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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櫻 二

冬櫻 二

父母對於已經出嫁的女兒的婚姻生活,可以施展的能力是有限的。從事態發展到不得不離婚這點來看,女兒自己也是無能為力了。
元旦早晨,房子最晚起床。
莫非她打定主意又回到相原那裡去了嗎?
房子仍然杳無音信。
無論是對房子大年夜從廚房門走進娘家,還是對裡子年初一大清早在黝黑的走廊上跑來跑去,保子都立即寄予同情。就算這種同情心是好的,可是卻引起信吾的某種懷疑:這種同情心不是使信吾有所顧忌嗎?
房子是從廚房門走進來的。
不管怎麼說,這是他們夫婦間https://read.99csw•com的事,信吾他們無法估計要等待多少時日,就這樣在不安穩的狀態中一日復一日地度過了。
保子的話音剛落,信吾介面答道:「我們才糊裡糊塗拖下去吶,不是嗎?」
「真的。你瞧。」信吾稍稍把頭探出去。
「難道房子就這樣糊裡糊塗地拖下去不成?」
保子到廚房裡去了。
保子的說話方式使信吾嚇了一跳。不過他也感受到話中流露的母愛之情。
房子婚姻的不幸,在女兒裡子的心靈上投下了陰影。信吾並不是不憐恤,許多時候他也焦急九_九_藏_書得頭痛。他對女兒婚姻的失敗,著實無能為力。
保子和修一一起瞧了瞧信吾的頭。菊子也一本正經地凝視著信吾的頭。
信吾簡直無所適從,他自己也很驚訝。
大家一邊聽著房子的漱口聲,一邊等候她來吃早餐。房子化妝又花了很長的時間。
「是嘛,那就好。正想讓你回家過年,你就回來了。我說話方式不好,向你賠不是。嘿,這種事來年開春再慢慢說吧。」
他們兩人的臉上都布滿了愁雲。
保子說:如果去的話,把孩子留在家裡吧。
在娘家住了一個月,房子說了聲「我要九-九-藏-書找相原把話說清楚」,就出門去了。
信吾以為房子是來要零花錢,實際上並非如此。
菊子走過來,把裡子抱了起來。
女人婚姻的失敗問題,難道就無法解決了嗎?
房子的心靈創傷無法治愈,房子的生活也是無法建立起來的。
「嘿,算了。分明是斷緣份了嘛。」信吾說。
①日本人新年喝的一種藥酒,傳說是延用華佗的處方。
房子同相原離婚之後,帶著兩個孩子,把她接回娘家來,也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秋天房子離開相原之後,不是回娘家,而是到信州老家去了。老家發來電報,信九九藏書吾他們才曉得房子從家中出走的原委。
「是我自己出來的。」房子抽噎著頂了一句。
「哦,活到我們這把年紀的,有時一天就增添許多白髮。豈止一天,眼看著就變成花白哩。」
修一把房子接回家裡來了。
「是嗎?可哪有大年夜被趕出來的啊?」
儘管家裡人說過讓信吾或修一去找相原談談,可房子不聽,非要親自去不可。
就是這個房子,大年夜突然口到娘家裡來了。
保子吃驚地望了望房子和孩子。
「唉呀,你怎麼啦!」
房子想把洋傘折起來,可雙手顫抖,傘骨彷彿折斷了一二根。保子望著洋傘九-九-藏-書問道:「下雨了嗎?」
房子不言語,直淌眼淚。
菊子把房子的小女兒抱在膝上。
保子擦了擦手,走進飯廳,站在那裡瞧了瞧房子,說:「大年夜,相原怎麼讓你回娘家來啦。」
修一閑得無聊,就給信吾斟了一杯日本酒,說:「喝屠蘇①酒之前,先喝一杯日本酒吧。」他接著說,「爸爸也滿頭銀髮了。」
「不至於吧。」
她就這樣走了,再也沒回到家裡來。
保子正在讓菊子幫忙把燉肉裝在套飯盒裡。
房子歇斯底里似的反駁說:「孩子怎麼處理還是一個問題吶,不是嗎?眼下還不知道孩子是歸我還是歸相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