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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過去 第二節

第四章 過去

第二節

但這也表示:目前最高法院尚未駁回小原的上訴,換句話說,小原尚未成為「死刑確定囚」。因此,若走對門路,說不定還可以和他會上一面。
他站在車廂內,手拉吊環,心中想著杉浦律師講過的話。前一晚南鄉述說往事時,他已隱約感覺自己和南鄉頗有相似之處。
此時久保老先生以客氣的口吻對落合說:「請容我向三上君進一言。」落合露出不安的表情。
「會不會被當成重要證物收存起來?」聲音微微顫抖,可見純一大概很興奮。
路上有點塞車,通過東京灣來到神奈川縣時,已是下午了。
不出所料,那是一棟破舊的住商混合大樓。純一搭乘搖搖晃晃的電梯登上五樓,來到事務所門前。那扇門鑲著毛玻璃,他敲敲門。
南鄉掛斷電話,坐下來整理思緒。
他繼續鍵入「搜索」、「兇器」、「發現」等詞語,這表示他想要查的是「在指定的那十年之內,發生於千葉縣一帶的劫財殺人案。兇器為斧頭或柴刀之類,警方搜索后發現了哪些事物?」電腦顯示的新聞報導有十二篇,但提到的案件只有兩件,因為同一案會有多篇報導。南鄉跳過「中湊郡命案」,先看另一案。
南鄉和純一的目的地是東京。他們已約好,接下來的幾天要分開辦事。車子通過中湊郡后,駕駛座上的南鄉說:
南鄉滿心雀躍。果如他所料,兩案之「作案手法」一致。正因有前例,警方才會在調查宇津木耕平命案時勞師動眾大舉搜山。
「是。」
「因為處決犯人的日期大都在國會休會期間。」
他急忙再往下看,然而相關報導卻只有「上訴遭駁回的二天之後,小原被告又提上訴」等寥寥數語,此外就沒有了。
「不錯。」南鄉笑道:「就是這樣,所以說,目前情勢對樹原極為不利,我們不可浪費時間。」
「最後一件任務?」
「今晚要在家中過夜吧?」
南鄉在松山辦完雜務后便回到川崎。這兩天他忙得要命,要將宿舍中的衣物搬去妻子家中,早上還要趕去上最後一天的班。
他們兩個都是在二十五歲時首開殺戒,南鄉是處決犯人,純一則是把人「傷害致死」。他們都曾尋求宗教的慰藉,後來卻都放棄。純一在獄中曾拒絕宗教的教誨,此事南鄉想必知情。
「完全正確。警民合作,幫助受刑人重新做人。公家機關人力有限,需要民間熱心人士投入幫忙。」
他邊走邊想:但願南鄉早點回來,然後一同前往房總半島調查,為雪冤救人而奔波,這樣能忘掉煩惱……他進了工廠,見到父親。俊男面對著一張設計圖,正在沉思,一副潦倒落魄的模樣。
「一切順利。」純一含笑回答。
「跟看牙醫的情形一樣,不想做的事就盡量往後延,一旦確定去職,就會一口氣把積案全部處理好。」

他從目錄頁進入「地方版」,然後選了「千葉縣」,電腦上便列出了中湊郡命案發生當天的「地方新聞」。
「當然是要重回牢籠啦!下次何時能再出來,誰也不知道,所以說茲事體大。」落合黯然道:「據說有人因假釋被取消而跑去自殺呢!」
杉浦繼續說:「但實際上,受刑人並未受到良好的感化教育。獄方只是照章行事,以嚴刑峻法管理囚犯,結果導致『再犯率』高達百分之四十八九_九_藏_書,也就是說,每兩名出獄者中就有一名會因再度犯罪而重回牢籠。南鄉是第一線的工作人員,了解最深,深感苦惱,因而萌生一種理想,就是『要以自己的方法親手讓罪犯改過遷善』。他想要親眼見到一個受刑人『真正脫胎換骨、浴火重生』的樣子。」純一問:「所以就選中了我,是嗎?」
純一心想:這些只是表面上的相似罷了,一定還有更深層的動機。南鄉既然自覺罪孽深重,說不定是想借我的手來替他贖罪。他是刑務官,依法行刑並不會受法律制裁,只好另闢蹊徑,以「救人行善」來為自己洗清罪孽。
「啊,純一。」俊男微笑道:「你怎麼來這兒?工作怎樣了?」
「既然如此,這保護人可是完全義務性的?」
「正是。案發當時,宇津木是樹原亮的保護人,但不知是否還擔任其他人的保護人?如果有的話,其中不曉得有沒有假釋中的終身囚?」落合笑道:「我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有關被監護人的任何事情,我們都必須守口如瓶,這是職務上的規定。」
該嫌名叫小原歲三,四十六歲,無業,居無定所,身懷一把小型利斧。警方因搜到利斧而懷疑此人與「31號事件」有關,於是加緊追查,不久小原即坦承犯案。
因事先已用電話申請獲准,所以一到報社就被帶進一個擺滿電腦的小房間。一名女職員教他使用方法,他就開始用電腦查閱多年前的新聞。
南鄉跑去問方才那女職員如何列印,他想把相關報導印出來帶回去。在等待的時候,他忽然心血來潮,使用另一台終端機去找別的資料。
「他到松山去了。」
「我懂了。」
「哦,終於要辭職了嗎?」
這間辦公室約有十蓆大小,地板鋪著瓷磚,書架上有很多書,如《日本現行法規》、《最高法院判例集》等,頗有律師事務所的氣派。
他將近況一一稟明。落合聞言笑容滿面。
南鄉想到這裏才鬆了一口氣,同時面露苦笑。他心想:兩名嫌犯同年被捕,樹原亮如今隨時會被押上刑場,這個小原卻尚未判決確定,不知可再活多少年。日本的審判制度顯然不夠完備,一名兇手殺人愈多,審理期間就愈長,也就是說,殺愈多人者,反而能夠活愈久。
純一又說:「保護人是否必須定期和受保護者見面?」
純一講完電話后便趕往「新橋」,想要解決一些私人的問題。他按照自己名片上印的地址,找到了「杉浦律師事務所」。
「好。」俊男說著,四下張望,但不知何故,突然又轉頭望著純一,一副尷尬的樣子。
翌晨是好天氣,雨過天青,萬里無雲。純一和南鄉在艷陽下坐進喜美車中。
「我還有一個問題,只是難以啟齒……」純一說。
此嫌雖已招供,卻只承認犯下福島、茨城、埼玉等三案。至於中湊郡一案,警方並未向他逼問,這或許是當時樹原亮已就逮之故。
「也沒有。法院已將無用的證物歸還家屬,其中並無此類文件。」
久保轉向純一道:「案發地點是否為受害人的住宅?」
「不是。」落合說:「絕大部分均由前任者推薦,也就是由現任者自己遴選接棒者。」
「生活是否平順?」落合監護官坐在椅上問。
「正是。」
純一道:「沒空去。」
九_九_藏_書那標題是「家庭主婦慘遭殺害」,底下有詳細的報導。案發時間是宇津木耕平遇害的兩個月前,郊外民宅中的一名主婦于深夜遭持斧匪徒砍殺身亡,珠寶首飾被奪走。警方搜索后,在離現場兩百公尺處的山上找到了埋于土中的兇器。
報導中提到「埼玉縣警局因認定此案和福島、茨城兩縣之命案極為類似,乃將之劃歸于『廣範圍重要指標31號事件』之內」。南鄉一看,趕緊按回目錄頁,找出那兩縣的命案資料。茨城命案發生於埼玉命案的兩個月前,福島命案則是四個月前,其中案情及兇器均相同,受害人都是一名,每次警方都在現場附近的田野或山林土中找到一把利斧。
南鄉調查此案,本可獨得高額酬金,卻特地分一半給純一,其動機一定也是如此。剛出獄的人若經濟拮据,很容易再度犯罪。純一若無後顧之憂,便可專心查案。上次杉浦欲讓純一退出,南鄉勃然大怒,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他在松山監獄的宿舍中整理行李時,接到了純一打來的電話。
「只因法務部長有可能遭撤換。」
關於此事,純一早已深感納悶。他曾聽說,像他這種刑期不長的囚犯只要犯一次規,就絕不可能獲得假釋了。但他雖曾被那可惡的獄卒關入禁閉房嚴懲重罰,卻仍可獲得假釋出獄,簡直不可思議。
他穿上制服后,並未覺得依依不捨,反而感到神清氣爽。手續辦妥后,同事都到門口歡送他,有些女同事還送鮮花給他。簡單幾句話道別之後,他便正式告別了二十八年的刑務官生涯。接下來他必須破釜沉舟,全力為樹原亮洗雪冤情。
「對。」久保道:「以我為例,對方必須定期光臨我家,把近況和苦惱的事情全告訴我。」
「是的。」
杉浦道:「你可知你的假釋申請書是南鄉寫的?」
「哦!」落合與久保異口同聲道。
但南鄉也不敢怠慢,因小原上訴到最高法院至今已三年,案子隨時可能遭駁回。在此情況下,牢中的小原必定已遭禁見,除部分親人及辯護律師外,任何人大概都見不到他了,因而非速速採取行動不可。
「原來如此……但他為何對我這麼好呢?」
「怎會這樣呢?」
「不知要苟延殘喘,還是一死了之。」久保微笑道:「話說回來,無論人家恨有多深,我們還是必須鐵面無私,秉公處理。」純一道:「我目前所查的案件,受害人叫做宇津木耕平,不知兩位是否記得這案件?」
「我很像他?」純一隱約覺得此言正是關鍵所在。
「啊,我記得。」落合道,「地點是在房總半島的臨海地帶,對不對?」

「堂堂一國的部長,辦事竟如兒戲?」
南鄉在川崎市把車還給車行,隨即趕往松山,他的目的是遞上辭呈並遷出宿舍。因為假已快休完,所以要處理一些雜務。
「終身囚?」純一十分訝異。
他進門時才發覺,原來這兒便是「法務大廈」。他想:此處便是審查樹原亮一案的衙門,希望那些官員都是辦事不力的懶惰鬼,審得慢一些……
他把日期設定在案發前後的十年之間,接著鍵入「劫財殺人」、「斧頭」、「柴刀」等字眼,又選定「千葉、琦玉、東京、神奈川」等四個地點,然後靜待電腦回答。才不過短短數秒,螢光幕上就read.99csw.com出現了無數新聞標題。
「是。」
杉浦請純一坐下,然後問:「南鄉呢?」
「南鄉先生找助手,不找別人偏偏找我,這是為什麼?可否請你告訴我?」杉浦露出為難的表情,望著純一下說話。
南鄉心中暗呼不妙,他想:此人有可能是中湊郡命案的真兇,若此人已遭處決,不在人世,那樹原亮豈不永遠含冤莫白?
純一搭電車前往霞關。這天他必須去監護所報到。他走出地下鐵車站,繞過皇宮外苑,僅數分鐘便抵達六號大樓。

他已見過佐村光男和宇津木啟介夫妻,這些人都是一副痛苦與憎恨的表情。他一想到這些人的臉孔,就覺得自己造孽太深,罪無可恕。然而兩年前他別無選擇,在那種情況之下,他除了殺掉佐村恭介之外,已別無良方。恭介的死,應算是咎由自取。
「嗯。」
他在最靠近「三上工廠」那一站下了車,隨即往工業區走去。
觀光旺季已到,勝浦市內到處可見旅遊人潮。遊客把衝浪板綁在車頂,然後驅車前往海水浴場遊玩。
「二十九日晚間十點左右,兩名由東京私奔至此的高中生在中湊郡磯邊町接受了警方的輔導訓戒。少年A(十七歲)因手臂受創,由少女B(十七歲)陪同至磯邊町一家診所就醫。醫師見其手臂顯為利刃所傷,乃通報當地派出所,於是員警便將兩人帶回輔導。兩人因離家出走,多日未歸,其父母早已報警協尋。」手臂受創?利刀所傷?
「所謂的監護官是公務員嗎?所謂的保護人是民間人士嗎?」
純一繼續說:「他大可找同事或其他人,但……為何看中我這個有前科的人呢?」
純一愈想愈確信自己推測無誤。他衷心感謝南鄉,但心情也因此而更加沉重。
南鄉再看報導內文。
「若在會期中行刑,會被在野黨重炮轟。這個會期已在前幾天結束,所以現在是危險期。」純一對政治一竅不通,聽不太懂,又問:「內閣改組跟此案何干?」
「什麼意思?」純一再問。
「莫非已被兇手帶走?」
純一心想:如此說來,樹原亮去那木屋找宇津木耕平,應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並無奇怪之處。那麼,當時耕平家必定另有客人,這人究竟是誰呢?
南鄉心急如焚,再鍵入「小原歲三」四個字,想查看審判結果。
「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曉得……不過我曾聽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三上純一很像我,跟我一樣好。』」
「一般而言,保護人都是在照顧哪些人?」
「有事要請教。」
「你是要問『我們有無可能招人怨恨』對不對?」落合道。
他知道父親以他的工作為榮,也知道自己的收入對家計不無小補。那筆一百萬圓的工作酬勞扣除實際開銷后約剩九十萬,他都已交給了父母。
「是。」純一回答后又向落合及久保說:「我想問兩位一件事。」
埼玉命案發生半年之後,靜岡市內有一男子因「侵入他人住宅」,被警方以現行犯逮捕。那時已是深夜,受害人因聽見怪聲,便報警捉拿侵入者。
南鄉繼續搜尋此案之下文。
「你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他認為自己已沉淪苦海,永遠無法得到救贖。
電腦上也有那兇手的相片,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顴骨高聳,表情僵硬,像個賭徒。相片旁邊的字read•99csw.com幕寫著「嫌犯小原」。
電腦上顯示:小原被捕后,經過四年,法院才一審終結,判處死刑。再經三年,即一九九八年,才二審終結並駁回上訴。
南鄉憶起純一那張悶悶不樂的臉孔,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脾氣火爆之人難以接受感化,他們自己大概也知道,故而早已放棄修心養性之舉了。純一有時也會露出「做人毫無把握」的樣子,說不定也是這個原因。要讓純一恢複信心、力爭上遊,恐怕比登天還難……
他想:純一的見解應屬正確。有人因怕假釋遭取消,就殺死其保護人並奪走紀錄文件。那文件上想必寫有取消假釋的原因,故而兇手要拿走,以便掩飾其殺人動機。若是這樣,則「存摺印章並未使用」的問題就有解答了,那就是「兇手在故布疑陣」,真正目的並非為了盜領存款……看來純一此行大有斬獲……不過另有一謎未解,那就是「真兇既然要嫁禍給樹原亮,為何不將存摺印章留在車禍現場?」……看樣子,線索仍嫌太少,不能太早下定論……
純一不解其意,只能呆望著對方。
「你就說吧。」落合道。
「不錯。」久保答道:「完全不支薪,只領交通費,實報實銷。」
「我也是這麼想。如此一來,別人就很難發現兇手和受害人的關係了。」接著純一就把「真兇可能是個假釋中的終身囚」的推測告訴南鄉,然後又說:「你能否查出此人?」
「那麼下班后我和你一齊回大塚去。」
「備忘錄?你等一下,我想想看。」他想了一下,又對著行動電話說:「沒有,我確定沒有。」
「備忘錄?」純一很想快點去問南鄉可曾在那凶宅中找到此類文件。

「不錯,你可知自己獲假釋的時間比一般囚犯早了許多?」
「取消假釋的時候。你出獄時,獄方是否要求你遵守一些規定?」
「曾受感化的不良少年、假釋出獄者、獲判緩刑者等等,不一而足。」落合說完又問:「為什麼問這些?」
「來了。」杉浦開門,見是純一,訝然道:「為什麼到這兒來?」
純一怔立原地,心想:今後已無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了。每月一百萬圓根本不夠用,一定要完成使命,雪冤救人,拿到那筆「后謝」,否則父親勢必破產。
「略有所知。」
純一離開律師事務所后便搭電車前往父親的工廠。他打算今晚就睡在自己的家裡。
南鄉腦中一片混亂。在他的想像中,多年前的純一應是個天真無邪的淳樸少年,但詳閱這篇報導后,他不得不修正這個看法。莫非純一在十七歲時性情極為粗暴?難道是因血氣方剛而跟當地流氓起了衝突?八年後是否也因這種個性而打死了佐村恭介?
「你若違反那些規定而讓我們知道,你的假釋就會被取消,你便須重回牢籠。你只剩三個月的刑期,所以只要再關三個月即可,但若是終身囚,那事態就嚴重了。」
「對不起啦!」久保微笑道:「因為我最愛看偵探小說嘛!」

「這很難,不過我儘力而為。」
落合厲聲道:「久保先生,適可而止呀!」
南鄉心想:這些命案的兇手顯然是同一個人,從福島、茨城、埼玉,一直到房總半島,由北至南連續作案。中湊郡那件案子,若非樹原亮涉有重嫌,警方一定也會將之列入https://read.99csw.com「31號事件」中吧?如果能捉到這些命案的兇手就好了……他又鍵入「31號事件」等字眼,結果找到了「警方擒獲兇手」的新聞報導。
「十八年?」純一很驚訝,心想:僅次於死刑的重罪,竟然只有十八年而已。他又問:「終身囚若被取消假釋,那會如何?」
「很好,我知道你不會吸毒,不過你要注意,不可酗酒。」
「不錯。在刑罰思想方面,他雖支持報復論,卻未完全捨棄『感化罪犯』的理想。有時他也認為,若施予感化教育,則大多數罪犯都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經常在這兩種想法之間徘徊擺盪。」這些話讓純一略感驚訝。
「哪種情形?」
「你必須自行設法。」落合斷然道:「我愛莫能助。」純一大失所望,心想:若叫南鄉以刑務官的身分去套交情,不知能否問出一些端倪來?
但接下來他卻吃了一驚,因為這篇報導竟提到了一件他以前不知道的事:
他把行李放在兄長家中,隨即趕往東京的衙門街。他的目的地是一家大報社的新聞閱覽社,他打算去探查「兇手是一般搶匪」的可能性有多大。
「法務部長可是核發處決令的人?」
「可曾在那宅邸中找到何物?」
「沒什麼用,所以我賣掉了。」俊男以十分歉疚的口吻說。
「只有一種情形會這樣。」
「南鄉並非我的委託人,我沒有義務為他保密,所以……」杉浦像在自言自語,頓了一下,又抬頭說:「我就告訴你好了。其實他曾說過,這是他在刑務官任內的最後一件任務。」
純一在「武藏小杉」下車。南鄉的哥哥就住在此地。
「我目前所查的案件,被害者是一位保護人。」
他決定不去見友里,只因他明白去了也無濟於事。為了向友里賠罪,他已儘力而為,但……如今他已無能為力,只希望友里今後能平安度日。
坐在一旁的保護人久保老先生眯著眼細瞧純一,然後說:「你晒黑了,身體也結實多了。」落合又問純一:「可曾去嫖妓?」
「那我豈不無從著手?」
「是。」純一點頭回答。
電車已快到「大岡山」站,純一在考慮要不要下車。若在此站轉搭別的電車,就可以去找友里了。這兒離「旗台」車站僅兩站而已。
「這就怪了……」
純一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明白了。原來工廠內唯一的先進設備,那台「光塑形系統機」已不見了。
他看到「從東京私奔而來的高中生情侶接受輔導」的標題時,忍不住莞爾一笑,心想:這天該算是純一及其女友的「上報紀念日」吧?
久保繼續說:「身為保護人,必須將被保護人所言詳載於備忘錄上,因而家中應留有那份備忘錄或相關文件。」
「就是被判無期徒刑的囚犯,是罪行僅次於死囚的重犯。但日本的法律和歐美不同,他們的終身囚必須在獄中了卻殘生,別無選擇;日本的終身囚卻另有活路,只要服刑超過十年並通過審查,即可獲得假釋出獄。平均來講,大約坐十八年的牢就可出獄。」
「哦,進來再說吧。」杉浦含笑說。
純一點頭道:「我可以留在這兒,幫忙做些事。」
「你要注意政治新聞,尤其是有關內閣改組的報導。」純一吃了一驚,問:「為什麼?」
「正是,他們一向都在離職前夕簽名核發。」
「保護人的遴選,是否由監護所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