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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七節 沙龍

第八章

第七節 沙龍

雨亭在心裏說:雪庵,雪庵,你真是雪中之庵!
老慶說:「是找西藏密宗的書嗎?」
佛教視死如歸,把死看成是擺脫痛苦,走向極樂世界。
雪庵穿著一件暗紅色的風袍,戴著一頂十八世紀法國上流社會貴婦人戴的那種禮帽,氣質優雅,風度翩翩。
老慶如數家珍般的講述密宗。
雪庵輕輕地推開了他,快活地坐在沙發上,削起蘋果。
她時常跪在菩薩像前默默祈禱,為親人,為朋友,為她自己。
跳著跳著,她覺得輕鬆舒適,老慶濃重的呼吸撲鼻而來,夾雜著濃濃的煙草味,她很久沒有聞到這種熟悉的煙草味了,她覺得很刺|激,她狠狠地吸著這味道。
順其自然,就是她的人生哲學。
就這樣老慶把雪庵引進了沙龍。
雪庵想起雨亭,這個與她心心相印的男人,她雖然已婚5年,與丈夫的關係也是舉案齊眉,但是她似乎覺得與丈夫的關係就像朋友,即使是做|愛,也是小心翼翼,無微不至,恭恭敬敬,彬彬有禮。她在卧室內安裝了大鏡子,想試圖改變這一狀態,可是仍然未能如願。她深知丈夫第一個深交的女人不是她,丈夫也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上大學時,她喜歡上一個高個子男同學,他有運動員般的體魄,他能很輕易地舉起她,兩個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無話不談,形影不離。她到過那男同學的家裡,與他父母相處融洽。異地他鄉,與一個異性情投意合實屬不易,她認定他是可以依靠的男人,她為他寫了不少詩歌和散文,他也為她帶來許多歡樂,排遣了諸多寂寞。在個風花雪夜的晚上,就在她那個溫暖如春的小房間,在愛情之舟,她在吻如急雨之中,為他獻出了寶貴的貞操。他很幸福,亦很快樂,他從未後悔過,因為那並不草率,九-九-藏-書也不茫然,實在很浪漫,凄美動人。因為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更不是所謂性開放女子,她有她的尊嚴,有她的思維方式和行動軌跡。可是後來他們有了矛盾,經常為一件小事賭氣、吵架,可能畢竟年輕的緣故,後來竟分道揚鑣。說不上是誰對,也說不上是誰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忽然有一天晚上,雪庵打電話給雨亭,告訴他一個真實的心聲:「雨亭,我覺得我們每次見面,生命是緊緊地連在一起的!」
後來在雨亭的家裡,雨亭、汪國真、老慶等人在談及文學藝術后不久,幾個人翩翩起舞。
雪庵聽雨亭講,銀鈴的家牆上畫著六仙女,是銀鈴親手所繪,在天宮瑤池中戲水嬉鬧,唯獨不見七仙女,七仙女暗指銀鈴,她是七仙女所變。雪庵還聽說銀鈴對佛教十分虔敬,屋內供著釋迦牟尼卧佛,供奉石榴、瓜果等,香爐內香煙裊裊。銀鈴生活比較清苦,但不敢慢怠佛祖,總是恭恭敬敬地供上新鮮水果。就這一點來說,雪庵對銀鈴的印象最佳,她總想親自登門造訪,但銀鈴總覺得雪庵是陽春白雪,自己是下里巴人,有點格格不入,因此,雪庵的願望一直未能實現。
雪庵想起飛天,他行動神秘,寡言少語,他來聚會,總是端端正正地坐著。有一次在國際藝苑聚會,雪庵給他削了一個蘋果,輕輕地遞給他,說道:「吃個蘋果吧,平平安安。」飛天聽了,臉色緋紅。雪庵覺得他像個怯生生的姑娘。雪庵知道飛天書法很有功夫,於是向他求一幅漢簡書法,不久他在聚會時帶來一幅字,上寫:雪中之庵,飄忽不定。那書法甚是古樸典雅,雪庵十分喜歡。
雪庵說:「好,明天上午在我家見。」
雪庵在深山裡時常沉浸在對九九藏書往事的回憶中……
雨亭聽了,默不作聲。
第二天一早,老慶給雨亭打電話說:「雪庵今早來電話,讓我和你到她家品茶。」
雨亭不知道,雪庵昨晚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
她信奉佛教,她覺得佛教的道理深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報應等佛教哲理,她深信不疑,以後她幾乎每年都到普陀山拜謁。當她沐浴著普陀海島徐徐的佛氣時,她感到由衷的愉悅。
黃秋水也很可愛,像個小夥子,60多歲的人了,還是滿腔激|情。他生活比較清苦,為了探望遠在海外的情人伊人,不惜借錢飄洋過海。這老頭脾氣古怪,性格倔強,有時為了一件小事,他會爭得面紅耳赤。有時朋友聚會,喝酒正酣,遭遇口角,拂袖而去。與他跳舞,他貼近你,由於他個子較矮,跳舞時夠不著你的肩,只得把手搭在你的臀上。雪庵又不好意思把他的手移開,只是默默地順其自然。他跳舞時總是眯縫著雙眼,不知是在遐想往日有趣的事情,還是陶醉在一種氛圍中。不過,雪庵對他一直尊敬,畢竟在這個老詩人孤寂的房中還鎖著一間房屋,保留著他跟情人伊人做|愛的痕迹,這間情愛小屋一鎖十年。難怪去年中國一家雜誌發起評選中國十大男子漢,他站出來大聲疾呼:有哪個男人像我這樣忠誠愛情,我至今鎖著和情人銷魂的房間,十年不渝。我為了心愛的伊人,一鎖就是十年啊!說罷,黃秋水老淚縱橫。底下掌聲雷動。黃秋水以高票當選為十大男子漢之一。
雪庵浪跡天涯,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到男人了,老慶這麼近距離地與她交談跳舞,她感覺很新鮮。她覺得老慶很滑稽,有點像什麼呢?對,大熊貓,憨態可掬的國寶大熊貓。但是在老慶一九_九_藏_書雙眼鏡片後面,她也感覺到一雙像刀子一般的冷光。
丈夫以前也有情感經歷,以前曾與一個電影明星相好,後來由於諸多原因,分手作別。雪庵是一個很有靈性的女人,她文雅纖弱,她知道在生理上丈夫喜歡豐腴肥美的女人,有時她也想入非非,希望自己能像唐朝長安女子一樣,美麗豐腴。
雨亭在電話里聽了,熱血沸騰地說:「我也是,我們明天能見面嗎?」
雪庵非常奇怪,飛天在北京獨居一室,神出鬼沒。雪庵聽說過不少飛天的傳說,有人說飛天狂極一時,追求他的女孩子寫的情書鋪滿了他的辦公桌。也有人說,他居住的門前經常有主動獻身的女子。還有人說,最早傳抄他的詩歌手抄本的是一個高中女生,後來女生要求為他獻出貞操,他猶豫再三,後來南下,終於滿足了這位追星族的要求。可是雪庵覺得這些傳說都是無稽之談。
老慶也知趣,於是鬆開雪庵,二人回到客廳。
銀鈴神秘可愛,有時在朋友家裡聚會,一會兒不見蹤影。原來她在一旁打坐,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六年前的一個冬天下午,雪庵走進位於王府井大街北面的女子書店,她翻閱有關的西藏風土人情的書籍。
遇到雨亭后,她感到親切自然,雨亭的英俊儒雅,寬厚智慧,才華橫溢,讓她欣慕不已。她喜歡雨亭,總覺得每次見到他,有一種生命相通的感覺。她跟母親談及雨亭,母親想見見雨亭,因為女兒清純善良,不諳人世,讓她不放心。因為社會複雜,人心莫測,特別是男人,有的居心叵測,暗藏心計,她生怕女兒不小心掉進風流陷阱。一天晚上,雨亭和老慶約雪庵參加沙龍的聚會,母親尾隨女兒身後,實實在在觀察了一下雨亭,憑閱歷她老人https://read.99csw•com家也覺得雨亭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但是她顧及女兒的幸福生活,家庭穩定,女婿又長期排戲在外,不願是非起於蕭牆之內,便不作聲了。
老慶與雪庵在一個單間跳舞,二人談著談著,老慶不由自主地擁緊雪庵。
洪強很有商人味道,雪庵不太喜歡商人,她總認為商人惟利是圖。雨亭說,如果沙龍不與經濟結合,則一事無成。再說商人中也不乏儒商,他們有文化,有品位,是中產階層的代表。他們之中有留學歸來的海歸派,有博士后畢業掌握高新科技有遠見卓識的能人,現今的商人跟明清時期惟利是圖的商人大不相同了。至於洪強,他雖是海歸派,但是仍保留小業主的舊習,工於心計,出手太低等。社會也在改造這一類人。雪庵覺得洪強文化生意檔次不高,明明是一部詩集,卻夾雜了一些格調低下的平庸之作,結果被有關部門查處,牽連到沙龍一些朋友。洪強喜歡在女人面前夸夸其談,喋喋不休,但是一見雪庵,戛然而止,默不作聲。
雪庵望了他一眼,覺得他很滑稽。於是回答:「我在找有關西藏的書。」
雪庵還想起牧牧,他已四十多歲,卻像一部不停的機器。他精力充沛,熱情如火。一般聚會散時,曲終人散,他仍餘興未盡,總是說,再唱一曲,再跳一曲。跳舞時他喜歡用胳膊狠狠鎖住對方的脖子,讓你幾乎喘不過氣來,彷彿生怕對方跑掉。每次聚會,隨叫隨到,他喜歡看你手相,預測你的身體狀況及前程;順著手掌那彎彎曲曲的溝線,預測你是否興旺發達,教你如何排病解難。他還會按摩,一聽說你不舒服,他會迅速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木片,稱這為足療工具,脫下你的鞋子,扒下你的襪子,往沙發上一摜,用工具開始足療。他熟練地駕馭九*九*藏*書這小木片,在你的腳趾間穿行,疼得你齜牙咧嘴,虛汗淋漓,慘叫陣陣,大聲告饒。然後方才罷手。
「小姐在找什麼書?」老慶問。
以後她結識了丈夫,丈夫的憨厚老實勤勞智慧,被她賞識,他出生於貧苦之家,受過苦難。她覺得嫁給他很可靠,於是毅然選擇了他。
老慶開始輕輕地吻她,吻她的臉頰,耳垂,但是她不讓他吻她的唇,因為這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域,她只能與她深愛的人親吻,那時人世間只有兩個人與她有這種吻的內容,一個是她初戀的男同學,另一個就是她的丈夫。
是老慶把她帶入金薔薇文化沙龍,她和老慶認識,甚至早於結識雨亭。
雨亭也坐到沙發上,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一次,雪庵生病在家,雨亭前去探望,屋內只有他們二人。雨亭探問她的病情,與她談及文學、美術、哲學,甚是投機。雪庵不覺之間覺得病好了許多,臉上漸漸露出神采。她拿出自己的美術作品,請雨亭指正。雨亭談了自己的意見,雪庵播放了輕鬆的音樂。雨亭和雪庵完全融化在音樂之中。雨亭再也按捺不住,情不自禁地吻了雪庵,雪庵不好意思地甜甜一笑。這嫣然一笑,使雨亭有些不能自持,他輕輕攬住雪庵的纖纖細腰,雙手下意識地往下滑……
對老慶,她是霧裡看花。
正在一旁與店主神聊的老慶登時被雪庵的氣質深深吸引了。他大胆地走上前去,也在雪庵旁邊翻閱著書籍。
雪庵倚著鐵籠,又想起老慶。
雪庵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女人,她善解人意,她知道任何一個男人,只要他不是病態的人,他會喜歡美麗的女人。因為最初她對老慶的舉動沒有退縮,也沒有表示反感。但是當跳了半小時之後,她明顯感到老慶身體有了變化,於是說:「老慶,歇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