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慌亂的樣子，絕對錯不了。與此同時，讓他們老老實實承認「是我們乾的」的可能性也變得像針尖那麼小了。

「不好意思，請問貴姓？」個子較矮的年輕人問遭。他只是比他的朋友矮一點，和我並沒差多少。

「你們都是大學生嗎？」

今市說得含糊起來，接著便陷入沉默。他發現垣田和宮永的驚愕與自己不同。

「他瘋了。」今市嘀咕著。

我報上姓名，高個子點了點頭說：「我叫垣田俊平，他叫宮永聰。」

「我無法理解……所以……我想他們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所以我才覺得應該表現得強勢一點。」

「喂。說話別這麼沖嘛，」宮永碰了碰他朋友，「這樣多沒禮貌。」

垣田臉上毫無表情，和我互瞪著。宮永獃獃站在一旁，眼睛周圍和臉頰完全沒了血色，好像那裡的皮膚壞死了一樣。他比較容易說服，於是我對他說：「是不是你們打開了井蓋？如果是你們打開的，趕快告訴我。那個失蹤的孩子離開家的時間很明確，只要將你們路過那裡打開井蓋的時間和他離開家的時間兩相對照，就可以弄清楚孩子掉沒掉進下水道。這麼一來，警方就不需要再潛入下永道做無謂的搜索了，而可以立刻去找把孩子帶走的變態，或是去水位暴漲的河底打撈。說不定現在還來得及救那個孩子。」

「迷路了？」

我指著背後的窗戶，「停在下面的那輛紅色保時捷是你們的嗎？」

「沒有惡意……」慎司慢慢地轉過頭來，「怎麼可能？在夜深人靜的滂沱大雨中打開井蓋很危險，這是基本常識。大人怎麼可能沒有這種常識……而且，他們不是大學生嗎？」

兩人不安地動來動去，感到很納悶。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其中一人發問。他個子比較高，右手戴著一個鈦制的腕表。

「別再說了。」

垣田神情恍惚，渾身發抖，完全沒有反應。

「那怎麼行！連你也——」

「我切身體會到必須慎用我的能力。我會牢牢記住，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但是……」

「沒關係，」慎司小聲地說，「你說的沒錯。」

慎司緘默不語，像死了一樣不發一語。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也漸漸冷靜下來。無論如何，他只是個孩子。

因為我被慎司嚇過好幾次——不，因為我對被他嚇到感到丟瞼，所以我必須火發雷霆，根本無心注意自己的遣詞用字。

今市把我們介紹給這兩個年輕人。我靠在窗框上，拳頭在褲袋裡握緊，我怕自己突然說出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話。慎司仍然站在那兒，一隻手放在異型高腳椅上，支撐著身體。

但一切為時已晚。宮永慢慢搖了搖頭說：「我們什麼也沒做。」

慎司重重地點了點頭說：「謝謝。」

「我不管你有沒有什麼特異功能，但在你長大之前，在能夠理所當然地理解人類理所當然的心理之前，先收起你那張正義的面孔，閉上嘴巴。在我看來，你比他們危險多了。你根本不懂人心是怎麼回事，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可以透視人心！」

不，誰都可能那樣，誰都可能陷入盲點。

「太好了。我也對這幅作品很滿意。」

「我叫你閉嘴，你聽不懂嗎？」

我還read.99csw.com沒問他家在哪裡，當我問他時，他顯得有點躊躇。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垣田也在一旁幫腔，「完全不知道。」

今市憑著自己的主觀意識介紹，說我是對他們的畫有興趣而特地來採訪他們的。兩個年輕人看看他，又看看我，一副莫名所以的神情，最後他們互看了一眼。

我站了起來，雖然有點遲疑，但仍然克制住滿腔的怒火，抓住慎司的手臂，想將他拉起來。他獃滯地看著我，搖了搖頭，然後搖搖晃晃地自己站了起來。

在一旁悶不吭氣昕著我們交談的今市搶先回答：「過了半夜，應該超過十二點了。」他顯得有點忐忑不安。「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兩人都有點害羞地笑著。

「不，我們走的東關東道。從我家來這裏，那條路近一螳。」

我嘆了—下氣說：「你為什麼那麼沉不住氣？」

慎司越說越激動。垣田的回答和我預期的一樣。

他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然後爬離了我，拉著宮永站了起來，他們像被斥責的孩子一樣依偎在一起。他們背對著窗戶站著，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聽到用力喘息的聲音。

「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我把焦點完全集中在宮永身上，只差臨門一腳，在垣田伸手抓住官永的肩膀之前，我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為什麼是我們？你怎麼知道是我們？」

進入東京后，他終於開口了。他的頭靠在窗戶上。

我知道這是天方夜譚，我親眼看到了那把黃色的雨傘。但既然他們對案情一無所知，就值得孤注一擲。

後來，他說「到這裏就可以了」，便在一個小型兒童公園旁下了車。這裏剛好位於荒川區和足立區的交界處，旁邊有一座大橋、好幾棟公寓，天空一片湛藍。

他激動地掙扎著，和我一起撞到了吧台下的牆壁上。隨著「砰」的一聲，我眼冒金星，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我抱著垣田坐在地上。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變成了特異功能的人。我覺得自己親眼目睹了垣田放在宮永肩上的那隻手正發出「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別上他的當」的警告。

然而就在這時，慎司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是我開的車。」宮永看著我回答。

此刻我們正處在微妙的關鍵時刻。不需要多餘的說明和大道理，他們兩個便受到了衝擊，應該為他們留一條退路。我必須讓他們知道，雖然他們的行為造成了嚴重的意外，但還不是最糟的情況。

我感到自己的腿發軟。不知不覺中，慎司說話的聲音，連口氣都和垣田如出一轍。

「你們是老朋友了吧？」

慎司一直盯著我看，我故意視而不見。

慎司從後備箱拿出自行車，他在組裝車子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也沒有抬頭看我一眼。由於剛才我狠狠訓了他一頓，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於是說：「真不知道咱倆誰更孩子氣。」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垣田。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麼，況且這一招也最有效。

慎司看著自己的膝蓋。

當我們走下陡峭的樓梯，我聽到我們離開時關上的門義被重重地關上。也許是想徹底趕走我和慎司帶進那裡的空氣吧。

「httｐs://rｅad•99csｗ.cｏm不是我乾的！」垣田大叫，扭著身體，幾乎讓我彈了起來。慎司也鬆開了手。

「這個嘛……」垣田側著頭看著他的夥伴。

然而宮永卻說：「不，我們是從佐倉下來的。因為從那裡往北開比較近，但後來我們迷路了，我是第一次去那一帶。」

如果是這樣就不會經過案發現場。無論再怎麼迷路，都小可能繞到那裡。如果他們回答「對，沒錯」，就表示可能性大大降低。

「慎司，別這樣。」我叫喊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不是我乾的！我沒有幹這種事！你在胡說！」

「根本擠不進去。」

他們的行頭也很接近：牛仔褲、運動衫配白球鞋。全白的球鞋，沒有紅色外套。

狹小的店裡，空氣變得十分凝重。那是沉默的凝重。

我告訴自己，隨便編個什麼理由，先問出是不是他們打開井蓋，然後再說出實情也不遲。即使真是他們乾的，應該也不是出於惡意，只能算是過失。

「請你告訴我。到目前為止，警方只鎖定下水道，但或許小孩在別的地方生命垂危。」

前方的信號燈突然變成了紅燈，我急忙踩了剎車。車子由於慣性向前沖，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孩子掉進了下水道。」我慢慢說道，「目前只是行蹤不明。從昨晚就沒找到那個小孩。剛好有人發現井蓋被打開了，所以大家覺得他很可能掉進去了。」

「是不是你們打開井蓋的？」慎司瞪著他們說道，「是不是你們乾的？」

「我們一直攔不到計程車。」垣田補充說。

垣田喃喃自語，他無法將視線從慎司身上移開，也無法甩開慎司的手。我從身後抱住了垣田，感到他渾身好像遭到電擊般僵硬。

我感覺自己小心翼翼用撲克牌搭好的房子被人一下子吹倒了。我頓時啞口無言，恨得牙痒痒的。

當時，我應該這麼告訴他：「我也可能做出和你相同的事。」即使說謊也無妨。慎司會這麼問，就是想要聽到這樣的回答，藉此得到安慰。如果我當時可以安慰他，事情應該會有全然不同的結局吧。

「你知道自己幹了么好事嗎？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們並不是惡人。如果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看到新聞報道，知道有小孩失蹤了，或許會主動投案。雖然他們沒什麼大腦，白痴到幾乎危險的程度，但並不是惡劣的罪犯。」

範圍慢慢縮小了。我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丁，我把手伸向領口，想要鬆開原本就沒有戴的領帶。

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應勢倒了幾把高腳椅。體格比較魁梧的垣田雖然大吃一驚，但仍然輕而易舉地撂倒了慎司，騎住他的身上。我和令市從兩側沖了過去，想將他和慎司拉開，然而慎司的右手緊緊抓住垣田的手臂不放。那一剎那，我毛骨悚然。

「你還好嗎？」

兩人沉默了一下，宮永回答：「對，是我的……」

「你們有沒有經過佐倉丁業社區附近，還記得嗎？」

我恨得咬牙切齒。我不該帶慎司來的，早知道應該讓他在外面等。

「你說的是真的嗎？」今市也嚇了一跳，「我一點都不知道。新聞報道了嗎？我們九*九*藏*書從昨天晚上就沒看電視……」

這時慎司從牆邊跳了起來，沖向垣田。

「你這個大混蛋。」我脫口罵了一句，「你還搞不懂嗎？我不能向警方檢舉，這樣太不公平、太卑鄙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如果他們知道小孩失蹤，或許會去自首，承認是他們打開井蓋，之後沒蓋上。正因為他們本身沒有惡意，正因為他們覺得別人不可能認為他們是出於惡意才做這種事，所以才有可能在驚嚇之餘，乖乖去自首。」

「拜託你，請你告訴我。」我重複這句話。

「高坂先生，」慎司卻跟我唱反調，「你怎麼還在撒謊！」

「別人介紹的，」我回答，「但我來找你們，並不光是為了畫的事。」

宮永擺了一下手，正想要說什麼，但垣田好像要保護他似的跨前一步，搶先開口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麼說你們是從四街的交流道下來，然後再一直向北開。」

「對，沒錯。」

「不，沒關係，我也很失禮。老實說，我是有點事想請教你們。」

「每次我想要冷靜的時候，就會到這來。」

兩個年輕的未來畫家也啞口無言。兩人都張著嘴，緊盯著慎司。

「昨晚天氣不是很糟嗎，根本看不清楚四周，也沒了方向感，所以我們才迷路。我不知道有沒有經過。」

垣田沒有看我，他看著慎司，慎司看著我。慎司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大家，我費盡心思想說服他根本是扭曲事實。

「高坂先生，」我轉頭一看，慎司的眼中含著淚水，「對不起，我幹了蠢事。」

然而我卻說：「我也不知道。」

「對啊。要不怎麼敢畫出來。」

「你對自己的每一張畫不是都很滿意嗎？」垣田俊平開他玩笑。

慎司好像要說什麼，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是我。」宮永聰回答。「你喜歡嗎？」

「那兩個未來的畫家，」聽我這麼一說，他才終於抬起頭，「我會留意他們的，我也很關心這件事。我已經記下那輛保時捷的車號，應該可以查到地址。」

「對。」

「即使你不相信也無妨。但是高坂先生，如果你是我，如果你像我一樣還是個孩子，對這個世界還很不了解，卻天生就有能力透視自己不想聽、不想看的事，你會怎麼辦？如果你可以看得到、聽得到，你會不會想要盡自己的力量，充分運用這種能力？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你能斷言你不會做和我相同的事嗎？」

停頓片刻后，我點了點頭。

宮永開始動搖了。他眨了眨眼睛，拚命吞口水。我已經抓到了快要溺水的他，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再稍微加把勁，他就會拉住我的手上岸。

「藝術大學嗎？」

最後，當我說了這句話，準備關上門時，慎司叫住了我。

「昨天晚上，有一個小孩掉進那個下水道里死了。」

慎司看著我，其他三個人也看著我。這個急躁的少年自顧自地往前沖，在危急時刻卻把事情丟給我。

慎司渾身發抖。我——此刻我才能這麼說——打敗了他，感到渾身舒暢。其實我的做法才令人作嘔。

當門打開，兩個年輕人走進來的那一剎那，我還以為他們倆是兄弟。體型明顯不同，仔細一看，長相也不一樣，但給人九-九-藏-書的感覺很相似。畫那種令人費解的畫的同好，讓他們身上散發的氣質也很相似。

「我知道。但我要先讓自己靜一下才能回家，否則會讓爸媽擔心。」

不用今市催促，我已經走向大門。我把手放在慎司的背上，將他推向門口的方向，然後轉過頭，對留在店裡的三個人說：「打擾你們了。」他們什麼話都沒說。

「閉嘴。」

從他受到打擊而變得呆板的聲音和毫無表情的臉上，可以感受到精密的儀器已經開始無聲無息地運轉。他在心裏盤算——要保護自己，不能隨便說話，現在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下棘手了。如果他們已經知道，卻故意裝出不知道的樣子……現在，必須慎選字眼，慢慢問出個究竟。

我不想碰慎司。

「又不是我希望生下來就這樣的。」他的聲音很小，「我也沒辦法。我就是可以聽得到、看得到，所以我知道我必須做些什麼。你能理解嗎？即使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也沒有關係，但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有人具有這樣的能力，他該怎麼辦？」

「結果卻起了反作用。」

「騙人，就是你們乾的。你們怕引擎泡水，才打開井蓋，讓路上的積水流進去，之後就沒有把井蓋蓋上。昨天晚上，你穿紅色外套，他穿藍線條球鞋。你們打開井蓋時還在笑呢。」

慎司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市從背後抱住他，但他仍然沒有鬆開垣田的手。他眼神獃滯，腦門上青筋暴露，嘴角弄破了，緊咬的牙齒染成了紅色。

「就是有這種人。」

「但是？」

「結果，你卻把他們逼成這樣，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他們才會說謊。你聽好了，他們並不願意說謊，是我們逼他們說謊，逼他們說『不是我們乾的』。如果我被別人這麼苦苦相逼，我也會說謊，因為心裏害怕嘛。他們現在一定很後悔，可能會去找警方自首吧。不過，即使他們不去，我也不會責罵他們，當然，我也不會向警方檢舉。」

「那，走啦。」

「那幅警示燈是誰畫的？」

「抱歉，」我好不容易才說出口，「我說得太過火了。」

「可是，他們卻被你嚇得渾身發抖。現在他們已經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了。他們會想，即使表明自己並無惡意，別人也不會相信，所以他們不會去警局。每個人，每個大人發現自己無意中做了壞事時，是不可能輕易說『對不起』的，沒那麼簡單。大人發現自己做了壞事時，通常會開始思考明哲保身的辦法。把他們逼到這一步，然後再去向警方檢舉『他們就是兇手』，簡直卑鄙得令人作嘔。」

「我實在克制不住。」

「真厲害，一定很貴吧？」

回到車上，我們靜默了好一陣子。回東京的路堵車，車子走走停停。氣溫上升了，我在途中脫下上衣，丟到後車座，就連這時也沒有看慎司一眼。

我也發現了——是他們乾的！

「我可不是要向你父母告狀才問你地址，而是準備送你回家，否則我不放心。」

「我就知道。」年輕人笑了起來，他們笑得很開懷。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是從成田街過來的嗎？那條路最方便。」

慎司垂下雙眼，低聲說了「再見」就轉身離去。看著他小小的ｒeａｄ•９9ｃsw.ｃｏm背影遠去，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無可挽回的錯誤，然而他已經聽不到我的叫聲了。

「為什麼？」慎司睜大眼睛，「那兩個人聽到小孩失蹤時的表情，你看到了吧？即使沒有特異功能也看得出來就是他們乾的。」

「你別說話。」垣田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毅然打斷他的話，繼續瞪著我。

「是嗎？昨天晚上你們幾點到這兒的？」

我和慎司都抓不到分手的時機，兩個人都拖著。雖然我想要找一句得體的話作為臨別贈言，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對。」兩人點著頭。

「對不起！」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我依然沒有出聲。當我在下一個紅燈停車的時候，他又說：「我知道我錯了。」

「其實那是我哥的車。昨天晚上，我偷偷開了出來。要把畫搬過來，非開車不可。」

「你難道沒有想過這樣會壞事嗎？」我拍打著方向盤看著他。信號燈轉成綠燈了，後面的車子性急地按著喇叭。「他們並不知道那孩子發生了意外。他們不知道，還可能承認是他們打開了井蓋。他們不想讓引擎泡水，也覺得讓路上的積水流下去的話，附近的居民也會高興。他們並沒有惡意。」

「高攀不上。」

我堆出笑容說：「是嗎？對不起，問你們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只告訴他們大致的路線。」今市插嘴說道。

「到底是……」

「引擎……引擎，」慎司喃喃地說著，好像在說什麼令人費解的禱詞，「我很擔心引擎。萬一浸到水……就泡湯了。很簡單嘛。只要……打開蓋子，讓水流下去……這麼大的水，附近的人也很傷腦筋吧……怎麼積那麼多水……太簡單了，只要這樣就行了……絕對……絕對……絕對是皆大歡喜。」

「那兒門檻太高_了。」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次說道：「小孩子可能還沒死，就是現在不知道他跑到哪裡了。也許和井蓋根本無關。」

在工地時，我可能也是這副德性。當慎司抓住我的手時，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縮小，完全無法動彈。雖然我嘴上說「別這樣」，但我不敢上前去抓慎司的手，把他從垣田身上拉開。因為我也很害怕。

我的腦袋飛快地轉著，得出一個結論——就算他們打開了井蓋，他們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舉動，也就是說，他們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行為，一個孩子失蹤了；而且，即使聽到「佐倉」這個地名，他們也完全沒有心虛的表情，甚至根本不以為意。

如果他們是兇手，也知道這個案子，見有人來找他們應該會精神緊張，而且一定會裝出更平靜的表情，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能還會說：「佐倉工業社區？對，經過啊。」甚至會主動提及「就是昨晚發生那件可怕案件的地方嘛」。

「請你們走吧。」

「我們讀的是一般的學校，是一所相關企業絕對不可能錄用的不起眼的大學。」

慎司無力地垂著雙手，呼吸困難似的呻|吟著。原本從背後抱住他的令市慢慢地鬆開了手，膽戰心驚地離開了他。

「對，從開始畫畫時就認識了……」垣田的瞼上終於露出了懷疑的表情，「對了，請問你找我們有什麼事？這樣好像警察問話。」

「我們——」宮永吞吞吐吐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