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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鄰居

第四章 鄰居

因此,葛西美枝子也不知道小絲信治一家的事情。她甚至都搞不清楚那間公寓里有沒有人住,還是空著的房子。
這一天的早上,茺川北警察署正式成立了「茺川區內公寓四人被殺案」的特別搜查本部,並開始進行真正的調查工作。為了能得到線索搞清死於二零二五室的三個人的真實身份,必須對以西樓為中心的所有住戶進行調查。為了使這一工作順利進行,他們向佐野提出要求,想看一下有居民名單的居民登記簿。
這位少年的母親身穿一件舊毛衣和一條裙子,腳上穿著一雙涼鞋,頭髮亂糟糟的,不太好看,但倒是看不出來身體有什麼不好。
現在還不能輕易斷定這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和這起案件有什麼關係,但是,高級公寓·秘密搬家的住戶·流里流氣的男人·這個男人進出的時間正好就是二零二五室的住戶更換的時候。想想這些巧合,他突然有了一種假設。
「我笑了,我母親都說是老奶奶的話,那個人的年齡一定很大了。母親也說,那個人確實比自己還要大。好像身體不太好,非常瘦,最近她看到過好幾次,那位老奶奶坐在輪椅上,可能是她的兒媳吧,推著她出去。」
「真是個奇怪的母親啊,讓你這麼不愛惜東西?」
「從那天起,我們就開始了無休止的麻煩事。打匿名電話,把信箱弄壞了,跟蹤我和孩子去店裡或學校,偷走孩子的自行車或把自行車弄髒——什麼樣的事情都有。還有更倒霉的,就是這個人是業主委員會的理事,他通過理事會,無中生有,說我的孩子吵得太厲害影響他睡覺,我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家,這種行為影響了公寓的環境。我也找了律師並採取了一些對抗措施,但覺得太累太累了,最後我們住了不到一年就決定搬家了。」
「我就是我自己!」
·有一位中年婦女,可能是那個男人的妻子,是這家的兒媳婦,經常推著輪椅,沒有化妝,比較胖,不太愛收拾。
正在這時,小絲靜子來到了垃圾站。開始的時候,出美以為是哪家的阿姨出來倒垃圾的,當看到她非常厲害地跑過來抓住自己跟前的這位少年的胳膊時,出美才知道她是這位少年的媽媽。
可是,出美再沒有見過她。
在出售公寓的時候,無論是建設公司還是賣主,他們都會關注購房者的資金狀況,貸款的返還計劃以及自己的資金佔有率。但他們不會去審查戶主的人品,更不會以此來判斷買賣是否能夠成功。所以,當發生問題的時候,受打擊最大的應該是作為賣方的企業的形象。
雖然井出部長說得很輕鬆,但他的內心也開始感覺到了一種不安。
·有一位像是公司職員的中年男性,可能是兒子吧,接近五十歲,這個人早上上班時,即使穿著外套,也不會打領帶,經常在垃圾站碰見他。
「我離婚以後就讓母親過來和我一起住,但在我最初搬家的那座公寓遇到了一件非常倒霉的事情。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家裡除了婦女就是孩子,我有點害怕,而且我又經常不在家,所以我非常依賴鄰居,可是事與願違。」
派克住宅建設從1月6日開始新一年的管理工作,5日下午,條田出美的母親讓她下樓倒垃圾的時候,許多垃圾箱已經裝得滿滿的了。因為很臭,所以條田出美把垃圾扔進垃圾箱之後就想馬上離開。
·還有一位女性,我以為是這對夫婦的妹妹,三十五六歲,打扮得很花哨,化著濃妝,印象不是太好,有時和她打招呼,她都裝著看不見。
「從公司到我家的路線,電梯沒有下來時的著急,我已經重複說了十幾遍了。」
但是,警察認真聽完之後,認為知惠子的證詞還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其中一點就是鄰居家的這七個人——她沒有見過她認為是個大家庭的七個人在一起呆過。
但是,快到中午的時候,負責調查的各組警察都集中到了千住北新城小區內,他們得知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小絲一家跑了,現在下落不明。
「這當然不是統計的結果,而且這種事情本來就無法統計,只是我的經驗之談。無論什麼樣的集中住宅,住宅的質量越高,住戶間的相互交流就越少。當然有的公寓里的所有住戶的關係都很好,經常在誰家開晚會。可是,一般來說,像那些高級公寓樓,鄰居之間的交往非常淡薄。」
小絲一家三口從八王子市內的一家商業旅館里給靜子的父母家打電話,被等在那裡的警察教育了一番,然後他們去了附近的警察局,開始接受警察的調查。井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左右。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二零二五室真的像北煙知惠子說的那樣有七口人,那確實是現在很少見的大家庭,而且其中的四個人——老年婦女、中年夫婦和年輕男子,能和這次所發現的屍體對上號。
那二零二四室又是什麼情況呢?二零二四室的設計和二零二五室一樣,是千住北新城面積最大的房子,這裏住著一位名叫北煙敦子的企業家。她四十一歲,離婚,有兩個孩子,一個上小學四年級,另一個上小學二年級。和他們住在一起的六十七歲的母親負責照顧孩子和操持家務。6月2日星期天,一家人準備吃完飯一起去東京的迪斯尼樂園玩。
「我想,她們肯定是剛搬過來的。」
到了這個時候,調查線索的警察已經可以肯定那位妹妹就是小絲靜子。因為搜查本部的人已經去了她的父母家。我認為如果了解了小絲家的情況后,就一定能查清被發現屍體的四個人的身份。
「當我聽說小絲一家逃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傢伙遇到了兩種麻煩。」
前面已經說過,知惠子的耳朵有點背,而且又不習慣這種場面,她有點緊張,所以,在她和警察的談話過程中,不時地需要敦子的幫助。但是,她的頭腦很清楚,觀察力和記憶力也不錯。當警察問她鄰居家是個大家庭你見過幾個人時,知惠子列舉了每個人的特徵。
「因為我母親不太好意思說別人的不好,所以很麻煩。我對她說,你把你的感覺說出來就可以了。她終於說了。」
他們最想知道的就是知惠子所說的開春之後看到的坐著輪椅的老年婦女四個人中,她看沒看到其中有人和前面所看到的三個人在一起呆過。
如果對方是個男性的話,出美也許會害怕,但對方是一個女人。
知惠子觀察的細緻,讓警察非常吃驚,北煙敦子也覺得很驚奇。
從安全方面考慮,發現受害人將帶來極大的消極影響。不僅是公寓,居住在公寓里的人是分等級的,如果出現罪犯,那麼它所帶來的消極影響會更大。特別是如果殺害四人的兇手就住在公寓里的話,那不僅會給千住北新城,而且會給整個派克建設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於是,我說,因為有母親幫我,所以我不用叫外賣就可以解決問題。啊,對不起,這些話和案件本身並沒有什麼關係。」
「請你不要笑,我母親的世界非常小,這就是證據。正因為母親在這個狹小的世界的堅持,我才可能去外面工作。」
因此,敦子向警察解釋說,北煙家不可能知道二零二五室的準確的情況。警察也表示理解,並對北煙家過去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但是,他們又向知惠子詢問了她的證言中的一些細節問題。
「多少層?」
因為她怎麼也不能理解這位叫小絲的少年的母親的態度。
北煙敦子在西麻布有一家名叫「威爾肯」的餐館,它是一家有限公司,她們所住的千住北新城二。二四室的產權人也是「威爾肯」,她們是去年12月搬來的。
他說,最近再沒有見過孝弘。因為他也沒有看到二零二五室有人搬家,所以他不認為孝弘住在那裡。當時的他,由於暑假想參加俱樂部球隊在歐洲的第一次比賽,為了能被選上成為參賽隊員,他一直在一門心思地練球。他說,自己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去關心周圍的事情。如果按井出部長的說法,住在高級公寓里的孩子們也在為自己的計劃而忙碌著。
「田中說,相模原的現場售房處非常混亂,他是做完了應急預案后才過來的。相模原和茺川區的情況不一樣,而且距離也很遠,但那裡的購房都已經產生了恐懼心理,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不是買什麼便宜東西嘛。」
這一細節,另外還記下了她昨天晚上回家時所坐的計程車的發票上的車號,警察在她家花了將近兩小時,才去了解下一家。
最後,警察再一次確認了美枝子所看到的「有人在屋裡來回走」
第一,千住北新城不只是一座公寓,它的規模相當於一個地方自治體。這麼說來,read.99csw.com住戶名單就相當於居民登記簿。如果說某個自治體內發生了殺人案,這個自治體的長官會把所有居民的名單提供給警察嗎?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第二,即使不交出住戶名單,警察也會有他們自己的情報。警察要去調查各家各戶,如果事先約好了不向外公開的話,警察會記錄下家庭構成和戶主的職業,然後做成登記簿保存在警察局。在阪神·淡路大地震的時候,聽說這種居民登記簿對確認居民是否安全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有這樣的東西的話,那還需要公寓的住戶名單嗎?這是兩條合情合理的理由,最後,主張交出名單的理事們被說服了,會議通過了上述決定。討論進入白熱化的時候,會議也曾休息了很短時間,在一次性的表決中,主張不交出的理事人數超過了一半,持相反意見的理事們不能再有什麼不滿了。
「好像是大孩子叫醒我母親的。他早就醒了,起來上廁所,因為走廊上有很多人,吵得很,他就從門眼裡往外看,結果看到警察站在那裡。後來我母親出去了,向在場的人打聽出了什麼事情,她當然非常吃驚。當別人問她沒有聽見昨天夜裡的動靜嗎,我母親的臉都紅了。好在這座房子的隔音性能不錯,左右和上下鄰居之問,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如果我住在靠近走廊的房間里的話,也許會發現什麼。但我們家靠近走廊的是我母親的房間,她的耳朵有點背。」
小絲一家當然不會回到千住北新城。有人認為,雖然他們跑了,但他們還帶著孩子,所以應該不會費多大工夫就能發現他們的。於是,警察問佐野,千住北新城是否舉辦過什麼活動,或者是住戶的懇談會,有沒有活動的紀念照片?從照片上能確認小絲一家三口人的長相。
「不太像吧。」
「母親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害怕自己說了多餘的話。我鼓勵她說,這是協助警察調查,用不著有任何擔心,而且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知惠子的記憶力雖然不錯,但她也很難一點不錯地把所看到的二。二五室的住戶的所有情況都回想起來。就在她按順序往下講的時候,遇到要搞清楚的細節時,她反而記不清楚了,這樣的情況是很多的。但是,她只記得一點,就是最近、大概是上周三四的事情。
宮崎信吾最後一次見到小絲孝弘是在今年2月初或2月中旬。
收錄機還在那裡,可是,上面的CD用的盒蓋被割破了,把兒也沒了,音帶盒也被割破了,一副很凄慘的樣子。從剛才發生的事情到現在不過才三十分鐘到四十分鐘的時間,但在這期間一定有人來過了,為了不讓出美把收錄機撿回去,才把它破壞成這個樣子的。
「『你在幹什麼?扔了沒有?』她從開始就一直大聲地罵著他,那個男孩子眼淚都出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出美喘了口氣,問他剛才扔到垃圾專用存放點的收錄機是不是已經壞了。那位少年不安地搓著手指,沒有馬上回答。
「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在中午以後,緊急理事會結束后我回到了管理員辦公室,佐野告訴我應該再進行一次聯絡的小絲一家已經逃跑了。」
派克建設的公關人員會馬上趕來的,這也是最正確的話吧。
小區綠地里的樹木被大風颳得東倒西歪,草地上到處都是樹葉和花壇里的花。物業公司派來的負責清掃的職員星期天休息,所以過了時節的颱風過去之後,這裏一天大概只能這樣了吧。
「那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遺憾的表示,而且那傢伙都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
「什麼是適當的搪塞呢?」
「雖然還很新,也許是個次品呢?你真的把它扔掉嗎?」
「於是我就說說看,也許二零二五室是競買的房子?小絲家無法支付貸款所以就逃走了,銀行查封了二零二五室並進行了競買,從3月份起住在二零二五室的人,雖然還不清楚是個經驗豐富的人還是一個僅僅是被利用的外行,但應該就是所謂的占房人?」
他還說,不僅如此,現在還是一個「心情的時代」。
「因為我們家都是婦女和兒童,所以我在選房子時安全是最重要的,千住北新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吸引了我,我就搬過來了,沒想到還會出這種事情。
「我問他認不認識一位叫市川的學生,他回答說不認識。大概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吧。」
但事實情況是,在公關部的人慌慌張張趕來之前,派克住宅建設的公寓管理部部長井出康文聯繫上之後就馬上趕到了現場。井出是在品川區自己的家裡被聯繫上的,他得知情況后立即趕到了千住北新城。井出康文四十二歲,家裡有妻子和兩個女兒。在派克住宅建設中,他是為數不多的中途進入公司的職員。他從早稻田大學政經系畢業后,在以大阪為中心的都市銀行工作了十年,後來到了派克住宅建設。
「他也不是經常坐電梯的,他是個不愛說話的傢伙。」
為什麼呢?「最適當的理由還是隱私問題,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吧,那就是藝人。與其隨便地和鄰居交往,藝人們倒是覺得不知道住在這裏的人是誰更重要。那金融界的人是不是也這樣呢?有些購買上億日元的公寓的有錢人,本來他當然是想要單獨的住房。事實上,有了單獨的房子后,他們不是把公寓當成別墅,就是用作辦公室,或者在特殊情況下也會用來包養情人……」
·還有一個男孩子,可能是這對中年夫婦的最小的兒子,像是個中學生,這個孩子非常有禮貌,給人的印象不錯,可能上學的學校比較遠,每天早上都是早早地坐電梯下樓。
「我是一名編輯,所以我的工作時間很不規律。丈夫在服裝公司工作,經常去國外出差,或者是在制衣廠及商場,每天都起早貪黑忙得要命,根本不可能按時休息。我們根本就沒有時問和鄰居們交往,也沒有這個心情。有時出門見了面,或在電梯里碰到了,也只是打個招呼而已。但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這個樓層的住戶,還是來串門的客人。要說我認識的人嘛,只有西樓的管理員佐野先生。」
「正如我說過的那樣,我們一家人以前曾經領教過鄰居的可怕。之所以說鄰居可怕,是因為這個社會可怕,最後變成了害怕交流。因此,任何時候,發生任何事情我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知惠子說,我總覺得她們兩人在吵架。那位妹妹看上去是在生氣。
多數人的意見是希望能儘快抓到罪犯,要和警察進行全面的合作。
但是,這個決定和後來的案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卻是一場混亂的導火索。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再說,現在還是回到二零二五室和它的周邊吧。
「所以我就把電話暫時掛斷了,但警察因為沒有拿到名單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呆在這裏,我向他們表示歉意,我又想了想,又試著給總公司派克建設的公寓事業部打了個電話。公寓事業部星期天也要上班,事實上,對千住北新城的建設出售負總責的公寓事業部的部長田中先生,我也認識他,他是個非常能幹的人,他也許會給我一個建議吧。」
「他說需要一百萬日元,簡直太混蛋了。我太小看他了。」
這位負責人說,說實話,不交出名單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決定。
對來二零二四室調查的警察而言,這也是非常重要的情況。二零二五室確實有一具老年婦女的屍體,屍體運走後,他們在對屋單進行搜查時,在儲藏室里確實發現了一輛摺疊式的輪椅。北煙知惠子又說了說好像是兒媳婦的那位女性的長相和穿的衣服,警察又想到了死在二零二五室的那位中年婦女。知惠子的證詞第一次證實了,至少那位老年婦女和中年婦女不是昨天晚上從外面去二零二五室做客的,而是已在二零二五室居住有一段時間了。
「你母親真的是太閑了。」警察笑著說。
井出部長說,仔細想一想,我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只是一名公司職員,有時也會從公司領一些補助,去參加要交巨額會費的不同行業之間交流的晚會或活動。可是,如果我們看看自己家的鄰居,有時也會發現隔壁的男主人是製造公司的部長,對面的男主人是流通業界的人士,而前面第三個門的女主人在服務範圍極廣的食品公司工作。」
警察分成三組,同時進入東西塔樓和中樓,人戶進行線索的調查工作。另外,警察還到小區附近和車站的計程車停車場進行調查,茺川北署整個都動員起來了,警視廳本部和附近的警署也派人來增援他們。說句閑話吧,第二天是星期一,千住北新城和https://read.99csw.com附近街道上的孩子們上學到了學校后,一定會以「我們家昨天來了警察」為話題的。
她說,要說什麼最可怕,沒有什麼比人更可怕的了。
雖然很遠,但條田還是看到了,他所扔掉的那台立體聲收錄機還是挺新的。她急忙跑過去一看,幾乎和新的一模一樣。出美趕快從垃圾站跑出來,去追剛才那個男孩子。他走得很慢,不一會兒,出美就追上他了。
「我想警察會來問我情況的,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緊挨著他們的鄰居。」
「警察確實重複問了我相同的問題。」
「但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從這裏到瀧野川學院,上學很麻煩的,每天有一半的時間要花在上下學路上。」
他笑著說。
「準確的數據和掌握詳細的事實是兩個方面,重要的是心情愉快,這也是公寓管理的最重要的內容之一。僅僅靠打掃衛生、送貨上門和整理院子已經不行了。還必須讓住戶們感覺到,只要住在這裏了,就要享受到和高額物業費相符的令人舒服的特權。」
和派克建設聯繫之後,公寓事業部的一位職員接過了電話。因為緊張和焦慮,佐野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他向這位說明了公寓發生的情況。對方也非常吃驚,馬上問報紙上是不是已經登了這起案件的情況了。因為佐野還沒有看今天的早報,所以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讓佐野別掛電話,自己去拿報紙了。佐野想大叫一聲,和這件事相比,你還不如幫幫我。
「那個男孩子很為難,我問他我能不能撿回來的時候,他的嘴裏咕咕噥噥地說了些什麼。」
這位名叫木暮美佳的少女已經記不清準確的時間了,「但還是穿著冬裝的時候」,她想坐電梯下樓,於是和坐輪椅的老人及推輪椅的中年婦女進了同一部電梯。電梯一直往下,到了一樓。木暮美佳非常有禮貌地按了一下「開」鍵,並給老人讓開了道,當看到輪椅在往外走的時候被卡住動不了的時候,她還幫忙推了一下。這位老人非常瘦,也不重。兩個人抬了一下,輪椅很順利地進了大廳。
當鄰居家的男主人得知北煙家沒有男人,敦子是個企業家的情況之後,他就開始明日張膽地打起了她的主意。
住戶所提供的消息也是魚龍混雜,有的一看就知道和案件沒有任何關係,還有許多是摻雜自己想像的以及道聽途說的消息,但是其中還是有一些消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今年2月到3月間,有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或者是兩個人在小區內轉悠,或者是在西樓周圍轉悠。時間一般是在晚上十點以後,平時的白天也見過這個男人開著車過來,那個時候,正值千住北新城小區實施封閉措施,他的車當然就不能開進來,這個男人很生氣,說話的聲音也很大,態度非常惡劣,他把擋在小區人口處的用鋼管做成的欄杆都踢壞了,然後就揚長而去。有好幾個人提供了這一情況,除了出事的東門以外,其餘的人所看到的那個流里流氣的男人都幾乎只局限於在西樓周圍活動。
在這裏,我們再聽聽派克住宅建設的公寓管理部長井出康文的話吧。
知惠子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興趣,才去觀察二零二五室的。平常,買東西、打掃衛生、倒垃圾以及因為其他的一些瑣事進出房間的時候,看到了鄰居家的什麼人,或者是在電梯里碰到了,或者是在垃圾站遇見了,僅此而已。為了證實這一點,敦子後來又問了問掛著「葛西」門牌的二零二三室情況。
這位男孩子的母親死死盯著出美問,我討厭撿別人扔掉的東西,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出美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回答說自己是西樓八一零室的條田出美。
「警察還問,去年年底我們搬家的時候,和兩家鄰居打招呼了沒有?」北煙敦子說,「如果打過招呼的話,那麼對二零二三室和二零二五室的主人及其夫人的長相,和在走廊上見到時相比,我也會記得更準確。可是,很遺憾,我們沒有去打招呼,只是去了管理員辦公室。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對家裡人和別人的交往是非常慎重的。」
西樓里還有一個人,不只是見過,而且還和二零二五室的住戶小絲家的人有過接觸,這也是個中學初二年級的女孩子——住在八一零室的名叫條田出美的少女。
「二十層,二零二五室的小絲家,但馬上就要搬走了。」
快到上午九點了,雖然還沒有決定是否交出名單,但負責調查線索的人已經開始工作了。因為對警察的光臨感到不安並想知道案件詳情的住戶不停地給管理員辦公室打電話,還有人直接來管理員辦公室向警察了解情況,也有的住戶氣勢洶洶的,可能是他們有些煩躁了吧。
除此之外,井出部長還有一項重要指示。在千住北新城,有一套從管理員辦公室通往各家的系統,該系統可以像電視一樣傳送文字信息,平常的內容都是一些管理員辦公室的通知啦,當地的大事啦,還有附近商店的廣告等等。利用這個系統,對居民們進行積極地呼籲,要讓他們知道,雖然西樓二零二五室發生了殺人案,但目前公寓里是安全的,因為警察要開始調查了,他們會拜訪各家各戶,希望居民們能平靜地協助調查。另外,如果有人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對案件有什麼了解的話,希望能到管理員辦公室談一談。這個時候,電視里的新聞節目也正在報道這起案件,千住北新城小區外也來了一些電視轉播車,這讓還不知道發生案件的家庭很恐慌,因此,這是非常正確的指示。
要想有效地調查案件線索,應該有居民名單的。佐野雖然是個外行,但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如果隨便交出名單,以後公司要是因侵害隱私而被起訴的話就麻煩了,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佐野才找他們商量。掌握住戶許多材料的佐野一不小心,估計就可能被住戶提起訴訟。
她第一次見到小絲孝弘是在垃圾站,那是堆放垃圾的地方,有好多垃圾箱,分為可燃和不可燃兩種。因為兩座塔樓和中間那棟樓的垃圾都要堆放在這裏,所以垃圾站的面積很大。
當然,在理事中間,特別是年紀比較大的理事認為應該和警察合作,而不是隱瞞,讓他們查看居民名單也沒有什麼不好。雖然只有幾個人,但他們的態度也很強硬。為了說服他們,支持不交出名單的理事們強調了以下兩點。
聽佐野這麼一問,對方很生氣,大聲訓斥道,你就不會說我們和住戶之間有明確的約定嗎?也就是要適當進行搪塞。
儘管千住北新城也有許多問題,但它畢竟已經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賣出去了,而相模原則是剛剛開始。
和北煙知惠子一樣,二十層的住戶們也談到了那個坐著輪椅的老年婦女和推著輪椅的中年婦女。也有人說「那個樣子好像很貧窮,不太喜歡」,還有人認為這把年紀的老人住在這層樓上有點可疑。但是,和這位坐著輪椅的老人及中年婦女真正說過話的還是孩子,那就是住在十九層的一位高一的女學生。
「那就是說總公司命令我不能交出名單的了?」
在聽管理員佐野彙報這一情況的時候,對這起案件的疑點還是無可奈何的井出部長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儘管如此,他之所以和小絲孝弘說話,是因為他穿的是瀧野川學院附小的校服。宮崎在俱樂部球隊里的一位好朋友也在瀧野川學院上學。
然後她又問我附近有沒有郵局,我告訴她從東門出去往左拐,沿著公寓的圍牆往前走,過了第二個紅綠燈就是郵局,那位阿姨好像不太相信似地重複了一遍,又對我說了聲謝謝就離開了。
說是這麼說,但孩子長大之後,全家一起外出的機會就會少得多,因此,即使沒有在門口或電梯前廳里看到全家七口人一起出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知惠子看見鄰居家七口人的時間比較奇怪。
「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吧,在我負責管理的港區內的公寓里也發生了同樣的案件,那是一座住戶不足五十戶的公寓,規模當然不能和這裏比,但情況卻非常相似。公寓里發生了搶劫傷害案,警察也要求查閱居民名單,也是召開理事會決定,但只有一個人反對警察查看名單。」
「從那以後,我決定再也不會隨便和鄰居交往了。因此,搬來的時候就沒有和鄰居們打聲招呼。沒有男人的家庭,會有很多想像不到的危險。也許別人會認為我們是對人態度不好,不懂禮節的人家,但也無所謂了。我認為只要和管理員或物業公司取得聯繫就可以了,到現read.99csw.com在我還是這麼想的。現代人中已經不會再依靠鄰居了,而是對鄰居持有戒心,有一種排他的心理。」
「我母親說,在電梯間的前面,她看到那位自己以為是鄰居家兒媳婦的中年女人和認為是她妹妹的打扮很花哨的女人站在那裡說話。」
「我不會撒謊,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所以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警察也很有禮貌,他們擔心我情緒不太好,所以態度非常親切。雖然還沒有查清真相,但確實有四個人死了或者被殺,那個時候我看到的那個人也許就是罪犯,不知為什麼,我體會到了自己的責任。我也第一次感覺自己和一起非常大的事件有了關係。」
這次的殺人案,不只是住戶是被害人的案件,它同時也是住戶是罪犯的案件——這種可能性雖然很小,但還是存在的。如果小絲一家和案件沒有關係的話,他們就不會在警察了解情況時逃跑了。他們心裏一定有鬼,所以才要拚命逃跑。
「威爾肯」的經營剛上道,所以搬家的費用也比較緊張,而且還給孩子們的精神上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
「看上去像是有病。」
結果,佐野被搞得不上不下。他去找東樓的管理員佐佐木和中樓的管理員島崎商量,他們兩人也認為不能交出居民名單,但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可是同時他們也考慮到怎麼協助警察的調查工作,他們和佐野一樣很為難。
「你要是真的扔掉的話,我可以撿回來嗎?也許只是個次品,修修就可以了。太浪費了,那麼新的東西。」
過了中午,當緊急理事會結束的時候,派克建設的公寓事業部部長田中琢己也趕來了。他比井出小兩歲,非常能幹,從事大規模公寓開發的派克建設的評定工作幾乎都是由他一個人完成的。田中表情很嚴肅,當他聽完井出介紹完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后,臉色更加陰沉了,就連井出都覺得有點害怕了。
對這起案件,人們還不知道任何詳細的情況,但是,在大規模廣告宣傳之後售出的超高層公寓樓千住北新城裡發生了罕見的四人被殺案,光憑這一點,就會使派克建設的信譽下降很多。不僅如此,這件事還會引起人們對超高層公寓居住空間的合理性產生質疑。和普通高度的公寓樓相比,在電梯內作案的頻率越來越高,生活在高處的居民容易產生心理負擔,因為上下樓太麻煩人們常常悶在家裡,鄰居之間的交流也很難產生親和力,不注意鄰居家發生的事情,即使發現了也是漠不關心不會伸手幫忙——「從這個意義上看,這次的案件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就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二零二五室的住戶就換成別人了。」
「我不知道夜裡發生的這些事情。」北煙敦子說。她剪著短短的直發,說話非常利落。
出美太生氣了,她有點目瞪口呆了。最後終於說了一句:「你的母親是不是太奇怪了?」
出美的忍耐到了極限,她準備回到垃圾站,去撿這個傢伙剛才扔掉的收錄機。撿別人扔掉的東西是撿東西人的自由,即使他不同意也無所謂。
不一會兒,這位職員回來了,用非常放心的口氣說,報紙上還沒有登出來。然後他叮囑佐野,即使是警察問他,他也不要隨便說出公寓的出售和管理情況。趁對方說話的空隙,佐野趕快說了名單的事情,對方只強調一點,那就是絕不能把名單交給警察,他根本不考慮佐野的想法。
這個時候,北煙知惠子買完東西回來,剛從一樓上來,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但當她一出電梯的時候,就看到這兩個女人面對面地站在二十層的門廳里。噢,可能是鄰居家的夫人和她的妹妹吧。這時是下午三點左右,那位年齡大的夫人穿著襯衣、褲子,扎著圍裙;那位妹妹則穿著一件很鮮艷的粉色的套裝,胳膊上掛著一隻手包。雖然她精心地化了妝,但走近了一看,與其說她三十多歲,倒不如說有四十歲,知惠子有點吃驚。知惠子下意識地向她們兩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過去。
緊急理事會於上午十一點開始,過了中午,結論出來了,會議決定不交出居民名單。
但這一次不一樣。那個男孩追上出美非常慌張地說:「你千萬不要撿那台收錄機,是我讓母親生氣的。」
警察問知惠子,那個時候的兩個人是什麼樣子。
「我們家也住在西樓……」
是一位阿姨,一點都不可怕。出美一直緊緊地跟著他們,當來到小區里綠地前面的時候,男孩子的母親有點歇斯底里了。
但是這不能取決於佐野的個人意見,當初要求住戶登記名單時,為保護隱私權,曾允諾絕不會把名單提供給外人或組織並供他們查閱。即使對方是警察,這些是調查所必需的材料,如果管理員擅自把名單交給警察,是不是也不太好啊?「所以,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得和公司商量一下,但是我們公司的派克住宅建設一般都是星期天休息。我把電話打了過去,是保安接的電話,我請他用內線找一下我們所屬的公寓管理部,或者維修部、清掃部,看看哪裡有人。」
「這些情況還不能斷然下結論是否是不動產商,這也是將家也就是我的房子作為商品出售的企業的難處。」
自案件發生后,千住北新城是如何度過6月2日星期天的黎明的呢?到了早上,夜裡下得很大的暴風雨也變小了,上午八點,天晴了。
出美絲毫沒有害怕,她對靜子說:「阿姨,您是他的媽媽嗎?我剛才是在問他,我可不可以撿他扔掉的收錄機,可以嗎?」
條田出美遇到的事情發生在正月里,1月初,小絲家確實還住在二零二五室。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時候所見到的小絲靜子穿的是平常衣服,而且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也許是因為正月里休息,沒有特別在意吧。
警察特別仔細地問了她一個細節,那就是她在從門前通過的時候,從門的縫隙中看到有人在屋裡走來走去盼情形。這件事,她已經和最早到達現場的茺川北署的警察講過了,但這一次,他們問得更細了。你真的看見了嗎?是男人的腳還是女人的腳?那個時候屋裡有什麼聲音嗎?這讓葛西美枝子感到有點害怕。
就在她想說鄰居相處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時,這個男人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他說,因擴大事業而資金不足,非常麻煩,作為鄰居,她是不是可以幫幫忙。
男孩子的母親罵道,這種公寓里不可能住著撿垃圾的孩子,你在撒謊!她氣勢洶洶的。
「那位阿姨也非常有禮貌地對我說了聲謝謝。」
男孩子向出美表示道歉:「我母親今天身體不太好。」
這位叫宮崎的少年說,雖然是住在同一層樓上,但在走廊或者門廳里見到小絲孝弘的機會卻不多。
在調查線索的時候,搜查本部並沒有向調查對象即各家住戶講清楚住在二零二五室的人不是登記在名單上的小絲信治一家,而是另外的人。他們主要是問一些關於二零二五室住著什麼樣的人、長相、年齡及家庭構成,有沒有交往,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或奇怪的事情。他們是想看一看會不會有人說「最近住在那間公寓里的人已經換了」。總之,用不了多長時間,電視上就會報道住在這裏的人已經變了的奇怪的事實。在這之前,為避免先人為主或迎合警察,他們只有這段時問可以進行調查。
「我沒有撒謊,你要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媽媽帶到你家裡去,阿姨住在哪個房間?」
「我是做生意的人,客人當然是很重要。可是,當我在做一個生活中的人時,我要一個人供養孩子和年邁的母親,根本不可能休息。對於二。二五室發生的事情——因為當時還什麼都不知道——就覺得死神和自己擦肩而過。按以前的經驗,我知道即使沒做任何壞事,但只要稍不小心,就可能會遇到什麼災難。因此,正因為我們家平安無事,我反而比較冷靜地接受了鄰居家都被殺死的事實。雖然母親有點累了,但我還是認為那天出去比較好。」
就在她們感到不安的時候,公寓專用的頻道用文字形式通報了事情的經過,不一會兒,電視的新聞節目也進行了報道。孩子們哭著在發脾氣,北煙敦子告訴他們以後再去迪斯尼樂園玩。
當著他的面,北煙敦子非常乾脆地拒絕了他,而且還告訴他以後鄰居之間的交往要客氣一些。對於女性而言,這是一個非常果斷的決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太可惡了。
「我不認識你,不要這麼討厭!」
就在這時,她發現在最裡面的粗大的垃圾專用存放點有一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他在倒什麼東西呢?不知為什麼,他引起了出美的注意。出read.99csw.com美看到他的腳底下放著一台大型的立體聲收錄機,他想離開垃圾站。
聽到出美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題,男孩子的母親沒有回答,而是拉著他離開了垃圾站。而條田出美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她不想放過他們。「等一下!」她邊喊邊追。像個木偶似地被母親拉著的男孩子和他的母親都放慢了腳步,出美很容易就追上了他們。
·有一位年輕男子,像是這對中年夫婦的兒子,看上去有二十歲,因為他經常穿著西服,所以不應該是個學生,態度也不是很好。
「不是的……」
在北煙家,兩個孩子正在等待暴風雨趕快過去,他們是最早知道這座公寓或者說隔壁的房問出事了。大概是早上六點左右吧。
「特別是男人,但女人卻有點不一樣。要說其中的原因,並不是指女性的能言善辯或善於交朋友,而是因為孩子。女人都是以孩子為中心進行交際的。」
「難道那台收錄機是顆炸彈嗎?」出美的姐姐半開玩笑地說。因為她們三人總是想不明白,所以決定再去一趟垃圾站。
出美和這位名叫小絲的少年一起坐上了西樓的電梯。當出美在八樓要下電梯的時候,一直無精打采沒有說話的那位少年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不要灰心,井出部長安慰著佐野,他還說警察不能再指望物業公司了。」
「我和丈夫之所以喜歡公寓生活,就是因為這裏不需要花時間和鄰居交往。因此,關於二零二五室和二零二四室的人,我們一點都不了解,真的不了解。」
井出部長來了之後就聽佐野他們介紹情況,關於目前的重要問題即是否交出居民名單一事,井出指示召開兩座塔樓和中樓的緊急理事會。好在這是星期天的早上,多數理事都在家。根據代表居民的理事們的意見,按多數人的意見做出決定,有人會認為交出名單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也會有人認為即使不交出名單,警察也會理解的。
他說,按這種情況分析的話,日本人所形成的現代交際已完全以公司為單位了。
即使是生活在交流極少的塔樓里,孩子們確實還能感受到朋友的存在。青春期的孩子所認同的朋友並不只是因為高興,有時候遭遇相同的人卻並不友好。好在平成四年搬進二零二五室的小絲家的獨生子孝弘剛剛十歲。根據北煙知惠子的證言,在今年開春前,孝弘確實就住在西樓里,那個時候他十四歲,是個還不太成熟的年齡。
通過派克住宅建設的緊急聯絡網,保安決定打公寓管理部部長的呼機。
這個時候,管理部負責千住北新城的部門負責人也到了,他和佐野都留在管理員辦公室處理一些事情,井出部長去參加緊急理事會。
她的丈夫葛西一之和美枝子一起接受調查。關於美枝子回家的時間、聽到救護車的時間等問題,兩個人說得完全一樣,可以自然聯繫上。可是,關於二零二五室住戶的情況,兩個人都說不上來。
「這樣,有許多人就偏離了家的概念而買房或借房的,而且有能力這麼做的人,多數在企業或機構中擔任重要的職務,所以大家肯定都很忙,這些人住在一起,相互問的交流當然會少得多了。」
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條田出美有一個姐姐,姐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立體聲收錄機,出美自己也想要一個,但因為自己用壓歲錢買了一個最新款式的隨身聽,這樣一來,錢就不夠了。可是,如果只出修理費就可以得到一個和新的一樣的收錄機的話,這種好事是不會有的。
「因為我們要去迪斯尼玩,所以,從前一天開始,孩子們就吵得很。因為我說過雨要是還不停的話就不去了,所以,他們在家裡掛用薄紙做成的掃晴娘。2日上午看到警察的時候,他們還在掛掃晴娘,看上去有點意思。」
在相模原售房處,正在工作的女職員被顧客都快罵哭了,顧客說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說什麼安全是萬無一失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佐野雖然也打了派克住宅建設管理部部長的傳呼,但還沒有聯繫上,他認為這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而且又很緊急,所以他想請公寓事業部的田中部長過來一下。佐野拚命地請這位職員幫忙聯繫。對方根本沒有聽他的話,而是讓他在現場適當地配合警察,這邊會馬上派公關人員去處理。他急急忙忙扔下幾句話就把電話掛了。
我們再來看看西樓二十層的其他住戶的證言又是怎麼說的呢?正如北煙敦子所說,千住北新城的建築物的隔音性能非常好,作為大型集中住宅這是極其理想的條件,但對於調查犯罪卻有著消極的影響。即使是門挨門生活的兩個家庭,也都不太了解鄰居家的情況。
「那個時候,他好像拿著一個很大的書包,眼看著地,慢吞吞地走著。」
佐野如釋重負,他決定按井出的指示去做。他給各個樓的理事們打電話聯繫,他知道要召集到能夠召開緊急理事會的足夠的人數,並決定把會議地點定在中樓的會議室。
當出美講到這裏的時候,調查的警察提醒了好幾遍,這位名叫小絲的少年真的說過要搬家嗎?不會有錯嗎?條田出美記得他確實是這麼說的,她不會記錯的。
如前所述,北煙家是1995年底才搬到二零二四室的,到發生案件時,她們不過才住半年時間。但是,知惠子是在搬來不久就看見了那位在電梯前廳模仿高爾夫擊球動作的四十歲的男人、打扮得很花哨的三十多歲的女人和那位印象不錯的中學生,而看到那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坐著輪椅的老婆婆、推著輪椅的中年婦女以及那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則是在開春之後。
在西樓中,二零二五室所在的二十層全都是重點地區,其中特別是和現場緊挨著的二零二四室以及發現電梯上的血跡的葛西美枝子住的二零二三室,這兩處要花時間進行調查。
「她是病了。」男孩小聲說,然後用懇求的口氣對出美說,「你能不能不撿那台收錄機?即使你撿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的。」
雖然是星期天,他們也開始聯繫很難找到的董事們,總公司也在籌備成立本次案件的對策本部。井出負責該對策本部和現場之間的聯繫,目前就先在西樓的管理員辦公室工作。
當佐野說總公司派克建設對這起案件有點神經質的時候,佐佐木說會不會是因為目前正在出售的相模原的超高層公寓樓呢?佐野把這件事全忘到腦後了,被人訓也是活該。
「我想,這次的千住北新城的住戶希望抓住罪犯的心情肯定沒有什麼不同,但可能是一種市民意識吧?現在大家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向警察公開和案件沒有直接關係的住戶的個人資料?」
另外還有一個人,知惠子只在走廊上見過一兩回,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有時候,早上能看見他穿著西服去上班,有的時候還看見他穿著平常的衣服在走廊上拿著把傘模仿高爾夫的擊球動作。
隨著調查的繼續進行,首先在二十層的二零一。室找到了一位小絲孝弘的朋友,他是一位名叫宮崎信吾的十四歲的少年。從售房到入住,他和小絲孝弘在電梯里相遇過十幾回,我們就從這裏開始講吧。
也許有人會對井出部長的看法提出異議,但千住北新城西樓二零二五室所發生的案件卻正好能證明他的說法。關於二零二五室住戶的情況,住在西樓的孩子們提供了數量最多的具體情況。
這是因為敦子有著痛苦的經歷。
將搜查本部所了解到的情況綜合起來看,可以得知「坐輪椅的老年婦女和推著輪椅的中年婦女」兩人自今天3月以來頻繁出現在以電梯周圍和小區內的散步道路為中心的範圍內,許多人都看到了她們,而且她們很顯眼。其他證人說是「從3月份開始」,而木暮美佳說的是「穿著冬裝」,雖然有一些不同,但這有可能是3月份的倒春寒穿的冬裝,如果再聯想一下北煙知惠子所說的「開春」,二零二五室住戶的更換、或者說有新的住戶的時間應該是在3月份。
這位少年都快哭了,他說,這確實不是我的東西。出美嚇了一跳,大聲說:「既然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東西?難道是偷來的嗎?」
木暮美佳要去的地方正好和郵局的方向相反,但她擔心那位阿姨不熟悉情況,在她們穿過小區快要走出東門的時候,也不知為什麼,她就跟在後面。而且,她確實看到那位阿姨出了東門后就往左拐彎了。
「我和丈夫說,我看到的情形很特別吧,是很重要的線索吧。可是,他們要想了解二零二五室住戶的情況,可以去管理員辦公室看一下登記簿不就馬上明白了嗎?」
「當然,我們都不希望發生殺人這種慘案,但https://read.99csw.com是作為公寓的經營者和物業公司,我只能從這個角度講一講。在這種案件中,從自己所經營的公寓里發現被害人,我們肯定會受到損害;如果再出現罪犯,我們一定還會受到損害。在這兩種情況重合的時候,這種損害不是簡單的相加,而是相乘的關係。」
「井出部長大概是十點多到了這裏,前面我已經說過,我見過幾次事業部部長口中,但井出部長,這次是我第二次見他。」
時間繼續往前推移,這天夜裡,北煙敦子和知惠子還有她的孩子們哪怕是暫時忘記了千住北新城西樓二零二五室里發生的事情,就在灰姑娘城的上空飛滿了美麗的煙火和歡呼聲的時候,這時是晚上八點半左右,作為接著發生在小絲家的案件的重要有關人員、後來被整個日本人所追蹤的石田直澄的名字出現在案件的前面。
現在案件已經真相大白了,因此很容易理解警察調查這個問題的目的了。
和自己的女兒比起來,北煙敦子的母親知惠子這一輩子就是一個家庭婦女了。所以,很自然,她會從和敦子及二零二三室的葛西美枝子不同的角度了解鄰居的情況的。聽女兒一問,知惠子回答說,隔壁確實是個大家庭,其中還有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奶奶。
出美也覺得有些害怕了,她雖然有點捨不得那台收錄機,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男孩的話。這位少年非常認真,但看上去也可憐,出美開始有點同情他了。
知惠子的證詞中還有一點很有意思,她強調鄰居家是一個大家庭,家裡的人口很多。
而且她還說,他們經常從外面叫外賣。
千住北新城雖然說的是高級超高層公寓,但它的轉租率和空房率都是很高的,分期付款的售房業績也不是很好,這些情況在「案件」一章中已經講過了。為了扭轉這不為人知的不好局面,派克建設必須堅持千住北新城的「高級公寓」的形象。而且,正如上一章所說,派克建設當時還在相模原開發了和千住北新城一樣的超高層公寓,而且正在對外出售過程中。要說著急的話,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出美想,說自己的女兒撒謊,媽媽一定不會保持沉默的。
既不是在電梯里,也不是在門廳里,而是他看到小絲孝弘正在橫穿小區里的綠地。
「儘管我覺得有點牽強附會了,但如果在小絲一家被抓到或在事情能有一些眉目之前不說出來的話,這個下午我一定會非常煩躁的。」
出美回家后,把剛才在垃圾站遇到的事情講給母親聽,母親先是嚴厲斥了出美想從垃圾箱撿東西的行為,然後她也陷入了沉思。
「哎,你等一下!」
「因為家裡有孩子,所以我也會認識孩子的朋友的家長,但絕不會隨便和別人交往的,我對我母親也是這麼要求的。可是,我母親是家庭主婦,可能看見或聽見公寓里發生的事情,所以她一定比我知道得更多。因此,在警察來之前,我就問她知不知道隔壁住的是什麼人?」
在以後的一段時間里,二零二五室的小絲家就成了條田家母女三人經常談論的話題。出美的母親一直希望能在塔樓的電梯里、門廳或小區的其他地方見到小絲家這位反常的母親,而且她還對出美說,如果看到了,一定要告訴她。
警察要走的時候,北煙敦子問,天氣已經變好了,我可不可以按原計劃帶孩子們去東京的迪斯尼樂園玩?他們笑了,回答說沒有任何問題。「然後,我們就放心地出去了,但總覺得像是從現場逃出來似的,儘管我們只是鄰居,和案件沒有任何關係,真是不可思議。」
宮崎信吾就讀於一家少年足球俱樂部,過著集體生活,而且還忙著到處比賽,朋友很多,所以他並不覺得應該和小絲孝弘交朋友。孝弘看上去「臉色灰灰的」、「對足球根本不會有興趣」、「就只知道學習」,所以他也覺得有點掃興。
井出雖然是管理員佐野的頂頭上司,但佐野之所以更熟悉總公司的公寓事業部部長田中,看起來有些奇怪。這是因為,在像千住北新城這樣的大型項目中,無論是施工、出售和開始人住時,公寓事業部的部長會經常光顧現場,而子公司派克住宅建設對管理負總責的管理部長卻從來沒有到過管理現場。其實,這個時候,井出也已經聯繫了佐野的直接上司——負責該地區管理的部門負責人,把他叫到了現場。因為他知道,雖然自己是負總責的,但部門負責人更了解現場的情況。
最近這層樓上有沒有人搬家?你看見過有人從二零二五室往外搬東西嗎?如果是經常回家很晚的話,那你發現過拿著大的行李不自然地進出樓層的人嗎?對警察的每一個問題,葛西夫婦只能面面相覷,他們既不能猜想,也沒有印象,所以無法回答。
開春前的三個人,模仿高爾夫球擊球動作的像是公司職員的男人、打扮得很花哨的女人和中學生,這是小絲信治一家人。而開春之後的四個人,是被發現屍體的四個人。這兩家人是不是在知惠子所說的開春之時因還不清楚的原因換了住房呢?換房的理由能否說明這兩家之間的相互關係呢?這還很難一下子作出判斷。可是,小絲家公開的——至少是和管理員佐野打了招呼——不是搬家,而是悄悄地離開,然後那四口之家又悄悄地搬了進來,從這些情況推斷,這裏很可能會有不能公開的事情。那麼,這兩家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北煙知惠子把兩家當成了一家,這是因為她看到的他們都是一個人、或者兩三個人進出二零二五室。問題就是這兩三個人的組合。
「那個人自稱是建築師——到底是不是建築師到現在我都在懷疑——他在家工作,他的夫人在外面上班。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他對人的態度很好,我母親也是一個善良的人,所以也是真誠地和他交往。可是,慢慢地,他變得越來越厚顏無恥了。沒什麼事情也經常過來,在家裡獃著不走,並哄騙孩子……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夫人不在家不能一起吃晚飯,所以他開始去外面隨便買點東西回來吃。有一天很晚了,餐館關門時已經凌晨兩點多了,當他聽到我回家的腳步聲后便按響了門鈴,問可不可以借一杯水喝。笑眯眯的,非常親切,但慢慢地就變得讓人討厭了。」
就在井出和田中兩位部長一籌莫展的時候,警察的調查工作仍在進行之中。另外按井出的指示,管理員辦公室也開始通過文字的方式傳送消息,在警察人戶調查前,有的住戶也提供了案件的一些線索,各個管理員受理后把這些談話都記錄下來,然後逐一報告給警察。
佐野回答說,對不起,沒有照片。
小絲一家和西樓所有的住戶都很少有接觸,大家對他們的印象也不深,就連管理員佐野都記不住,但他們和條田出美的接觸非常具有戲劇性。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要把新的收錄機扔掉?孝弘說「你要是撿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情」是什麼意思?負責調查的警察認為,只要能到小絲靜子的父母家抓住小絲一家三口,這些難以理解的地方,還有更大謎團的四具屍體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靜子的父母家是日野市內的木村家,早上就有負責的警察前去找他們了。
「是不是太過分了,說別人撒謊,還想跑!」
聽我這麼一問,那個少年更狼狽了,顯得很猶豫。出美有點不高興了。
北煙敦子說,鄰居家有四個人一下子全被殺了——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對這件事有太多的恐懼。在2日這一天,就覺得像是被小偷偷了東西或是怨恨其他什麼,根本就說不清楚。
「那裡住著一對夫妻,但他們回來得都很晚,她家的夫人比你還要晚回來。她好像在責備美枝子。」
「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沒有說話,眼睛里有眼淚,好像看不大清楚似的。」
聽到後面有人叫他,那位少年猛地回過頭來。這是一位臉色灰灰的少年。
在千住北新城的有關人員中,西樓的管理員佐野利明對案件的情況知道的最多也是最準確的。其中最關鍵的是,二。二五室的三具屍體以及墜樓而亡的那具屍體都不是居民登記簿上登記的小絲信治的家人,這個事實和當時綠地上的慘狀都印在佐野利明的腦子裡,作為一名管理員,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她邊叫邊放開緊緊抓住的男孩子的手,向西樓跑去。剛被放開手的時候,男孩子差點摔了一跤,但沒有摔下去,他又站穩了,然後不好意思地看著出美。
碰到她並和她說話的是小絲孝弘和他的母親靜子,她還能清楚地記得時間,那是今年的正月,1月5日。
現在說起這件事,葛西美枝子還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