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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草坪作證

第二十章 草坪作證

「一彥哥哥,謝謝。」
「不過警部先生」
「可是老爺子倒是很鎮定來著。熙子,老爺子說什麼了嗎?」
假設櫻井鐵雄手下人的猜測是真的,不管鐵雄是不是指桑罵槐地譏諷過妻子,結果到底會怎麼樣呢?
但這次誰都沒笑。
「當然認識了。」
整個下午,一彥不停地跑來跑去,好象很順利,不過,由於還要同時指導美沙,顯得很費勁,等等力警部打的球倒沒出什麼錯兒。
「哈哈!你這是往哪打球呀。」
輕井澤的天氣沒個準兒,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可是到了轉彎的地方,烏雲就開始向一塊兒跑,剛才還豎在面前的離山,轉眼之間就被濃霧藏了起來。這條跑道正好經過離山腳下。
一彥昨晚上和的場英明一起住在萬山莊。據說秋山卓造昨夜通宵未合眼。
這時,美沙把頭從草地上抬起來,看著這六個圍著自己的男女的臉。絕望使她的身體變得僵直,臉上是一付要哭的表情。
鳳千代子埋頭吃著飯。忠熙望著幾乎空了的盤子說:
「大哥,虧你這麼想,難怪人家叫你玩世不恭的極樂蜻蜓。」
熙子應付地說。但她馬上反應過來,問道:
等等力警部的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
第八穴有一百九十六碼,距離也不算運。熙子沒能把球從球座上打出去,不過,後來就能熟練地使用不同的高爾夫球杆了。在這裏,鐵雄的成績也不太理想。
忠熙在一邊抽著煙,裝著不介意地偷偷觀察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的表情。他聽了鐵雄的話,不由得笑了。
「那兒,那兒,美沙小姐,紅毛線不就在你身邊嗎?」一彥又一次提醒著美沙。他盡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不過,周圍的人還是能清楚地聽到。
「我已經差不多了,的場先生好象……」
倶樂部里人差不多都吃完了飯,紛紛走到休息廳和陽台上。大廳里總共有二十幾個人,其中一些人已經準備離開這裏,重新回到運動場上。有三個便衣偷偷監視著這裏,其中一個人就是古川刑事。
熙子今天格外話少。一彥注意到這點,就沒敢多問。
美沙象佝僂病人一樣彎著身子,下巴向前突出,用一雙冒光的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六個人。憎惡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燒。兩隻手拉開架子放在胸前,象鷹爪一樣彎曲的手指在瑟瑟發抖。嘴唇因恐懼而變得扭曲,連帶整個臉也歪斜了。從扭曲得象顛癇病人一樣的嘴唇里,似乎就要噴出泡沫來。
已經過了一點鐘,第一組就要進入場地了。參加者中有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部和美沙,他們三個人是下午臨時加進去的。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還有其他二十一個人,分成六個小組,有的是三人組,有的是四人組。忠熙的搭檔是鳳千代子和的場英明,當然那個保鏢秋山卓造也是跟在一起的。每個組的間隔時間是六分鐘。從第一組出發以後,輪到一彥他們這殿後的一組時,中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怎麼來了?好容易蒙您招待我,也就顧不上是不是運動盲了……噢,對不起。」
的場英明插了進來。
當時,金田一耕助就站在一彥的身邊。這當口,一彥又把球打落在草地上,他彎腰把球撿了起來,順手在球的後面繫上一根紅毛線作記號。等等力警部也試著把球打了出去,球落在離孔穴大約十碼的地方。他走上前去,在球和孔穴之間量了量步子,又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著草地,草地已被濃霧浸得潮濕了。
古川刑事嘴裏喊了句什麼、向前跨了一步,美沙端著架子向後退了兩步。她的臉已被霧氣浸濕,顯得更為醜陋和絕望。
金田一耕助猛地回頭向美沙那邊看去,見美沙正慌慌張張四下尋找著什麼。那根紅毛線在綠地的襯托下,正安靜地躺在美沙的面前。
「沒關係,哥哥你又不是六條御息所。」
「那麼金田一先生,您呢?」
「現在說起這話來了。」
「真可憐這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是嗎?你要是太反常了,大概會被金田一先生懷疑上。到底你有什麼心思?」
打高爾夫球和玩撲克牌、下圍棋、象棋全不一樣,它雖然要把大家都集合在一起。但是,選手們還要分成幾個組。眼下和這件事關係比較大的鳳千代子和飛鳥忠熙被編入同一組,比他的早六分鐘就出read.99csw.com發了。首先,這兩個人的情況就觀察不到。如今,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彥、鐵雄和熙子。一彥的意思是不是要自己注意觀察鐵雄和熙子這兩個人呢?
「唉呀,太可怕了。一彥,你是幹事,你打算讓先生進哪組?」
「對不起,對不起!早知道這樣我要是也住在萬山莊就好了。」
美沙非常高興。
忠熙有些奇怪。
眾人聽了這話都哈哈大笑了。鳳千代子捧著肚子直笑,熙子則把盤子推到一邊,大概她笑得吃不動了。忠熙默默地看著熙子,只有美沙顯得很拘謹。
「不不,彼此彼此。我那時不知道你是警視廳的人。」
一彥的成績不怎麼樣,犯規8次。而鐵雄則一直順利,很是得意。熙子的成績還不如一彥。倆人失誤很多,不時得去找球,為此大大遭到鐵雄的嘲笑。既使球上了草坪,也常常打成錯誤的短擊球。
「飛鳥先生他……飛鳥先生他……」,霧中的聲音斷斷續續,有時似乎喘不上氣來了。聽起來,象是球場服務員的聲音。就這樣,這個氣喘噓噓的聲音在霧中邊喊邊向這邊靠了過來。
「沒有的事,津村怎麼會襲擊美沙呢!那些純粹都是那幫人的幻想。」
金田一耕助不得不又一次狠狠地責怪自己,在那個殺手打扮的人襲擊笛小路的別墅和萬山莊時,騷亂中他疏忽了去觀察熙子當時是個什麼表情。
「不過……」這時,金田一耕助突然瞪圓了眼睛。飛鳥忠熙難道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嗎?他說不清前天從停電後到九點半這段時間,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據他說是因為第一次和鳳千代子接吻,處在興奮狀態,這才把打火機在半道上丟失了,這種愚蠢透頂的話誰聽了也不會相信的。看來忠熙是真的有停電后吻了鳳千代子。假如此後不久他就跑出了旅館,那就是八點十分左右。這以後呢?如果他去了櫻井家的別墅呢……而且,恰巧碰上了正在那裡的津村真二呢?
「您要是見到你婆婆,請代我向她致歉吧。」
「他一慣見到警察就有些自卑。噢,請別見怪。對了,你們請,你們請,我們該走了。」
去年,笛小路泰久曾給鳳千代子打過一個帶些恐嚇意味的電話,說:「我問了津村真二,問了他。要不要讓飛鳥忠熙知道?」看來,這件事對鳳千代子來說,一定是個致命的秘密。稹也會知道這個秘密的,那麼……那麼.……難道忠熙自己弄不到氰化鉀嗎?
等等力警部痛快地答道:「我見過她一次,我覺著這真算是奇緣。鳳女士」
在第八穴,熙子沒能把球從球座上打出去。這時,金田一耕助突決然想起了什麼,前天傍晚,給星墅溫泉的津村真二掛電話的女人會不會是眼前這個熙子呢?想到這裏,金田一耕助的腦細胞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
「嗯,嘻嘻。」美沙顯得很快活。這姑娘離開她奶奶后,看上去長得很健康。不過,由於處境的緣故,不知什麼地方顯得有點兒畏首畏尾的樣子。
「我去參觀參觀,看看大家的技藝如何。」
「櫻井先生,昨天太對不起了。」
「叔叔您不是有秋山跟著嗎?我看金田一先生還是和警部先生搭配比較合適。」
「在打高爾夫球這類活動中,各人的性格就會暴露出來,從這裏邊可以分辨出誰是罪犯。這種事在推理小說中不是常常見到嗎?」
「不過我不要緊。據愛因斯坦法則說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在兩個空間存在。當然,我要是有兩個魂的話就說著了。」
一彥也嚷道:「太好了!」不一個該輪到他了。一彥馬上回頭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美沙:「美沙小姐,請把那個有紅毛線的球拿來好嗎?」
「一彥,金田一先生不和我們在一起呀?」
「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指津村的事嗎?」
「怎麼會呢?」
「昨天您和笛小路老夫人還有我一起旅行一遭,難道沒弄出點什麼嗎?」
「知道了。」
飛鳥忠熙就是不親自下手,他手下還有秋山卓造這樣的人。昨天在汽車裡,等等力警部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說秋山卓造這個人為了忠熙好象可以去赴湯蹈火。而且,近藤刑事也懷疑阿久津謙三死時坐的是忠熙的汽車。如果真是這樣,駕駛這輛汽車的就是秋山卓造。這個秋山也去過前天晚九九藏書上的盂蘭盆舞會。那麼,秋山當時明明白白也在現場。開汽車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呀……
這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吃完出去了。他們都是應忠熙邀請來這的,一定都知道昨天發生的事。但是沒什麼人多去問。飯廳里到處都是空座位,一彥和熙子把空著的椅湊到一起,大家每人要了一份簡單的飯菜。
可是,這還需要熙子的證詞,看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熙子總該知道津村當時的穿著打扮吧,津村在和立花茂樹告別時,就是一副殺手的模樣。
不一會,他們到了俱樂部裡邊。
大家吃了一驚,都扭頭向發出聲響的方向望去。這時,同一個聲音又在霧中響了起來。
「紅毛線?」
「對不起,對不起。對了,櫻井先生,這位警部先生說『昨天蒙你照顧……』」
津村真二是在舊道上買了手電筒之後,才去了櫻井家的別墅嗎?這座別墅好象是在輕井澤,津村是什麼時候到的那裡呢?稹恭吾的死不管是他殺還是自殺,屍體解剖的結果已經清楚地表明,他是前天夜裡九點鐘前後因氰化鉀中毒而喪生的。假如在這前後津村真二確是在櫻井家的別墅里,都他就完全變成清白的了。
一彥又說道:「美沙小姐,你沒看到紅毛線就在你腳下嗎?」
「鐵雄,你怎麼又搬出你那一套法則。當然了,誰也沒認為你有兩個魂。」
「有人殺飛鳥先生了……有人殺飛鳥先生了……秋山追上去了……秋山追上去了……」
「咦,金田一先生,您怎麼來了?」
一彥在六穴打完,走到俱樂部,已經中午12點半了。和他一起打球的還有鐵雄、熙子夫婦。
這一帶本來就高低不平,再加上四周都是白霧,視野就更不開闊了。
事到如今,金田一耕助不能不責怪自己,沒有仔細觀察坐在一邊的熙子的臉色。如今,能夠確切講出來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昨天晚上,熙子盡最使自己的舉動不那麼引人注目。她平時總是這個樣子嗎?噢,那麼說,一彥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了?對,今天一定要注意熙子幹了些什麼。
「收穫?」
熙子有點興奮,但她從那會起情緒就開始變好了。她不管大家都在看她,竟自說著:
稹恭吾在四、五天前去拜訪過忠熙,據忠熙說,稹恭吾是因為在創作上停步不前,才來借點考古方面的書看看,想從中獲得點靈感。這種話怎麼說也算不上是高明的口實。稹也許是把什麼情報帶給了忠熙,他所掌握的情報一定是有關鳳千代子的秘密的。
直到這時,金田一耕助才開始領會了一彥的意圖。看來,一彥早就知道美沙是色盲,是不辨紅綠兩種顏色的色盲。正因為這樣,笛小路篤子才一個勁兒地躲躲藏藏吧。
金田一耕助打了個寒戰,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鳳千代子和忠熙、的場英明一行人離開了出發點。這時,已經過去約摸一個半小時了。走在他們後邊的是秋山和球場服務員。兩個便衣警察若無其事地緊跟在後面。六分鐘后,殿後的一組又出發了,這一組中加進了古川刑事。
眼下,金田一耕助最苦惱的是不知道津村真二的下落。那個光臨笛小路的別墅和萬山莊的殺手,大概真的就是津村真二吧。金田一耕助早就注意到淺間隱租出去的別墅後邊那個崩塌的斷崖。對此,日比野候補警部也抱有懷疑。根據他的命令,斷崖被挖開了。挖掘持續了一夜,天亮的時候,被立花茂樹稱作「天然冷庫」之類的玩藝兒全被挖了出來。聽到這個消息后。金田一耕助會同等等力警部在上午九點鐘前後到達觀場。可是,裏面什麼也沒有,連一瓶戚士忌和一個酒杯都找不到。
金田一耕助當然明白,象這樣光憑主觀臆斷去搜查罪犯是很難靠得住的。儘管如此,他還是無力從這個誘惑中脫出身來。這樣一來,鐵雄手下人的猜測就不單單是猜測了。鐵雄知道妻子不貞,可能會不動聲色地譏諷過她。可又不象。在那樣的場合,鳳千代子是一定會讓人生疑的。鐵雄是出於一時的俠義心和騎士風度,才沒有把手下人的猜測說出來嗎?他也許不知道,這樣做反而害了自己的妻子。
櫻井鐵雄突然狂叫道:「怎麼?美沙小姐,你,是色盲?」幾乎在同時,美沙飛快地向後倒退了兩三九_九_藏_書步。古川刑事伸出長胳膊要抓住美沙,被一旁的金田一耕助一把揪住。
熙子的玩笑中帶著幾分擔心。這時忠熙正在和鳳千代子、的場英明在前邊場地打球,他們有警惕性很高的秋山和便衣在暗中保護。如果不這樣,秋山就不允許他到這來玩。鐵雄等三人已經最落後了,所以無論一彥和熙子失誤再多,他們倒是不用擔心被別的組趕上。這個高爾夫球場只有12個場地,但卻起伏不平,打起來很不容易。
「怎麼了,你們倆個?」
古川刑事又向前跨了一步,美沙照樣後退了兩步。古川刑事剛要再跨出一步時,從遠處的濃霧中,突然傳來了「叭」的一聲。
「老爺子這人很特別,心上都長毛。不過他有秋山和便衣跟著,打起高爾夫來也夠掃興的了。」
「姐姐,你應當管得嚴一些才是。我看大哥他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聽說越是強調自己不在現場的越有可能是罪犯,反正我讀的推理小說都這麼說。」
金田一耕助穿著草鞋在草地上走來走去,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些人的遊戲,心中卻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又常常提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弄得等等力警部面紅耳赤。
「你別亂扯些別的,先住嘴一會吧。唉呀,他媽的不好!」
金田一耕如以前見過不少兇惡的男女,見識過許多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可是,美沙現在這副醜惡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況且,她還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給人的恐怖感就更加強烈了。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個精神上的怪胎,再伴上絕望,就更顯得醜陋,更具有毀滅性的意味。
「我說,櫻井先生,如果我當時已經知道這裏出了事,肯定會本能地警覺起來,伸長脖子、豎起耳朵四處觀察。可偏偏那時我還不知道。」
「你認識笛小路老夫人嗎?」
一彥看上去十分誠實,這一段時間,他不停地關照著美沙,從俱樂部會所給準備好的用具中,一會兒給美沙挑選球杆,一會兒又挑選皮鞋。
在從第八穴到第九穴的路上,金田一耕助總是不停地想著昨天的事。在汽車裡,等等力警部發揮聖德太子的技法,根據他所掌握的情況,推測是一彥把鐵雄和熙子撮合在一起的。說他昨天親眼看到,那兩個人對一彥明顯露出尊敬的表情。既然是這樣,那他為什麼還要跟著別人去告發熙子呢?還是說一彥今天的邀請活動和熙子沒關係,而是因為其他的事情呢?難道正象自己手下人猜測的那樣,一彥不會特意邀請他自己的,而是被別人邀請來的。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金田一耕助就不能總是保持沉默,讓自己沉迷於這種不切實際的想象中去,他也是比等等力警部有之過而無不及的聖德太子。
從晚天晚上到今天早晨,金田一耕助一直在和等等力警部談論這些事。按照警部的意思,櫻井鐵雄是個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他妻子熙子暗地裡背叛他,說起來也不是不可理解的。就象近藤刑事昨天晚上說的那樣,當今正是流行鬧劇的時代。
一彥頤不上扔掉手裡的球杆,拔腿向槍響的地方跑去。這時候,傳來了第三聲槍響。這次的方向比前兩次稍微有點改變。當鐵雄和熙子剛要跟上跑在前面的一彥時,傳來了第四聲槍響。緊接著,濃霧中有人在呼喊著什麼,向這個方向移進。聽聲音,這個人好象是跌跌撞撞跑過來的。
「嗯?」
「警部先生,您已經有了點收穫嗎?」
「成績怎麼樣?一會咱們問問就知道了。如果他表面上滿不在乎,但打起球來老輸的話就有點怪了。」
「結果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可我昨天夜裡怕叔叔出點差錯醒了三次,秋山他一夜都沒睡。」
在第6場地打完,他們來到距俱樂部50米的地方時,熙子突然小聲說了句。大家抬頭望去,只見美沙正站在俱樂部的陽台上有些膽怯地招著手。她穿著黃格子的毛衣,頭上圍著粉紅色的紗巾,非常可愛。她拍手的動作毫不誇張,讓人看上去頓生憐愛。
「美沙,歡迎你來呀。你奶奶什麼也沒說嗎?」
飛鳥忠熙?真的是他?
一彥今天確實有點反常,他把球打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熙子卻是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嘻嘻地笑,獨自在窪中苦戰著。
「我不象大哥你那九*九*藏*書麼極樂蜻蜓似的玩世不恭,向來很敏感。」
一彥大概是想通過觀察這些人的比賽狀況,來印證他們各自的性格,然後推斷出誰是罪犯吧。可是,這種方法在高爾夫球場里是行不通的。
「沒關係,我們在這邊吃。姐姐,咱們坐這兒吧。」
鐵雄坐在等等力警部邊上。
「還想著昨天的事啊?」
金田一耕助也弄不清一彥的真實意圖是什麼。正是他把自己拉進今天這場競賽中來的。對於這件事,一彥在天近黃昏時對他說了下面一段話:
事情發生在第十穴的草地上。這一穴距離不短,足有四百四十碼,長度在這個高爾夫球場上排第二。一彥的敗著增多了,再加上指導美沙,常常脫不開身。有三個多小時了,四個人的球都粘在了草地上,再也不肯向前走。濃霧大概從高山中跑了出來,把打球的人們團團圍住,並把他們埋在濃密的霧中。站在草地上向四周一看,竟是一片荒涼。在遠處矗立著的白樺和柏樹周圍形成一圈光暈,真象一幅水彩畫,灰白色的霧,眼睜睜地看著一層一層地被推著擁到草地上來。
「噢,這可壞了,我們不是都被你見過了嗎?」
一彥打了16下,鐵雄24下,熙子36下。本來這樣的局勢一彥是不應當輸的,但他今天還是輸得很慘。打完時鐵雄犯規4次,熙子犯規12次。
「你們倆真成問題。再這麼讓人掃興的話,我也不打了。昨天夜裡不是什麼事也沒發生嗎?」
「不管怎麼說,這對我來說倒是好事。我有了不在現場的證明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也緊跟在一彥他們後面追了上去。古川刑事比他倆快了一步。快跑也草地時,金田一耕助一回頭,看到了向對面跑去的美沙的背影。只一會兒工夫,那穿著紅地黃道兒毛衣的身影就消失在濃霧之中,飄動的粉紅色圍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彥君,承蒙您照顧了。」鳳千代子從一邊走過來,伸手替美沙整了整衣服,看上去,還真有點做母親的樣子。
「我也吃完了。鳳女士,你可別讓飯噎住嗓子。」
熙子不理鐵雄用十分奇怪的目光望著自己,竟自揮著手。
也許是注意到這邊這幾個人的不同尋常的緊張,鐵雄和熙子也走了過來。古川刑事則躡手躡腳地跟著站到這幾個人的背後。
「呀!那不是美沙嗎?」
還有一個人引起了金田一耕助的注意,那就是田代信吉。這個人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在和立花茂樹談話時,他也曾提起過。在津村真二的別墅附近,他丟下的東西被奇迹般地發現了。在這之後,田代信吉就不知去向何方。輕井澤的警察正全力追在津村真二和田代信吉的下落……。
「對了,金田一先生,您打算怎麼辦?同我們一起去玩嗎?」
「這沒什麼。美沙小姐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呀,和去年比起來,真成了大人了。」
一會兒,等等力警部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桿站在球的後面。從這裏到孔穴還有一段距離,用勁兒不能太小了,一定要用棒尖擊球。警部晃了兩晃球杆,然後下決心把球打了出去……
一彥在一邊插上一句話。看來他是一邊顧著飯里的東西,一邊伸長耳朵聽著這邊的談話。
「是在十二穴那邊。」一彥應道。
一股寒氣鑽進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部、鐵雄,熙子和一彥他們的骨髄里,他們臉上的表情十分特別,只是獃獃地凝視著眼前這個醜陋的生靈。
一彥和熙子詫異了一下,向金田一耕助旁邊的那個男人望去,只見等等力警部還是穿著那件漿過的純白開襟襯衣,怎麼看也看不出他居然是個警察。
那麼說,熙子也是在去年的日本美術展覽會上見到津村真二的。對這個人,就連鐵雄也不會漠不關心的,熙子就更甭提了。料來津村那邊也是一樣的吧。津村很象個美男子,熙子也如此有魅力。打這以後,兩個人若是背地裡悄悄地發展關係,也不能說這有什麼不自然的吧。
「美沙,你吃飯了嗎?」
「不,沒有。」
「噢,這可太好了。」
忠熙等人還坐在桌邊,忠熙的球伴是鳳千代子和的場英明。在他們不遠的桌子上,秋山正埋頭吃著一大碗咖喱飯。在忠熙對面的桌子上,金田一耕助和另外一個體格健壯的人正坐在那裡一邊喝咖啡一邊抽煙九-九-藏-書。一彥看見他們不由得吃了一驚。
鐵雄非常不安地說,大家又一起鬨笑了。只有一彥故做正經地說:
奇迹出現了。球一滑過十碼長的草地就一聲掉進孔穴中。掌聲和歡呼聲響了起來。鐵雄喊道:「打得太精彩了!」等等力警部也非常高興,他把球杆高高地舉起來,做了個呼喊萬歲的動作。
「極樂蜻蜓?太棒了,不過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說不要緊嗎。我要是現在突然變成象《海氏物語》里的六條御息所那樣,成了一個嚇人的幽靈,你們會嚇壞的吧。」
下午的出發點是第七穴。根據這個高爾夫球場的說明書,第七穴長有三百六十八碼,書上提醒說在第二百三十碼的左邊有一片樹林,右邊橫著一道小溝,球最好稍稍向左邊一點兒打。草地在一個陡坡上。球必須打兩下才能進穴。第一打球落地后,第二打要注意讓球停在坡的下面。並寫著禁止球飛越草地的規定。可是,鐵雄不單把球打進了穴內,還讓球飛過了草地。所以,他馬上被校友隊的那些人拉了去,從進入賽場開始就勞累不堪。與此相反,熙子的情緒倒十分高昂,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彥擔任美沙的指導,一個人身兼兩職,忙成一團。不過,下午的成績要比上午好多了。到了下午,三個人的興緻終於有了變化。同組的等等力警部不熟悉場地,雖然有這些不利條件,但是他有先見之明,成績似乎漸漸趕了上去。
「嘻嘻,沒事兒。」
鐵雄喊道:「啊?那不是槍聲嗎?」
「到我們那去吧,反正我們最落後。我一邊比賽,一邊還得當美沙的教練。」
一彥站在那目視著前方,臉上表情稍有一點嚴肅,但又馬上笑開了。
「一彥君,那,美沙就拜託您了。」
「她說你去吧!」
他朝美沙使勁擺著手,美沙也順勢加快了招手頻率。一彥迅速地環視一下四周,發現好象並沒有什麼人在暗中保護她。
他們失誤太多,鐵雄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時,又響起了第五聲槍響,比先前距離更遠了。
「是的。」
「在那兒,紅毛線不就在你跟前嗎?」
「這個……夫人,這位警部先生和我不一樣,很有運動細胞。他聽說今天有比賽,就硬要一塊來,弄得我顧不上失禮,就把他帶到這來了。好在南條先生也玩高爾夫球,所有的裝備都齊全。當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水平怎樣……」
「美沙,到這邊來,給你要點蛋糕、紅茶什麼的,怎麼樣?」
在第九穴,等等力警部打了個好球,贏得了大家的喝彩。球在重擊之下,高高地飛了起來。金田一耕助隨口說了句讚揚的話,腦子裡卻還想著別的事。
一彥聽見鐵雄的話,問道:
「唉呀,那麼你讓先生來參觀我們?太可怕了。」
很清楚,如果向附近的住戶去打聽罪犯到底藏了些什麼,這不過是愚蠢至極的幻想。罪犯自己在打算把什麼東西藏到這裏之前,也是無法預知斷崖會崩塌的。
「美沙,你來得正好啊!」
「為這事昨天已經挨了金田一先生好頓埋怨。我倒不是有意騙人,只不過隨機應變,順桿往上爬的。太抱歉了。」
「我倒不要緊,可笛小路老夫人好象很在意,她懷疑良己被跟蹤了。」
「吃了,我在家剛吃完。」
這個組分得的確有點怪,忠熙是一付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鳳千代子稍稍板著臉。金田一耕助和一彥從傍晚就叮叮噹噹吵個不停,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熙子顫聲說道:「要是第十二穴,爸爸不就在那兒嗎?」在她的腦海里,準是又不詳地浮現出那個殺手的身影。
「沒關係的,一彥。他很善於說些傻話逗人笑,但實際上並不傻。一彥你也知道他什麼事情都在心裏算計好了。」
於是,金田一耕助邊有分寸地和一彥、鐵雄、熙子他們開著玩笑,邊在附近兜著圈子,把他們之間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從他們的談話中能露出,整個上午,熙子和一彥的興緻似乎不高。下午進進球場后,一彥的興緻好象漸漸高了起來,而且,他還不只脅心於0已的那一攤子事。這個靑年人看上去性情很敦厚,常常不嫌麻煩地幫助美沙。熙子似乎也來了興緻。相反,不知為什麼,鐵雄還在惡戰苦鬥。在這幾個人中,是不是只有他才注意到了金田一耕助的存在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