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九章 第一節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第九章

第一節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汪霞不由捶了老慶:「你還是那麼調侃,要真是天子這胚子,還真不錯呢。老慶,成家了嗎?」
老慶聽雨亭說雪庵死去活來,大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聽說雪庵又飄然而去,只見了一面,於是感嘆道:「雪庵,雪庵,只有雨亭;弄玉能有雪庵半點風度,心中只有老慶就好了!」
黃秋水嘆道:「雪庵隨她去罷,她的天性就是無拘無束,順其自然。」這天下午,老慶從金薔薇茶屋出來,走上銀錠橋,忽見一輛「衚衕游」三輪車駛上橋頭,一陣風襲來,香氣撲鼻,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仰坐車上,身穿黃鍛旗袍,塗脂抹粉,戴著一副墨鏡。風掀動她的風帽,飄落在地。
「我住在碧麗花園,在燕莎那邊。北京變化實在太大了,綠化也不錯,大樓起了不少,馬路也開闊多了。就是人多車多,倒是不寂寞。」
老慶憨憨地笑道:「我就是詩人。」
老慶道:「追你的帥哥肯定不少。」
汪霞跳下車,感嘆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拆了,全拆了,落了個茫茫大地真乾淨!」
汪霞道:「我雖然入了美國籍,但是不會忘記生我育我的祖國,我在閑暇之時總喜歡翻看中國的古典文學,特別是喜歡唐read•99csw.com詩宋詞。對,老慶,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朗誦詩歌。」
汪霞?就是那個頑皮的小夥伴,那個梳著一對小刷子的小姑娘,當年她不是到美國繼承親戚的遺產去了嗎,20多年了,沒有音訊。
「一百多首,代表作是《我的心》。」
原來汪霞當年到了美國紐約,繼承了她叔叔的一大筆遺產,成為船王,又在唐人街開了一家很大的中國餐館,生意做得十分紅火。老慶聽了不由感嘆:老天爺專扶順風船,汪霞西去,一路順風,買賣興隆通四海。自己是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逆風千里。
老慶拾起風帽,叫道:「那位太太的帽子掉了。」
弄玉在一旁聽了,對老慶道:「弄玉不在雪庵之中,也不在雨亭之內,弄玉就是弄玉,身子雖單薄,意志卻堅如磐石,冰如冷玉,你老慶再大的氣力也搬不走。」
「我不認識您……」老慶有些茫然。
老慶問:「你呢?」
汪霞從皮包里掏出手機,吩咐司機把車開來,然後來到棗樹前,深情脈脈地望著樹上的紅棗。
老慶說:「老人家一生不容易,你父親去世早,她拉扯你和你的哥哥生活,不容易呀!你哥哥在哪兒?」
汪霞摸了一下老慶的腦殼九_九_藏_書,「原來你已經是大詩人了,出詩集了嗎?」
「您的帽子。」
汪霞說:「詩人哪有不出詩集的,到底需要多少錢?」
汪霞望著國貿大廈,欣賞著背後的藍天白雲,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愜意。
「老慶,你還是這麼幽默,這麼調侃,笑死我了。」
「家住東單麻線衚衕5號大院……」
「老慶,來,吃幾個,這是家鄉的棗啊!」
老慶問汪霞:「你現在住在哪兒?」
「我可找到你了,你還是那股勁兒,原型沒變,哈,老慶!」汪霞激動地攥住老慶的手。
汪霞不由分說,拽著老慶上了三輪車,汪霞對車夫說:「去東單,土地廟下坡麻線衚衕……」
汪霞聽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岔過氣去。
老慶有點不知所措。
「這些棗長得多好,風景依舊。」她自言自語,然後叫過一個施工的工人,塞給他10元錢,讓他搖動棗樹。
「他去加拿大渥太華定居了,子孫滿堂,他是我母親的前夫生的。」
汪霞招呼老慶上車,轎車沿著長安街向東駛去。
老慶一聽汪霞請自己吃西餐,不由心花怒放,這幾天他肚子里正有點素,西餐也幾個月沒有光顧了。
「你是?……」老慶睜大了眼睛。
汪霞對老慶說:「read.99csw.com今晚我請你吃西餐,咱們到星期五西餐廳。」
一路上,汪霞激動萬分,談笑風生。老慶如墜五里霧中,就像一個木偶,聽汪霞眉飛色舞地說話。
汪霞問:「老慶,你現在在幹什麼?」
汪霞說:「我現在到中國發展,今年三月來北京后一直在找你,可是那箇舊宅院已經拆遷了,那個衚衕已剩下一個尾巴,好想你呀!走,上車,咱們舊地重遊。」
老慶道:「你還記得不少詩詞。」
汪霞感嘆地說:「老慶,還認得嗎?當年我帶著你上房摘棗,你穿個大背心,把棗擱進前胸,我也是,結果讓洋子把我咬得火辣辣地疼。」
老慶聽了,微微一笑,說:「你就是一本書,我早晚要閱讀你。你是一塊硬玉,我早晚要把你捧在手裡。」
汪霞望著飛馳而過的車流人流和周圍的景物,她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你爸爸媽媽好嗎?」汪霞問。
「你是……」貴婦遲疑著打量著他。
「好,好,他們都已經退休了。」
老慶回答:「賣文為生。」
汪霞說:「別著急,你會有事做的。」
汪霞拾起一大捧紅棗,來到一個水龍頭前,擰開龍頭,用水洗了紅棗。
三輪車駛進麻線衚衕,來到一片工地。
老慶笑道:「我是阿斗,read•99csw.com扶不起來的天子。」
汪霞又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慶呀,老慶,你總是記得這些故事,你換個題目好不好?」
「你是……老慶?」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汪霞,真的是你?你的變化太大了。」
老慶說:「印個一千冊,有5萬就夠了。」
老慶嘆了一口氣,「成了又離了。」
「寫了多少首了?」
紅棗飄灑一地。
汪霞道:「好,來去自由。」
老慶見這貴婦實在陌生,她三十多歲,厚厚的脂粉蓋住了臉頰,兩顆明亮的眸子閃爍其中,金耳環搖搖欲墜,金色的頭髮在風中搖曳。
「我是你的鄰居,汪霞呀!」貴婦興奮地跳下車。
老慶搖搖頭,「沒有,賣不動,人家出版社不給出,只能自費出版。」
三輪車夫停下車,老慶舉著淺黃色風帽來到貴婦面前。
老慶見汪霞認真的樣子,從心裏感到甜蜜,說:「咱們多年沒見面,哪能讓你出錢。」
老慶吃了兩顆,只覺甜到心裏。
這時老慶看到一輛寶馬轎車疾駛而來,揚起一片黃塵,在離汪霞幾米處戛然而止。轎車的司機下來,對汪霞說:「汪總,我到了。」
貴婦摘下墨鏡,目不轉睛地望著老慶,老慶見她如此全神貫注,有些不太自然。
「那我資助你出版,大概九_九_藏_書需要多少錢?」
汪霞道:「我喜歡一個人,無拘無束,女人只要有事業就很滿足了。我整天忙忙碌碌,顧不上那麼多。」
汪霞道:「但我都覺得他們不懷好意,是奔著我的財產來的,在美國哪裡有那麼多的風花雪夜,有的只是殘酷的競爭,盡情的享受。」
老慶問:「汪霞,你媽媽好嗎?」
老慶的臉上露出笑容,說:「汪霞,你還記得這段故事。我記得,上房時,我膽小不敢上去,你說你先上去,然後拉我上去。你當時穿著一個大褲衩子,我一拽,不小心拽下你的大褲衩,結果露出一個小圓屁股,就像是只大蜜桃!……」
「她老人家在兩年前去世了,是在美國我的家裡。她在草坪的躺椅上靜靜地離開了人世,沒有任何痛苦,十分安詳。人,悄悄地來到人世,又悄悄地離開人世,這就是生命的規律。」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汪霞遠遠地望著廢墟中孤零零的一棵老棗樹,枝幹挺拔,正值秋季,綠葉之中掛滿了紅色的果實。
老慶吐了一顆棗核兒,說:「我記得他小時候特別淘氣,你媽媽很是操心。他喜歡用石塊砸鄰居的玻璃。有一次,他砸了我家的玻璃,每到這時候,你媽媽總是揪著他的耳朵到我家認錯兒,你哥哥也不知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