著脖子，珠帶圍著腰。黑人太太的脖子上坐著一個光身子的黑娃娃。媽媽說話的時候就對孩子笑。

「我不是說過了那是我的指南針？謝謝你不要碰我的東西。」她說完就彎腰撿起指南針，放到口袋裡。

可他還是不在乎。

「要我把水放掉嗎？」他用最粗魯的聲音問。

他慢慢地把腳縮回來，踮起腳尖走過房間。他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要把指南針拿下來．轉動它環遊世界。大家將永遠再找不到他。他們正該受這份罪。他無聲無息地拿起椅子放在五斗櫥前面，接著他爬上椅子，拿起指南針。

「我告訴你爸爸！」他嚇唬邁克爾說。

邁克爾知道他在出什麼事了。他知道他在變淘氣。

「一分鐘就環遊世界回來——多了不起的盒子啊！」簡歡天喜地地說。

「我的沒有，一邊靠牆。」

「我沒病，我身體比你還棒。」邁克爾粗魯地說。

「我要追上你！」他叫著跑得更快了。

地球又轉了，現在——吃驚的孩子們覺得幾秒鐘時間——棕櫚樹沒有了，地球一停下來，他們卻是在一條街上；兩旁是樣子奇怪的小房子。它們象是紙糊的，拱形屋頂掛著小鈴襠。在微風中輕輕地丁丁當當響。房子旁邊長著杏樹和梅樹，張開了墜著鮮花的樹枝。沿著小街，穿奇怪花衣服的人們在安詳地走著。這是極可愛的和平景象。

他走到那兒，彎腰撿起那閃光的東西。是個小圓盤似的東西，面上嵌一塊玻璃，玻璃上畫著一支箭。

「它是幹什麼用的？」簡問。

「我就要這樣。」邁克爾不動聲色地說。

我不要你再在後面磨磨蹭蹭的。謝謝你在前面走。「

「那孩子准病了。」埃倫突然回來．發現邁克爾闖了禍，去告訴他媽媽，媽媽聽了以後說。「邁克爾，你得喝點無花果糖漿。」

「西！」她斬釘截俠地說一聲。

他聽了這話，在布里爾太太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腳，她落下擀麵杖，大叫一聲。

他轉動它。

「我的棚屋在等看你，」他用友好而莊嚴的聲音說，「我們正在烤野鹿當晚飯吃。」

他正要上床，一隻腳都上去了，忽然看見指南針在五斗櫥頂上。

邁克爾啜著牛奶，每一滴都用舌頭嘗幾遍，盡量拖延時間，好讓瑪麗阿姨呆在他身邊。

「那錯的一邊是靠牆的還是不靠牆的呢？我從不在靠牆的一邊起來，怎麼能說是錯的呢？」

邁克爾正是求之不得、他一跳就追了上去。簡跟在他們後面。三個人在樹木間躲來躲去．快如風帶頭，笑read.99csw.com著，老不讓追上，繞著一棵大松樹跑了一圈又一圈。簡落在後面，已經沒力氣了，可邁克爾生了氣，齜著牙，哇哇叫著追趕快如風，決心不讓這印第安孩子跑在頭裡。

他進兒童室脫衣服。他不在乎。他是不好，假使他們不留神。他還要更不好呢。他根本不在乎。他恨每一個人，要是他們不留神，他會跑去參加馬戲班。

「你繞著花園椅子轉啊轉，好象都瘋了！想來你一天淘氣得也夠了。來吧！」 瑪麗阿姨說。

「好了，好了。我不是聾子，請你好好說話不要叫。」他聽見她安靜地說話。

「我跟你說什麼了？」瑪麗阿姨用她冷冰冰而清楚的聲音說話，這樣說話向來是表示警告。

上床去，沒說的！「他從沒見過她的面色這麼可怕。

「我想我們到中國了，」（從描寫看，作者把中國和日本混在一起了。）邁克爾悄悄地說，「對，準是的！」她說話時看見一座紙房子的門打開，一位老人出來。他穿得很古怪，是一件金絲緞的和服，一條綢褲，褲腿塞在金腳鐲里。鞋尖翹起來，很時髦，長鬍子一直垂到腰部。

椅子後面一聲響，嚇了他一跳．他馬上象做錯事似地轉過臉來，以為會看見瑪麗阿姨，可看見的卻是四個巨人向他逼近過來——拿著長矛的愛斯基摩人，拿著丈夫的大棍棒的女黑人，拿著大彎刀的黃種人，拿著戰斧的印第安紅種人。他們高舉武器從房間的四個角落撲過來，一點不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種友好樣子，現在變得凶極了。他們幾乎在他頭頂上面，又可怕又生氣的大臉向他低下來，越離越近。他感到呼吸的熱氣噴到他臉上，看到他們的武器在他們手裡抖動。

「環遊世界用的。」瑪麗阿姨說．「呸！」邁克爾說，「環遊世界乘船或者坐飛機。這我有數。這盒子可沒法帶你環遊世界。」

「每張床都有一邊對一邊錯。」瑪麗阿姨板著臉說。

「你們的規矩哪兒去了？」瑪麗阿姨以少有的姿勢抬起來眼睛看他們，低聲對他們說。她說得那麼凶，他們想還是鞠躬好，雙胞胎彎身把腦門靠在童車邊上。

「讓我摺疊好嗎？」他說。

「沒有，」邁克爾說，「我的床沒有錯的一邊。」

他感到有個又柔軟又溫暖的東酉裹住他。噢，這是什麼？是愛斯基摩人的皮大衣，是印第安人的鹿皮外衣，是黑太太的羽毛？捉住他的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呢？噢，他不壞就好了，不壞就好了！

接著他穿衣服，穿上了只有星期日才穿的最好衣服。他下樓去，用腳踢他知道不該踢的欄杆，因為這會吵醒屋裡的人．他在樓梯上遇到埃倫，經過時把她手裡的一杯熱水碰翻了。

「今天星期幾呀，瑪麗阿姨？」他掀開身上的毯子問。

可他繼續磨磨蹭蹭，在人行道上擦他的鞋子邊，想要把皮擦破。

老人有禮貌地站直身子，開口說話。

「來，我的先生，」瑪麗阿姨說，「請你走在前面。

「出……出什麼事了？」他焦急地問瑪麗阿姨。

裏面是個圓盤，上九_九_藏_書面好象布滿字母，他一動盒子，圓盤就輕輕地轉動。

「瑪麗阿姨！」他急叫起來，只覺得自己被抱起來，放在什麼更柔軟的東西上面。

他一直對自己的淘氣勁得意洋洋，一點不在乎。

他睜開一隻眼睛。他看不見指南針轉出來的那四個巨人的影子。他再睜開一隻眼睛來看個清楚。沒有，連他們的一點影子也沒有。他坐起來。他把房間環顧了一下。裏面什麼人也沒有。

「告訴吧。」邁克爾說著繼續下樓。

「那你就是淘氣。」他媽媽說，「你該受罰。」

「我不覺得對不起，我很高興。她的腿太肥了。」

「嗨，你這個魯莽孩子。」埃倫說著彎身把水擦乾，「這水是給你爸爸刮鬍子用的。」

簡和邁克爾正要跟去，可瑪麗阿姨拉住他們。

「星期二，」瑪麗阿姨說：「去洗個澡吧。快！」她看見他一點不想起來，就說。他翻身又把毯子蒙過了頭，古怪的感覺越來越厲害了。

「晝陽酋長，」瑪麗阿姨說，「我們只是路過……

「那是什麼，邁克爾？」她問。

「噢，噢！」簡叫起來，又冷又吃驚。渾身發抖，衝過去用童車上的毯子蓋住雙胞胎。「我們出什麼事啦？」

『「看你追得上！」他說著象野兔子那樣跑了。

「我不要好。」他下午跟瑪麗阿姨、簡和童車到公園去散步時，自言自語說。

「唉嗬！」他大聲一叫，一個小印第安孩子就從帳篷里跑出來。他很快地向邁克爾走來，一到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我把它撿起來。」他想搶回去，可瑪麗阿姨朝他那麼一看，他的手放下來了。

簡和邁克爾從未聽到過這樣古怪而又美麗的話，十分驚奇。可聽到瑪麗阿姨用同樣的客套話回答他的邀請，就更加驚奇了。

「那也一樣．那也算一邊．」瑪麗阿姨嘲笑他說。

「邁克爾，一塊兒走。」簡悄悄地說。

「我不去。」他慢騰騰地說，聲音在毯子底下瓮聲瓮氣。

過了不久，有一天邁克爾醒來，覺得心裏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他一張開眼睛就知道有點不對頭，可他說不準是什麼不對頭。

瑪麗阿姨一下子轉臉對著他，一隻手抓住童車的車把。

「瑪麗阿姨。瑪麗阿姨……救命啊，救命啊！」他哇哇尖叫，緊閉眼睛。

好！一顆扣子拉掉了。不錯，這樣早晨可以少扣一顆。

趁瑪麗阿姨沒看見，簡想跟他說話。可他不回答，向她吐舌頭。約翰和巴巴拉在地板上爬過來，一人抓住他一隻鞋子咯咯笑，他兇巴巴地把他們推開。

他看著她進隔壁房間．接著她回來，在他手裡放了點熱乎乎的東西。這是一杯牛奶。

他說。還沒等她們把他捉住，他已經跑上台階，到花園裡去了。到了那裡他存心去撞羅伯遜·艾。他正在最好的一堆岩生植物上睡覺，醒來非常生氣。

「閣下，」她開口說，「深感遺憾的是．我們這幾個你認識的最卑下的人只好謝絕你的隆重邀請。羊羔不離母，小鳥不離窩。我們更不願離開光輝的閣下。然而，無比榮耀的閣下，我們正在環遊世ｈｔｔｐs://ｒeａｄ•99ｃsｗ•ｃｏｍ界，我們只是路過貴地，請原諒我們告辭。」

她的手動一動，轉了轉指南針說。「南！」

「盼你很久了，瑪麗·波平斯，」她笑著說，「你快帶這幾個孩子到我的屋裡去吃片西瓜吧。嗨，那兩個娃娃那麼白．要點黑鞋油塗塗他們嗎？來吧。非常歡迎你們。」

「別磨磨蹭蹭的。」瑪麗阿姨回頭關照他。

那愛斯基摩人露出歡迎的熱情笑容說。接著他走上前來，用鼻子跟大家一個一個擦鼻子，表示問好。這時候洞里又出來一位愛斯基摩太太，抱著一個用海豹皮圍巾裹著的愛斯基摩娃娃。

我們是來跟你說再見的。我們在環遊世界，這是最後一站。「

他心裏還有很大的淘氣勁。指南針使他環遊世界以後，這淘氣勁越來越厲害，到了傍晚，他越來越淘氣了。他趁瑪麗阿姨沒注意，掐了雙胞胎，他們一哭，他又假裝好心說：「怎麼啦，小寶貝，你們怎麼啦？」

瑪麗阿姨一下子掀開他手裡的毯子，低頭看著他。

「它是我的。」邁克爾眼紅地說。

爸爸的書房門開著，埃倫剛才在裏面給書撣灰塵。於是邁克爾做起不許他做的事情來。他走進書房，坐在爸爸的寫字桌旁邊，拿起他爸爸的鋼筆在吸水紙上寫寫畫畫。突然他的手肘碰翻了墨水瓶，結果把椅子、桌子、羽毛筆和他最好的衣服都潑了藍墨水。可怕極了，邁克爾真擔心不知會怎麼樣。可他不管，他一點也不覺得抱歉。

「啊？是這樣？」那酋長有興趣地說，「我也常想環遊世界。不過你一定能跟我們再待一會兒．只要能讓這小傢伙，」他向邁克爾點點頭，「跟我六世孫子快如風比比力氣！」酋長拍拍手。

沒有回答聲。

「嗯！」瑪麗阿姨說著給他塞好被子，洗餐具去了。

可瑪麗阿姨不上他的當。

真的，五分鐘以後，邁克爾穿著那件弄髒的衣服，面對著牆．在兒童室里站壁角。

簡跑過來，打他背後看過去。

邁克爾生氣地嘟著嘴。

「邁克爾，這可不行，」她說。「你不能亂搞這面盆。裏面有面吶。」

老人低頭正要再來一次鞠躬，瑪麗阿姨很快地又轉動指南針。

邁克爾看著她，那樣子象要宰人，的確，他的心情就跟他的樣子一樣。可他只是聳聳肩，當著他們的面大踏步走開，一句話也不跟大家說。

「你踢布里爾太大？踢好心的布里爾太太？我真為你感到害臊，」過了幾分鐘，媽媽聽了布里爾太太告狀以後說，「你必須馬上向她道歉。說對不起吧，邁克爾！」

近克爾大叫一聲，落下了手裡的指南針。

接著她動手摺疊他昨晚扔在地板上的衣服。

「你再開口……」瑪麗阿姨說話的口氣凶得少有，連邁克爾也有點緊張了。 「你再開口我就……」

她沒說要怎樣，可他加快了腳步。

她站在那裡一聲不響，看著牛奶一點一點少下去。他聞到她裝過的白圍裙和她身上一直有的烤麵包的淡淡香味。儘管他喝得慢，可一杯牛奶也不能喝一輩子。最後他嘆了口氣，把空杯子還給她。鑽到被子里去。他想，他從不知九-九-藏-書道有這麼舒服的。他還想，活著是多麼溫暖，多麼快活，多麼幸福啊。

「你閉嘴。」他說，聲音低得不讓瑪麗阿姨聽見。

「你呀，」她說，「今天早晨在錯的一邊下床了。」

「可我只從一邊下床，我要是……」他還要爭。

又拉了一顆！更好了。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可以使他感到不好意思。他要不梳頭髮不刷牙就上床……當然不做禱告。

她把他推到她前面去。「還有，」她說下去，「那邊有樣東西在路上一閃一閃的。謝謝你去撿起來給我。也許誰丟了首飾。」

「我怕我們不能久待，」瑪麗阿姨趕緊回答，「我們止在環遊世界，只來看一看。可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也許什麼時候我們要再來。」

他等著看她會怎麼辦，可是很奇怪。她一言不發，走進浴室開了龍頭。她出來的時候．他拿起他的毛巾慢慢地走進去。邁克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渾身洗個乾淨。他知道他這是丟臉，因此故意不洗耳後面。

接著他跟四個孩子也一個個碰了腦門。

他從鐵欄杆圍場這邊，看見拉克小姐的安德魯在隔壁草地下挑剔地嗅著，找最好的草吃。他溫柔地叫安德魯。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餅乾給它．趁安德魯吃餅乾，他用一根繩子把它的尾巴掛在欄杆上，接著跑了。只聽見拉克小姐在他背後生氣地大叫，他興奮得渾身都要炸了。

老人看見瑪麗阿姨和一大群孩子們，深深鞠躬，頭都要碰到地。簡和邁克爾很奇怪，瑪麗阿姨也是這樣鞠躬，帽子上的雛菊也擦著地了。

「不告訴你。」邁克爾說，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

「瑪麗阿姨，我說這不是很滑稽嗎？」他磕睡朦朧地說，「我曾經那麼淘氣，可如今我覺得那麼好。」

「哼，我不管！」邁克爾心裏的淘氣勁越來越厲害。「我不管！」

「哦，真沒法帶嗎？」瑪麗阿姨說著，露出一種我比你懂的古怪表情。「你就看著吧！」

燒飯的布里爾太太正在廚房裡烤餅。

「歡迎你們上北極來，瑪麗·波平斯和朋友們！」

邁克爾回頭去看她，一下子站住了。等他轉身要去追，奇怪，快如風沒影了。酋長、帳篷、火堆都沒影了。連一棵松樹也不見。只有一張花園椅子，簡、雙胞胎和瑪麗阿姨站在花園中央。

「可惜我們沒時間待下來。你知道，我們是路過這裏來看看你們的。我們在環遊世界……」她給兩位黑人解釋，他們驚訝得舉起雙手。

「瑪麗阿姨，那是什麼？」童車推到他們身邊時，簡問道。瑪麗阿姨打邁克爾手裡拿過小盒子。

「你就要這樣？你存心的……那你是個野蠻壞孩子，我要告訴你媽媽，我一定 ……」

最大的一個人影離開眾人，趕到瑪麗阿姨和孩子們這兒來。「晨星瑪麗，」他說，「你好！」他彎身和她碰腦門。

「是我的，對不起。」瑪麗阿姨說著把它放進口袋。

「不，謝謝。」

「今天兩邊都錯了，我的自作聰明先生！」

「我不去。」

「有一天我會超過那孩子的。」他進十七號上樓的時候有把握地說……

埃倫紅朴朴的臉都氣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