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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座 5、中毒

幽靈座

5、中毒

金田一耕助趁幕間休息的時候,跑到走廊上吸了一支煙,爾後急忙回到座位上繼續觀看。
「醫生!……」金田一耕助氣喘吁吁地說,「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吧,雷藏先生他……」
聽了醫生的話,金田一耕助的腦子裡,立即閃出一個念頭,他不由地朝鏡台邊看了一眼,巧克力糖罐還放在眾里。
聽到這裏,金田一耕助不由地笑了一笑,一邊撓著亂髮一邊說:「我要是知道,鶴之助先生有這樣一位出色的繼承人,早就來拜訪了。不過,說真的,你父親失蹤后,我也多少產生了些厭世情緒,決心不再接近文藝界了。」
「啊,姐姐來了!」紫虹急忙把糖吞進肚裏,說,「太巧了,正趕上貴客來訪。」
「自從我父親失蹤以後,你這還是第一次登門吧?」
「沒關係,請稍坐一會兒,你們不是想吃點心嗎,咱們馬上就吃。」
在場的演員和藝妓們,聽到他們話中有話,紛紛站起來要告辭出去。
「可以,你去吧!有事我可以叫音叔。金田一先生,咱們回頭見!」
紫虹的語言有些發顫。金田一耕助擠到醫生身邊。只見雷藏滿臉潮|紅,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痛苦地喘著粗氣,已經昏過去了。
雷藏急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金田一耕助施了一禮,說道:「我是雷藏,請您多多關照!」爾後,他露出懷念般的表情,笑著說,「真是難得呀,先生……」
「啊呀,是您來了……」紫虹從化妝鏡里見到了金田一耕九九藏書助,急忙扭過頭來。
「啊,是金田一先生,快請進,雷藏的事還不清楚,他剛才好端端地,正換著衣服,突然就暈倒在地上了。」
此時,播音喇叭中傳出了臨場易人的消息:「請各位觀眾諒解,佐野川雷藏先生因為突患急病,不能上場,龍窗恭之助和鯉魚精一角,由佐野川紫虹先生暫時代演……」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個消息,像觸電似地從坐位上彈起來,急忙沿著走廊,向化妝室跑去。
「咳,管他誰送的,來,我們吃呀,真甜,先生,您也來一塊兒吧!」
「太謝謝您了,今後請您多加關照!」
「是我哥哥先前的好朋友,金田一耕助先生啊。」
「那就太好了,散場后,我們在一起聊聊,我還有話要對您說呢。」
「先生,對不起,請您看看我演的《侍女》,並給予指教。」
「是的,以前我曾多次受到你父親的關照。」
前幾年,紫虹生、旦角串演,只是近幾年才專扮坤角的。所以,他留下的劉海兒髮型,成為年輕藝人們仿效的楷模。
原來,紫虹從鐵管底下鑽出來時,己經氣息奄奄了。
觀眾都以為那藝妓中暑了,劇場很快又平靜下來。這時,閉幕鈴聲響了。
因為是首場公演,老盲女小玲在僕人音叔的攙扶下,進來向大家祝賀。也許是16年的風風雨雨折磨的緣故,她雙目失明,往年俊美的容貌,現在已經不復存在。老男僕音平也步履蹣跚,猶如秋後的螞蚱。
「恭read.99csw.com喜了!」
他的話噎得金田一耕助差一點流出眼淚來:金田一耕助雖說不了解鶴之助少年時代的情況,但從喜久雄俊俏的臉龐、犀利的口齒來看,可以想象到鶴之助少年時代的頑皮。
「啊,放心去演你的戲吧!」
「啊呀,原來是金田一先生大駕光臨啊!」盲女小玲的臉上,綻出了久別重逢后的喜悅,拉著小玲的音平老人,也驚奇地望著金田一耕助。
「好的,散場后我再上來。」
「好吧,我先來。」
「太感謝您了!」
「好,我一定看到劇終,雷藏表演的《活捉鯉魚精》我也要看看。」
化妝室里,紫虹在騷亂的人群中,已經換好了侍童的服飾。化妝得非常漂亮的雷藏,暈倒在地上,醫生正在為他注射。站在一旁的小玲和音平老人,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手腳無措。
「金田一先生,那就……」
紫虹和京三郎的演出很成功,儘管如此,金田一耕助還是想起了鶴之助,如果要是鶴之助扮演這個角色,那該是……
從水池中躍出來的紫虹,猶如出水芙蓉,和京丸扮演的櫻姬,表演在閨房情意綿綿、如醉如痴,一轉身便露出了鱗片,顯出了鯉魚精的原形。他同管家的格鬥也恰到好處,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的動作,被從簾后射出的一支冷箭命中,搖搖晃晃地一頭栽到水池中。
紫虹苦笑著,和音平老人一塊兒走出化妝室,誰也沒有料到,這是他在人世間最後一次苦澀的笑。
read.99csw.com時,觀眾們的視線,都集中到帘子上,等待著紫虹扮演的龍窗恭之助的出場。等啊,等啊,終究不見恭之助出場,觀眾突然騷亂起來,同16年前的情景一模一樣。
壓台劇是《活捉鯉魚精》。
同16年前一樣,負責在同一場面迅速換妝的助手仍是音平老人。
「少爺,我現在就去你吩咐的那個地方行嗎?」那位臉上燙傷的男僕民造,膽怯地上前插話道。
紫虹出台之前,又回頭對金田一耕助說:「今天,您一定要多呆一會兒。」
聽到這個消息,金田一耕助和醫生,立即跑進地下室。紫虹躲在地板上,人事不醒,口吐白沫,呼吸困難,處於休克狀態。醫生急忙取出藥劑,正要為他注射吋,只見他一陣痙攣,停止了呼吸,一命嗚呼了。
「看來他的生命沒有危險,但奇怪的是查不出病因。」
金田一耕助挑起門帘,把頭伸了進去,看見雷藏穿著開襟襯衣,正在給青年演員和藝妓們玩撲克牌算卦。
「啊,對不起,對不起,金田一先生!」
正當這個劇目快要結束的時候,觀眾席中突然發生了一陣騷動,好像是有人病倒了,只見兩、三個人抬著一個女子,向走廊走去。金田一耕助發現,那個病人好似剛才在化妝室里吃巧克力的藝妓,心裏一驚,感到事有可疑。
然後,金田一耕助也告別大家,回到台下自己的座席上,去觀看《侍女》。
「先生,大家都說你是我父親的摯友,是嗎?」
外面響起九*九*藏*書了開幕的鈴聲。
死去的紫虹穿著鱗片戲裝,畫著臉譜,面容十分湊慘。
雷藏、藝妓和幾個青年演員,以及正在幫紫虹化妝的僕人,都把頭扭向門口,露出驚疑的目光,心想:「這個滿頭亂髮、衣著不整的男子,怎麼也鑽到這兒來了?」
金田一耕助剛要沉下臉來,紫虹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請你不要見怪,他的意思是,讓您今後多來看望我們。金田一耕助先生,您是不是覺得他講話有點刺耳。喜久雄,不要抱怨金田一先生!」
「好,我馬上就去。」
聽佐藤講了昨晚發生的事以後,他想象大家的心情一定很沉重。但是出乎意料,當他走到化妝室門口的時候,聽到房裡邊傳出了年輕女人咯咯的笑聲。
金田一耕助取出一塊巧克力糖,放到口中,接著是兩個青年演員和藝妓,雷藏和紫虹隨後也各取出一塊,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演員們和藝妓本來就不想走開,聽紫虹一挽留,就忸忸怩怩地又坐下來。
「哪裡,哪裡,我來打攪你們了。」金田一耕助只看了那個叫民造的人一眼,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從左臉到右手,好像都被燙傷過,膚色白得嚇人。
「紫虹先生,發生了什麼事?雷藏他……」
「快,快請進!民造君,去把坐蟄拿來。金田一先生,實在對不起,請您稍等片刻,化妝立即就好了。」
「怎麼這麼說?」
「啊,先生,自前些日子分別以後,你還是第一次到我這兒來。我來介紹一下,那位就是我哥九*九*藏*書哥的遺孤喜久雄,藝名雷藏。他和我哥哥一樣,已經成為一名紅演員了。喜久雄,這就是金田一先生,他是你父親的莫逆之交。」
「沒關係。近年來,我經常在報紙上聽到您的大名,您的身體還好吧?雖然看不到您的尊容,可能聽到您的聲音,我就非常高興了。今天您親自登門捧場,我衷心表示歡迎!」
紫虹在一邊赤著背換戲裝,下一個節目是他主演的《侍女》,京三郎與他搭擋演出。
由於金田一耕助語調低沉、悲哀,雷藏天真爛漫的稚氣,這才有些收斂。
第二個節目演完,中間休息的時候,金田一耕助到舞台的化妝室,去拜訪了紫虹。
「喜久雄,你父親對他是一片痴情,可金田一先生對你乂親卻很薄情呀!」
金田一耕助急忙把臉扭向一邊,取出一支煙點著火,吸了起來。
「今後,我一定常到這兒來,因為無論是紫虹還是雷藏,都已經成長為名演員了……」
「不,不是我送的。」
紫虹穿好侍女服裝,從鏡台旁邊取出一個巧克力糖罐,說道:「金田一先生,這是您送來的嗎?」
金田一耕助猜想,紫虹要談的,肯定是昨晚那件幽靈的事。
在一般情況下,臨時替班的演員,要比原來演員表演藝術差些,由於這次演出,是為了紀念鶴之助失蹤16周年,故紫虹親自出場,現眾席上頓時爆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貴客來訪?是誰?」
「姐姐,實在是對不起,好久沒有來看您了。自那件事發生后不久,我就應徵入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