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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瘡 第二章

人面瘡

第二章

貞二不服地翻起眼睛,瞪了磯川警部一眼,但還是氣呼呼地晃動著肩頭,從桌子的抽屜裏面,拿出一個信封,遞到了金田一耕助的眼前。
金田一耕助看了看貞二,貞二依舊一臉不快的模樣,態度冷淡地說道:「松代她的精神有點問題。」
磯川警部把被子,掀到松代胸口,讓金田一耕助看松代的右腋窩。霎時間,金田一耕助驚異地睜大了雙眼,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
「又有案子了嗎?」
金田一耕助皺起眉頭,窺探著對方的神情,但依舊用平和的語調說道:「嗯……但願如此。但這句『由紀子的詛咒,出現在我的腋下』……這到底又該怎麼解釋呢?」
走在走廊上,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腳底直傳心間。
「她是這裏的女服務員,名叫松代。」
但是,金田一耕助覺得,眼下還不是提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覺得,最好還是等松代醒來之後再說。
「不用擔心。她呀,要不就是躲到什麼別人找不到的地方,睡覺去了,要不……」
松代
金田一耕助皺著眉頭,仔仔細細地讀了兩、三遍信,扭頭看著貞二。
金田一耕助一臉奇怪地看了看兩人的臉,驚奇地問道:「是什麼?您說想讓我看的東西……」
「你是怎麼知道,她企圖自殺的?」金田一耕助問道。
「先生……金田一先生,你睡著了嗎?」
就像尋常的鄉下溫泉一樣,這處「藥師湯」溫泉,也同樣有著深長而複雜的走廊。屋外的月色依舊明亮,月光從緊閉的防雨窗縫隙間灑下來,在走廊上,留下了輪廓清晰的影子。
九九藏書時,金田一耕助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了之前松代邁著飄然的腳步,向稚兒淵走去的身影。但隨即,他便趕忙把這身影從腦海中抹去了。
金田一耕助爬起來,在睡衣外邊,罩上了和式棉袍。氣溫感覺似乎要比剛才更低了。
老夫人、少爺:
金田一耕助忽然回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松代的身影。當時,松代邁著如同腳踏雲彩般的步伐,向稚兒淵走去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要不就是出去偷會情郎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貞二的笑聲裏面,有一種帶刺的感覺,而且,似乎還是有意如此的。
「好了,請進吧。就是這間屋子。」
磯川警部聞言,露出了一臉愁苦的表情。
「哦,你說這件事啊……」磯川警部往前挪了挪身子,「其實,先生,我想讓你看的東西,就是這個……貞二,就讓金田一先生看一下吧。」
「啊……沒有,我還醒著呢。」金田一耕助翻了個身,打開了檯燈,望著磯川警部問道,「警部,出什麼事了?」
金田一耕助與磯川警部之間相交已久。只要一看警部的臉色,金田一耕助就能夠大致,推測出案件的規模。他坐起身來。
「這個由紀子是……」貞二聳了聳肩,卻沒有回答金田一耕助的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又怎麼了?」
「就是這個東西。」
「萼,也沒有什麼……」磯川警部低頭看了看金田一耕助,用他那肥厚的手掌,緩緩摸了摸臉頰,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剛才那男的……是怎麼回事……」看著男子遠去的背影,金田一耕助喃九*九*藏*書喃自語道。
松代躺在床上,額頭上滲滿汗珠,呼吸急促,臉色極為蒼白。
「不清楚啊,最讓人覺得奇怪的,就是這裏了。剛才,松代忽然覺得不舒服,其他的女服務員吃了一驚,就跑去找來了貞二。等貞二趕來的時候,這封遺書,就已經放在她的枕頭下了。眼下,眾人正分頭四處去尋找,那個名叫由紀子的女子呢。」
「不,倒也沒有什麼具體的癥狀……」貞二感覺似乎有些慌張。
與男子擦身而過時,金田一耕助無意間看了一眼,留意到了男子右頰上,的那塊可怕的燒傷疤痕。
「對!……」貞二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身旁桌上溴米那製劑的盒子。
那張臉要比正常人的臉稍小一些,大小就跟棒球差不多,輪廓清晰,甚至還能看出,是一張女子的臉。
磯川警部忽然扭過頭,一臉不安地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但他似乎立刻整理了思緒,把手搭到拉門上。
「這信上說,松代她今晚殺害了妹妹,有這種事嗎?」
金田一耕助跟在磯川警部的身後,走過長長的檐廊和走廊,來到主屋背後的傭人休息處時,只見一個黑影,正站在拉門前。拉門內透出燈光。
此人就是「藥師湯」溫泉旅館老闆的獨生子,去年秋天,剛從西伯利亞複員歸來的貞二。
松代的腋下,還有另外一張臉!
女子的枕頭旁邊,坐著一個六神無主、一臉擔心的男子。男子大約三十歲,雖然長得膀大腰圓,但面相讓人感覺有些神經質。他緊咬嘴唇,兩眼凝視著面前那昏睡的女子的臉。看到金田一耕助和磯川警部的身影,他往後挪了一下,低下了頭。
就在金田https://read.99csw•com一耕助關掉電燈,迷迷糊糊即將睡著的時候,磯川警部回到了房間里。
「是的,她妹妹是在今年春天,突然跑來投靠她的,之後就在這裏留下當女服務員了。」
面對溴米那製劑自殺未遂這類案件,對於久經沙場的磯川警部來說,醫生趕來之前的應急措施,早就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貞二用憎惡的目光,看著磯川警部,緩緩掀起松代身上的被子。
「警部,怎麼了?」
信封里的信紙上印著花紋,感覺是女子用的便箋。信里沒有任何前言,一開頭便用和信封上一樣的字跡,寫著以下這麼一段奇怪的話。
「由紀子找到了嗎?」金田一耕助追問般地,又扭頭看了看貞二。
「貞二,不如讓先生看看那東西吧?」磯川警部在一旁提醒道。
「在他的臉頰上,還有塊很大的燒傷痕迹呢。」
磯川警部也一臉懷疑地皺起了眉頭:「是有些奇怪。看他穿著旅館的睡衣,應該是一位客人吧。他剛才是站在這裏,偷聽屋裡的動靜嗎?」
「嗯……」貞二回應了一聲,目光中卻劃過一絲恐懼。
「嗯。來到這裏,卻還整天案件案件的,實在是不好意思。」磯川警部苦笑著說,「剛才,有人服用了溴米那製劑,自殺未遂。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幸好有人及時發現,自殺者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金田一耕助拿來一看,只見信封正面,有女子用鋼筆書寫的雋秀筆跡,是「老夫人」和「少爺」兩行字。翻到背面,則寫著「松代敬上」的字樣。雖然筆跡雋秀,但有些地方,卻有顫抖的痕迹,完全可以想見,寫這封信的人,當時心中的激動情緒。
「但是,九-九-藏-書其中還有些奇怪的地方,所以,我就想請先生幫忙看一下……你的意見,可能會成為參考。」
「可是,不就只有這種可能了嗎?……否則,她也不會寫下這麼奇怪的話。兩次殺害同一個人,這怎麼可能呢?……」金田一耕助好奇地問道,「況且,她說,她今晚殺了由紀子這話,也讓人摸不著頭腦啊。」
「精神有點問題?有什麼具體的癥狀嗎?」
「請吧。」貞二依舊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這巳經是我第二次殺她了。雖然我患有重病,但前後兩次殺害由紀子,我實在是個可怕的女人。由紀子的詛咒,總是出現在我的腋下,日夜責備、折磨著我。
「呃,還沒有……由紀子似乎不在家。」貞二惡狠狠地說道。
今晚,又把由紀子殺了。
「看樣子應該是。」
「呃,金田一先生。」磯川警部皺起了眉頭,「不好意思,深夜打攏。我想請你看一樣東西……」
金田一耕助重新仔細端詳了一下貞二:看到松代自殺未遂,他的心中,到底作何感想?是多少覺得同情嗎?還是只在為這件麻煩事,感到惱火?……從貞二的表情來看,似乎兩者皆有。
一旁的磯川警部,代替貞二回答:「據說,她是這個松代的妹妹。」
磯川警部的瞳孔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他的這種目光,說明這件事情裏面,必然另有疑點。
金田一耕助再次看了看遺書上的文字,慢慢地說:「說來這上邊寫的內容,倒也夠奇怪的。第二次殺害由紀子……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雖然她患病在身,但是,第二次殺害由紀子,這話也…read•99csw•com…如此說來,之前松代也曾經,殺死過她上午妹妹了……不,她是想說『想殺』嗎?」
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我受了老爺和少爺不少照顧,卻一直都無法向兩位報答恩情,反而給你們惹了麻煩,實在是萬分抱歉。
「要不怎麼樣?」
「哦……她妹妹也在這裏嗎?」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正在偷聽屋裡響動的男子,趕忙離開了。他把臉扭向一旁,從兩人身旁走過,逃向主屋。
金田一耕助伸出手去,拿起盒子一掂,就感覺到盒子幾乎空了一半。
「這位女士是……?」金田一耕助在女子枕頭旁邊坐下,回頭看著磯川警部。
「哦,是嗎,既然如此……」
眼睛、鼻子、嘴巴……雖然那張人臉,感覺看上去就像死人一樣,看起來稍稍有些臃腫,但上面卻一樣不少地,長著人臉的各個器官。
拉開拉門,裡邊是一間六張榻榻米大小的傭人房間。屋裡的牆壁被熏得烏黑,凌亂不堪的房間中間,鋪著一張床鋪,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
一看到那女子,金田一耕助便不由得,驚異地睜大了雙眼。床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金田一耕助,從廁所窗戶,看到的那個夢遊女。剛才因為隔得太遠,看不真切,現在湊到身旁,仔細一看,只見那女子肌膚如雪,相貌俊美。
「服用溴米那製劑自殺的,就是她吧?」金田一耕助扭頭看著貞二問道。
「對了,由紀子現在又在哪兒?都已經這麼晚了,一個年輕女孩子,卻不在家中,這件事情,不也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嗎?」
「我可以拆開看看嗎?」金田一耕助小心翼翼地問。
「對,這就是指認他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