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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與子

第十章 父與子

絹江狠狠訓了他一頓。
尤香麗非常難過。
「沒想到,她看到了父親那卑微的一面,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坍塌了一樣。」
石田直澄怒不可遏,臉色發青,渾身在發抖。
直已說,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奶奶想說什麼。
「不知道什麼是衝突的兩個人第一次發生正面衝突了,誰也不了解情況,我們一直吵下去。父親對我說了許多過分的話,我也回敬了許多過分的話。如果不是父子的話,像這種吵架,恐怕不可能再有和好的機會了。」
在談到和父親之間的關係時,直已不說「父親」,而是稱呼為「爸爸」。當我指出這一點時,他又笑了。
石田直澄說,應該報考前途指導老師所勸說的那種有名的大學。
「因為情況太嚴重了,我曾經問過一次。那是吵架后的三四天吧,我說爸爸已經不太生氣了就和好吧?可他像是生氣要咧嘴哭似地說,因為直已不打算原諒爸爸了,所以不可能和好了。」
「奶奶說『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父親既有對的地方也有不對的地方,你要道歉』。可是,就算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好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不會和任何人商量就離家出走的。這一次,奶奶哭了。」
「是的,爸爸是沒有什麼財產。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兩眼發直。所以,直已才不尊敬爸爸,爸爸不能給你們留下任何東西……」
他抱著胳膊,還在微笑著。
「在為前途的事情吵架之前,因為每天坐車上大學很麻煩,所以我已經想過要住在學校宿舍里,我覺得這也是離開家獨立生活的一項內容,只是因為剛剛大吵了一架,反而被困在了家裡。」
這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他可以簡單地對第三者說。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場激烈的爭吵,你來我往的那些話還在腦海里回蕩,直已一夜都沒睡。
「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會說這些歪理的人了。」
「於是,我追問他,父親的人生是什麼樣的?父親是不是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現在不是說我的事情,而是在說你。他又大聲吼叫起來。當時,我只是覺得爸爸想要從我這裏逃走。」
「我說……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你不是已經原諒他了嗎?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彆扭?」
「雖然我們的關係也不是特別好,但是,我們既不吵架,也不是那種我看不起爸爸,爸爸不關心我的關係。想想朋友家的情況,我們這樣的情況還是很難得的。」
其實,在中學進行前途指導之前,直已就曾經直接給當時的神原副教授寫過一封信,表達了自己被老師的著作所感染,希望能成為他的學生。神原老師也回了封信,簡潔明快地介紹了自己所負責的課程和講座的內容,這讓直已更加激動。
最後,絹江成了石田家的停戰觀察團,她向直澄和直已傳達著對方的解釋,把話談攏。
他說,我也覺得自己辜負了父親。
「父親是個可憐的人,自己的人生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所以什麼也做不成,所以只能當一名司機。只有父親才是在對自己和社會沒有一點作用中生活著,把這個賬算在我的頭上就是卑怯。聽奶奶說,我的臉都變白了。」
「他就像個孩子似的,可是和哥哥的第一次吵架,確實深深地傷害了父親,我也笑不出來。」
「那時,父親和哥哥……」
在和直澄吵read.99csw.com架之前,他就想著離開家人獨立生活——這是為什麼?我這麼一問,直已笑了。
不是他原諒直已,而是直已不會原諒自己。
一直總是親熱地叫父親,同時他和處於反抗期的直已都沒有發生過衝突,這兩者之問究竟有什麼聯繫呢?對這個問題,直已也歪著腦袋陷入了沉思。和父親比起來,這個瘦長的年輕人更像他的母親,可是,從側面看,還是能看出他父親的影子。
絹江不知所措,她想來勸架,可直澄好像把她也給罵了。
「我從來沒有和家裡的任何人吵過架或是鬧翻過。因此,當我和父親因為上大學的問題第一次發生意見分歧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會吵架。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父子吵架是什麼樣子。即使是吵架的狀態了,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噢,這就是吵架,父親和我形成了嚴重的對立。」
「你是個笨蛋,只有在吵架的時候才會說出平常不會說的真心話,那些就是直已的真實想法。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血紅血紅的。」
是應該袒護這是因為醉漢喝醉酒說出的違心話呢?還是應該指責他一喝醉酒就說出真心話呢——和這種情況一樣。說得頭頭是道,可是沒有答案。
「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為什麼要眼看著就把它放棄了。他突然發火了。東洋工科大學,沒有人知道它,私立學校還要花錢,上這種學校有重要意義嗎?我要你上東大,上東大。他大叫著。真的,我嚇了一跳。」
直已不得不充滿感情地說:「我反駁他說,你是辛苦,可也不能硬讓我說感恩的話吧。被大人那樣說的話,孩子只能這樣回答。不是我要你生我的,而是你自己想生的,我不可能只是為了讓你驕傲來決定自己的人生,這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的,哥哥才不會想到那麼遠的事情,這不是背叛。等上了大學我還想自立呢——她說得很高興,可父親的表情越來越可怕了,她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了,」
然後他說,這是因為幼年母親的去世給我造成了刺|激性的心靈創傷。
「非常意外,我真的是大吃一驚。」
和家裡人一起生活,特別是男孩子,在吃飯等方面不是很方便「確實如此,可生活不僅僅就是吃飯。」
「我還這樣說父親——好大學、好大學,你就是用這個來決定人的價值嗎?你是不是認為自己還有你們公司的同事都不是有價值的人?其實,你的心裏一直都瞧不起自己和朋友,你認為這些沒有價值的人生和生活態度都是傻瓜,都是可憐的人。」
「我說,我們並不是討厭這個家,父親想得太多了。曖,我也意識到話題偏離了方向,我想挽回。所以我就笑眯眯地說,爸爸,不是這樣的,我們家又不是像奶奶在松江的家,是做生意的,也沒有巨額財產需要我們去保護,所以大家都是自由的,我們想做什麼就讓我們去做吧。哈哈哈。可是,這些話似乎說得太糟糕了。」
「是的,要是有財產就好了。後來,他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這也和買房聯繫在了一起。」
「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這個影響是很大的。因為那時我才三歲,不知道其中原因,也不知道死亡是怎麼回事。可是,母親突然去了一個地方再也沒有回來——這就是死亡,慢慢地我就這樣理解了。九九藏書
「為什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到了可以獨立生活的時候了。」
尤香麗天真地認為,在現在的任何一個家庭里,獨立生活都不稀奇,認為孩子離開家就是背叛父母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因此,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地說了出來。
對於這個問題,直澄是這樣回答的。
關鍵是,我對他的這種想法感到驚訝,同時也很失望。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離家出走的話,就不會再回來了。絹江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直已。
「說實話,就算拚命地勤工儉學,我一個人也支付不起私立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可是自己又太好強,不願意讓父親照顧自己。於是,我就提出一個方案。在長大成人前,向父親借錢交學費,將來一定會還給他的。所以,我打算自己工作來支付獨自生活的生活費。」
哎,太不讓人喜歡了,我一想起這些就恨不得有條地縫鑽下去。
「你知道我是怎麼辛苦才把你培養成人的嗎?當然可以這麼說。難道你不知道上好大學,到一流公司工作也能讓我高興嗎?難道你不想成為讓我自豪的人嗎?你為什麼要如此狠心和絕情呢?」
說完,直已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果你一句一句地說「父親」、「哥哥」覺得很麻煩的話,可以用你認為是最簡單地說法。我一勸她,她馬上就接受了,雖然年齡還不大,但她還是非常努力地說:「他們即使是在廚房或洗臉間碰上的話,彼此也不會互相看一眼的。因為他們兩人吵架的時候我不在家,後來問了奶奶才知道的。不過從他們的樣子看,那一定是場很激烈的爭吵。」
「我說,想想你吵架時一衝動說出的那些話,哥哥就不可憐了嗎?我之所以這麼說,因為父親肯定對哥哥說了讓他意外的殘忍的話,這樣不就扯平了嗎?父親聽完我的話,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嚇了一跳。」
「雖然你父親說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其實他是想要你呆在家裡,不過他是個好強的人,不能直接說出來而已,他已經讓步了……」
和直澄吵架之後,直已也變得有點心術不正了。可是,他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直已還有許多地方必須依靠父親,像學費或者生活費。
石田直已苦笑著撓了撓頭。
「我只是嚮往獨立的生活。我趕緊說。」
「奶奶還說,我生病了也不來看我,死的時候也不能參加葬禮,這樣的話我會死不瞑目的」。「奶奶是代替母親把我養大的人,她抓住了我的弱點。」
「我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三歲時,我一定是做了什麼壞事,或者是沒有聽母親的話,母親訓了我一頓。就在這個過程中,母親突然不見了,也沒有回家。因此,三歲的我在無意識中就會認為如果我不昕母親的話,她就會不在了。當然,母親也說過這種話,這些話就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所以,現在我不願意和別人發生衝突。我認為,如果發生了衝突,這個人一定會消失再也不會回來了。」
「現在再回頭想想,父親和我的那次衝突完全就是一次大的轉變。在不知不覺中互相罵來罵去,最後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石田尤香麗第一次聽說父親要買房子時,她想起來了,那是兩個人為哥哥的升學問題大吵一架所留https://read.99csw.com下的後遺症最嚴重的時期。
「總覺得有點孩子氣,不太好意思。我一直只叫父親,實際上,我覺得叫『爸爸』是故作鄭重,所以剛才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可以借給你學費,但是有個條件,那就是不能離開家。你有奶奶,還有妹妹,你要放棄對她們的責任而獨自生活,簡直是豈有此理!」
「不僅是爸爸,包括奶奶和妹妹,我也幾乎從來不吵架,我想大家都會認可這件事的。」
這對非常相像的固執的父子倆,在直已考慮上大學之前,幾乎沒有發生過真正的衝突。
「當時,別說是和父親說話,我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所以我專門和奶奶談了一次……」
「笨蛋,要上大學的話就要上東大,東大是最好的大學,東洋工科大學算不了什麼——我沒有想到爸爸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前面我是不是說過,我從小就一直非常尊敬爸爸?這也不是在奉承他。因為他憑自己的一技之長維持著我們和奶奶的生活。可是,爸爸對我說的要上有名的大學、否則就是傻瓜的那些話,從另一方面說明了,爸爸認為自己的人生也沒有什麼價值,是不是?因為他既沒有高等學歷,也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只是一名司機而已。」
「我的女朋友是學心理學的,我也和她說過,我確實存在著極力避免和家人以及其他人發生衝突的傾向。」
似乎是要再現當時的感情,石田直已抬起雙手捂住了臉。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指縫裡傳了出來。
「他說『對你哥哥而言我是一個無情的父親』。我父親不是那種喝醉酒就會發牢騷的人,他喝醉酒後就會睡覺。就是這樣一位父親,在那段時間里就算沒有喝酒,可在廚房裡和我一起喝咖啡的時候,也會翻來覆去地說那幾句話。『爸爸沒有用,沒有本事,不能為你們做點什麼』。」
「也許是過分了點。」直已也承認,「現在不一樣了,可以前,我自己會想到在無意識中,家裡人會笑眯眯地把自己殺了。」
「事實上,我的這種固執和我父親一模一樣。」
明知長子考大學要增加許多開支,他卻突然宣布要買房子。對石田直澄的這種舉動,家裡人當然覺得很奇怪。
直已把身體縮成了一團。
你是有失落感嗎?「不……用失落這個詞,還是有比較大的誤差的,不是這樣的……是什麼呢……」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他們死了,我就會很難受。」直已直截了當地回答。
這是怎麼回事?就在我想詢問更詳細的情況之前,他突然搖了搖頭,急忙往下說。
怎麼辦呢——他笑了。
「我們家的人互相都不了解,不過是住在一起而已。特別是在我和父親吵完架之後,這種情況越發突顯出來了。吵架之後沒過多長時間,父親突然很強硬地說,哎,我要買房子。」
你是不是也想離開這個家——石田直澄板起面孔問。
不管他怎麼反對,我也不會放棄去東洋工科大學上學的想法。
作為女兒盼她,尤香麗對石田直澄說了上面的那些話,說了上面寫的那些話。
「很早以前,我就對高中的班主任說過自己想成為一名建築家。這位老師告訴我想成為一名建築家有許多條路可以走。如果在大學即使不學習建築,只要成績出色也可以到大型建築公司工作。或者是不上大學而是到一家九*九*藏*書建築事務所工作,在積累實際工作經驗的同時考取一級建築師的資格,將來也可以獨立出來。關鍵問題是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建築家,有什麼具體的夢想和想法。
一家人不是這樣的吧?家人不是讓人感到溫暖的嗎?父親翻來覆去地說這幾句話,尤香麗有點生氣了。
「一直到早上,我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可是,早上,父親搖搖晃晃回來的時候,我還是馬上就知道了。可是我沒去看他,也沒和他說話。我想,父親和我之間已經完了,父子關係就這樣被切斷了。那個時候之所以會這樣想,也是因為我的性格。」
和兒子開始冷戰的父親卻對女兒表示了很直接的感情。
「這件事,我也和奶奶談過。那次吵架之後,奶奶在我和父親之間左右為難,特別是在拚命調解我們的時候。奶奶說,關係很好的父子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說,對不起了,奶奶為了我們一直含辛茹苦。昕了我的話,奶奶很難受,她說,我還是代替不了你們的母親啊。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都遮掩過去了,可破綻還是以這種形式暴露了。」
可是,石田直澄卻把她的意思想反了。
他嘆了口氣,把捂著臉的手放了下來,然後稍稍低下了頭。
如果只是看它的內容的話,確實,尤香麗那時說了「我們家沒有財產」,不過,這並不是否定的說法,當然更沒有諷刺的意思。她的主要意思是說,就是因為有了財產,有些人的人生選擇就會受到限制,他們要保護這些財聲,而他們則沒有這種限制,所以哥哥和我都是自由的,我們可以做自已想做的事隋。
尤香麗瞪大了眼睛,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了。
尤香麗想了想說,石田直澄越來越經常地說自己不行,她就安慰父親說沒有這樣的事情。
父親還對她說,家,家到底是什麼呢?「父親沒有了自信……他雖然想知道直已的情況,但他不是父親想像的那種兒子。這裏面父親肯定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他也一定對父親表示了輕視。直已說了很多這樣那樣的話。」
「父親說,那傢伙還要離開這個家。我又吃了一驚,可我並不是為哥哥要求獨立而吃驚,我是驚訝于父親認為哥哥是在背叛他。以前,我就認為,哥哥考上大學后一定會有勤工儉學或租房獨立生活的打算,雖然我沒有和哥哥談過這件事,但我總覺得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我自己等將來上了大學,也想一個人獨立生活。這種嚮往,所有的人都會有的。即使對家裡沒有什麼不滿,長大成人後,一般人也都想獨立生活。」
他一邊考慮著該怎麼說,一邊困惑地眨著眼睛。
「奶奶感覺她是賴在我們家不走,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我——我和尤香麗,因為母親的去世而忍受了許多的不自由。不管怎麼說,我們之間是有代溝,有些事情不管怎麼解釋,奶奶也不會明白。而且有的時候帶著奶奶去學習參觀、遠足或運動會,我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懂事之後,我們偶爾也會交流交流。我們不能對奶奶表示不滿,否則會遭報應的。說真的,奶奶已經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了,可她還要為了我們而操持家務,沒有一點屬於自己的樂趣。所以,我們只有感激之情,沒有絲毫的不滿……不,準確地說,是不應該有不滿。可奶奶卻說『我賴在這裏,對不起了』。」九*九*藏*書
直已高中時的學習成績非常出色,在負責前途指導的老師中,有人勸直已去考比東洋工科大學更有名的大學,可他連看都不看。
不是這樣的。絹江說。
尤香麗想哭。
絹江也哭著哀求他。
就像當時一樣,尤香麗非常沮喪。她繼續說道。
石田家的人必須怎樣互相關心呢?「這個嘛……還是因為我們家是個不太正常的家庭。母親去世了,奶奶在當奶奶的同時還是家庭主婦。」
絹江和尤香麗都證實了這件事。絹江還順便說了一句,直澄對長子的這種溫和的態度還有點不放心。為了和家人和睦相處,直已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不是歪理。直已堅持著。
「我總覺得這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他小聲說,「自己一直在奶奶和父親的關心之下生活,我已經有點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不,在關心中生活,不只是我一個人,大家都在互相關心,我是說對這樣的事情厭煩了。」
他說,事實上這是他不願回憶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一直在讀神原先生——現在是我的指導教授,當時還是個副教授——的著作。老師的專業是公共設施,主要是機關、醫院和福利設施的設計。他在書中寫道,現在的建築物根本沒有考慮到住在其中的人的自然的心理和生理因素,由此而引發了許多問題。他的文章淺顯易懂,就連我這個高中生都能看明白。通過先生的著作,我第一次知道了,人們一直以為就是一種容器的建築物還會給在裏面居住和工作的人們產生影響,這激發了我濃厚的興趣,我想去昕這位老師的講課,想跟他學更多的知識,成為一名像他那樣的建築家。我就是這樣想的。」
「什麼過分的事情啦,什麼破綻啦……我非常感謝奶奶,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不滿,她說這種話反而讓我感到不安,也許無意中,我和尤香麗的態度傷害了奶奶。」
說不過兒子的直澄跑出了家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回來。「在我們家,父子吵架后,是父親離家出走了,真是奇怪。」直已笑了。
「當時,我說了很多。你不是不能為我們做事,我很愛這個家,我們家的孩子非常不錯,雖然母親不在會感到凄涼,可奶奶一直在我們身邊,這個家就是我的家,一回到家裡我就很放鬆。難道爸爸不是這樣想的嗎?」
絹江說:「有了父親、母親和孩子,才是一個真正的家,我不可能代替母親的。」他一直擔心這件事,所以不同意我剛才說的離開家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我才會若無其事地住在這裏……
石田直已現在就讀於位於千葉縣的私立東洋工科大學的建築工程學系。雖然這所大學在附近並不太出名,可它卻是直已最希望就讀的大學。
「東大、慶應和早稻田都是非常不錯的大學,可是神原先生是在東洋工科大學,所以這些學校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直已不由得笑出聲來。
「她說,不是這樣的,那是在我母親去世后不久,幾年之後吧,在我們都安定下來之後,奶奶說她還是想回松江去。她說,如果我硬要呆在這裏,這個家會穩定下來,可直澄也就不會再婚了,他不會想到再給你們找個新的母親,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他鼓勵我說,我們學校的考試不是太難,門檻也不太高,如果真正想學習的話,只要努力就一定會及格。我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