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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漣漪 第二節

第二章 漣漪

第二節

「抖腳嗎?很多人都有這種習慣。」
「當然有。你不是去下車查看井蓋了嗎?那時候你不是脫下鞋子、上衣,還把褲腳也捲起來了嗎?」
他臉上露出微笑,口齒十分清晰。雖然他笑容可掬,但感覺那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我注視著他的臉良久,發現他的腦門不停地抽|動。好像真的很生氣。
我請他等一下,讓我拿出紙筆。我準備把他說的都寫下來,不錯過任何細節。事情的發展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解剖了嗎?」
直也正襟危坐:「雖然他做的事很過分,不過,我希望你原諒他。不要生他的氣……也不要再和他見面了。我會好好勸他,好好罵他。我相信他不會再干這種蠢事了,不,我不會再讓他這麼做了。我向你保證。」
「但我覺得,如果放任不管,事情會越鬧越大。慎司會受到傷害,更會給你造成困擾。」
「對。你上當了。」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時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我覺得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唯一勉強算是共同點的,就是他們都有一雙很受女孩子歡迎的漂亮眼睛。
的確,這是很有可能的事,很有可能。
「但是,我們意見不同。所以那時候直也才會去找你。」
「他說他很成功地騙過了我?」
「沒關係,你說吧,不管聽到什麼,我都不會驚訝了。難不成她是你們的表姐?」
「哦!你不是上次那個記者嗎?嚇了我一跳。」
「望月大輔的屍體找到了。」
「什麼時候?他根本沒機會看到。」
「沒錯。這不是比告訴你『我剛才看到了什麼什麼』更戲劇化、更有趣嗎?我已經說過了,他很嚮往特異功能,當時他覺得是絕佳的機會,而且你是雜誌社的記者。記者一聽到這種事總是蜂擁而來,拚命炒作。」
「可以。」
「也對。我也沒打算把這一點當作關鍵的證據。如果他真的親眼看到井蓋被打開,那麼他對這件事的說法我都不列入考慮。但是——」
「沒有了。只是,我有一個請求。」
但我還是打電話去了「Pit Inn」,請那天晚上的前台夥計聽電話。這可以說是一種可悲的習性,我終究無法逃開內心要求「挖掘真相」的號令。
「哇!太可怕了。這種事你怎麼知道?千萬別告訴我老闆。我們每次都記得換床單。」
「最後,是關於女人的事。」
「對。」
我曾經無數次見識過別人和自己宿醉的樣子,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卻沒有一點宿醉的痕迹。我覺得他在撒謊。
最後,他又再三叮嚀我不要和慎司見面,就當作從來不認識慎司這個人。然後,他站了起來。
等了片刻之後,聽到了他習慣把「是」說成「四」的聲音。
直也走了。他略微前傾的背部看起來不像個年輕人,好像背負著沉重的負擔。但我告訴自己,是我多想了。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胡思亂想了,也不能太投入感情。
「非常重要。」
直也平靜地說:「在鉤破的地方縫補過,是用白色線縫的。在縫補的旁邊,用同色線縫了片假名『小枝子』三個字。慎司看到了。我剛才也說了,你在雨中準備下車時,把外套丟在車上,他在那時候看到了。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什麼?」
沒錯。深夜裡搞不清距離的小客車狠https://read•99csw•com狠撞上停在路邊的大卡車、衝進貨車車體下的意外幾率大增,那一期做了這種「潛水艇現象」的特輯。
「怎麼了,第四次戒煙終於破戒了嗎?」
直也搖了搖頭說:「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
「四月五日那一期,做了有關大型卡車意外的特輯。」直也說道。
不由自主地拔腿就跑。
在淤泥中。好可憐。
「嗯。」
我既沒有笑,也沒有生氣。
「很浪漫吧?」
「對不起,」直也又低頭道歉,「正因為是這樣的女人,所以不難想象你會把小時候出車禍的事告訴她,而且,提到她的名字時,從你的反應就知道你和她現在並不順利——」
「我也很驚訝,沒想到他的記憶力這麼好。請你翻一下今年四月五號出版的《亞羅》。慎司告訴我后,我立刻去圖書館查了過期雜誌……」
「還有,那個女服務員想要進演藝圈,」直也笑了笑,「那個前台夥計對女服務員說:『喂,《亞羅》的記者來了。明天早上我會讓他們去你那兒吃早餐,你好好服務一下,想辦法成為封|面|女|郎吧。』這也剛好被他聽到了。」
「千真萬確。你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說完,直也又縮起脖子,低下了頭。「對不起,說到你的隱私了。」
「你車上的煙灰缸很乾凈,你一路上都沒有抽煙,而且車裡雖然有兩個新型的充氣式打火機,但都沒氣了,他還找到一顆戒煙糖,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是嗎……」他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露出牙齒笑了笑。「一定是宿醉的關係。昨天晚上,我喝太多酒了。現在還覺得酒精在我腦子裡打轉。」
「如果能讓那麼多偶然同時出現,而且可以瞞天過海,我反倒想把他的騙術寫出來,因為他編得實在太天衣無縫了。」
直也又聳了聳肩,我苦笑著。
「前台夥計的綽號叫小狸,兩人有時候會使用飯店一0二號房的事也都是——」
他氣色很不好。我猛然想起那天在餐廳里慎司突然不舒服、衝進廁所時的樣子。
「他雖然沒這麼說……」他的左膝抖得更厲害了,「但正因為他有這樣的期待,才騙你。」
「他們兩人離開后,因為雨下得太大了,慎司迷了路,剛好看到那個失蹤的孩子叫著貓的名字。當然,他那時候完全沒想到那個孩子會掉進下水道里。」
聽到我的催促,他才喃喃地說:「根本不會自己去找媒體,弄彎什麼湯匙或叉子的,也不會告訴別人,而是會害怕地躲起來。一定是這樣子的。」
「不。沒什麼。」
「你女朋友怎麼叫你?」
我們用好奇的眼神審視著對方,佳菜子一走出去,我和直也同時開口說話。
「是嗎?那就好……你和稻村還算親近吧?」
我們是朋友——好朋友。當我事後問及這件事時,稻村慎司是這麼告訴我的。
直也急著表示贊同地說:「對,你說得沒錯。正常人都會這麼判斷。」
「對。她是不是叫你小狸?」
見到滿載木材的貨車。
直也卻丟過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問題。「你身上的衣服和那天晚上的是同一件嗎?」
「你不是要寫嗎?」
之前接觸過的分社記者通知我。
他的眼神很是認真,嘴角緊閉。
「可能吧。他跟我說過九-九-藏-書。」
我把雜誌丟在桌上,不經意間仰頭望著天花板。
「對。」
我生氣的話,只會讓我這個成年人看起來更像獃子。
「如果有會怎樣?」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回又是風雨交加,天空像哮喘發作一樣狂風大作。房子倒了,山也崩了,但沒有小孩子失蹤。
「並不是每個人的小腿上都有傷疤……而且,在事故細節上,他適度地添油加醋。即使和事實有一點出入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反正你也記不得當時的細節了。」
我好一陣子連動都不想動,只是將雙肘撐在桌上。好不容易才抬起頭來,問對面資料堆積如山的同事有沒有煙。
「只要我好好說明——」
他很敏感,我暗自想道。不過,話說回來,為了表弟的事,突然造訪陌生人,心裏難免會緊張。
「是他向你坦白說出來的?」
煙很澀。我覺得故事的發展簡直太荒謬了,可為什麼我竟然笑不出來呢?
但我對這種說法還是有些排斥,這與那天早晨稻村慎司說自己有特異功能而我不願相信時一樣。我不相信他是精於算計的騙子。
「為什麼會造成我的困擾?」
「他生病了。」直也直言不諱地說,「見到你的話,他可能又會說謊。之前把湯匙弄彎的事不也鬧得沸沸揚揚嗎?」
「打開井蓋的那兩個人還沒有主動投案?」
相反,這次的颱風找到了一個小孩子。
他還沒說完,我就站了起來。我抓起放在架子上的那本雜誌,一邊翻閱一邊走回會客室,終於找到了那篇文章。
「表兄弟。我們的母親是姐妹。」
「當然會撞到。」直也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屍體上絕對會到處是傷,所以撒這麼點小謊絕對不會敗露,誰都敢這麼說。」
「對。我已經成年了,今年二十歲。」
「這很重要嗎?」
織田直也告訴我稻村慎司所說的「特異功能」是事先設計好的圈套。
「之後,他就搭了你的便車。你們剛好經過井蓋被打開的地方。這時他靈機一動,『對了,可以玩玩特異功能的遊戲,應該很有趣。』」
「慎司還說,補的地方很小,不是特別留意,很難發現破洞,而會注意到這種小地方的女人,不是你的太太就是情人,總不可能是你母親吧?」直也笑了笑。「那就好像在你身上籤了名,意思是說,穿這件衣服的人是屬於我的。想必是個可愛的女人吧。」
「水位上漲,屍體從下水道的淤泥中浮了上來。真可憐。」
直也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當發現黃色雨傘時,他臉色蒼白,那是因為他和大家一樣,對那個孩子掉入下水道這件事感到震驚。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不用從雨傘上掃描小孩子跌落的情景,任誰都會嚇得臉色發白,更何況他之前還見過那個孩子。」
「沒什麼。謝謝了。」我正準備放下電話,又補充了一句,「叫你女朋友別當什麼模特兒了,早點和你結婚吧。」
「也包括愚弄大人嗎?」
那是分四次連載的「第二次交通大戰」的特輯。我並沒有參与撰稿,但曾和負責的記者談過我自己發生意外的經歷。儘管只是閑聊,但畢竟還是談了。
「他當然還是個孩子……」
「你太天真了,太天真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被她拋棄。」
「哈九_九_藏_書哈。那我就告訴你。對,我們見了面。其實她九點之前就下班了,但那天晚上那種天氣,她回不去,所以整晚都留在餐廳里,後來她拿宵夜來給我吃。」
他很瘦,個子和我差不多,但褲腰上的皮帶應該比我箍緊一兩個洞。
「是嗎?這麼說你們是因為志趣相投才這麼好?」
可能是我想起了當他說「再見」時那深受打擊的背影,也可能是無論我相信哪一方,都顯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原來是心理學那一套教人怎麼說服別人的方法。
完全沒錯。
「兄弟遊戲嗎?挺有牧歌式的情調。」
我睜開眼睛,直也默默地點頭。
直也默默點了點頭。
「你簡直就是福爾摩斯嘛。那戒煙的次數呢?」
「首先,是井蓋的事。」直也娓娓道來,「這其實很簡單,因為慎司剛好看到了。他剛好看到那兩個開紅色保時捷的人搬開井蓋,也看清了他們的穿著和車號。但在告訴你時,為了逼真,故意只告訴你『是川崎的車牌』,而且他也是聽到他們的交談,才知道他們去了『回力球』的。」
「原來是表兄弟。你是表哥吧?」
一定渾身是傷吧。
「但是,他的話有一些令人不得不信的地方……」
「回去以後,看一下案發當天那件上衣的襯裡,在左手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縫補過。」
我點了點頭說:「然後呢?」
「還沒有。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
他說了句希望我有機會再度光臨就掛了電話。
我靠在椅背上說:「不管他有沒有騙我,我有沒有被他騙了,我並不打算報道這件事。」
「對不起,」直也尷尬地說,「都是慎司告訴我的。」
我點了點頭說:「那當然,但稻村告訴我,那孩子掉進下水道時,後腦勺撞到了下水道的邊緣。這點你怎麼解釋?」
不僅如此,特輯最後還談到了貨車駕駛座過高、後視鏡有很多死角,因大型車的這種危險特性而引起的「輾入意外」始終沒有減少。
他又露出微笑。從見面到現在,他那穿著褪色牛仔褲的左膝就抖個不停。我發現只有在他擠出笑容的時候,左膝才會停止抖動。
「你要說的是商務旅館里的男服務員和隔壁餐廳女服務員的事吧?」直也先發制人。「這很簡單,你一整晚都待在案發現場,那個女服務員去找前台夥計,慎司剛好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氣色很不好。」
「只是,我和他見面會有什麼問題嗎?」
「好了,」我粗暴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
「我從來不知道那件衣服補過。」
「是嗎……現在特異功能已經不流行了?」
「不,我是指來向你告密。」
「你先別急——」
「應該算吧。我曾和他一起騎自行車出去遊玩,我也喜歡一個人到處旅行。」
「我嗎?」
「好吧,你繼續說吧。」我靠在椅背上,「我越來越有興趣了。」
「希望是這樣,我真的希望這樣。」
「他搭便車的那天晚上,我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正準備離開老家回東京。」我慢慢說著,直也慢慢點頭。「他也說中了這件事,問我是不是和誰吵了架,心裏覺得很不痛快,而且他說中了我正在第四次戒煙中。這又該怎麼解釋呢?」
直也點了點頭說:「那傢伙簡直笨死了。」
「等一下——請你先等九-九-藏-書一下。」
「是同一件上衣嗎?」
「說謊?」
我們同時閉了嘴,又同時準備說話,然後又住了口。直也笑了出來,聳了聳瘦嶙嶙的肩膀說:「你先說吧。」
「下次興緻來了,我還會再戒的。」
那隻貓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心不在焉地想著。
「他竟然騙像你這樣的大人,」他抬起頭,好像說明真相一樣,一字一句地說,「他還是個孩子。」
「遇到你的時候,你就一臉不快,所以他才這麼說。至於戒煙——」
「對……慎司也和那些孩子一樣。他陷得很深,癥狀也很嚴重。一定要讓他清醒過來。」
「他看到了,他看到你腿上的傷了。」
那個周末,又有一個颱風報到。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比這場颱風更悠哉的災害了,因為我可以隨時觀察它步步逼近的樣子。
「我也很討厭自己這樣。」
所以他才會知道「莫尼卡」這個名字——我也曾這麼想。
我把颱風夜和第二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直也。他始終都在認真地聽。
「的確有過。你很了解嘛!那時候你應該還沒上小學吧。」
在三岔路口等紅綠燈。
「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我想問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怎麼解釋?」
「他並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大的意外,再說是兩個比自己更高大的男生,一般人不都會裝作沒看到嗎?況且他一個人也不可能把井蓋蓋上。」
「是不是慎司壞了事?高坂先生,你打算怎麼做?準備向警方揭發那兩個人嗎?」
「啊?」
「對,」我喃喃地說,「最讓我驚訝的就是這件事。」
「差不多吧。應該說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們都是獨生子,經常在一起玩兄弟遊戲。有時候還真以為彼此是親兄弟呢。」
「啊?什麼事?」
「特異功能的遊戲?」
「還有什麼?」我好不容易才問出這句話。
我整個人愣住了。「真的嗎?」
我嚇了一跳,「是他告訴你的嗎?」
我從來沒有這個念頭。但直也似乎對此感到很意外。
「不,不是。為什麼這麼問?」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果真在那件上衣的內襯看到了「小枝子」這三個字。
「如果這麼做,就必須把稻村的事說出來。」直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知道這正是他擔心的事。「我不會向警方揭發那兩個人的,」我平靜地說,「我也對稻村這麼說,因為這麼做太過分了。我相信即使我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會有所行動的。」
那是昭和四十九年(一九七四年)。當時掀起了一股所謂的特異功能熱潮,不斷有小孩子說自己只要用手指輕輕一碰,就能把湯匙弄彎,結果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當時《周刊朝日》揭發了這個騙術,還提倡反特異功能的活動,又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我問他在井蓋事件那天晚上是否和女朋友在飯店聊天時,他笑了起來。
是小枝子的事。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謎底。」他語帶挑釁,「我可以將他所做的一切都給出合理的解釋。」
撰稿記者在說明大貨車轉彎時前輪和後輪軌道到底有多大差異的文章中寫道:「小孩子很容易被輾進車輪下。本雜誌編輯部的K記者讀小學時,曾在三岔路口等紅綠燈時,被載著木材的貨車從後輪卷進去,導致小腿受傷。據這位記者回憶,雖然貨九*九*藏*書車的速度很慢,但當他發現時,已經太晚了。現在他看到大型貨車,仍會不由自主地拔腿就跑……」
我真是被打敗了。
直也呵呵笑了兩聲:「即使真有特異功能……」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就知道。」直也皺著眉頭,「他真的很白痴。」
夥計大笑著說:「等她變成一流模特兒賺大錢時,我就娶她。」
「慎司的事。他發現了井蓋事件的真兇啊。」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保留到今天。
「這是稻村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如果他看到了,為什麼不當場制止呢?」
「他想要出風頭,像他那樣的年紀不都這樣嗎?總希望自己與眾不同。對他來說,特異功能就是標新立異的最好方法。他好像中邪似的一頭鑽了進去,整天都在聊這些。他的房間里有一大堆這類的書,都是寫一些看起來合情合理卻教人大吃一驚的事。」
「我有點糊塗了,」我字斟句酌地慢慢說道,「你是稻村慎司的——」
「慎司把當時的事查得很清楚。我覺得那就像一種集體的歇斯底里。小孩子很容易受到影響,一想到自己在某些地方與眾不同就會興奮不已。」
「我不會生氣的。」
她的確是個勤快、賢淑的女人。即使因為工作沒碰上面,我也會立刻知道她到過我家,因為她每次都幫我把房間整理得一千二凈。她常說做家事是她唯一的本事,所以她想要一個模範家庭,想要生兒育女。
他一副很著急的樣子,簡短地作了自我介紹,說自己雖是自由職業者,但不是壞人;而且他急著進入主題。
我拿出剪刀,正準備拆下縫線,卻改變了主意。我直接把那件衣服丟進了垃圾桶。總算有一件事讓我鬆了一口氣。
「如果稻村所做的一切都是騙術,」我探出身子,直也坐直了身體,「我要聲明,一開始我也以為是騙術。特異功能很難讓人輕易相信,事實上我甚至一度以為是稻村打開井蓋的。」
「會嗎?我還覺得自己是全日本最有潛力當小白臉的人呢!」
他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低垂著眼睛。
「但是,這上面……」我好不容易才開口說話,「只寫了我名字第一個字母。」
我舉起手來打斷他的話。佳菜子剛好端咖啡進來,他停了下來。
他笑翻了。「《亞羅》真是一本可怕的雜誌,這種事都瞞不過你!」
「沒錯,慎司也是這麼告訴我的。真傷腦筋,沒錯,這傢伙的反應真的很快。」
「也說了一0二號房的事嗎?」
「怎麼會這樣。」
「對啊,而且我也不覺得稻村有這種目的。他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你了嗎?」
「然後,」直也直視著我說道,「就是你小時候被車撞到的事。」
「對不起,我想問你一件失禮的事。你最近有沒有生病?」
「噢,對不起。」直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腿。「我也知道這是壞習慣,我媽常說抖腳的男人不會有出息。」
「你真的是第四次戒煙嗎?想要戒煙卻又戒不掉的人,會記得自己到底戒了幾次嗎?」直也說完,輕輕地笑了起來。「如果你的同事對你說:『喂,這已經是你第三次戒煙了。』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不是嗎?慎司也一樣,他覺得,只要說中了戒煙這件事,其他的即使稍微有點出入,也不會引起你的懷疑。」
「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