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他們兩個不可能一下子變成好朋友吧？

「這我知道。但是，我……」

「喂，喂，你那裡很熱鬧嘛。」

討論報導方針，每次都是從編輯部轉移到會議室，最後轉戰到這家常來的餐廳。正當我洗耳恭聽沒有駕照的主編和大學時靠送貨賺取學費的車迷記者熱烈討論時，有人叫我接電話。是慎司打來的。

我回到辦公室，坐在我前面的同事對我這麼說。那是在第二日出庄事件幾天後，臨近傍晚的時候。

「玩真的——」

「慎司氣得跳腳。雖然我告訴他，叫他別再管這件事了。」

「別在意垣田俊平的手記。上次我們不是談過這件事嗎？即使你對他的所作所為再生氣，也於事無補。」

最讓我忍無可忍的是，整篇報道完全沒有考慮望月大輔父母的心情，還刊登了幾幅垣田的作品，一位年輕的美術評論家稱讚他具有「敏銳的眼光」。

「不知道。一下子跟蹤，一下子用紅油漆寫字，這種事到底有什麼樂趣？」

「誰啊？」

就是那個來路不明的人。

刊登這篇報道的是一本非主流雜誌，並不是那種有錢打廣告的大型雜誌，我心存僥倖——說不定慎司ｒｅａｄ.9９ｃsw•ｃｏｍ不會注意到——我希望他最好沒注意到，但事情終究沒那麼順遂。慎司一副沒有精神的模樣，表示他又在苦心焦慮了。

「你在家？」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事？」

「我中間離開了一陣子，不是很清楚，但他好像和佳菜子聊得很熱絡。你去問問佳菜子。」

我告訴自己要鎮定。

「有點事。」

「你見過小枝子小姐了嗎？」他用充滿戲謔的口吻問道。

我的同事在包廂里各持己見。主編提高了分貝，和他爭辯的同事也不甘示弱。電話那端的聲音快要被他們的噪音淹沒了。

主編推開其他人，走到我旁邊。我用眼神告訴他，就是上次那個人，他耳朵貼了過來。

「你還挺嘴硬的嘛。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可別怪我。」

除了七惠，別無他人。

「對，他嘟著嘴說太過分了。」

「其他呢？會不會連累到誰？除了家人，還有沒有其他人？還是小心為妙。到底有沒有？」

我看了一下時鐘，打電話到慎司家裡，他家人說他還沒回家。我問稻村德雄，他說慎司的確很在意那篇手記。

日子是慎司決定的，原因可愛得很，有學生九九藏書的味道——我要考試了，可不可以安排在考試之後？那樣的話，可以專心備考。

「她身體好嗎？聽說她過得很幸福。真可憐，如果不是和你有牽扯，就不必擔心了。」

「請別這麼客氣。今天晚上，我會在辦公室加班到很晚，我等會兒再打。」

「我再給你一星期的時間，」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你在這個星期好好想想，如果還是想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自由個屁——」

慎司突然問：「高坂先生，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

「你還不知道嗎？」

他含糊了一下，又閉口不語了。

「如果你瞞著我，我可饒不了你。」

「等他回來，我叫他給你回電話。可能他想找你聊一聊吧，不好意思，又打擾你工作了。」

「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我偏不。即使你想破腦袋，也要給我用力地想！」

「知道的話，我就不跟他在這裏耗了。」

最近佳菜子似乎在生我的氣，絕不拿正眼看我，更不主動找我說話。雖說有點尷尬，但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有。已經說明情況了，同時也拜託她周圍的人多加提防。」https://read.99csw.com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要是你那麼恨我，不妨說說看，我到底做了什麼，只要你願意說，我隨時聽候指教。」

「他好像無精打採的。」

果然是他。

「他已經給了你期限，這是最後通牒。他已經打算採取行動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如果一星期後什麼都沒發生，那就可以一笑了之。他提到的小枝子就是那個小枝子吧？有沒有和她聯絡？」

主編皺著兩道粗眉說：「對方是玩真的。」

「我在聽。」

「對。」

我想要選誰，誰就倒霉。

「他看起來怎麼樣？」

我的腦子裡閃現出恐嚇信，「什麼意思？」

「我和她已經沒關係了，你為什麼老是提到她？」

「對。我剛回來。」

一小時后，又有電話找我。這個人的開場白和慎司一樣。

「喂？喂？你聽到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我看了一下時鐘，已經十點多了。

「有沒有什麼不高興的事？」

「嗯……算了，沒什麼。」

「你最近好像很不順啊。等你的人才剛走。」

「喂！」

我正在寫一篇關於車禍肇事逃逸的報道。雖然車禍事故在不斷增加，但肇事逃逸增reaｄ.9９csｗ.ｃoｍ加得快多了。主編認為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車禍問題了。

「那是我的自由。我想要選誰，誰就倒霉。」

昨天出版的某雜誌刊登了垣田俊平的手記。在「痛苦的懊悔——為吾友祈禱」的標題下，垣田描述了整個事件以及宮永聰自殺的經過。文章里完全沒提到慎司和我，這篇手記應該不是他本人寫的，只是記者將採訪內容整理后加以報道，但看完之後，仍然讓人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對方出聲地笑了，「上次栽了跟頭，沒想到竟然會被拍照。不過，這種事無所謂，反正我是個隱形人。高坂先生，如果你想不起來，就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了。你有沒有搜腸刮肚地好好想呢？畢竟是你乾的好事。」

「怎麼這麼晚？」

「很遺憾，我沒時間想這種空穴來風的恐嚇。」

「可能他的情緒不太穩定吧，聽說你和上次提到的那位警官約下星期見面？」

「看來他很生氣。」

佳菜子不在。同事說她提前走了。

前天晚上，她深夜回家時搭乘的計程車發生了車禍，昨天請了一天假。雖然她聲稱沒有受傷，但今天早晨看到她時，她臉色鐵青，連主編都被嚇到了，趕忙把她叫過去了解情況。可能她身九_九_藏_書體不太舒服吧。

我完全搞不懂那本雜誌到底是什麼意思。那篇報道似乎在揶揄這兩個人愚蠢到連基本常識也沒有，又像在讚頌他們的友情。生駒斜眼看完整篇報道后，罵了一句「垃圾」。

「沒事，真的沒事。對了，下星期就能見到那位警官了吧。到時候再說，晚安。」

「上次是美女，這次是個可愛的小弟弟。剛才還在這兒。」他指了指我的椅子說：「坐著等了你半天，三十分鐘前走的。他說他叫稻村。」

坐在遠處的主編可能發現了我神色不對，用力拍了拍一旁說得吐洙橫飛的記者的肩膀，示意他閉嘴。所有人都看著我。

「編輯部的人要我打到這裏試試看。」

他逃避般掛了電話。

他真的很沒精神。

「到底什麼事？」

「他們叫我打到這裏看看。」

對方掛了電話。我用力放下聽筒。主編臉紅脖子粗地轉頭看著我，眼神十分銳利。

「你不是快考試了嗎？別想這些了。」

「你饒了我吧。最煩的人是我。」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由此可見，他很認真地過著正常的生活。

「有氣無力的，好像精神不太好。」

「咦？她是和那個可愛的小弟弟一起走的嗎？他們兩人頭靠著頭，可親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