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章

第十章

然後,對方打斷了母親感謝他照顧女兒的話,接著說道:
照神崎警部的話說,武上的心是被有馬義男的遭遇深深地觸動了,是在為老人的遭遇而憤慨。其實,令武上憤慨的還不止這些。
條崎順著武上的指點仔細看了看照片。埋著頭把幾張照片比了又比,抬起頭來說:
「實在對不起,我知道由我們檔案科提出搜查意見是不合規矩的。」
武上口裡說著:「我是不是弄錯了。」一邊急忙把事件當天的現場照片的卷宗找了出來。他把有垃圾箱的照片都轉了360度,排列成一排來看。
丈夫大怒,罵她沒用。母親知道,自己連惟一的能談論女兒的事兒的人也沒有了。
武上一想到罪犯有可能再次敲詐有馬義男就恨不得立刻抓到這個傢伙。可是,現在還無法預料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
「咳,過去也有過這種偶然的事情啊。」 神崎警部停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不是也有過靠偶然的目擊者或者偶然的遺留物,還有偶然的事件什麼的使搜查取得進展甚至抓到罪犯的嗎?所以說,這也不能怪你們啊。」
「你來看,當天現場的垃圾箱位置是在離開大|波斯菊花壇的地方。可是,在這張照片上,從全景看,花壇的後面緊接著就是垃圾箱。如果垃圾箱是在當天現場的位置的話,拍大|波斯菊花壇的照片上就拍不到垃圾箱了。因為變化不大,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女兒還沒下來。心急的母親上前去拉她,從滑梯下面伸手,正好能夠著女兒的裙邊。
「拍照?這個業餘攝影師的照片?」
檔案組的條崎解讀的「川繁重機」幾個字終於有了答案。
「那麼,發現那隻右手的垃圾箱當天的位置和個數呢?」
就在武上他們討論著女高中生的時候,正有一位不安的母親在焦慮地等待著自己的女兒回家。
神崎警部看著武上的臉,武上也看著神崎警部。
照片上的人影很長,調查總部也對照片拍攝的時間段作了同樣的推斷。至於拍照片的攝影師,因為一次拍了很多,也記不清哪一張是什麼時間拍的。根本別指望他能給你做出什麼說明。
「不在家吧?應該是不在家。在我這裏呢。」
「罪犯幹嘛要挪這個垃圾箱呀?」
「是啊,是寄宿在我這裏。我是要你女兒幫我干點兒事兒,我有點兒重要的事兒要辦。」
這件事兒終於在當天下午調查清楚了。
有誰笑了起來。
「這裡是電話俱樂部,伯母。」
母親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佐藤秋江說 :「 我只是在白天經過那兒, 不是早上就是下午 ……」
因此,她也經常在公園裡看見流浪漢,照她的說法:
武上又讀了一遍與佐藤秋江有關的報告書。他一邊對照著大川公園的地圖,一邊確認著她的證言中所說的步行路線。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業餘攝影師拍攝的照片上。
武上發現,正是這個「截止」的位置被忽略了。
母親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高興地想著女兒就要回來了,自己要去接她。於是,她問道:
「公園裡那樣的人好像不少。」
一般被稱為「流浪漢」的人,並不等同於危險人物,武上心想。從佐藤秋江的角度來看,她是不得已才匆匆穿過公園的,所以她對於流浪漢的樣子和在做什麼是不可能仔細觀察的。
正在讀高中二年級的女兒,到今天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回家了。能想到的電話都打過了,哪兒也找不到。
「你是說我女兒嗎?」母親問道。
從附近打聽到的流浪漢的情況也大致如此,公園內廁所的屋檐下,有擋雨房檐的長凳上,常有用瓦楞紙圍成屏障的流浪漢睡在那兒。墨田區街道辦事處也對這樣的事情感到為難。
在場的刑警們都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你們大家動動腦筋想想看,挪動垃圾箱是什麼用意呢?」
「別用你那偉大母親的臉看著我,沒有用。別對我說那套沒用的話,我不想聽。」https://read•99csw•com
「對。」話筒里又傳來「吱……吱……」的聲音。說道:「今天夜裡兩點。可別遲到了。」
這個既可靠又可愛的女孩兒,因為工作關係兩三天就得去一次大川公園北側的東武信用金庫隅田川支店,每次她都從公園穿過。她說:
「對啊,她今天夜裡就回去。」
神崎警部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說道:「就算是這樣,罪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就算那隻右手被扔進垃圾箱的時間不是照片上拍到的時間,我也想不出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母親捫心自問,什麼是沒用的話?做母親的對這樣的女兒究竟應該怎麼辦?
關於那個人的特徵,她是這麼描述的:
正確的稱謂是「株式會社川繁重機東京總社」。這個公司就在大川公園往南的第四街區,一棟四層的建築里。
神崎警部說道:「好吧,權當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們再找那個業餘攝影師問問看,興許能問出點兒什麼呢。如果真的像武上說的那樣,這個罪犯肯定早就知道這個業餘攝影師的存在,並且還應該很了解攝影師的行動規律。也許還與攝影師直接接觸過呢。」
「說實話,警部,我們都上當了,都被騙了。」
神崎警部皺了皺眉。
武上也同樣是一副心境不佳的樣子。
激烈的爭吵過後,女兒真像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樣去上學了。但是,母親看到女兒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絲毫悔改之意。母親在想著怎麼辦,她想法子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電話俱樂部這樣的組織,搞的都是一些高中女生不應該涉足的遊戲。
「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兒?」
「流浪漢。」
「難怪你會這麼衝動,那個老人真是怪可憐的。」
母親聽了戰戰兢兢地說,你這不是賣淫嗎。女兒卻放聲大笑。說:
「我認為,這裏邊肯定有原因。」武上說,「也許,就是罪犯乾的吧。」
按秋津的說法兒:「這個公司的工廠在佐倉和川崎,在東京的總社最近也準備搬遷到佐 倉工廠內新蓋的樓房去了。在它還沒搬走之前找到它,還算是咱們有運氣吧。」
「我是和好人在一起,去的是高檔飯店。有什麼不好?對誰都沒有壞處,大家都高興,不是嗎?」
想來想去,決定給遠在外地工作的丈夫打個電話。女兒從小到大都是由母親一個人照料的,為了女兒的問題給丈夫打電話還是頭一次。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吧?」
這就是說,大|波斯菊花壇旁邊的垃圾箱位置,是拍照片那天才被挪到這兒的。
問題是,現在在大川公園裡連個流浪漢的影子都看不見。這就是條崎懊喪的原因。
武上設想罪犯也在揣測警方的行動,於是說道:
的確,是有這麼個公園,母親馬上就明白了。那個大象形狀的滑梯自從她們家搬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了。女兒小的時候,母親常帶她去玩兒,從象屁股爬上去,再從象鼻子滑下來。女兒很喜歡那個「大象滑梯」。
公園的路燈很少,周圍光線很暗。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空中瀰漫著霧氣,連星星都被遮住了。從草坪中傳來昆蟲的鳴叫,讓人感覺到秋夜的氣息。
武上點點頭。說:「正是這樣。」
「在我們把那張照片看作是偶然拍攝到的照片的時候,我沒有這種擔心。但是當我發現他是罪犯設的騙局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這傢伙是把前前後後的事都盤算得很清楚之後才幹的。所以,他為了自身的安全,惡作劇的材料也一定是計劃周全的。」
對於罪犯來說,「偶然」常常是致命的。相當細緻嚴密的犯罪計劃會因某個偶然的小事兒被打亂。例如忽略了什麼細節,當天下了雨,或者是沒有馬上叫到計程車,罪犯往往因為這樣的小事兒慌了手腳,留下了犯罪的痕迹。這些痕迹卻是警方破案的絕好依據。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武上接著把他的擔心說了出來。
九九藏書「是啊。我跟他談過了。」
「要搬動它可太費勁兒了,重得很呢。我沒有搬過它,我就是想搬恐怕也搬不動。」
「那個女高中生要是和佐藤秋江一樣,是個頭腦清楚的女孩子就好了。」條崎說著,顯得很無奈的樣子。
神崎警部把手交叉在胸前,歪著頭說:「你不是開玩笑吧?你是說,警方要裝做沒有發現這個騙局?或者說,裝做沒有注意到那張照片?」
在警方向有馬義男詢問了一連串的情況之後,有馬義男認為罪犯也許會跟某一家電視台聯繫。老人說,只要能讓鞠子回來,讓他在全國的電視觀眾面前下跪他都願意。但是,直到現在,罪犯還沉默著。從過去的經驗來看,罪犯是一定會有所反應的。
母親為了弄清女兒離家出走的原因,趁女兒去上學的時候偷偷進了女兒的房間。房間里雜亂地扔著各種高級服裝、首飾和化妝品,這些東西決不是母親給的零花錢能買得起的。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從什麼地方買的?母親哆哆嗦嗦地拉開抽屜翻著,想從中找出點兒線索,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地址簿。母親翻了翻,上面記著的全是朋友啦商店啦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看得出,其中也有男人的名字。在其中的幾頁上,每頁只記了十幾個電話號碼,沒有姓名也沒有商店的名稱。
調查總部認為,這個人物應該是與罪犯有過接觸的人。也許是罪犯托他把那個紙袋扔到垃圾箱里去的。因此,如果能查出這個流浪漢的話,也許就能對罪犯的相貌略知一二了。
有馬義男答應了調查總部的要求,在江東區深川四丁目的他的豆腐店裡和在東中野的古川家的電話上都安裝了通話錄音和逆向偵察裝置。他也知道警方已經在他的身邊安排了警力。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伯母,你來接你女兒吧。」
「通過電話俱樂部見面的人,一次就夠了,只要拿到錢就可以了。」
「從公園裡穿過去可以近一點兒,還不用等紅綠燈,所以每次都這麼走。」
「是啊,正因為如此,我們不能不懷疑那張照片的真實性——必須調查一下。可怎麼才能知道是虛是實呢?」
「高興唄。」武上說。接著他又分析道:
母親嚇得大叫起來,急忙過去抱起女兒。等她把女兒抱在懷裡才發現,女兒的身體是冰冷的,睜著兩隻驚恐的眼睛,嘴巴半張著,像是要發出求救的呼喊似的。母親驚呆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用繩索殘忍地勒死了她?她想喊什麼?在她的身後留下了一個個謎團。
對方回答道:「就在你家附近,有個兒童公園,不是嗎?就是有個大象形狀的滑梯的那個兒童公園。」
「是伯母吧?女兒在家嗎?」電話里的人問道。
佐藤秋江是個可信賴的證人。她講話的條理清晰,記憶力也好。去取證的秋津回來后直稱讚她,說:「是啊,那可是個既可靠又可愛的女孩兒。」
母親照實說自己是從高中生的女兒的電話簿上看到的這個電話號碼,撥打這個電話是想知道女兒在跟什麼樣的人聯繫。
「罪犯呀。」武上指著桌子上的照片又說道,「這傢伙挪動了垃圾箱,故意想讓攝影師拍照時把垃圾箱也拍進畫面里。然後,讓在這附近露宿的流浪漢——我想應該是給了點兒錢——去替他扔那個紙口袋。還特意在攝影師開始拍攝的時候去扔,這樣就可以被拍進畫面里。其實,這時候流浪漢去扔的那個垃圾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垃圾。而實際上,那隻右手是在夜裡,罪犯又把垃圾箱搬回原來的地方的時候扔進去的。」
「罪犯對於我們在事件發生時會怎麼做,如何進行搜查,是相當清楚的。他確信,警方必定會找到那個業餘攝影師。也就是說,他在偷偷地設想著警方的行動,包括我們現在的動向在內。」
那天,女兒放學回來,母親嚴厲地批評了她。責問她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些什麼?電話俱樂部這九九藏書種地方是高中生該去的嗎?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呀?母親邊說邊流淚,越說聲越高。
根據推斷,那個人物的年齡在三十歲至五十歲之間,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間。很遺憾,看不清相貌。
神崎警部苦笑著說:「別這麼說,這麼說就太見外了。不過,看你這麼生氣的樣子倒很少見哪。你是不是見過有馬義男了?」
母親再次感謝對方,對方卻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母親擦著眼淚,漸漸不安起來。剛才光想著女兒能回家了,現在才想到女兒到底在什麼樣的人手裡,心中立刻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武上問道。
到現在為止,這次事件的過程也是這樣一個模式。先是「偶然」發現了事件前一天的照片,而且罪犯本人在犯罪地點被拍攝下來,這種連做夢都想不到的事,不是在描寫犯罪的小說和電影里,而是出現在真實的事件中……
於是,正在調查總部留守的成員由神崎警部主持,召開了臨時會議。會上神崎警部說:
不過,現在武上的思維已經從這個模式中擺脫出來了。根據他的推測,這次事件的罪犯,不但對於現實生活中經常發生的「偶然」很有研究,而且,他對於警方首先從可疑的人或事入手進行調查的工作規律也了解得相當清楚。
「被誰騙了?」
這些情況早已了解清楚了。也就是說,前一天下午兩點以後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以前,垃圾箱是沒人管的。那張拍有好像是往垃圾箱里扔什麼東西的流浪漢的照片上,取景的範圍正好被截止在垃圾箱的位置。
對方發出哧哧的笑聲。說道:
「啊?我女兒是寄宿在你家嗎?」母親的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問到。
武上看了秋津寫的彙報材料,這些材料已經收錄在案卷里。檔案組的桌子旁只有條崎在忙著。他正忙著把刑偵科研處的照片分析結果整理成報告書,也不知道他怎麼是一臉不愉快的表情。
「我是媽媽,來接你了。」母親說,「快下來吧,別生氣了。」
「罪犯在垃圾箱上做了手腳,現在可能正得意著呢。接下來,這傢伙要看垃圾箱和流浪漢是不是被拍攝到了,警方是不是發現了照片,警方對照片的分析結論是什麼。如果我們對這個案子按兵不動的話,這傢伙沒準兒還會跟電視台聯繫,也許還會談到有關照片的事兒呢。」
「大川公園的地圖上,垃圾箱的位置都畫上去了嗎?」武上問道。
電話馬上接通了。但是從對話中,母親覺得對方與女兒似乎毫無關係。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個中年男人,口氣很溫和,母親猜不透那邊是服裝店還是美容院。電話里的人還說感謝她打來電話。對方還詢問了是不是現在談,你的年齡多大等等。
她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經驗。
「往往也更無情。」 神崎警部贊同地說。
這時候,他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麼。
開始時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但當他再仔細看時,對照著地圖,又把大川公園管理處管理員提供的情況記錄找了出來。
來開會的有五六個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敢胡亂髮表意見。都在琢磨著垃圾箱位置的變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真是像你說的,是不在一個位置上。」說著麻利地站了起來。
於是,神崎警部宣布散會。大家都走了,只有武上一個人沒走。神崎警部朝武上看了看,隔著桌子在他對面坐下。說道:
「噢。」條崎眨巴眨巴眼睛,說:「給,在這兒呢。」
這天傍晚,母親接到了電話。電話是一個不認識的人打來的,母親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
武上說:「我沒看過什麼推理小說。小說里也許會有偶然拍到與犯罪有關的現場照片的描寫,不過那完全是理想主義的東西。如果拿現實中的真實事件與小說相比的話,現實比小說更單純。」
佐藤秋江在看拍到自己的那張照片的時候,看到背景上的另一個人的輪廓時,說道:https://read.99csw•com「那個時候,正好有一個流浪漢踢哩塌啦地從旁邊經過。就在垃圾箱附近。雖然不能肯定,但我覺得拍到的這個人就是從我旁邊走過的那個人。」
武上又說道:「是啊。如果她能認出他,就可以取得目擊證言了。」
「正是。這個業餘攝影師一直陶醉於在大川公園裡攝影。我認為,罪犯肯定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想利用他的照片吧。」
「還有女高中生。」武上說,「是不是還活著?」
據前一天下午兩點在這附近清掃垃圾和更換垃圾袋的管理員說,他不記得挪動過垃圾箱。他說:
「還有新宿的女高中生。」 神崎警部緊接著說。
「我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流浪漢。」
「那個人是往垃圾箱里扔什麼東西,還是從垃圾箱里撿什麼,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這是佐藤秋江的原話。
以前,女兒也離家出走過。就在最近,就有四五天沒回家。突然回來時,拎著一個紙口袋,裡邊裝著自己的制服,身上穿的卻是母親從沒看見過的新套裝。還化了妝。
走訪了川繁重機的秋津,很快就找到了照片上拍到的人物。她是在會計部工作的佐藤秋江,二十二歲。她記得在大川公園事件發生的前一天,她去銀行辦事時是從公園橫穿過去的。
「我該去哪兒接她呀?」
母親走近了,抬頭朝滑梯仰望,知道是穿著制服的女兒,抱著膝坐在那兒。
照她的說法,「樸素的服裝清潔的面容,那都是中年大叔們喜歡的女人模樣。」她說:「去約會是可以拿錢的。要不然我哪來的套裝呀。一開始就穿著華麗的話,好大叔就沒興趣了,大概是覺得碰上了危險的女孩兒吧。」
「你過來看。」武上把照片的卷宗往條崎面前推了推。說道:「事件當天,垃圾箱的位置對嗎?」
「我再去確認一下垃圾箱的位置,看看垃圾箱是不是移動了。去問問事件前一天清掃時是什麼狀況——」條崎邊說邊往外走。
如今,女兒是第二次離家出走了,兩個晚上沒回家了。這次是去哪兒了?這次會不會還是四天就回來呢?
「這是個很狡猾的傢伙。也許,他去大川公園偵察過好多次了。利用攝影師的招兒可能就是他觀察到攝影師的活動規律后想出來的。他希望攝影師的照片能夠把垃圾箱和扔東西的人都同時拍攝進去,這樣,只要警方看到照片,就會順著照片上提示的信息,全力偵察那個 看起來是去扔那隻右手的人而被引入歧途。」
母親流著淚,責備女兒的話還沒說出口,女兒就惱了。說道:
武上的發現沒有錯,垃圾箱的確改變了位置。前一天拍的照片上的垃圾箱位置和事件當天垃圾箱的位置相比,離花壇大約近了兩米左右。
「為了拍照嘛。」
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的人聽了武上的話忍不住想笑,武上卻一點兒也不在意。繼續說道:
「哎……」
「喂,條崎。」武上大喊一聲。條崎吃驚地抬起頭。
女兒的身體一下子倒了,就像一個球一樣,頭朝下一頭滾了下來。
武上坐著,用手抹了抹臉,說道:
「喂,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呀。」
刑偵科研處對照片的分析結果,也推斷佐藤秋江身後的那個人物是個流浪漢,主要是從服裝和頭髮的長度推斷的。照片是用計算機分析的,圖像被分解成一個一個粒子,濾掉多餘的部分后,然後把必要的粒子的色彩加深,再一次組成一張圖像。和原來的圖像相比,拍到的物體要清晰得多。
女兒的「私生活」已經很淫|亂,身上穿著的超短裙短得能看見內褲。
深夜兩點,母親來到兒童公園。
「查清楚了,趕快寫個報告給我。」武上說。
「這樣的話,只能指望新宿的那個女高中生的線索了。」條崎說道,「那個到廣場飯店送信的女高中生,很有可能直接和罪犯接觸過。」
條崎有氣無力地說:「咳,自從事件發生以來,咱們沒日沒夜的干,卻https://read.99csw.com連點罪犯的影子都沒抓著,真讓人喪氣。」
「也就是說,事件前一天的下午兩點收集垃圾后,有人挪動過這個垃圾箱。而在第二天早上那隻右手被發現之前又把垃圾箱給挪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啊。」
一走進公園,母親就注意到滑梯上好像坐著一個人,就坐在大象的頭頂上。因為是夜裡,只能看見一個黑影。
在解讀「川繁」的時候,兩人已經徹底地研究過這張照片。照片上除了大|波斯菊的花壇和佐藤秋江的側影,還有流浪漢和垃圾箱。
從此,母親一直忍耐著,煩惱著,不知道該對女兒怎麼辦。對女兒好吧,女兒不接受。對女兒發脾氣吧,女兒也反過來沖她發火。懇求女兒吧,女兒卻蔑視她。
看著旁邊的條崎,武上苦笑著說:
丈夫整日忙於工作,疲憊不堪,母親也不便詳談。僅僅簡短地告訴他,女兒在賣淫。而且,離家出走,去朋友家住,幾天都不回家。這大概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造成的吧,自己很替女兒擔心。
武上的眼前又浮現出有馬義男那愁眉苦臉的模樣。
接著他又補充道:「我很擔心,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相當危險的。罪犯在設計捉弄有馬老人的時候,在設計扔那隻右手的時候,接觸過在公園內的流浪漢。」
女兒漸漸對悶悶不樂的母親流露出反感的情緒。她一反常態地把自己的生活內容都向母親公開了。她這樣做並不是反省自己的過錯,而是為了避免聽到母親的嘮叨,是一種和母親對著乾的方法。
條崎馬上點點頭,說:「是啊,已經畫上了。垃圾箱的位置、個數都畫得很清楚。」
電話里聲音很奇怪,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音。就像銀行自動取款機工作時發出的聲音。
「我正經去上學了,你還要怎麼樣?」
佐藤秋江對自己去銀行的規律也作了說明:「去東武信用金庫的時候,總是在它快要關門的時候。幾乎沒有例外。會計部總是在那個時間把必須去銀行辦理的單據什麼的整理好,所以去銀行的時間基本上是固定的。我想,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應該是下午兩點半到三點之間吧。」
「我知道了,是讓我去那兒接她,是嗎?」母親問。
武上的目光從旁邊攤開的公園地圖上移開,看了看報告書的卷宗。發現垃圾箱里的右手的塚田真一和水野久美都沒有提到過流浪漢。看來是時間段不同吧。
女兒也生氣了,頂撞母親說那是自己的私生活,不要母親管。女兒說:
大川公園內的清掃和垃圾處理周期的情況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因為是開放型的公園,沒有開園和閉園的時間,只是規定了職員的上班時間。通常用掃帚對園內進行清掃,每天上午九點和下午兩點各一次。垃圾箱里的垃圾也是在清掃的時間收集。一般是員工推著手推車在園內更換各垃圾箱里的半透明塑料袋。
如果,一個區域內的某個流浪漢不在那裡了,還有可能向他周圍的流浪漢打聽。可是,這次不同,在這個區域內的流浪漢全都跑光了,真不知該到哪兒去打聽他們的下落。看來只能耐心地等待,或許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什麼時候會返回來。但是,調查總部可不能等那麼長的時間。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母親沒有責罵女兒而是哭著懇求她不要干傻事。對於母親的懇求,女兒只是冷眼相對。
「這次照片的事兒是由我引起的——我們檔案科分析照片出了岔兒。我被罪犯給耍了。」武上說,「我們一看到照片就特別興奮,忙著分析。還慶幸有可能偶然得到了拋屍瞬間的照片了呢……」
流浪漢有流浪漢的生活習慣,他們一旦決定了在哪裡安家就不輕易改變。但是,因為什麼情況一旦離開了,幾乎不可能再返回來。要知道他們的行蹤是非常困難的。
母親覺得奇怪,就試著撥了排列在第一行的電話號碼。
對方沉默了。隨後,還是那個口氣溫和的男人小聲回答道:
「你是問我女兒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