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五章 內奸現形記

第十五章 內奸現形記

「真的?」錢廣挺身坐起,他已兩天沒吃東西了,此刻不知哪來的力氣。
路明生怕曾家的慘劇重演,急忙蹲下身子,對雨琦說:「快,上身,越牆,打開門。」
路明說:「從他第一次請我喝酒,對我說的那些陰陽怪氣的話。」
路明挽著雨琦走進了那個高大空曠的拱形大廳,雙雙立在十字架前,裝著在向上帝祈禱。
梁寶表示:「我哪還敢!」
「有了,我們去錢廣家,向他借!」
守門的是一位白須、白眉,身患「抖抖病」的駝背老教徒。當路明去敲門的時候,老人不停地搖著頭,抖著手,拉開小門上的小窗口,一見路明和他身後的雨琦,好像一怔,沙啞著喉嚨問:「你們有什麼事?」
路明用手一掂:「呀,都是白金的?太貴重了,能換一條嗎?」
李炎說:「那我就走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忽見左手邊門人影一閃,是飯店服務員楊洋。她原是向大廳走來的,或許是突然見到路明和雨琦,轉身就跑。
雨琦對路明發現並抓獲梁寶,掌握了重大線索而激動。暫且平息了心中對龍飛的哀悼,心想:現在為龍飛報仇的時候到了!
路明被她一笑,笑呆了,兩眼直愣愣看著雨琦,隨後也跟著呵呵傻笑起來。
路明又去拍教堂的小門房——
李炎說:「也沒說什麼,他過兩天就回來了。」
路明說:「我請雨琦散散心,哎,張副廳長還說什麼?」
教堂是一座歌特式高大建築,它的左側有一幢兩層樓房,溜尖的鐵柵欄杆把整個教堂與那幢兩層樓房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
路明一牽雨琦的手:「快進去」!
老大爺目送他倆跨進教堂,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這樣放棄?
雨琦問:「現在怎麼辦?」
沉默。
路明莊重地說:「雨琦,你難道還沒看出來?我早就懷疑他了。」
路明說:「當然是真的,我們正在設法營救。但又不能硬闖,你兒子在那些特務的手裡,怕危及他的性命read.99csw.com。」
在橫穿馬路時,一輛公交車搶先通過。只眨眼工夫,先穿過馬路的李炎和楊洋已無影無蹤!
怎麼辦?
教堂的大門邊,有一座小門房,平時人們就從那扇小門進出。小門上掛著一排搪瓷水牌。進入教堂的人,要用毛筆在水牌上寫上自己的姓名和事宜,交給守門人傳遞給神父,獲准后才能進去。
只聽錢廣老人還在一個勁兒地叫:「哎,等等,拿著錢……」
「那怎麼辦?」錢廣急切地問。
雨琦央求道:「老人家就行個方便吧!」
路明一拍後腦勺,「對呀,瞧我多笨。真不配當你的領導!走。」
雨琦生氣地:「看你,又貧咀了。這是什麼時候!」
西區教堂就在前面五十米處!
雨琦問:「錢老闆,您怎麼啦?」
「這……」梁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
路明想起來了,這不是市公安局附近的紅旗飯店的服務員嗎?好像名叫楊洋,才二十齣頭年紀,生得冰清玉潔。李炎請他第一次喝酒,就是在這家飯店,就是由楊洋招待。她怎麼成了李炎的女朋友?憑李炎現在的身份,怎麼會去找個飯店服務員?當然革命工作沒有貴賤之分,姻緣這東西也說不清楚。但心高氣傲的李炎曾對他說過,他的女朋友是位千金小姐,是什麼老首長的女兒。他與李炎你請我,我請你,每次都是在這家飯店喝酒。而且每次都是楊洋招待。點菜開單,倒酒上菜,結賬買單,都是她一手操辦。但李炎與她一本正經,從不多說,最多是常客與服務員的關係。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親密?
路明用力挽緊了雨琦:「真的,雨琦,告訴你吧,我只是臨時的代組長。這是演戲給內奸看的,其實我對龍飛和你是心服口服的。」
離開秦家,路明與雨琦一起回到專案組。
路明與雨琦真是啼笑皆非,心想,他還以為是在舊社會或是在國外呢。忙說:「我們人民警察是為人民服九-九-藏-書務的,哪能要您的錢。您把錢收好,這十字架我們還是要借用一下,您就等著好消息吧!」說罷不敢再停留,拔腳就走。
路明與雨琦在一家飲食店吃了碗麵條,剛走出店門,正撞見李炎身著便裝,摟著一位漂亮的姑娘的柳腰,有說有笑地走過去。也不知他有沒有看見他倆。
「就這些!」
「只能說疑點甚多,可沒有證據。」路明仍不肯和盤托出,「但我們去曾家抓金熾,只有他知道。」
雨琦還真拿他沒辦法。
「這怎麼行?」雨琦和路明異口同聲:「太貴重了!我們只是借去用一下,用完保證完璧歸趙!」
錢廣搖頭嘆息:「唉,都走了,都走了。剩下我一個孤老頭,活著也沒意思了。」
小門房裡推開了一個小窗口——
「好!」雨琦精神一振:「教堂里有機關暗道,咱們先去探探路?」
雨琦嬌嗔地說:「你怎麼說話酸溜溜的,工作需要,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再說,你現在是領導,官大一級壓死人哪,我敢不聽?說著自己也撲哧笑出聲來。」
不對呀,錢公館那麼多人,怎麼會沒有反應?
「那我一定做到!」
還是天黑后翻牆進去?
錢廣一聽,很是振奮:「有,有!」說著解下自己的十字架項鏈,套在路明的脖子上。
送走李炎,雨琦自言自語:「這個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路明果斷地說:「我們既已知道錢世還活著,是被藏在西區教堂里,就先搶救出他來,爭取拿到李華的綠色通訊錄。再對號入座,請君入甕。」
關於這一點,他倆倒疏忽了。經老人一點撥,這才驚出一身冷汗:「我們這樣進去,人家一看就有問題,豈非自投羅網?」連忙向老人致謝后離去。
這個姑娘有問題!
「不過」,雨琦補充道:「還有一點,你別再動秦芬姑娘的歪腦筋。」
路明說:「老人家,請幫個忙,我們真的有急事,今夜必須向上帝祈禱。」
「只能智取。」雨琦說,「我九_九_藏_書們想扮做教徒進入教堂,可我們不是教徒,又沒有標記,能把您的十字架借給我們嗎?最好是兩枚。」
雨琦說:「快別這麼想,我們來,就是為了救您的兒子,據可靠情報,他就被押在西區教堂里。」
路明也與雨琦來了個「小三角」,頭靠頭地朝前跟蹤而去。
錢廣見到他倆嚇了一跳,「你們怎麼進來的?」
好難堪的沉默。
雨琦嘴一噘:「豈敢,他可是你的朋友啊!」
路明關上房門:「怎麼,你懷疑他?」
他倆挽臂在馬路上閑逛著,悄悄商議著。
路明和雨琦直奔錢廣的書房。只見錢廣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上,原先大腹便便的他,一下子變得讓人不敢認了,面黃肌瘦,一蹶不振,那雙大眼睛也沒了神采。
雨琦搶上前說:「老爺爺,我們想進去禮拜、祈禱。」
李炎正在等他們,一見他倆親熱地走在一起,顯得很高興,迎上來說:「張副廳長去北京開會,剛才來電話詢問案情有無進展,我又不好說什麼,到處找你們,上哪兒去啦?」
「現在弄明白了?」雨琦迫不及待地問。
路明一扯雨琦的衣角,雨琦會意。倆人拔腿追了上去,悄無聲息地跟著楊洋進入教堂旁邊那幢二層樓房,卻不見了目標。
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雨琦終於說:「路明,給我一段時間,好嗎?」
當老頭又一次看到他倆時,感到十分詫異,兩眼閃出了與他這年齡身份不相稱的光芒,沙啞著嗓子說:「你們怎麼又來了!」
路明說:「那好,等他回來,看看部里有什麼指示,再說吧。」
老人指指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對他倆說:「你們又不是教徒,怎麼可以隨便進出教堂?」
就這樣,梁寶又回到秦芬家,神不知,鬼不覺……
雨琦一怔:「真的,什麼時候?」
門房老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說:「我可以放你們進去。但你們要好自為之,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九點以前必須出來。黑燈瞎火九九藏書的千萬要當心。」
雨琦受了感染,也緊挽住路明的胳膊,「現在龍飛已不在了,你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其實我心裏清楚,我對你的態度是不應該的,請你原諒!」
路明心想怎麼進個教堂也這麼麻煩,就急躁起來,說有急事要見神父。
危險正在向他倆逼進!
雨琦被他看得羞紅了臉,「瞧你的傻樣!」
路明與雨琦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說:「梁寶,我們可以放你回去,還可以幫你搞到炸藥。」
「當然有條件。」路明說:「第一,你必須保密……否則你自己性命難保;第二,你必須隨時向我們報告你的行蹤,以及所有情報;第三,你可以繼續裝著與秦芬談戀愛,將情報通過她的哥哥秦鋼交給我們。非到萬不得已,不要找我們,也不要對除我們三人外的任何人說。」
天將黃昏,路明挽著雨琦的手臂走向教堂。
沒想到這兩對走的竟是同一條路線!
「瞧你們這兩位同志!」錢廣激動起來,「你們為我兒子出生入死,這東西對我來說,能比兒子貴重嗎?錢財是身外之物,就別推辭了。」
路明說:「對不起,我們擔心你出事就翻牆進來了。」
見他倆已跑得沒了影,又自言自語:「難怪共產黨能夠坐天下……」說著虔誠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願上帝保佑你們!保佑我的世兒平安無事!」
路明朝李炎扮個鬼臉。意思是:她不吃,我也沒辦法。
路明並不生氣:「傻有傻福呀!」
小窗口裡伸出一個白眉白須的老人的頭。
路明和雨琦已經明白,這是敵特故意引他們上鉤。怎麼辦?如果現在退回去,或許還來得及,但這就意味著前功盡棄。現在已經驚動了敵特,如不一鼓作氣拿下,敵特會轉移,要救錢世就更不可能了。但他們只有兩個人,兩把槍,又沒通知當地公安機關接應,明擺著寡不敵眾,勝算不大。可他倆畢竟是中國警方反間諜戰線的佼佼者。
雨琦說:「謝謝,現在哪有心情吃飯?」https://read•99csw.com
才幾日未來,昔日繁榮氣派的錢公館已蕭條凄涼,若大的府第見不到一個人影。奇怪!
路明一頭鑽了進去。
「我明白,我們誰也沒有錯。」路明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隨緣吧」。
「那你還跟他走得那麼近,又不與我們通氣?」
雨琦用腳在路明背上輕輕一點,「嗖」地爬上圍牆,一看裏面仍沒動靜,便悄聲落地,將小門打開。
怎麼回事?
還是女人心細,雨琦忽然想起,錢廣胸前掛著的十字架,與看門老人的十字架一模一樣。她高興地說:
雨琦走了幾步又回頭道:「謝謝老大爺!」
「那時還沒證據,人家是保衛大橋的功臣!萬一弄錯了,要影響與地方公安的關係,對破案不利。」路明語氣一頓,「現在實話告訴你吧,當時因為怕他背後還有人,不好說,也不能亂說。我向李副部長報告了,是李副部長讓我接近他,在你們面前演戲,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賣啥葯!」
一定有鬼!
既然已經到了教堂門口,救人心切的路明還是想進去碰碰運氣,雨琦當然贊成。也是「藝高人膽大」,他們想現在已解放十六年了。在共產黨的天下,一個小小的教堂足何懼怕!
「就這些?」
守門老人搖了搖頭:「不行,已過了時間,明天清早來吧。」
錢廣打開抽屜,又取出一條稍細的十字架項鏈,又親自給雨琦戴上,說:「這是我夫人的,是她臨終前在醫院交給我的,沒想到她死後連屍體也不見了。否則這條十字架項鏈也不在了。現在,我每次看見它就想起夫人,就一陣陣心痛,還是眼不見為凈,就送給您作個紀念吧。」
這個姑娘好面熟!
路明說:「為了不打草驚蛇,只有委屈你,咱倆要裝成一對戀人去教堂禮拜。」
錢公館到了,可大門卻緊閉著,叫了半天沒人應聲。
說著,他又打開保險箱,拿出一大沓人民幣,「這是我對你們公安的一點心意,要破案總需要費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