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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有馬義男,他叫有馬義男。」
秋津表情憤怒地看手中的磁帶。「這傢伙太可惡了,真讓人生氣,竟然捉弄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為什麼把這張照片看得這麼重要呢?因為就在這張照片里,也就是在那隻垃圾箱附近,看得出還有一個人正在往垃圾箱走過去,這個人也被拍進這張照片里了。但是很遺憾,這個人正好在樹陰下,光圈又不是對著他的,所以這個人的穿著、年紀、相貌和性別從照片上都看不出來。只能大致看出他的身材,估計這個人的身高大約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
這一系列的照片,都是秋津打聽到的那位業餘攝影家在那隻右手被發現的前一天在大川公園拍的。雖然是個不好對付的業餘攝影家,但武上一出面就順順噹噹地把底片借了出來。那是事件發生后的第二天的事了。拿到底片后就是沖洗放大,把照片上車輛的牌照號碼逐一登記排查,然後對有價值的照片進行分析。
不管怎麼說,眼下還是得從公園入手尋找線索。武上已經先將一張照片送到刑偵科研處,請技術人員進行計算機分析處理去了,還沒有反饋的消息。現在,武上他們就只能依靠原始的放大鏡費勁兒地辨認著。
老人點點頭。「啊,給您添麻煩了。」
眼下,兩個人正伸長脖子擠在一起看著的,是一張在大川公園內發現右手的那隻垃圾箱旁邊站著的一位年輕女人的照片。女人的前面是大|波斯菊的花壇,照片是那女人面向花壇的側影。照片上只能看見女人的上半身,不過,可以看出她穿的是某個公司的制服,而且是設計上乘的套裝。在上衣的胸口處還縫有一個公司標誌。武上和條崎就是在努力辨認著這個標誌上的文字。
畫面切換了,屏幕上出現的是穿著飯店工作服的女服務員。記者把麥克風伸向她。
條崎指的是那張照片。
條崎一邊扶著眼鏡一邊往出走,武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九九藏書來,順手打開了會議室角落裡放著的一台小電視的開關。
當詢問拍下這張照片的業餘攝影師記不記得照片里的兩個人物時,那位攝影師尖刻地回敬說,他是去拍大|波斯菊的,又不是去拍什麼人物像,怎麼知道他們是誰。他說:
「是不是川啊。」
這或許正是被發現的那隻右手被扔進垃圾箱之前的情景,不過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武上想著,一般來說,不會有這麼巧,正好拍到了需要的照片。不過,對於往往從意想不到的方面入手展開調查的武上來說,是決不會輕易放過照片上捕捉到的蛛絲馬跡的。
武上直後悔沒在鞠子家的電話機上安裝錄音設備,要不然也不至於一點兒線索也沒有。本來,他早就想建議神崎警部去辦這件事兒的。但因為聽說古川鞠子的母親住進了醫院,家裡根本沒有人,這些情況電視里已經都報道了,考慮到罪犯和古川家接觸的可能性很小,才沒有做這件事。
武上是昨天夜裡知道廣場飯店的事兒的。他馬上把剛睡下的條崎叫了起來,兩人一起把大川公園事件發生以來的電視節目的報道錄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中得出的結論是,無論哪個節目里都沒有報道古川鞠子父親的名字,只是說她家住在東中野,詳細住址以及鞠子的外祖父時常會去她家的情況在任何節目中都沒有出現過。
「老大爺呀。你難道不想直接和他談談嗎?」
「先查查看,查查看吧。」
這時,武上聽見會議室的門口有人在說話,抬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矮墩墩的,禿了頂的老人。老人的開領短袖襯衫上套著一件灰色外套,胸口的口袋裡鼓鼓囊囊的,好像裝著香煙。
「繁榮的繁。」
「差不多,縱線已經能看清楚了。」
武上看見牆上的時鐘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問道:「老大爺還在嗎?」
「是個什麼樣子的女高中生呢?」記者又問道。
「也許read.99csw.com布料本身是棱紋平布。」
再有,就是罪犯對中野區電話簿上姓「古川」的人家挨個查詢。但是,調查總部用這種手段進行查詢時,得到的結果是,沒有一家姓「古川」的人家接到過此類詢問電話。看來,這條線索是到此為止了。
「在,他還在談話室里呢。」
「對飯店和古川家進行搜查了吧?」 武上問道。
「唔……」
「是你留他的?」
「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特徵嗎?」
「那麼,你當時是在飯店的總服務台嗎?」
「唔……是個小個子,很普通的樣子。」
「我什麼人也沒看見,我從不拍攝人物,這種事兒你們別來煩我。」
「後來,有馬先生來取信時你也在場吧?」
「看來,還是見見好吧。」武上一邊看著卷宗,一邊自言自語道。
不過,古川鞠子的外祖父一回到家,就發現了被扔進信箱的鞠子的手錶。這可是一個新的線索。
男服務員的臉被記者擋住了,只聽他說道:「是啊。竟然出了這種事,真讓人嚇一跳。早知道該好好看看她的臉才對呀。」
正好是下午的綜合節目時間,採訪記者站在廣場飯店前說著什麼。武上端著煙灰缸,往電視機前湊了湊。
「對,我當時是在服務台。」女服務員回答。
「那個高中生是把那封信交給你的嗎?」
「啊,真覺得過意不去,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男服務員說。
「好像沒有。」
「嗯,是可以看清。你看,這個衣服的布料是不是條紋的?好像是細條紋的,是不是?」
「『川繁』我倒是相信,可『重機』兩個字我不敢確定。」 條崎說。
「罪犯可是個想得很周全的傢伙。那個女高中生也許是他在車站附近隨便找的,給點兒錢請她幫忙把信送進去的。」 武上說。
真像我的父親啊——武上想著。身材很相似,特別是他駝背的樣子。前幾年去世的武上的父親應該比有馬義男年長得多。read.99csw.com不過,如今的有馬義男看上去很蒼老,要比實際年齡大得多。
實際上,從照片上的人物身上已經看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而武上他們最感興趣的是這個人手裡的東西。在這個影像不清的人物的左手上,無論是正著看還是倒著看,都像是拎著一個茶色的紙袋。看起來這個人正往那隻垃圾箱走過去。
「是啊。別總是老大爺、老大爺的,名字呢?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呢?」
接著,記者把麥克風轉向站在女服務員旁邊的一位穿著相同工作服的年輕的男服務員。
今天一早,調查總部就到古川家的周圍進行大規模調查。因為根據推測,昨天晚上,罪犯是在把鞠子的外祖父騙到廣場飯店時,把鞠子的手錶放進她家信箱里的。罪犯或犯罪團伙應該是在昨天下午六點二十分至八點之間到過古川家。如果能找到目擊證人的話,就能加快搜查的進展。武上現在正等著有關的報告和調查記錄呢。
秋津指的就是昨天發生的,那個被懷疑是製造這一連串事件的罪犯的傢伙往古川鞠子家裡打電話的事情。鞠子的外祖父接到電話后,按罪犯的要求做了,結果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武上拿起手邊放著的藍色封皮的案卷。這本案卷和其他的一摞不同,它的封面上還沒有寫上標題。裏面的內容是從電視台接到的電話開始的,不但有相關事件的報道,也有調查總部獲得的各種信息,其中有宣稱「是自己乾的」這類喝多了的人的胡扯,也有懷疑鄰居行動可疑的家庭主婦的揭發,全部都列印成文件形式,收錄在案卷里。現在看來,該把它分成兩類了。一類是瞎起鬨的信息,另一類是從電視台的電話錄音和從秋津拿來的磁帶上整理出來的文字。
秋津說:「我是想,也許武上君想見見他呢,現在不是正好嗎?」秋津說著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這事可真夠老大爺嗆的,沒辦法,九九藏書看著他真覺得挺可憐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她和那傢伙可能不是一夥的。不過,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和罪犯直接接觸過的人呀,起碼是個重要的證人吧。」
如果能從女人的上衣胸口處縫著的標誌上看出點兒什麼,就不難確定她的身份了。桌子上的系列照片都是公園事件的前一天,也就是9月11日的下午三點左右拍攝的。因為這一天不是休息日,這個時間段應該正是上班的時間,穿制服的女人應該不是從遠處來大川公園的。很有可能是因公外出路過公園的,也可能是忙裡偷閒跑出來散步的。
除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罪犯是鞠子的親屬或熟人。另一種是,罪犯在殺害鞠子之前,或在監禁期間(也許現在還在監禁),從鞠子的口中得到了有關她個人的信息。
已經可以初步推斷,在大川公園發現的右手與古川鞠子的失蹤是有關係的,很可能是同一罪犯或同一犯罪團伙乾的。
「是三筆的川嗎?」
旁邊的女服務員也是一臉自責的表情。
那麼,首先要考慮的是,罪犯是怎麼知道古川家的電話號碼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罪犯從鞠子攜帶的物品中發現了這些信息。因為鞠子的母親在住院,目前還有許多事情不能確定。不過,從鞠子自己房間里的桌子抽屜里,找到了她的健康保險證。鞠子還沒有考駕駛執照。她上班所在銀行的工作證上也沒有寫她的住址和電話號碼。鞠子的抽屜里還有一個電子記事本,記有她的朋友和熟人的個人信息,她對自己房間的電話號碼都輸入了電話留言用的密碼。估計這是她隨身攜帶的東西,失蹤那天可能是偶然忘帶了吧。罪犯把鞠子的月票扔在了大川公園,不過,罪犯也只能從月票上看到列印的姓名、年齡和性別而沒有住址。除此之外,想不出還有什麼一般女孩子隨身攜帶的記錄自己家住址的東西了。
這時,會議室的門嘎吱響了一下。武上抬頭看時九*九*藏*書,開門進來的是秋津。
「行,得做個記錄。先把磁帶準備好。」武上說。
秋津一走,條崎就說道:「需要我在場嗎?」
「你是說老大爺吧?」
「對,像是川繁——重機。這幾個字筆畫真多。」
「噢,謝謝你。」
武上忙站起身。「是有馬先生吧?」
老人笑著。那笑容不是開心的笑,而是一種苦笑。他指著電視機上的畫面說道:「這個人就是昨天把我叫做『老色鬼』的人。」
武上悅郎在看著照片。他右手拿著放大鏡,鼻尖兒都快貼到照片上了。旁邊,他的下屬條崎也和他同一個姿勢趴在那兒看著,兩人嘴裏還時不時叨咕著別人很難聽懂的話。
「武上君,你不見見嗎?」
秋津一邊關門一邊對武上說道:
秋津回答說:「正查著呢,我一會兒還要去廣場飯店。那個把信送到飯店的女高中生的事兒,目前還沒有一點兒頭緒呢。」
「唔。」
「是不是川——繁啊?」
「好,我這就去。那,這個怎麼辦?」
武上猶豫了。一個讓剛毅的秋津感覺可憐的人,該不該去見呢?
「我敢跟你打賭,這是『川繁重機』幾個字,你信不信?就按川繁重機去查查看,向調查總部報告吧。」
「訊問已經結束了,我把磁帶拿來了。」
其次,從電話方面來推測。住在東中野的古川茂的姓名是否登記在電話簿上了。古川茂是古川家的戶主,電話號碼當然會登記在電話簿上。但是,古川鞠子的父親的名字從未被報道過,罪犯也不可能通過媒體得知。只能知道「古川」這個姓氏,一般也無法準確地知道鞠子家的門牌號碼。
這是和特別調查總部的會議室緊挨著的一間小會議室。桌子上散亂地放著大量的照片。還有幾本已經整理好的相冊,按編號碼放在桌子的一角兒。
「見誰呀?」
「可是,有這樣的制服嗎?制服的布料這麼不結實。」
武上在封面上寫上了「與事件有關人員的間接接觸」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