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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小白龍白家墳哭碑 一支蘭娘娘樓盜劍

第七十章 小白龍白家墳哭碑 一支蘭娘娘樓盜劍

一支蘭見眼前這少年就是展公子,於是假意拱手道:「我是無名小輩,只是借賣藝糊口營生,養活家裡八十歲老母。」
酒過三巡,玉嬌嬌春香並二婢人出去,與這一支蘭獨酌。一支蘭也樂得順水推舟,玉嬌嬌索性熄了蠟燭,倚著一支蘭到了裡間,上床共寢。
尋了一個時辰,哪裡有鄧夫人的影子。白虎莊裡聞說夫人失蹤,頓時騷動,都來尋找。那白虎通、金蟬長老、鄧鶯曉、蔣生也陸續來到破曉樓內。桂香、蓮翠、白虎義又尋了幾遍,還是沒有鄧夫人的影子。這一下可把白員外急壞了,他跺著腳在屋裡叫道:「真是怪事,這麼一個小小的白虎庄,竟把夫人丟失了!」
春香將一支蘭讓到裡間座上,倒了茶,見左右無人,便道:「你這不要命的,如何鑽到北俠樓來了!」
一支蘭笑道:「我想妹妹,故才尋來。」
那老總管眯縫老眼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朝里喚道:「碧雲,把春香喚來,她家裡來人了。」
一支蘭道:「兄弟不敢,請公子高抬貴手。」展望東一聽更覺他好欺負,連推帶搡竟將他推下樓,來到十字街頭。這時看熱鬧的人像潮水般湧上來,熙熙攘攘。
一支蘭笑道:「別的休提,到時候你就會明白。」
一支蘭道:「請你給我引見歐陽春的夫人玉嬌嬌。」
原來這位後生正是白杜鵑的弟弟小白龍。這小白龍一直遊歷在外,他與大姐白杜鵑感情最深,與父親從不過話,這番回來正是與姐姐道別,準備往小東天遊歷。
春香從別的房間取來琵琶,遞與一支蘭;又與一支蘭敘了一回,看看天晚,便道:「這時正是娘娘用飯之時,是引見的好時機,我帶你過去。」說著又揀了幾件新衣讓他換上,背了琵琶走出門去。
展望東道:「方才聽你說是賣藝的,以為你是個武林高手,卻不曉得你竟是個鼠輩,我讓你一隻拳頭,你若勝我便是好樣的!」正說間,只聽得前面一陣吆喝,幾輛香車駛了過來,當頭一位管家吆喝:「娘娘來了,讓道!讓道!」
白虎義將詩帖遞給老員外,老員外心下疑惑,心裏七上八下,像個吊桶。原來那老員外每日只關在破曉樓里修身養性,不管庄內之事。這時,庄丁來報,說在庄西白虎灘發現夫人一隻鞋子,附近還有夫人腳印。眾人一聽,皆吃了一驚,只有蔣生、鄧鶯曉二人心內明白。
原來那歐陽春出門並未帶劍,那劍正掛在壁上。一支蘭看得真切,便將那九-九-藏-書劍抽出,真是一柄寶劍,正要藏在腰間,猛聽得玉嬌嬌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春香問道:「什麼事?堂兄儘管說。」
展望東見他年輕秀貌,藉機想在眾人面前奚落他,抬高自己,於是說道:「你我有本事到街心比試比試,分個高低。」
那鏢不偏不倚正中「小衛青」白芸生面門,小衛青「哎呀」一聲,口吐鮮血絕命于地。
那長廊拐角處一個女子應了一聲去了。這管家讓他進來,把門鎖了;穿過兩道庭院,來到花園旁的一間房裡。一忽兒,那碧雲引著春香進來;春香一見一支蘭到了這裏,心下大驚,她知「十貓」和「四十俠」是江湖對頭,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寒暄幾句。
鶯曉一見忙上前扶住,那小白龍漸漸蘇醒過來,一見鄧鶯曉便大哭起來。鶯曉把經過一五一十敘了一遍,小白龍聽說更加難過,索性伏在碑上大哭一場。
玉嬌嬌濃塗淡抹、花枝招展坐在嬌內,她掀開玉簾一看,正巧看見一支蘭,她見一支蘭瀟瀟洒灑,頓生幾分愛慕,不時用鳳眼向他脈脈送情。這一支蘭見玉嬌嬌雪肌粉肉,柳腰花鬢,確是天下罕見的美人,知玉嬌嬌以目向他傳情,只是不敢上前,獃獃而立。轎車過去,恐是「油壁香車不再逢,峽雲無跡任西東」了。
一支蘭隨玉嬌嬌上樓,挑開竹簾,見兩個婢女正陪著玉嬌嬌伏在案上吃酒。金燭下,這玉嬌嬌又是一番風韻:
「西風烈,人煙滅,馬嵬林寒凄切,香魂誰人借?珍妃酒,中秋雪,天國雲煙千古月,其中誰人解?」
一支蘭道:「我來尋表妹春香,她在這裏當丫環,我們兄妹有三年沒有見面了,我只須與她見一面。」
原來這天香樓也是展望東所開,那展望東方才喝了幾杯到這裏尋開心。
揭破塵緣,只待黎明。
蓮翠眼快,一眼瞥見那桌上白紙,順手抄起來,輕聲念道:
玉嬌嬌聽罷稱妙,又道:「彈一回《長相思》。」
小白龍認得那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那日晚蔣生在仙人廟遇見的那個盜珠女俠,喚作謝素貞。男的是黃天霸的「十貓」之一「小飛貓」一支蘭。原來謝素貞那日凌晨起床后,並未發現明珠丟失,告辭金蟬子后,便往清官國趕來;走到黃花鎮,正遇一支蘭。那一支蘭從清官國正往俠客國去。黃天霸召集「十貓」到清官國后便與四公商議偷襲俠客國,活捉歐陽春。黃天霸前日派了「賽猿猴」https://read•99csw.com朱鍍扮裝商賈混入俠客國,探聽到北俠要在最近召開賽詩會,黃天霸便想趁機混入俠客國,將歐陽春人馬一網打盡。可是又怕歐陽春的莫邪劍,北俠歐陽春的莫邪劍是天下第一柄寶劍,削鐵如泥,剁金似菜。原來黃天霸也有一劍,喚作幹將劍,是天下第二柄寶劍。莫邪劍是雄劍,千將劍是雌劍。因此黃天霸便思先將歐陽春這莫邪劍盜來,於是便差十貓之一「小飛貓」一支蘭去盜,一是因一支蘭夜行功夫甚好,二是因他長得小巧玲瓏,聰慧機智。
鄧鶯曉一見小舅小白龍到了,假意哭得更加凄凄切切。小白龍心下疑惑,抬頭看碑,只見碑上鐫刻著:「白杜鵑之墓」,只覺眼前一黑,昏厥于地。
玉嬌嬌道:「你會彈什麼曲子?」
玉嬌嬌聽了,滴下一行熱淚,心裏感動,便請一支蘭入座吃酒,一支蘭便於一旁坐了。
卻說白虎庄鄧鶯曉和蔣生乘著夜色,將白杜鵑拖到江邊,把白氏一隻繡花鞋故意放在岸上,沙灘上做了幾隻鞋印,將那白杜鵑屍首拋入江中。然後二人悄悄返回,將白杜鵑衣服藏好,把地板上血跡揩乾。蔣生書法尚好,鶯曉找來白杜鵑平常字墨,讓蔣生模仿此種字體,寫了幾行字,然後放到白杜鵑所住的房間桌上。二人見三更鼓過,各自回屋睡覺去了。
一行人趕到白虎灘,只見果然放著白杜鵑的一隻鞋子,那旁邊分明印著白杜鵑的腳印。老員外信以為真,幾步撲過去抱住那鞋子嚎啕大哭,鄧鶯曉也滴了幾行眼淚,只有白虎通寒怯,也不好說什麼。
一支蘭抱起琵琶,彈道:「江南好,最好是鐘山。春風耽醉常枕綠,曲檻花榭勝藍田,能不憶江南?」
一支蘭心裏惦記玉嬌嬌,急忙扯過一位賣布販子問道:「方才那轎內婦人是誰?」
綠飛浦過來持刀便剁,丁小俠慌忙攔住道:「只因這遁身氅,已死了兩條人命,我看這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將這廝屍首埋到後園算了。」綠飛浦點頭,於是二人將芸生、綠霞屍首合葬在丁香園假山下。正挖得起勁,聽得竹林里有動靜。丁小俠奔過去一看,只見春痕正坐在那裡掉淚。丁小俠問了經過,知是白芸生所為,便將她鬆綁,又回到坑前,埋好二人屍首,叮囑家中丫環,此事萬萬不可外泄。那「偷香鼠」綠飛浦因要回飛鼠嶺,於是披上遁身氅與丁小俠告別北去了。
玉嬌嬌道:「《憶江南》。」
白虎義https://read.99csw•com道:「什麼時候了,白員外請她過去喝兩杯。」說著往裡就闖,那桂香、蓮翠也攔不住,只得跟隨他進來。
春香自小死去爹娘,在姨媽家裡與一支蘭一起長大;一聽此話,竟掉了幾滴眼淚,用白手絹抹臉,抽泣道:「你這嘴還是這麼乘巧,只會拿話來甜人。你不說,我也知曉,近日俠客國風緊,北俠樓里丫環們都傳說著那天朝派兵要來圍剿,我等姐妹性命難保,還唱什麼上林苑裡白髮歌,快成了北俠樓里血成河了!」
這時白員外差二管家白虎義來請白杜鵑過去用飯。白虎義剛來到杜鵑樓門口,就被桂香、蓮翠二人攔住。桂香道:「白總管,夫人還在睡覺呢。」
一支蘭又彈道:
一支蘭沒見明珠,又急著明天一早趕路。謝素貞卻吵吵鬧鬧,非要他交出明珠,把他氣火,於是二人撕打起來。謝素貞雖然武藝高強,怎奈那一支蘭頗有功夫,幾個來回,這一支蘭使個絕著,退身使個虛著,見謝素貞逼近,一掂腿正踢中謝素貞小腹;謝素貞「哎喲」一聲,栽于地上,一支蘭趁勢跑了出來。
賣布販子回答:「她就是俠王歐陽春新娶的夫人玉嬌嬌啊!」
白虎義贊同,於是桂香去鄧鶯曉、蔣生處找尋,蓮翠去白虎通。金蟬子處找尋,約好到白員外住的破曉樓會齊,白虎義帶了詩帖也到後園去尋。
玉嬌嬌聽罷,嘆了一回,又道:「彈一回《曲江柳》。」
一支蘭沒敢停歇,背著一口玉蘭鐧,往俠客國奔來。將到中午,來到俠客國。只見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一問才知今日是俠客國酒市,那天香樓正在推銷名酒,各國公子王孫、才子佳人都來這天香樓吃酒買酒。一支蘭見酒眼紅,「噌噌噌」來到樓上。那酒保正忙得不可開交。一支蘭喚過酒保,要了酒菜,獨自喝起來。
一支蘭道:「《漢宮春》、《醉京都》、《憶江南》、《木蘭花》、《西江月》《憶秦娥》、《插金釵》、《蘇幕遮》、《蝶戀花》、《釵頭鳳》、《華清月》、《蘇堤緣》、《長相思》、《曲江柳》,娘娘請點。」
悔入塵網,醉眼朦朧。
春香道:「這個好辦,正好那歐陽春與玉嬌嬌不知因為什麼事情鬧翻了臉,歐陽春到『翻江鼠』蔣平家裡睡去了,這娘娘閣里如今只有玉嬌嬌一人在那裡住。不過白天人多眼雜,晚上我帶你過去。你不是會彈琵琶嗎?那玉嬌嬌是歌妓出身,喜歡聽琵琶,你又生得眉眼清秀,她一定喜九九藏書歡你;你一說,我就看出你的心思來了。」
蓮翠道:「咦,真是奇怪,我們一早起來便守在門口,怎麼沒有看見她出去呢?」
一支蘭道:「妹妹莫傷心,我一支蘭也不是沒有心腸的人,今日我來,只須請你辦一件事。」
那員外呵呵笑道:「好呵,能跟我比試比試嗎?」
鶯曉勸慰一番道:「姥爺已差白虎義到清官園告訴爹爹去了,你到莊裡歇上一宿再趕路不遲。」這小白龍見姐姐已死,到莊裡與父親更無話可說,於是告辭鶯曉自去了,那鶯曉只好讓他去了。
「莫學我,學我太倒霉。我是秦淮花下鬼,這人燒香那人毀,」
第二日將近正午,白杜鵑的丫環桂香、蓮翠二人還不見婦人起床,她們知道白杜鵑有睡懶覺的習慣,也不敢叫她。
一忽兒,一位青年員外由幾位家丁簇擁著來到樓上。那員外年少風流,紫龍袍,玉帶盤腰,南冠蓋頂,好不威風。員外來到一支蘭眼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一支蘭見來勢不對,又不好輕易露出馬腳,只得用嘴努努背後的玉蘭鐧道:「賣藝的。」
一支蘭其實並未睡覺,心裏只是惦念歐陽春那柄莫邪劍。躺了一會兒,見玉嬌嬌睡熟,自己下地,點了蠟燭,在屋子內巡視。
一支蘭生怕惹事耽誤黃天霸的大事,更恐被連累。展望東硬要一支蘭從自己胯|下鑽過,否則便要比試。
展望東知道是玉嬌嬌的轎車來了,慌忙閃到西邊;那一隻蘭也趕緊退到東邊。兩邊人群讓出一條道,讓轎車通過。
一支蘭一聽,唬得連忙將劍又掛到壁上。
卻說小白龍往東到小東天去,行了二日到了一個市鎮,喚作黃花鎮,甚是熱鬧。這時天色已晚,他便投了一家客店。店主人把他讓到南廂,小白龍匆匆吃了幾碗麵條便上床睡覺了。正睡間,忽聽得北廂有人吵嚷;他披衣起來,悄悄來到北廂屋前。原來這店喚作朱家店,店裡共有十二間房子,四個套院,全部租給過路人住。小白龍透過窗孔往裡一瞧,只見油燈下一男一女正在吵嚷。那女的口裡只是叫嚷:「還我明珠來!」那男的氣得面色發青,只是叫道:「誰拿你的明珠?你真無賴!」二人扭作一團,正在撕扯。
白虎義、桂香聽了,甚是不解。蓮翠讀過幾年書,腦筋尚快,尋思夫人莫非尋了短見;又想近日白杜鵑總是淚痕滿面,鄧虎不在家,那大總管白虎通常來糾纏,心下明白幾分,只是不敢道出,於是道:「這首詩是夫人九-九-藏-書字跡,應該送給員外看看,我們分頭去尋找夫人。」
一支蘭看看他,沒吭聲。
茫茫湖海,遲遲平生。
一支蘭心裏暗記,又上酒樓喝了幾杯,走到北俠樓。只見門口戒備森嚴,兩邊有俠兵守立,於是轉到後面。這北俠樓好大,方圓有十里多地。他猛地想起自己的表妹春香正在北俠樓里當丫環,於是來到後門。那後門關得甚嚴,一支蘭用力敲了幾下,一位老總管開了門,問道:「你是何人?如何到得這裏?」
玉嬌嬌一見這彈琵琶的正是白日路遇的那個後生,不楚喜上眉梢,忙招呼他坐了。
一支蘭見展望東如此無禮,勃然大怒,便道:「你這廝好無禮,我讓你三分,你卻得寸進尺?」
這時,一個家丁上前嘻聲道:「賣藝的,你知道這位員外是誰嗎?這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南俠展雄飛的公子展望東。」
一支蘭和謝素貞相遇后,看看將晚,便也投了這家客店宿了,只是謝素貞脫衣時忽然發覺那明珠不見了,又常聞一支蘭手腳不幹凈,便疑是他盜去。於是和他吵鬧起來。
穿過一片楓林,過了一片假山,又走過幾道短廊,來到娘娘樓前。春香讓他在外面稍等,進去稟告,一忽兒飄身而出,笑道:「娘娘喚你進去。」
第三日凌晨,從江那邊劃過一條小船,船上立著一位年青後生,那後生聽見墳頭有哭聲,馬上向白家墳划來。他勒住船,往岸上一跳,正見鄧鶯曉卧在墳頭哀泣,便問道:「外甥女,你哭什麼?為何這般傷感?」
老員外痛哭一陣,馬上吩咐庄丁到江里打撈那白杜鵑的屍首,哪裡還打撈得上來;只得將那隻繡花鞋埋在庄北白家墳上,立了一座碑,又請仙人廟金蟬長老雇了幾個僧人吹吹打打,念咒燒香。
就在這時,兩個丫環跑來告訴南俠。白玫瑰請他到英豪樓問話,那展公子只得悻悻道:「哼!咱們後會有期!」說罷,一甩袖子去了。
桂香道:「也可能到大總管那裡去了,可是昨天晚上我還見她在那裡練習書法呢。」
拙志雖小,將身洗凈。
杏黃薄底衫,淺粉罩天藍。落落方葉裙,飄飄玉帶冠。面容俊秀,活像晶玉雕鑽;身材裊娜,真似柳葉纏綿。水漾漾,挑一雙杏核眼;高盈盈,矗一隻白鼻尖。醉朦朧,嬌若水面玉芙蓉;羞澀澀,媚似春花更好看!
白虎義奔到裡間,只見白杜鵑床上空空無人,被褥甚是齊整。白虎義道:「開的什麼玩笑?夫人不知到哪裡去了?你們還來哄我。」
那管家和碧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