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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三節 你看,黃丁香!

第九章

第三節 你看,黃丁香!

「本性風流!」雨亭道。
雨亭牽著夢苑的手鑽入一個山洞。這個小山洞勉強容下兩個人。不遠處有一片黃燦燦的丁香花,在大雨中奇異地散發出濃郁的芳香。
她叫夢苑,顧名思義,彷彿是生在恍惚夢中,考入大學時本來想換一個名字,可是挖空心思,查盡辭典,也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好名字。
兩個人穿好衣服,開了門。
夢苑示意雨亭不要開門,雨亭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
下午3時,園內遊人寥寥,夢苑和雨亭走上一座石橋,來到一片紫竹林中。
夢苑是雨亭人生中第一個紅顏知己,那是幾年前的事了。詩人雨亭無法用詩篇語言來形容夢苑的美麗和溫柔,嫵媚和風流,只有四個字「天生尤|物。」
夢苑飛鳥般撲到雨亭的懷裡,雨亭見她眼裡泛著亮晶晶的雨珠,輕輕地把它擦乾。
「你是誰?你不是弄玉?我怎麼到了這裏?」老慶怔怔地望著剛做完美容的汪霞。
她時常感到委屈,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丈夫對她好像無所謂。在家時,總是把她關在屋裡。丈夫到外面不知忙些什麼,總是很晚才回家,有時乾脆睡在朋友家裡。由於門當戶對,她與他組成了家庭,3年後生了一個兒子。她的父親是個司局級幹部,「文革」時自盡了。公公是某單位局長,婆婆是某單位人事處長,如今都已退體在家。她通過公公的關係,從一個中學調到一家出版社當編輯。公公的呆板,婆婆的刻薄無情,像兩座大山重壓著她,使她喘不過氣來。公公和婆婆在「文革」中都頗得意,整人整慣了;粉碎「四人幫」后,無所事事,因此把整人的習慣用在兒媳的身上。最為可笑是在家裡的電話上偷偷https://read.99csw.com安裝了一個竊聽器,專門竊聽她與外界通話的內容。她把滿腹委屈和怨憤全理在心底,有時偷偷拭淚,怨恨丈夫經常夜不歸宿,埋怨丈夫所在單位沒有住房。兩年前她決定報考北京的大學,以擺脫家庭的羅網。她天性聰慧,博聞強記,居然考取了京城八大學院中這座有名的文科大學。
夢苑吻著黃丁香,有說不出的愉悅。
雨亭瞧瞧窗外的天空,說:「我要走了。」
「你冷不冷?」他問她。
就在老慶喜逢二十年前兩小無猜的女伴時,雨亭也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幸會。
「故事挺浪漫,以後我不寫詩了,寫小說。」
老慶跳起來叫道:「烤鴨不能吃,現正鬧禽流感,飛禽不能吃。」
老慶咂吧咂吧嘴,好像已經嘗到小綿羊鮮美的羊肉了。
她搖搖頭。「渾身是火,火燎燎的。」
夢苑今天換了一件黑色鑲白邊的連衣短裙。更添了幾分俏麗。
「上東來順涮羊肉吧,那是內蒙古錫林郭勒大草原小綿羊的肉,又鮮又嫩。」
雨亭聽了心裏一沉。
老慶拍打著腦袋,連聲說:「喝多了,實在喝多了,我喝了有四紮多,別說星期五,就是星期六,我也不去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敲門的人遠去了。
「情人公園。」夢苑嫣然一笑。
一大片陰雲急急地從他們頭上飄過,天色暗了下來,他們走入後面的一座假山。
「可能是同學,說起來挺有趣,有一次,班上的一個男同學喝醉了,不知什麼時候溜到了我們的房間,躺在我的床上睡著了,我只好退了出去。」
「一定要把我寫進去。」
汪霞感到納悶,她到幾間屋子都read.99csw.com看了,沒有老慶的蹤跡。
「我適合做情人,不適合做老婆。」她又是嫣然一笑。
竹林中有一個石凳,上面躺著幾片枯黃的竹葉。
說到這裏,夢苑忽然不說話了,眼裡湧出晶瑩的淚珠。雨亭俯下身問她,她還是一言不發,雨亭擁緊了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道:「沒過多久風言風語多起來。丈夫跑到編輯部大鬧,當眾打了我一耳光。那個男人不敢理我了,私下對我說:『夢苑,謝謝你給我的幸福,我終身難忘,我會把它珍藏在心底,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同事。』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理解他,何況他還有一個賢慧的妻子……」說到這裏,夢苑已是淚流滿面。
汪霞看了,不禁暗笑;這個老慶,酒勁兒真夠大的,居然把馬桶都坐翻了。
「嘭、嘭、嘭……」有人敲門,屋內可以看到外面巨大的投影。
她的美貌在男人的羡慕目光中往往更多地體現出來。有一次她到王府井大街買東西,一個怯生生的小夥子一直跟隨她到美術館門前:她停下了,那小夥子臉漲得通紅,羞澀地說:「你太美了,簡直是一幅藝術品。」
雨亭正聽得津津有味,忽聽一聲悶雷,一會兒下起瓢潑大雨,屋內一直沒有開燈,一片黑暗,幾道閃電,照亮了夢苑。她慌忙來到窗前,隱到窗后,悄悄向外張望,拉上了窗帘。
直到下午,老慶才醒過來,他看到汪霞笑吟吟地望著他,不由吃了一驚。
汪霞大聲說:「我是汪霞,你小時候的鄰居,什麼疼玉。」
「當然,你是主角。」
「沒有你不知道的。」
老慶道:「你沒聽說,烤熟的鴨子飛了!」
小夥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怔住了。read.99csw.com
「去年春天,我那位同事來了,他出差路過北京順便來看我,我知道他一直背著黑鍋,家裡鬧矛盾,冤枉了他,索性將錯就錯,於是……」
「你猜我的本性是什麼?」夢苑略帶調皮地微笑著望著他。
她聽了,微微一笑,輕盈地走了。
夢苑苦笑道:「我哪裡願做這個知名人物,你開我的玩笑,真壞!」
汪霞走進衛生間,只見老慶仰面倒在地上,仍在熟睡,馬桶被他坐倒了,斜在一邊。
夢苑用小拳頭捶打雨亭,雨亭躲過了。
汪霞扶老慶起來,說:「你去浴室洗個澡,晚上請你去全聚德烤鴨店,咱們吃烤鴨,不喝酒。」
第二天早晨,汪霞起床,走進老慶睡覺的房間,只見床上空空,老慶不知到哪裡去了。
「有一次,編輯部組織去山區野遊,夜宿帳篷。編輯部副主任是個40歲不惑之年的男人,長得有點像日本的影星高倉健,他平時寡言少語,後來我才知道,實際上他早就盯上了我。這天晚上吃過晚飯,他約我去外面遛遛。我跟他來到一個風景秀麗的山坡,他向我講述他家庭生活的苦悶,說起來淚水漣漣,我被感動了,聯想自己的家庭生活,同病相憐。再後來,我不說你也明白,不知怎麼,我愛上他了,這是我的真正意義上的初戀。我背叛了家庭,背叛了丈夫,如急風暴雨,勢不可擋。我沉浸在愛情的熱浪中,不能自拔,幸福得發狂,常常徹夜不眠。可是我錯了,他愛的是我的容貌,我的身體,不是我的靈魂。3個月後,他又開始追逐另一個漂亮的女孩,我像一個幼稚的孩子苦苦懇求他,並願意離婚嫁給他。沒想到他卻是那麼無恥,竟當著我的面和那女孩……我簡直氣瘋了九-九-藏-書,多少次跑到江邊,想投入洶湧澎湃的江水。可是我為什麼要死呢?該死的應該是他,這個玩弄女性的傢伙,這個負心的傢伙。我病倒了。生病給了我反省的機會,病愈后我想投入新的生活,可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這時同屋的一個編輯非常同情我,他經常照顧我,我倆也很聊得來。同情可能就是愛情的橋樑,漸漸地我們產生了感情。他長得不帥,甚至可以說有點像《巴黎聖母院》里的那個敲鐘人。但是他心地善良,而且很俠義,你知道,我特別喜歡仗義的男人。他很有才學,知識淵博,說話挺幽默。有一次借出差的機會,我們到雲南西雙版納去了一趟,這是一次浪漫的旅行,人生難得有這樣的浪漫。西雙版納的密林,更是夢一般的美。那令人難以忘懷的小竹屋,清澈的泉水,美麗的傣家姑娘,多姿多彩的民俗,蓬勃的綠色生命……真叫人心醉。」
「這是我的家,碧麗花園。」汪霞大聲叫道。「疼玉是誰?你的前妻?還是其他什麼女人?」
雨亭笑道:「你在編輯部成了知名人物了。」
她自豪地點點頭。
「剛才敲門的是誰?」
老慶笑道:「是弄玉,湖南的一個小姑娘,我的好朋友。」
天有點陰,沒有明亮的陽光,但還是清新明朗。雨亭給夢苑拍了幾張快照。
「我昨夜根本就沒睡,有個男同學跟我聊了一宿,把一捆蠟燭都用光了。
汪霞道:「沒那麼嚴重,北京鴨沒事。」
「你看,黃丁香!」夢苑指著那片金黃叫道。
夢苑送給他一把傘。
「雨還在下,拿著傘。」她旋風般地吻了他的臉。
「雞不能吃,鴨不能吃,怕禽流感,鵪鶉不能吃,鴿子不能吃,怕禽流感,牛不能吃,怕瘋牛,果read.99csw.com子狸不能吃,怕非典,那還能吃什麼?豬,現在身價百倍了,你看豬那洋洋得意的樣子,鯉魚價都跳龍門了。」
「夢苑,你知道紫竹院的別名嗎?」
「今晚浪漫嗎?」
雨亭端了一杯溫水給她,她喝了一口,「人生真是有趣,我和另一個同事明明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只是平時聊得來,他時常幫助我看書稿。可是又有不少風言風語。那個同事的妻子是個醋瓶子,聽到傳聞后,風風火火跑到編輯部,口口聲聲要跟我上法庭。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哭笑不得。那個同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勸走他的妻子,又是一場風波。」
夢苑與雨亭在一次約會時,向他敘述了自己的家事。「25歲以前我是一個非常規矩的女人,算是賢慧的妻子吧,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讓人窒息的家庭改變了我,或者應該說,是本性不安的我衝破了家庭的壓制……
在圓明園的廢墟,透過歷史的投影,他認識了正在大學中文系讀書的夢苑,楚楚動人、秀色可餐的這位南國小姐與雨亭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夢苑是出類拔萃的那種女人,風姿綽約,多情嫵媚,烏黑的瀑布似的長發,映襯出瓜子形的臉;深澈如水的眼睛,透出几絲憂鬱:微呈弧形的高鼻樑,一對銀葫蘆般高聳的乳峰,玲瓏秀麗……
一個星期三的下午,夢苑沒有課,兩人約好到紫竹院公園遊玩。
「好朋友是什麼意思?是情人吧。」汪霞問道。
一聲悶雷,下起大雨,天地間變成一片細密的蒙蒙雨幕。
雨亭跑過去摘了一束回來,遞給夢苑。
汪霞走過來,提起老慶的褲子,把他扶到床上。
老慶拍打著腦袋,連忙說:「喝多了。喝多了,原來是汪霞。汪霞,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