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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公館的秘密 第四章 審訊

芙蓉公館的秘密

第四章 審訊

「那現在就去吧?那珂先生也去嗎?行啊!輕部先生請稍候,是啊,很快就完了,我設法叫他不給咱們添麻煩。」
「對!他已經……連頭也抬不起來了。」
他們逃去了何處呢?
「他沒有回答。他什麼話都沒說。他好像醉得厲害,我在他身邊,聞到酒氣沖鼻。我把他攙上了樓,就下來了,當時已經很晚了。」
「嗯,是他。那頂帽于就是最有力的證據,警方把他當做首要嫌疑犯拘捕了。」
「知……知道,是為了……」服部還是望著地板,吐字含糊不清。
到了離他們稍遠的地方,我便緩步從第一條小巷,朝著江戶河那邊迂迴。
「是的。佶不信任由諸位,我說的卻是實話。我睡著了,所以,拫本不知道白鳥芙薦是在什麼時候被人殺死的。」
這句話聽得警官們綳緊丁面孔,探究的目光一齊射向了嫌疑犯。從晚上八點直到半夜兩點鐘回到寓所前為止,他竟然一直待在被害人白鳥芙莕的家裡?這不等於供認,自己就是兇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奠非,他已經拿定了主意,要坦白自己的罪行了?
「服部清二?就是跟白鳥芙蓉胡來的那個青年嗎?」
筱山檢察官把宇條展開,略微掃了幾眼、又把瓶子細細看了一回,詫異地問道:「這……怎麼回事?這是從哪兒找到的?」
筱山檢察官又把刑警叫過來,對他耳語幾句,那刑警立刻把麵店夥計帶出去,轉眼功夫,又帶進來一位40來歲的婦人,服部清二一看見她,立刻變了臉色,踉踉蹌蹌退後了幾步。
「為什麼叫你到這兒來,你知道嗎?」
「很好!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嗯,那後來呢……」
「那我從頭說起。」服部淸二兩眼上翻,似乎在整理思路。過了不久,他便不慌不忙地講出一番話來:
「啊,你在這兒啊!馬上就審訊服部清二了,你也參加吧,那珂先生?」
我到達大冢警察署時,都築欣哉已經在等著我了。他笑吟昤地望著我說:「辦得怎樣了?」這句話問得很唐突,他馬上又改主意說,「罷了罷了,待會兒再聽你細說。先辦更要read.99csw.com緊的事情吧,服部清二被刑警帶來丁。」
「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不見得真有其事。但白鳥芙蓉昨晚一反常態,心事重重,說話顛三倒四的,幾次三番起身踱著步。後來我睡著了,就記不太清楚……現在記憶猶新的是,最後一杯威士忌彷彿帶點苦辣味,我連忙再倒一杯喝下去,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哦,那才怪呢!你如此不禁酒嗎?」
「你的話很合情埋,挺有意思的。不過,也有荒唐的地方,例如,一點點酒就能把你醉得不省人事……」
「你難道有梳妝室的鑰匙嗎?」
氯醛合水——一種藥效很強的催眠劑,食之辣舌,有苦味。瓶子里的氣味還沒有跑光,可見,此葯才用過不久。
筱山檢察官鼻子一哼,說:「那服部先生是怎麼回答的呢?」
「你是從哪邊進的房間?是從門廳嗎?」都築迫不及待地插問。
「嗯,很好,繼續往下說!」
「麴街3條巷47號……」
「不是門廳,是從會客室檐下走廊進去的。本來我在門廳口叫門,沒人答應,就從院子里繞到會客室那邊。進門后說了幾句話,酒店老闆打發人給廚房送來了威士忌,我和白鳥芙蓉對飲了幾杯,我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昏昏欲睡,接著就睡熟了。」

兩個證人

「請問:您府上的地址是……?」
「不,不知悉,我睡著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
「沒什麼了。我從廚房那邊走進去,沒找到傭人濟子小姐,這位先生起身,親自收下了威士忌……就這些了。」
不用說,一定是去了遠山靜江的藏身之所。我想折路而回,探探附近一帶的銜景市況。但轉念一想,這事留待以後去辦還不遲,何況,由我這樣的外行承擔,不如讓此道老手去料理,看上去更有成功的把握。我決定準時去赴都築的約會,便叫了一輛放空駛過的計程車。
服部清二把話講完了,眼光痴獃呆的望著刑警的臉,一隻手捂住了蒼白的額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聽他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在故意撒謊;可他自稱從晚上8點直睡九*九*藏*書到凌晨1點,卻又過於巧合了,實在很難取信於人。筱山檢察官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

氯醛合水

「沒有。我記得進房間時,鑰匙還插在鎖孔里,才起了那今念頭。當時,我根本來不及細想,就好像是在夢中,只覺得害怕,想趕快逃走……」
「昨晚8點左右,我登門拜訪白鳥芙蓉。我常到她家裡去做不速之客,昨晚也沒有預先約好。白鳥芙蓉當時一見到我,就面帶難色,不過,還有到閉門不納的地步。她說:『唉,進來吧。』我也不計較她那副臉色,進門到了會客室。」
「早就在雜忐上拜見過您的大名,這回,您又得到有趣的題材了吧?」輕部謙吉說著客套話,嘴邊浮著和藹的笑容。
我奉了都築欣哉的要求,去了新宿的里拉咖啡館,歸途中從車上看見了山部,當即在江戶河橋上下了車,尾隨他走了一段,然後,偷聽了他和一位擺地攤的老人談話。
服部顯然不想明確回答這個問鼴。他並非有意頑抗,而是心裏慌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不,我很能喝酒的!可只有昨晚例外,喝下四、五杯就不行了。現在看來,只能說酒里有問題。」
我走到江戶河邊,不知所措地四下張望。大冢警察署巳經不遠了,乘汽車去便能準時趕到。可我對剛才那樁事,總不甘心,便沿著江戶河又走到橋上。一過橋,便從橋頭隱蔽地拐上先前的那條小巷,朝前面一望,果然不出所料,只有光光一台攤販用的小推車停在那裡,一老一少已經沒有蹤影了。可能就是在我離開后,兩人匆匆商量妥當,趁還沒有人再來千擾的時候,趕緊去了某個地方。
「你剛才說:你把兩個人關在了房間里,隨後就跑了,你沒把掛在門廳樓梯腳的帽子給戴走嗎?」
「怎麼樣?根據酒店小夥計的證詞,8點左右,你在白鳥芙蓉家。此後直到兩點左右才回寓所,這段時間里,你在哪裡?」
筱山檢察官卻以為對方支支吾吾是要耍花招,便說:「好!你蓄意頑抗到底,我讓你見個人!」說著,他轉向身邊的刑警,耳語一句話,刑read.99csw•com警點點頭,便走出了審訊室。不一會,便帶著一個酒店小夥計模樣的人進來了。
「那段時間我一直就待在白鳥芙蓉的家裡。」服部說得乾乾脆脆,蒼白的臉上漸漸露出堅定的神色。
都築欣哉這時又從一旁插嘴了:「酒氣沖鼻?您說服部那時醉得很厲害嗎?」
「什麼?沒戴帽子?太太,您能肯定嗎?」這句活是都築欣哉問的。證人的回答,突然觸動了他的心思,他突然從一旁插嘴。
「太太,您就是服部先生寓所的房東吧?」
「哪裡哪裡!畢竟,專業不同嘛……」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下文,分手不久的筱山檢察官就進來了。
「他呀……一副狼狽相,衣裳亂糟槽的……當時正下著雨,他卻沒戴帽子,一身淋得透濕。」
筱山檢察官慢條斯理地把犯人打量一陣,冷不坊問道:「你是叫做服部淸二嗎?」
我還不習慣於應付這種難堪的局面,心想:自己已經被對方識破,沒法硬著頭皮,繼續再挺下去丁。
「我想:『糟了!』我唯恐受到連累,於是趕緊關了燈,離開那所房子。正在這個當口,就聽見門廳那邊有人叫門。我怕被人看見,便脫不了干係,便在走廊角落裡躲起來。不一會兒,有兩個人上樓來,進了梳妝室。我靈機一動,溜過去把房門鎖上,趕緊往樓下飛跑了出去。」
服部膽怯地低著頭,畏畏縮縮地回答道:「是……是的!我……我是服部清二。」
「後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睜開眼睛,就有種異樣的感覺。四周圍都是一片漆黑,屋子裡闃無聲息……我好不容易記起,這是在白鳥芙蓉的家裡!我連忙跳起來,四下里摸摸,才知道自己還是呆在會客室。我於是划燃火柴看表,快1點了。白鳥芙蓉撇下了我,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好在我很熟悉會客室的布局,便摸黑走到樓上的梳妝室,打開室內電燈一看,媽媽咪呀,那情景……」
「是啊,如果可能的話,請務必給予方便。」
最後終於輪到我看了。只見宇條上面寫著:
我們把輕部謙吉留在接待室,走進另一個房間里,這裏已經做好了速記準備https://read.99csw.com,隨吋可以開始審訊。房間里以警察署長為首,依次有偵査課長江口和其他骨幹警官列席,人人都狠著面孔,正襟危坐,主角當然是筱山檢察官。
到此為止,我一切都很順手,但緊接著就有麻煩了。攤販老人對我越來越加提防,他先不忙回答,山部提出的那個關鍵問題,卻把眼睛直瞪我的面孔。看來,他是決意要等我走開以後才開口了。他的眼光那麼刺人,那麼充滿敵意,在我臉上直打轉。
「好,我說。」服部在證人作證的間隙里,多少恢復了神志,突然清清楚楚地說出這句話來。
「嘿嘿嘿,當然認識!常在白鳥太太公館里見到他。」
「正是。」婦人大模大樣地回話,「請問:服部先生昨晚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筱山檢察官一時竟拿不定主張了。他把宇條和瓶子重新細細看了一遍,然後,又遞給同事們傳觀。大家看罷這兩樣東西,一個個驚訝地望望都築欣哉。
都築詢問完畢,房東太太也回到另一個房問去了。筱山檢察官目送她出門,把眼光再次轉到服部身上。
都築說話間想起了什麼,轉向身邊站著的中年紳士說:「啊,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輕部謙吉先生——就是和巡警新井先生一起發現案情的那一位。這位是我的朋友,小說家那珂省造。」
「昨天晚上,咋晚8點鐘左右,我把預訂的威士忌送進公館,就看見這位先生呆在白鳥太太的會客室里……」
「對了,好象有這回事。可結果還是丟在哪兒了,反正早晨醒來,我沒有看見帽子。鞋子倒是穿了自己這一雙,可見我是從會客室里偷偷溜出公館的。只是當時我魂不守舍,後來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留下記憶。今天早晨,我卻好端端的睡在家裡。究兗是怎麼回家的?我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有一種模模糊糊的印象,只覺得當時在昏天黑地的混沌世界里,沒頭沒腦地跑了很久、很久。」
「能,我敢肯定!……我記得當時,我還問了服部先生呢,我說:『喲,服部先生,你這是怎麼啦?下雨也不戴帽子?』」
「哼!你這話可說得太玄了,我們聽不大懂。仔細再說說九-九-藏-書吧!」
輕部謙吉是個皮膚白晳的美男于,鼻子下面蓄著漂亮的髭鬚,生著一副健壯的體格。他那個微微撅起的下顎,顯示出他堅強的意志。看上去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也許實際年齡還要大幾歲。
小瓶于上貼著一紙標籤,上面印了「氯醛合水」四個字。
「當時,他是個什麼模樣?」
服部眉頭微蹙,彷彿一想起那場面,就有些噁心。
「一點多……應該是決兩點的時候。」
「哦?你在當夜八點以後,就一直待在白鳥芙蓉的家裡?這麼說,你是知悉犯罪行為的了?」
「什麼?睡著了?」
「就這些,謝謝!」
現在該怎麼辦呢?丟失了偷聽重要密談的機會,我心裏充滿了惋惜。那老人明明知道遠山靜江的下落啊。如果我在這些方面還有過經驗,決不至於偽裝得那麼笨拙,也就不會失去這大好的機會了。可我地區是個外行。我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一個秘密,實在是大錯而特錯了。
「說話要清楚!要是不講實話,夠你喝一壺的!我來問你:昨天晚上8點鐘到今天凌晨1點鐘,你人在哪裡?」
筱山檢察官做了個手勢,門開了,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被刑警牽者手,戰戰兢兢地走進來。這人約摸25歲上下,一膾孩子氣,顯得意志薄弱;由於缺少睡眠,他的眼窩深陷,臉頰瘦削。沒有光澤的頭髮呈干祜狀,在額頭上糾纏作一團,可見從早上起,還沒有來得及梳理過。
「還看見了什麼嗎?」
「在那會客室的檐廊下。」都築欣哉笑著淡淡回答道。
「嗯,你認為喝了某種麻醉劑?但白鳥芙蓉怎麼沒有反應?」
我的臉一直通紅到耳朵根上,卻還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從電燈柱邊悝慢踱開,還故意從他們面前走過。老人那露骨的視線,還不肯放過我的一舉一動。山部似乎也感染了老人的情緒,也朝我的側面,頻頻投來滿懷敵意的目光。我被他們的目光追趕著,猶如芒刺在背。
筱山檢察官對來人說:「你認識這個青年嗎?」
這時,只見都築欣哉從筆記本里撕下一了頁紙,「沙沙」地寫了些什麼,用宇條果住一隻小瓶,悄悄遞給筱山檢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