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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等到這個女孩長到一定年齡,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別人所取代不了的,她開始感到了一種不安。我是為誰而活著的?誰會因為我的存在而高興?
「所以嘛,只要結果不錯不就行了嗎?」
栗橋浩美蹲了下來,和千秋一般高。
中村健二笑了。雖然很滑稽,可是也沒有辦法。他又成了栗橋浩美。
「這樣不好。」
「高興?」
對面的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要的飲料送來了。他要的是冰咖啡,千秋要的是果肉桔子汁。這家店很受學生和年輕人的歡迎,店裡都快坐滿了,到處都是情侶或一堆人說話的聲音。店裡也有像千秋這樣穿著校服的一群女高中生,其中一個女學生和千秋一樣也在用吸管喝著桔子汁,她一直在往這邊看,不時地打量著千秋和對面的他,千秋使勁瞪了她一眼,她才把頭低了下去。
「那你去開車吧,我和你一起去廣場旅館。」
之後,千秋一直被扔在那裡。
「我想讓你回家,如果你知道了這個地方可就不好了,所以要把你的眼睛捂起來。」
「公園大嗎?」
千秋自豪地挺起了胸。不誇張地說,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在新宿車站引誘日高千秋的時候——不,在看到她無所事事等人的時候,他就更加相信這一點了。他可以利用這個女孩子,她正合適,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真是天賜良機。
這個聲音喚起了千秋的記憶,那位感覺很不錯的青年——攝影師,中村健二,新宿的酒吧,還有他的車。
於是,為了抑制住這種焦慮情緒,「豌豆」在冥思苦想。他彷彿看到了取代那位逃避責任的古川茂而作為鞠子的監護人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有馬義男、鞠子的外祖父。
他這麼回答。
我明白了。栗橋浩美回答說。可他的腦子裡同時在想,也許「豌豆」是嫉妒我這種新鮮的方法了。
就在她自言自語的時候,門又開了。
把鞠子弄上車,他們慢慢地把車開動了。他們還故意放慢了速度看著她指的自己家的方向並開了過去。雖然他們體會到了一種勝利感,但栗橋浩美還是緊張得渾身發抖。
可是,她不想回家,她一直想呆在他的身邊。如果現在她走了的話,他們之間就會產生了距離。
以前,也發生過許多重大案件,也有許多年輕女性被牽連進去的獵奇案件,可和明對這些案件沒有絲毫興趣。為什麼呢?難道只有大川公園很特別嗎?
「你認為罪犯會是什麼樣的傢伙?」 現在就剩自己和哥哥兩個人,她想說說大川公園的案件,因為這是眼下全日本最重要的一個話題。
「我想上廁所!」
栗橋浩美開玩笑似地把千秋的耳朵當成了電話的話筒。她的耳朵和臉上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千秋覺得心裏很難受。
「是的,我正在穿衣服。」
「你為什麼要問這件事?為什麼要這樣問?你為什麼不問問是不是我殺的呢?」
「不,我沒有生氣,相反我很高興。」
這一次,毛巾蒙在了臉上,眼前一片漆黑。
「我們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了,因為我和我的的老師以前也拍過許多照片,可是,有關人物的照片還不夠,我們拍的都是一些事件的照片。」
「這個?不是用來勒死你的。」
「你……」
「求求你了!」
對面的他有點吃驚地問,正在從夾克的口袋裡往外掏煙的手也停下來了。
「昨天發行的《郵報周刊》,有一個關於大川公園事件的特集。上面說,日本還很少出現這樣的案件,但美國卻有很多類似的案件,喪失人性的罪犯能殺死三十多人,太可怕了。日本將來也會出現相似的案件,這次的案件就是一個開始。」
而且,把女孩關在這裏要比把她們關在普通房間里效果明顯多了,在這裏呆一會兒就會明白自己的處境了。他想看看她們在這一瞬間的表情,把自己當成動物一樣關押的男人以前對她們態度很親切,而他們以前所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她們知道自己被騙了。他想看這個時候她們的表情。啊,她們的表情一定不錯。
「我對少女沒有興趣。」
和明最喜歡職業棒球和電視連續劇。由美子不太懂棒球,但和明好像是弱小球隊的球迷。九月份賽季快要結束的時候,關於得不了冠軍的球隊的比賽情況,體育新聞只報道比賽結果,和明連這種不起眼的新聞也會用心地尋找。
她上完廁所后,栗橋浩美板著臉走過來,拽著她的頭把她拉回了房間里。因此,千秋只看到了走廊、隔著走廊對面房間的門及其走廊盡頭的樓梯。
「啊,這樣對頭髮不會有損傷的,無所謂。」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你也沒有問過我的名字。」
「很難喝嗎?」
聽她這麼一說,哥哥笑了。他把水龍頭擰開,把手伸進了那隻大大的桶裏面。由美子雖然有一點異樣的感覺,但她也沒有多想。她也沒有去猜一猜和明是不是真的想說點什麼。
這個女孩沒有名字。
「不,這個方法不錯,所以我也可以去說,並不是非得哪一個人去說。」
可栗橋浩美做的事情卻是這樣的,他想進入千秋的內心世界,那也是千秋命運的平衡點,他要動搖她的感情,並把它當成玩偶。
「沒有人要殺你,你不想聽我說話。這個電話不通?喂?喂?」
「日高千秋小姐,你不知道在墨東區的大川公園發現了一隻被砍斷的右手嗎?你也不知道有一位叫古川鞠子的女孩下落不明嗎?」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當她急急忙忙跑進廁所的時候,她的內褲已經髒了。因為戴著手銬,她都脫不好。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臭味,太可憐太難受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可以回家了吧?」
「我可沒有那麼漂亮,腳有點太胖,身材也不是那麼苗條……」
「剛才我在車站前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事實上我是一名初出茅廬的攝影師。」
「豌豆」說,這樣是不是更有戲劇性?鞠子,只能讓她扮演一個不幸的女兒,總之,她馬上就會死去。他興趣的焦點是受到她的死這一衝擊的鞠子的家人。只有在這裏上演的好戲,才真正值得大眾看一看——
「是的,我把古川鞠子殺了。」
栗橋浩美還是笑眯眯的,一動也不動。他像是看穿了千秋的心思,用開玩笑的口氣說:
「請吧。」他拉開洗澡間的推拉門,催促著千秋。洗澡間牆上的架子上,擺著洗髮精和浴液的瓶子。
沒想到,古川鞠子對此付之一笑。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沒有他們的許可,這些出場人物是沒有資格這樣笑的。雖然當時「豌豆」也在旁邊,但栗橋浩美還是一個人決定了對古川鞠子的懲罰。從早上開始不許吃飯,也不能上廁所。
按事先說好的計劃,「豌豆」今天晚上很晚才會回到山莊。見到千秋後,該怎麼說呢?當聽到栗橋浩美一個人乾的這些事,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呢?開始的時候,可能會對這種自作主張的冒險行為而生氣,可是從效果看,一定會滿意的。快要走到山莊的時候,他想起來「豌豆」曾經說過今天晚上要特別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去古川家的時候,他也是把車停在很遠的地方,悄悄地步行過去的。
還有另外一個女演員,就是那個手包的主人,栗橋浩美很喜歡她。那個女孩不錯,非常可愛,名叫古川鞠子。她的皮膚的顏色和感覺讓栗橋浩美想起了小時候自己非常喜歡的橡膠新娘的手感。那是一個淡粉色的橡膠新娘,輕輕一扔,它就會輕輕地彈起來,可它決不會跑得很遠,總是能回到他的手上,從來不會離開他。栗橋浩美把這些話都告訴了古川鞠子,她那淡粉色的臉上頓時流滿了淚水,她說,我不會逃跑的,你把這根繩子解開吧——
面對精神十足的千秋,對面的他有點緊張。
借用酒吧店長的名字,對他而言也是最危險的辦法。日高千秋走出那家店的時候,只要在收銀台前面稍微抬抬頭,就能識破他的謊言。
千秋的心和身體都縮成了一團,因為她太緊張了,以致於脖子稍微一動,就會感到鑽心的疼痛。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不該讓這個男人生氣。這傢伙喜歡這種遊戲的話,我也必須給他當對手。於是,她拚命地想說出一個很聰明的回答,可是什麼也想不出來。
千秋有點暈了。洗澡?吃飯?有吃的東西?
由美子趕緊脫下身上的白色工作服,想上樓拿錢包去。就在這時,和明在後面問了一句:
「啊、是嗎?」千秋明白了。
——是的,這樣做對家庭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這種人當然應該受到懲罰。
「這裏好長時間沒人用了,可能比較髒了,可這種時候你不會在意這些的吧?」
「如此殘忍的事情居然和一名女高中生有關係,真是讓人想不到。」
他嘿嘿一笑:「你為什麼這樣害怕?」
那個年輕的男人也在看千秋剛才看的那個地方。那位穿著藍色牛仔褲的矮胖子好像還是捨不得離開。對面的男人眯著眼看著那個男人,他又回過頭來看著她的臉。
和明把報紙放在腿上,從白色工作服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煙。這是焦油含量只有一毫克的超輕量煙草。由美子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或卡拉OK的時候,偶爾也會抽抽煙,但她都會選擇稍微沖一點的牌子的煙。可是,自從和明二十歲開始抽煙以來,他一直抽這個牌子的煙。如果光抽這種煙的話,那還不如不抽的好。
千秋自認為自己是個坦率的女孩,她相信這是好事。這種自認為坦率的想法和貪慾及急躁之間只隔著薄薄的一層,她是一個對自己周圍的社會完全不了解也沒有人告訴她的女孩。
像是在討好他們,千秋說得儘可能的沉著一些。眼睛被蒙上了,她看不清楚栗橋浩美在哪一邊。
「不,誰說都行,你也可以啊。」
可是,在那種時候,他的冒險得了滿分。他給了日高千秋識破自己假名字的機會,他把自己的命運和她的命運放在了一起,他忍不住想賭一把。社會上的人認為不會像自己所描繪的夢想那樣發展下去的可憐的愚蠢的女孩,她沒有抬起頭看看收銀台後面牆上的照片,所以落到了現在這種下場。千秋輸了。她的守護天使沒有暗示她抬起頭來,而是讓栗橋浩美掌握了她的命運。
「哈哈,可不是這麼偉大的想法,只是一點點消息。」
千秋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栗橋浩美還在用鼻子哼著歌。他邊唱邊又給千秋戴上了手銬。校服和手銬成了新的結合,她還是沒有自由,完全放心還為時過早。千秋的心就像拳擊用的吊球一樣搖擺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安全?危險?放心?警惕?
「豌豆」哈哈大笑。「是嗎?就因為這個,你才沒有對她下手?」 對這一點,栗橋浩美一直就是很小心的。
這個人——什麼樣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
「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哎,我覺得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為什麼會想起這件事?是因為想媽媽的緣故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都覺得很好笑。
「我、我——」
和明歪著他那顆又圓又大的腦袋,陷入了沉思。平常,由美子說上三句話,哥哥才會說出一句來,因此,由美子也沒有太在意。
「好的,謝謝你,這一定會成為一幅不錯的作品的。」
爸爸曾對公司的上司和下屬這麼說——如果和妻子在一起,就會想起死去的女兒,沒辦法,我只能責備因為她的不小心而失去了女兒,可能也會責備自己對家庭關心得不夠,這樣做也只能互相傷害,所以只好下定決心分手。
「如果警察對她進行屍體解剖的話,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嗵!
「我知道。在這件事平息下來之前,我不會出去太晚不回來,做那些讓父母擔心的事情。」
「你說想找個模特?」
可千秋現在呆的這個房間,和家庭公寓比起來,冷冷清清,感覺不舒服。地板上沒有鋪東西,也沒有任何裝飾品,只是在牆邊放了一張床,千秋挪到了那張床的床頭。她靠在床腿上把身體坐直了。床對面的地上有一台十四英寸的小電視機,放在一個很便宜的檯子上,什麼也沒有,灰色的屏幕對著千秋。
千秋趕快擦乾身體把衣服穿上了。當她穿上校服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這種已經穿慣了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可以逃脫這種荒唐的境地了。
「什麼?」
她一個勁地責備他,不一會兒,他不像剛才那樣認真了,像是鬆了口氣似地笑了笑。
「我和我的老師想找的是長得像現代日本人的人,我們一直想請這樣的人做模特。」
「家人?他們無所謂的。」
「如果你要和我做|愛的話,沒問題,隨你便,我不會怪你的。」
如果要是能從床上把鐵鏈解開的話,她還可以逃出去。千秋想試一試。這張床是很便宜的鐵管床,看上去,好像千秋稍稍用點力就能弄開似的。可是,無論她如何掙扎,它總是紋絲不動。她喘著氣再仔細一看,原來床是用螺絲固定在了地板上。
「噢,沒說什麼就好。」他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和我約好的那個人是不是守約了。」
事實也是如此,千秋看到他之後,又露出她那難得一見的笑容,向他跑過來。她沒有扭動著少女特有的身體,而是仔細地估算著這輛車。當中村健二肯定千秋已經看到汽車牌照時,他自己就說了出來。
從千秋坐的地方看過去,正面的牆上有一個齊腰高的窗戶,連窗帘都沒掛。這是普通的鋁合金窗戶,關得緊緊的。磨花玻璃的外面裝著非常結實的窗欞。明亮的陽光從窗戶外直直地照在千秋的身上,剛才她在做夢時所感覺到的那種刺眼,可能就是這個太陽光的緣故吧。
「給她吃東西了,還讓她把身上洗乾淨了,警察一定會認為她是我們的同夥,至少會和那些單純的被害人區別開來。『豌豆』,幹得不錯。」
「做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她還說我是人間的敗類。她自己看到了找了一個情婦而拋棄家庭的父親的所作所為,所以對男人不抱任何幻想。可是,我也告訴她,像你這樣的女人,男人也不會要的。」
作為栗橋浩美和「豌豆」設計的好戲中的出場人物,古川茂和鞠子這對父女是很有吸引力的素材,有一位年輕情人而離家出走的父親和可憐的獨生女兒。為父母的恩怨而苦惱的女兒本身也到了對戀愛和結婚非常敏感和認真的年齡了。她雖然不會原諒父親,可另一方面,她作為一名多愁善感的年輕女性,對逆風而上結成的愛的關係也會產生共鳴。鞠子本人和公司的上司也保持著不正常的戀愛關係,栗橋浩美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他問了她許多問題——你真的喜歡那位比你年紀大的上司嗎?你喜歡像你父親那樣的男人嗎?你是不是在偷偷地和你那位上司交往著?
——這是什麼地方?
「哥,很少看你關心這種事情,不過,大川公園事件確實很少見。」
她小聲地說。她一下子想起來了,中學二年級的時候,男朋友把她拋棄了,說要找她鄰班的一個女孩,那天夜裡,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這麼說過,從此以後再沒有這麼做過。而且當時她雖然讓他再認真考慮一下,但那個男孩最終也沒有接受她。
「真臭。」
打完電話后他就忙上了,寫了一封簡訊,然後又從古川九_九_藏_書鞠子的東西里挑出了一塊手錶。在從她手裡把東西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寫清了名字。作為今天這次交易的材料,這個明顯能看出是女孩用的手錶是最合適的,沒有再比它更合適的東西了。
她走出了洗澡間,從那個帘子下面,她看到了栗橋浩美的腳。他一直在走廊里等著她,而且還在用鼻子哼著歌,一首千秋不知道的歌。
確實是個反應很快的老人。栗橋浩美在說話的過程中已經感覺出來了。「豌豆」的直覺向來都是很準的。
她又被帶回了剛才的那個房間。這樣的話,他當然不會讓她下樓出去的,她還很危險。危險,怎麼辦?
沒有辦法。他拒絕了。但作為補償,和古川鞠子有關的嘲弄別人的事情要由我來做。
坐在站前大樓二樓水果茶室靠窗邊的座位上,通過窗戶,能看到剛才千秋一直站著等人的地方。她剛剛在座位上坐下,點完吃的之後,往那邊一看,她發現有一個穿著藍色牛仔褲和高腰運動鞋的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在那裡轉來轉去。雖然看不清他更細的表情,但知道他正在東張西望地找人。千秋不由得笑出聲來。
「沒有人……回家。」
「就是。」
千秋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殘忍的事情?罪犯送信?這是怎麼回事?古川鞠子?她是誰?她是什麼人?千秋想大叫一聲,應該幫助的人是我!
「在那種地方,不會有人注意一個女高中生和一個年輕男人在一起的。」
「我要是說了,你能不能不生氣?」
還沒等日高千秋叫出聲來,栗橋浩美就用兩隻手從背後推了她一下。千秋最後感覺到的有栗橋浩美手的溫度、勒住脖子的繩子的感覺以及房梁吊住她的身體而發出的吱呀的聲音——
現在就連大聲叫喊都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在肚子空空的時候。儘管如此,她還是痛苦地叫了好幾遍。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我為什麼不對著窗戶叫呢?
他的鼻子哼了一聲,好像不是在笑。
——我想回家,嗯,回去,一定要回家。
是的,那個女孩很能說。說到一半,自己都為自己所說的話而感到高興。以前,沒有人像這樣聽我說過話,無論是父母還是學校的老師,都裝作看不見我,他們也一定不會在意我到底在想什麼和考慮什麼。
儘管如此,無論他們如何小心,隨著事情的進展,還是會出現一些髒東西。在打掃這些髒東西的時候,「豌豆」和栗橋浩美就會互相推諉,他們兩人都不喜歡打掃衛生。
千秋縮了縮脖子說,並輕輕地抬起頭看了看對方。有朋友說過,千秋的這種眼神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她自己也有這個自信。
栗橋浩美坐在樓梯的最上面。千秋的那個吃相和認真洗澡的樣子——
而電視連續劇,由美子也很喜歡。可就算是電視連續劇,她有時也羞於和和明談論。因為哥哥是個男的。不知為什麼,有時也會覺得他非常熟悉電視劇。和明在看電視劇的時候,他不僅知道劇情的發展和演員的動向,還會用心了解一些詳細的情況,例如哪個電視劇的編劇以前寫過什麼劇本,這個場面的外景地在哪裡,這個電視劇是模仿哪個成功的電視劇的。
對面的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從懷裡掏出了手機向門口走去。千秋看著他的背影,滿意地笑了。
廣告撰稿人,也許這是真的吧?如果是真的話,他長得一定不錯,收入也會很高,而且還可能成為名人。少女的心已經超越現實,變得飄飄然了。這位少女成了這位有名的廣告撰稿人的妻子,一身時髦的義大利風格的打扮,在帶有一個寬敞院子的房子里接受女性雜誌的採訪。她作為這位很有名氣的廣告撰稿人的妻子,這次準備出一本隨筆專集。丈夫的事情,自己的生活方式,還有流行的漂亮東西——一位溫柔漂亮的成年女性。是的,如果能這樣的話,那我的名字——名字——
——你不喜歡像古川茂這樣的男人嗎?
後來因為這件事,「豌豆」把栗橋浩美狠狠地訓了一頓,以後不許再自作主張懲罰她們了。在這一點上,「豌豆」顯得很大氣。只要不犯那種將破壞整個計劃的錯誤,無論是懲罰還是讚美,只要你願意,隨你的便。
這個女孩長得很可愛。如果她難受或哭泣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在她身邊的。如果這個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的話,男孩子一定會面紅耳赤,並會熱情地回望著她。
聽他們這麼一說,那個女孩使勁地搖了搖頭。這都是假話,母親關心所有孩子的任何事情,這是——這是——神、神——
——我可不會笨到讓男人殺了。好像是這麼說的。
因為她不能看電視,所以她只能通過看報紙和周刊來了解情況。可是如果她公開看的話,父母會訓她的,她必須不讓別人注意。真是費盡了心思。
對面的他剛說完,又迫不及待地補充了一句。
由美子回過頭來。「我不去……不過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順便去一下。」
看到千秋的目光后,栗橋浩美舉起了毛巾。
雖然這麼說,千秋還是不太明白,但她還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點了點頭。
他用下巴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通過反覆看電視上報道的一些事實,千秋完全明白了自己所處處境的危險。現在人們還不知道千秋是大川公園案件的同夥呢?還只是被罪犯利用的清白的第三者呢?可是,從心情上講,有人會把她當成同夥。過去是個輕浮的女高中生,他們相信「她做什麼事情都不會不可思議的」,而且這種人做這樣的事情會有更大的刺|激性。
「儘管如此,這還是很危險的。」
「是的,你可以幫我把一個包裹送到廣場旅館的服務台嗎?我可以把車開到西邊出口處的地下停車場,工作室在下北澤,不太方便,所以我很著急,想馬上過去。」
栗橋浩美躺在座位上大聲笑起來。這是一種愉快而又興奮的笑聲。
「最重要的是要小心。」他只是在一剎那間,看了看栗橋浩美的眼睛。「以後,沒有和我商量的話,不要再做這樣荒唐的事情了,因為我們是一體的。」
紙袋裡裝著漢堡包和可樂。漢堡包已經涼了,很硬,可樂里的冰也已經化成了水。可儘管如此,千秋還是吃得很香。剛開始的時候,一直沒有吃東西的胃有點受不了,好幾次都快吐出來了,可千秋還是把它們一掃而光。
「她可能都不會想到自己死後會被划入那一類人中去。」
「……你不會殺了我吧。」
古川鞠子哭得很厲害,也非常生氣。儘管這樣,他還是聽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吵架了,父親已經離家出走了。
「真是不中用,你是不是特別膽小啊?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我以為你會很勇敢。」
這樣性格的他,只對大川公園事件感興趣——
如果不趕緊回答——可是,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也許只是想敲詐千秋。說是由千秋選擇,可如果選了其中一樣,也許他們就不會同意另一項了。不不,也許哪一項也都是說說而已,只要能讓我回家就行。
他為什麼要關押千秋呢?是什麼目的?他們的目標是我的身體嗎?
他笑著走到千秋身邊,把手銬從床上解下來,又把千秋的兩隻手銬到了一起。
她需要這種快樂、溫暖和柔情。爸爸和媽媽之間不是因為貧窮,錢不是問題。可是,這些能給她快樂、溫暖和柔情的男孩為了讓她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能讓她變得更可愛更美麗,在給她錢的時候,她都沒有理由拒絕。
「好了,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你。」
——可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神話還是傳說?
千秋可能想喝,也可能不想喝。這是第一個分歧點。如果她直接說不想喝的話,他還準備了其他的辦法。
「我是不是該洗東西了?」
由美子很敏感,她知道父母因為有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兒而不想去聽或了解關於大川公園事件的情況,他們就是這樣的父母。因此,她也不提這件事,看了電視以後也不說什麼。如果在常來的客人中有人提起這件事,她也會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不和他們談論。
五分鐘過後,他又回來了,扭著頭。
「豌豆」放聲大笑。嘲弄人的事情全都是浩美的事情,你比我做得好,這些就交給你了。
「真的?你真的要讓我回家?」
當然不會在意。洗澡間里到處都是黑霉,滿是水垢的地板,她都不會在意的。她脫下已經弄髒了的內褲,毫無防備地站在水龍頭下面,過了好長時間,她都沒有意識到也許就在這種時候她會遭到侵犯的。為什麼現在要侵犯我?如果他想的話,一直都有機會。
可是,就算鞠子的手包被人從大川公園的垃圾箱里找到,開始更大的混亂,古川茂也不想出現在媒體面前。他既不會發表看法,也不會接受採訪。他會向公司申請長期休假,然後和情人一起藏起來,也許他還會回到自己的家中。
千秋按他說的做了。
兩個人走出了房間,千秋的眼睛到處亂轉,她既興奮,又害怕,同時還有希望。真的可以從這裏出去嗎?我能活著回家?真的嗎?真的嗎?他不會殺了我?
他嘿嘿地笑著。他背著手站在門后,穿著一件天藍色襯衣和一條白色純棉褲子。千秋雖然被這樣綁著,流著汗,頭髮亂糟糟的,穿著內褲,也許他還覺得很乾凈利落吧。也許他覺得很有意思才這樣嘿嘿地笑著。
栗橋浩美笑著看著千秋。
周圍又是鴉雀無聲。由美子覺得哥哥的話里話外好像有點別的意思。
「但不管怎麼說,為了確定古川鞠子的安危,如果她還被關押在罪犯所呆的地方,還是應該儘快把她解救出來。」
「豌豆」提醒說,我們所創作的好戲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獨創性,不會有從其他地方聽來的故事情節。如果這樣做的話,那就喪失了全部意義。
「我、我想回家,我、想見媽媽。」
「廁所在走廊的最裡面。」
她的喉嚨很疼,連口水都吐不出來了。可那種生理上的需要也越發強烈起來。她的喉嚨雖然很乾,可眼淚卻流出來了。
可是由美子本人和普通人一樣——不,比普通人還要關心這件事,她一直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以年輕姑娘為目標的變態的罪犯——而且看上去還相當聰明——仍在東京都內橫行霸道。她不能不關心這件事,她認為自己才是最想了解事情的詳細情況的。
千秋使勁搖了搖頭,腦子裡就像裝滿了空氣一樣,她突然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也不能想任何事情。我、在做什麼?
「今天就可以,只是我不能馬上把你帶到工作室去,天已經黑了,你家裡的人不會擔心嗎?」
那一天,這個女孩正在新宿車站的東出口處等人,這是一個只在電話俱樂部的電話里聊過幾次的男人,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這是一個膽小鬼,女孩約了他好幾次,他都不敢來。
栗橋浩美進來了,他好像剛剛洗完澡,收拾得很乾凈,衣服也換了。上穿一件白色襯衣,下穿一條很舒適的土黃色的短褲,有一股薄荷的香味,可能是洗髮水的味道吧。
「我要打扮得漂亮點。」
「什麼實驗——」
「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啊?」
因此,在開始捉弄人的時候,栗橋浩美也很興奮。為人謹慎的「豌豆」一個勁地勸著他。這種事情要早一點去做,越早,火會點得越大,我有信心,要是這隻右手能被人發現的話,好戲馬上就會開始的。
這個女孩仍然沒有名字,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喜歡的名字,什麼時候能成為自己想成的那種人的時候,一定會想出名字來的。或者說,如果什麼她碰到了能讓自己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的男人的時候,這個男人也會為她起個名字的。她就是這樣想的。
「怎麼了?」
「豌豆」對栗橋浩美所描繪的古川鞠子的老套故事而感到生氣。父親找了一個年輕的情婦而破壞了家庭——她是不是為了治愈自己的心靈創傷而去找了一位和父親年齡差不多的上司並保持著不正常的關係?這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就算是電視連續劇,這也是不好意思拿出手的情節,說起來都很難為情。
千秋又被鐵鏈綁在了床腳上。
是的,那個女孩很能說。
「太可怕了,社會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傢伙。」
「你認為他是一個變態狂嗎?如果你堅持認為他是一個變態狂的話,當你聽說他給電視台打電話的時候,你不覺得他的腦子很聰明嗎?」
「我們之所以沒有用東西堵住你的嘴,就是因為在這裏,無論你多麼大聲地叫喊,也不會有人聽見的。你明白嗎?開始的時候看你挺安靜的,我還以為你已經明白了。」
「這樣的話,那我們的意見和希望呢?」
(哎,你)
聽他說話的時候,千秋想起來了。大川公園事件——是的,媽媽好像提起過。出了這樣可怕的事情,晚上就不要再出去玩了,男人很可怕的,諸如此類的話。
栗橋浩美想,哼,我還是比不上「豌豆」。無論是多麼拙劣的演員,都知道誰是導演,都知道要按導演的話去做。
事實上,千秋可愛的動作已經對對方產生了效果。他笑著隔著桌子把身體向千秋靠近了一點。
「你不也是計劃利用有馬老頭的嗎?你不是說必須這樣做的嗎——」
栗橋浩美乾脆地說。他又在地圖上看了看千秋指給她的兒童公園的位置。她怕他不高興,千秋又補充說:
「豌豆」的腦子轉得很快,他同意了古川鞠子的建議。他甚至還向她表示了感謝。你們家在哪個方向?我可以開著車慢慢地跟著你。「豌豆」是個很認真的男人,他沒有突然讓古川鞠子「一起坐車去」。因為如果這麼說的話,對方一定會有戒心的。
雖然千秋問的聲音很小,但栗橋浩美的反應相當快。「你知道了這些事,是不是想回家和媽媽商量后一起去警察局報案?」
「回家?你不是說過爸爸媽媽工作都很忙,家裡沒有人?鐘點工只是把飯做好後放進冰箱嗎?」
當他們說,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況,開始的時候,她還不太相信。我的身體不是你們的目標嗎?你們不想和我做|愛嗎?真是第一次碰到你們這種奇怪的男人。然後她又非常不安地問「豌豆」:我沒有魅力嗎?我知道自己有點胖,剛才我還吃了兩塊粘糕,可平時我不是這樣的——
為了能讓千秋看清楚,栗橋浩美從電視前走開了。主持節目的播音員正在和進行現場直播的記者說話。記者站的地方是——站的地方是——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可以平安地回到家,你要相信我的話。」
栗橋浩美提出,要不就把這個男人的情婦也作為一個出場人物。可「豌豆」沒有同意,因為這樣做雖然也可能有效果,但太危險了。
對方緊張了。栗橋浩美忍住了,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如果笑得太厲害,也許對方會認為自己是個輕薄的傢伙。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男人不可怕吧?我不是你喜歡的那種男人嗎?在酒吧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相信了這一點。」
在這之前,她也叫過幾聲。「我想出去」、「有沒有人?」可是沒人回答。另外,電視也在不停地說著,在報道著大川公園事件和廣場旅館事件,這樣還要好一點。一個小時以後,節目內容變了,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畫面。這讓她很難九_九_藏_書受,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和平和安全,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現狀沒有絲毫改變。電視是何等殘酷的東西。
「要問哥哥在哪裡?啊,可能在後面看報紙吧。」她一般會這麼說。
他用惺忪的眼睛看著地上的千秋。
和明還是低著頭,他張開了厚厚的嘴唇想說點什麼,但又好像改變了主意似地掏出了煙。
他笨拙地把煙點著之後,就一邊眨著眼睛一邊吐著煙圈。哥哥那細長的眼睛被煙一熏,更是小得可憐。由美子覺得這簡直就像是動物園裡大象的眼睛。
那件被擱在一邊的相親,對由美子而言,是一件不願提起的事情。她把煙頭扔進了空罐里。
「你洗完了?」
這是一間六疊到八疊大小的房間。地板、牆壁等突然讓她聯想到了去年夏天她和朋友一起去遊玩的輕井澤的家庭公寓的那個房間,散發著木頭味道的房間。
「求你讓我上廁所吧——」
千秋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暈乎乎的。正像栗橋浩美說的那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像個動物似地蹲在地上。可是,是誰讓我如此倒霉的?我做了什麼?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汽車向下北澤開去。沒走出多遠,在路上的某個地方,遇到了紅燈,他把手伸進零件盒裡,想喝罐裝飲料。這個,你的喉嚨不幹嗎?
千秋抬起了頭。
他一笑,和他的身體不相稱的胸部就會顫抖。
「晚上不要出去玩了,太讓人擔心了。」他溫柔地說。
她在外面的世界可以很容易地得到在家裡得不到的愛情,她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只要笑一下就行了,只要碰一下男孩子們就行了,從開始就是這樣的。
「不能報出姓名來。」
兩個人——栗橋浩美若無其事地說。一個就是古川鞠子,另一個就是那隻右手的主人了。千秋看了一天的電視節目,和以前相比,她對大川公園事件了解得更詳細了。因此,她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警察和社會上的人們還無法斷定那隻右手到底是不是古川鞠子的,很有可能是別人的,他們不敢肯定——
和明點點頭。
可是,自從大川公園事件發生以來,和明開始看報紙上的社會版了。不僅如此,他還特地買來各種周刊和晚報。偷偷看一看哥哥正翻看的報紙,題目都是「剩下的屍體在哪裡」、「對罪犯的推測」等等。很明顯,和明是為了了解更多的關於大川公園事件的後續報道和詳細情況才買來各種報紙和雜誌的。
她恢復意識后看的那個節目是中午的節目。後來她又看了同一頻道的新聞、娛樂節目和五分鐘的飲食節目,最後又是直播時間。無論哪一個節目,廣場旅館的事件都是最重要的話題。
就在這時,門開了。千秋看到有兩隻腳從開著的門外進來了,穿著乾淨的白色的高腰運動鞋,是男人的腳。
和明微微一笑,低下了頭。他從嘴上把煙拿了下來,然後扔進了腳下的一個空咖啡罐里。
「你不回答,你不需要嗎?哪一項都不需要嗎?」
「這裏沒有吹風機,你的頭髮只好讓它自然幹了。」
因此,為了讓自己變得坦率,就算是撒謊也不在乎。
千秋張開嘴想大叫一聲,可是她只能發出啊的嘶啞的一聲。但是,好像有人聽到了這個聲音並做出反應似地,不知什麼地方又傳來嗵的一聲!千秋嚇得直往後退。
「他什麼也不是,真的,僅僅是朋友而已。」
「這個可不能說,警察會去調查的。」
這個時候又是一個機會。收銀台後面的牆上掛著這家店店長的照片。這是一個很認真的中年男人的正面像,照片下面寫著他的名字——店長中村健二。
「我叫日高千秋。」
千秋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是怎麼回事?」
有馬義男要求,我想知道鞠子真正在什麼地方的證據。
沒有人管她,她的肚子餓了,喉嚨也渴了,因為房間里一直有陽光,所以她也一直在出汗。好在她一直沒有想上廁所,可是到了下午三點,她忍不住了。
少女的興緻很高。以前,對通過電話俱樂部認識的男人,還沒有讓她討厭和恐懼的。雖然朋友說,她很幸運,但這種幸運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的,但她卻不這麼想。這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很特別,她一定有特別好的地方。
「對不起,那誰去說呢?」
「豌豆」皺著眉頭說。栗橋浩美一笑了之。
「怎麼樣?有意思嗎?」
「車?停在哪裡?」
雖然看不出「豌豆」是真的生氣了,但他的臉上也沒有一點笑容。
女孩說,祝賀你,你不想和我見面嗎?這位老實的男人誠惶誠恐地說,見見面也行。女孩高興地說,我一直想見見你。
媽媽會不會找我呢?昨天晚上一個晚上都沒有回家……可是,我經常在外過夜。因此,我一個晚上沒有回家,媽媽可能也不會太擔心,她也許會再看看今天的情況吧。
「如果要是一場戲的話,那可得有一個英俊的男人。」
「你騙我!你撒謊,把我帶到這裏來!」
可是,栗橋浩美還是喜歡她的,像粉色橡膠新娘的鞠子,他在心裏這麼叫著她。他覺得她就像是小時候的小夥伴。
「等一下,我和我的老師聯繫一下。」
「不能讓被害人看到梯子或樓梯,否則他們決不會上去或走過去的。」樓下的那個男人繼續說著。從他說話的語氣上聽,好像是說給千秋聽的。
「沒什麼,你不必在意。」
好像是剛睡醒覺,頭髮亂亂的,眼睛腫腫的。
他低下了頭,看著窗戶,好像說不出口似地咬著嘴唇。然後,他聳了下肩看著千秋。
栗橋浩美真的覺得很遺憾。雖然他很高興能和「豌豆」兩個人繼續上演這場規模很大的好戲,但如果能有一位氣味相投的女孩加入進來的話,那一定會更刺|激。可是,他還不好向「豌豆」提出這樣的建議。
雖然眼睛睜開了,但還是很模糊,看不清楚——頭暈乎乎的。胃裡也很空,有點想吐。
「古川鞠子這個女孩已經死了嗎?」
所以我沒有去處,當然也不會有人關心我,我不回家也不會有人在意的。所以我也不在乎了,自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也很不錯呀。
「是的,新聞照片就是這樣的,我第一次工作就是雲仙普賢山。」
栗橋浩美在千秋的耳邊小聲地說,就像是對戀人竊竊私語。如果換一個場合,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年輕人在哄比自己年紀要小的戀人。
「……她長得還蠻可愛的吧。」樓下的那個人說。千秋明白了,第二個男人在樓下,他正在樓下看著千秋他們。
女孩想,如果我出車禍或得病死了的話,爸爸媽媽一定會很難過地參加我的葬禮,但馬上他們就會離婚的。為什麼,因為他們已經有了很好的理由。
大約五分鐘過後,栗橋浩美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快餐店的紙袋。
他這麼一說,手機里傳來對方緊張的聲音,栗橋浩美抬起右手,把手指弄出了響聲,並說了聲拜拜,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無所謂了。」
「我想成為模特,你可以拍我。」
他把車停在了栗橋藥店附近的公園旁邊。說是公園,其實那裡很小,因為沒有玩具,所以裏面也沒有孩子。裏面只有一些樹木和花壇,有一位老人牽著狗在散步。
他們最初當然不會想到有馬義男這個人。
古川鞠子用手指著說:「我家就在前面拐彎的地方。」真是太天真了。然後,她又用擔心的眼光看了看車裡的栗橋浩美,轉過身往前走去。
——黑夜。
栗橋浩美在褲子口袋裡找了半天,拿出了一把鑰匙。他用這把鑰匙打開了把千秋綁在床上的鐵鏈子,然後又把千秋的兩隻手腕鎖住了。
「在工作室?」
他獃獃地站著,然後拍了下腿想了想,最後小聲說:「到服務台取包裹……可是已經去了,我必須開車去。」
這傢伙可能是個新聞記者吧。栗橋浩美高興地想著。遇到這種情況,他也過於緊張了吧,聲音都在發抖。
栗橋浩美靠在門框上,心滿意足地看著她吃飯。
那麼,這個名叫古川鞠子的出場人物的獨創性是什麼呢?栗橋浩美問。因為他不滿,所以嗓門比較大。於是,「豌豆」怪怪地笑著。
儘管這樣,從房間的整個環境看,這裏像棟別墅。栗橋浩美說這裡是偏僻的地方,並不是撒謊。事實正如他所言,如果周圍有人家或行人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把千秋關在這裏就不管了。
如果要是懷疑的話,現在就是個機會。可是,日高千秋絲毫沒有懷疑。
「真是可憐,我的那些同行可不是為了你的下落不明而擔心,你必須要養成認真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剛才我是不是說過?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平常和明的生活幾乎和社會沒有什麼聯繫。作為一家蕎麥店,他雖然有打理這家店的技術,但他還是不善於和客人交流,也不說一句好聽的話。和明一個人能不能繼承長壽庵?雖然父母沒有說出來,但他們好像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沒有由美子的話——和明雖然是個認真的勞動者,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比由美子要重要得多,所以從小有點嬌生慣養,到現在還像個孩子似的。
「浩美也是個壞人。」
「我什麼也沒做,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想幹什麼?」
「是的!」
和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由美子抱著雙手,靠在門口旁邊的牆上。
「你是在看有關大川公園事件的報道嗎?太突然了,你才關心。我也很關心,現在到處都在談論這件事。」
他笑著走出了房間。他好像是為了蓋住千秋的哭聲吧,背著手使勁把門關上了。
——一位長得很不錯的老爺爺。
新宿站東出口,五點半,少女穿著制服,他手裡拿著一支玫瑰。少女笑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這像是在演戲。
「哪兒都行,我下車後步行回家。」
心情不錯,栗橋浩美情不自禁地小聲吹起了口哨,曲名叫「馬克的小刀」。這是在這個計劃開始實施后不久,在一天深夜裡的音樂節目中,有人唱過這支歌,他非常喜歡。他覺得把小刀這個單詞加進去真是不錯,他不需要知道歌詞的意思,他只是覺得小刀這個詞不錯。
「這樣的話,我們怎麼辦?我應該做些什麼?」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大吃了一驚。校服已經被人脫掉了,只穿著內褲,鞋子也沒穿。因為出汗,她聞到了一股汗臭味。她想無論如何也要站起來。於是,她把伸在地板上的腳收了回來,撐起重重的身體,並把右手肘支起想站起身來。可是當她的右手一動,她就覺得手腕很疼。千秋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可不行,這樣就不能做了。」
「在許多方面,這兩個女孩和你不一樣,雖然有一樣的地方,但更多的是不一樣。」
「什麼?」
還有想得更簡單的,那就是「忘卻」。每天很忙,這些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沒必要那麼關心它。
這一次是他不說話了。千秋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門開了,栗橋浩美進來了,他很生氣。
鞠子也受不了。人嘛,不吃飯還是可以忍受的,可是不能不上廁所。下午三點過後,鞠子怎麼也受不了了,她哭著說要上廁所。栗橋浩美把她帶到了廁所里,但不許她關門。在她上廁所前,他還把手紙從支架上拿走了。
「豌豆」靜靜地聽著栗橋浩美的解釋,然後用他那永遠都不會變的沉著的聲音說:
就算是真的話,他也不會讓她退場的。他求了「豌豆」,他只求了「豌豆」這一次。可不可以讓她在我的身邊多呆一段時間?
千秋瞪著大大的眼睛:「別人?」
栗橋浩美放聲大笑。
「這像一個連續劇。」
「由美子,你要去商業街嗎?」
「當然是好事,以後再告訴你吧。」
以前,有一個和她只交往了半年的有志成為明星的男孩告訴她,日本人中會像好萊塢電影或美國電視連續劇里的演員那樣優雅地聳聳肩的人,幾乎都是1980年以後出生的年輕人。說話時身體和手腳都在動原本是表達心理活動的詞彙種類非常少的英語圈的人們的習慣。可是,1979年以前出生的日本人,不管這個動作多麼好看,但也僅僅是好看而已,不是真的東西。因此,他們覺得一邊說話一邊動顯得有點傻氣。在這一點上,1980年以後出生的年輕人,已經把它作為很自然的東西,甚至他們都不知道「美國好看」這個詞的含義,他們是在美國這個英語圈的環境中長大,因此,他們會很自然地做出這個動作——這個就是那位少年的理論。
他接下來會這麼說。
「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現在只能說這些了。好了,我要把電話掛斷了。」
「開始收拾嗎?」栗橋浩美站了起來,「只是有點麻煩,真討厭,不能不小心。這傢伙有可能會得一些怪病,因為她是一個隨便就能和男人上床的女孩。」
也就是說,千秋現在和外面社會的安全場所已經分隔開來了。其中之一是人們懷疑她是誘拐並殺害女孩的罪犯的同夥。另一方面,社會所知道的是一個始終像個謎的女高中生,這已經不是叫「日高千秋」的個人了,不會有人關心「日高千秋」這個人併到處尋找她的。
「這車是租來的,對不起。」他笑著說,「在你們這些女高中生眼裡,我們應該非常有錢,可是我和我的老師都是窮人。」
那、那個!神話。我的母親不喜歡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因為我長得很像和她離婚的丈夫,特別是眼睛。因此,她一看到我,就會想起她的丈夫。我母親的那個男人看到我當然也會想起她的丈夫。所以,我只是一個吃閑飯的。
「豌豆」說過,如果不是為了怕裝修的人產生疑心,他肯定會把一直以來關押女孩的房間全面改造一下的。把地板下的下水道疏通一下,地板抹上水泥,中間窪一點,以便讓排水通暢些。然後再開一個排水口,通過水管就可以把水排出去,這樣就可以讓髒水流走了。
很大的聲音——嗵!嗵!是這個聲音嗎?
他說,用手摸了摸千秋那濕漉漉的頭髮。
「啊,」這個男人說,「你醒了。」
由美子像個孩子似地伸出了手。和明知道妹妹在偷著抽煙,所以,他笑著遞給她一支煙。然後,他邊給由美子點煙邊說:
(今天碰到這個人,也許是我的超級幸運。)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是下午的休息時間。文子出去了,說是要去銀行。伸勝覺得有點累在樓上睡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幹活的父親時常會這樣做,由美子突然感到了一種冷清。父親的年紀還是大了。
「所以才要把她們的眼睛蒙起來。」栗橋浩美說,「而且,你不看著,是不是就不太害怕了?」
「笨蛋,你是既不看報紙也不看電視,對新聞一點也不關心?」
千秋聳了聳肩。這也是她很得意的一個動作,她可以做得非常可愛。
「大川公園裡已經不會再找到任何東西了,當然,古川鞠子的屍體,那個手包是扔在了那裡,可她的人被埋在了其他地方,因此,那隻右手也不是她的。」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你從車上下來,這太危險了,在一個不熟悉的街道上來回亂轉也不好。」
因為他的聲音聽不太清楚,這次是千秋把身體靠近了他。
千秋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剛才栗橋浩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結果不錯,不就可以了嗎?」https://read•99csw.com
「這簡直就像是泥水,不過還行。」
她喝完的那罐烏龍茶是他們常備的道具之一,在不以認真工作為苦的「豌豆」的手上,它是一種非常謹慎的方法。只要把拉環拉出一個小孔把針頭插|進去,然後往裡面注入含有安眠藥的濃濃的水溶液。其中安眠藥的含量是只要把罐中的飲料喝了,就是一個大男人也會變得搖搖晃晃的。然後再把拉環放回原處——如果要想看出這是動過手腳的話,必須特別仔細地看。
「沒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還要到處跑。」
由美子覺得,他給自己點煙的這一動作倒是像連續劇中的一場。於是,她笑著回答:
應該是在做夢的時候被拴上鐵鏈子的,一邊做夢一邊轉動著身體,然後就把手腕上拴上了鐵鏈子。就是這樣的。
一次又一次,她竭盡全力地喊著。也許有人能聽見她的喊聲。也許那個男人把自己扔在這裏就跑掉了。
他坐在了千秋的身邊。因為他的體重,床被壓得吱吱作響。然後,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並且用兩隻手摟住了千秋的肩膀。
「現在是不是還沒有為罪犯送信的那位女高中生的身份的線索?」
「是的。」栗橋浩美笑著說,「身上都洗乾淨了,再穿那些臟衣服就不合適了。」
「豌豆」告訴她有一個人得了急病。他說自己的朋友突然肚子疼得很厲害,非常痛苦,不知道附近有沒有急救醫院。古川鞠子是個好姑娘。她擔心地看著躺在後面座位上裝成得了急病的栗橋浩美。
由美子放聲大笑起來。
臨出門時,由美子又回頭看了看哥哥。和明正在默默地洗著東西。
和明仰著他那張大臉看著由美子。
他的手摸著千秋的頭髮。
「我來幫你。」
栗橋浩美對著左邊的手機溫柔地說。
栗橋浩美越來越使勁地抱著千秋,千秋甚至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他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千秋不知道,他的這種心跳是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豌豆」這傢伙要是真能把房間改造一下就好了。
「求求你,讓我上廁所吧。」
「豌豆」抓住了這個機會。古川鞠子都沒來得及叫上一聲,已經閉上眼睛的女演員就像個木偶了。
「我?」
「屍體如何處理?這是我要考慮的,因為我們要儘可能地讓演出更有效果。等一會,你把你所知道的她的家庭情況慢慢地講給我聽。」
——如果這樣的話,能讓他喜歡,也許還能逃走的。
他笑著打斷了千秋的話:
你也來一個嗎?
栗橋浩美很了不起似地抱著右手,他把臉轉向了一邊,扔出了這句話。
就在她快要咽氣的時候,還能聽到樓下那個男人高興地說:
如果日高千秋是個有點想象力的女孩,她也許能明白栗橋浩美之所以把電視打開就是為了起到這個效果。為了讓她感到更孤獨,讓她更深切地體會到饑渴感,他們才讓她接觸這些消息的。她也許能明白,雖然這是看不見的,但也是一種折磨。最重要的是,她雖然明白,但仍然是什麼也做不了。
在這夜晚的馬路上,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
他所希望的正是這種反應,輕薄的物質主義和拜金主義的女高中生。可是在這些女孩子的心裏,她們還希望能碰到與自己的價值觀完全相反的人。她們對於那些不把金錢當作生活的全部的男人還存有不現實的憧憬。因此,如果突出這一點的話,就很容易抓住她們的心。
可是,現在千秋的腦子裡沒有了任何人和任何事。因為她害怕這場災難,她只是想趕快逃走。
「要是這樣的話,那哥哥晚上也不能出去玩。」
可是他馬上說了一句。「這是你的誤解,怎麼會有不關心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今天是1996年9月12日,好戲開幕,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可栗橋浩美並不喜歡第一個出場的那隻右手的主人,因為她是個讓人掃興的「女演員」,他不喜歡她的長相,她的聲音也不好聽,就像氣球爆炸的聲音。
(你去商業街嗎?)
我真的很寂寞。她的言外之意。
「你坐在床上。」
從後視鏡中看到,汽車還沒有開出新宿副都心的高層樓群,日高千秋已經睡著了。她的頭低垂著,身體也快要從座位上滑下去,不僅如此,她的短校服裙也都翻了上來,裏面的內褲看得清清楚楚。
這真是前所未聞的案件,也是前所未見的罪犯。除了這些之外,他可能還要做其他的事情。人們之所以感到恐慌,就是因為他以後一定還會做其他的事情——
「嗯,好吧!」
也許應該按他說的那樣,今天還是應該老老實實地回家去。這樣做的話,也許就不會讓他生氣了。
即使是在有像由美子這樣的女孩的高井家,在最初的一兩天里,夫婦二人也為如此恐懼的事件而擔憂。他們說不讓由美子一個人出去送外賣了,外出的時間也不能太長等等,看上去嚇得有點神經質了。要說在現實生活中如何才能反映出這種恐懼的話,那就是什麼也不能做。
樓下的那個男人說:「我做實驗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音,你沒有聽到嗎?」
「啊,是這樣的。」
說著,他試探似地看著千秋。
——也許他能成為很好的素材,比古川茂要好得多的素材。
「雖然從學生手冊上知道了你的住址,但我也不能把你送到家門口,你只能在附近下車。晚上,什麼地方沒有人,最好是個公園。你告訴我一個合適的地方。」
栗橋浩美看著千秋,就像撿起一件髒東西似地把她拎了起來。
「豌豆」微微一笑,那個女孩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過去,他也笑過,但「豌豆」的笑是為了讓那個女孩也笑起來。
「當然,我會送你回家的。」
「這個名字可不是我隨便起的,你看過童話《多利特爾先生的故事》嗎?它是講了一個能和動物說話的名叫多利特爾醫生的故事。其中就有一個名叫皮皮那拉的能唱歌劇的金絲雀,我很喜歡這隻金絲雀,所以就把那個大象滑梯起了一個和它一樣的名字。」
「你真是個不可救藥的蠢貨。」
「嗯……這裏?」
「要不,你現在就去工作室?先試拍一張,然後要找一個最適合你拍照的地方,這個必須要聽聽你的意見……」
栗橋浩美想,真是這樣的嗎?儘管如此,他覺得「豌豆」只局限於古川茂及其品行的做法還是有點守舊。不管怎樣,「豌豆」好像對男人的見異思遷還是很反感的。
快到四點的時候,她特別想上廁所,怎麼也忍不住了。因為人被手銬綁住了,她根本就站不起來,所以只能用兩隻腳在地上掙扎,急得她滿頭大汗。
「要是公園的話,我家附近就有一個。」
「快吃吧。」
他撓了撓頭,一頭柔順的長發。他把前面的頭髮攏了攏,然後就開始講起來了。他說——他和他的老師都是自由攝影師,主要拍攝新聞照片。以前也一起出過寫|真集,這一次,他們想出一本20世紀末日本人肖像的寫|真集,並和出版社聯合舉行攝影展覽。所以,他現在要抓緊時間創作作品。
他對千秋說,一副厭惡的表情。千秋把身子縮成了一團。栗橋浩美一隻手拿著一條毛巾,右手腋下夾著一本地圖,從封面看,好像是東京市區的地圖。
他坐進自己的愛車,把車窗全部打開,右手支在車窗上,雖然風有點冷,但心情非常好。
和明皺了皺眉。這道又薄又寬的眉毛,說好聽點,是溫和,說不好聽點,就是反映他遲鈍的一個道具。由美子和哥哥長得很像,但她的眉毛是又濃又硬。父母的眉毛都很好看,可不知為什麼只有哥哥長成這樣?
「什麼?這個時間。」
她的家就在附近,古川鞠子想回去。她不想登上我們的舞台,她想回家。
「不要欺負我。」
爸爸媽媽都很值得同情,都是悲劇人物。他們兩人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女兒這個保證已經消失了。
「也許有人看見你了。」
「你,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太好嗎?」
「那隻右手是誰的呢?」
「剛才你是不是在叫救救我吧,沒有人能聽到的,你明白嗎?」
「沒找到老師。」
在這一瞬間,千秋已經不再相信以前交往過的有志成為明星的那個男孩子的夸夸其談了。眼前的他怎麼看也是1980年以前出生的,可是他聳肩的動作和咬嘴唇的表情怎麼看都像那麼回事。
可是不久,她本人和對方就都不再滿足這個樣子了。這個女孩發現自己的身體是得到愛情的最好的工具,而且她還以自己的身體而自豪。
「是的。」
千秋覺得很奇怪,最後她笑了。攝影師對著她的笑臉按下了快門。卡嚓卡嚓,她聽到了照相機忙碌的聲音。
可是,剛才栗橋浩美說是「兩個人」,古川鞠子和那隻右手的女主人,他殺了她們兩個人,被害人是兩位。在整個日本,只有日高千秋才完全了解這件事。
這樣一來,對古川茂的挑釁就沒有一點意義了。「豌豆」也表示了不滿。這個古川茂是個什麼也不敢做的男人。
今天,他們的談話有了進展。一問,原來是他找到工作了。他想成為一名廣告撰稿人,一直在廣告代理商那裡找工作,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他生活在失望之中。好不容易,他找到了一家事務所,雇他擔任廣告撰稿人,而不是雜務和銷售等工作。
燈光很刺眼,千秋出了一身的汗。馬上就有一位女工作人員過來給她的臉上補了點粉。並把她的頭髮重新整理了一下,小聲說,你長得太漂亮了。沒關係。千秋向這位女工作人員微微一笑。可是,為什麼剛才還在這裏的她突然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千秋鼻尖上的粉味。
栗橋浩美還在吹著口哨,日高千秋也在繼續睡覺。刀不是在歌里,而是在栗橋浩美的心裏。
那台開著的電視一直在陪著千秋。她找不到遙控器,而且因為手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她也無法走到電視機前把電視機上的開關關掉。
「她是一個很驕傲的女孩子。」栗橋浩美用單調的聲音繼續說,「她沒有你可愛,既不哭也不坐,她只是教訓我,說我做這樣的事情是不對的。」
「你這是結果論。」
他抬起頭,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後視鏡里有一張自己非常熟悉的大大的臉。
「你不要自我感覺太好了,姐姐,渾身一股汗臭味,髒兮兮的,我都不想再看你第二眼。」
然後「豌豆」說——你就是我們要找的女孩子,你的去處就是這裏,你是我們的——女演員。
媽媽對周圍的人這麼說——如果女兒不在了,我和丈夫即使在一起,也只能因為思念而痛苦,因為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所以才失去了千秋,我會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對不起他的,因此,我也不可能再和那個人生活在一起了。
那是晚上她走在從東中野車站通往住宅區的馬路上的時候,那天晚上她確實是漫無目的地溜達著。於是,「豌豆」發現了她。後來一問,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在夜晚的馬路上,她看上去很高興,只有她的周圍是明亮的。雖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和她說話,但他知道她是我們一個重要的女演員。
客觀地說,他的反應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千秋也很高興。她覺得她得到了他的讚美,這種讚美意味著在目前情況下千秋的命運更有保證了——至少千秋是這樣想的。因此,她還必須繼續討這個男人的歡心。
「我也想抽一支。」
攝影師轉動著那個大大的照相機,簡直就是在跳舞。做動作擺姿勢應該是模特的工作,攝影師為什麼要跳舞呢?
真是可憐。「豌豆」說。古川鞠子低下了頭,她對「豌豆」非常反感,也許是不喜歡「豌豆」。他之所以和鞠子在一起的時間比較短,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她沒有記錯,這裡有樓梯。千秋抱著兩隻胳膊,不想讓自己發抖。
如果和他們睡一覺的話,男孩子們都很溫柔。她答應和他們睡覺,還沒有碰到一個動作粗魯的男孩子。大家都很看重她,都不想讓她離開,他們不想只有一次,而是想和她睡好多次,因此,這些男孩子會對她更加溫柔。至少,她自己是這樣想的。
「你真的認為自己會平安地回家去?」
「轉過身去,把眼睛蒙上。」
「是的,我可以聽到一些消息,蒲田老師也很喜歡講這些事情。」
儘管如此,當她想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比較緊張,她沒有心情再去享受洗熱水澡的舒適了。她趕緊把頭髮上的洗髮液沖乾淨,慢慢地拉開門,拿過浴巾,把身體包了起來。
出人意料地,栗橋浩美把她放開了,可是因為動作太猛了,千秋一下子從床上掉了下去。
他很自然地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這個動作看上去很像個大人。在這間淺色的酒吧里,他的存在好像有一種很不錯的意義。是的——這個人像個大人,不知為什麼——覺得他像個社會人,可又不像一個職員那麼做作。
肚子太餓了,她的頭很暈,還不時地覺得胃疼。太陽落山了,房間越來越冷了,現在已經不再滿身大汗了,可臉上還是油乎乎的。她頭靠著床坐在地上,只是覺得迷迷糊糊的,她已經不能大聲說話了。
她又往左右看了看,走廊的右邊有樓梯,欄杆是用很粗的圓木做成的。栗橋浩美把千秋往左邊帶。最裡面不是門,而是一個掛著帘子的入口,裏面是帶有洗澡間的衛生間。地上鋪著塑料板,放著一個脫衣筐,裏面有一條新的浴巾。
帘子撩起來了,栗橋浩美遞進來一包衣服,是千秋的校服,疊得整整齊齊,一點褶都沒有,還有一條新的內褲和一雙襪子。
我爸爸那邊更是不得了。他的那個女人特別愛吃醋。所以,每次看到我,她就會想到我是爸爸和媽媽生的孩子,她就會像發神經病似地把盤子什麼的往我身上扔。你們相信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千秋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好像是上樓的聲音,難道這裡是二樓嗎?
千秋使勁地搖著頭,想離開栗橋浩美。可是,他的雙手死死地抱在一起,千秋越是用力,他的雙手只會抱得越緊。千秋的鼻子碰到了栗橋浩美那硬硬的喉節,她的鼻子像是被碰破了似地很疼。但是他一點也不放鬆,他越來越用力了,好像非常喜歡碰到千秋鼻子軟骨的感覺。千秋都快窒息了,她只能張大了嘴,哈哈地喘著粗氣。
「真的嗎?我什麼也不會說的,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是個好人。)
好像是在事件現場進行實況轉播,可這是什麼事件呢?
所以,平時和明看報紙的時候,只看電視版和體育版。看雜誌的時候,他也只看體育雜誌或電視雜誌。下午休息的時候,哥哥端張凳子在廚房的後門邊曬太陽邊看電視雜誌。由美子已經熟悉了哥哥的這個樣子,她很難會把這作為一道風景。
「我想回家。」千秋絲毫沒有猶豫,她不想死。「我要回家,你不是說過讓我回家的嗎?」
不錯,對方是「豌豆」認為是個好材料的鞠子的爺爺,他是按「豌豆」希望的那樣說的。有馬爺爺也被引到了前台,成為一個重要的出場人物。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在沒有說出來之前,她問了幾十遍也不明白。是什麼目的?可是她不敢這樣問。如果他說他的目的就是要殺了她,那太可怕了。所以,她換了種說法。
千秋的心縮成了一團,胸口也覺得https://read•99csw.com悶得慌,出了一身的冷汗。什麼叫「不會害怕?」
日高千秋按他說的那樣到廣場旅館的服務台捎信去了,然後她就來到了新宿站西出口處的地下停車場。
栗橋浩美站起來,把地板上的那台電視機打開了,畫面在晃動,好像在放電視劇。栗橋浩美又換了個頻道,是新聞節目——是的,是新聞的直播節目。
日高千秋的身體在發抖,她抬起了頭,額頭和鼻子周圍全是汗水。
高井和明——是和明,和明笑眯眯地看著他。
因為舞台是在東京嗎?可整個事件都發生在練馬區和墨東區的二十三個區內,這個距離並不足以讓人感覺到不吉利。
在大川公園事件中,有許多女性成了犧牲品,而且罪犯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傢伙,他居然給電視台打電話,說出自己的所作所為。
「如果沒有利用日高千秋的話,我打算給廣場旅館打電話,讓有馬義男去別的地方,可以讓他繞著新宿轉幾圈。可能要多花一些時間,就在這個老頭在新宿亂轉的時候,我會把那塊手錶放在他家的郵箱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再用父母給她起的名字了。日高千秋,一個很普通的名字。給她起名的父親在這個孩子出生前,就把名字想好了。當時父親利用判斷名字的方法,認為和日高這個姓最相配而且最合適的名字就是千秋了,因此,他決定不管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用這個名字。他相信如果用這個名字的話,這個孩子一定會健康成長的。
「好吧,就這樣吧。」栗橋浩美似乎很高興,「真的不錯,正合適。」
「剛才我試驗了一下,用床單綁著吊下來,到正式實施的時候一定不錯。」
「我是說過,但不是這種形式,我希望能做得更謹慎一點。」
不會吧,先不說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一定會非常關心你的吧?因為她是你的母親,十月懷胎才生下了你。
他一笑就會露出白白的牙齒。
攝影師瘋狂地跳著,他踩在地板上,地板都發出嗵嗵的聲音。
栗橋浩美小聲地說著,並抱住了千秋。千秋像根棍子似地撐著,她的頭頂在他的下巴上。忽然她聞到了一股汗腥味,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還是他身上的味道?
「等一下,不要往前走了。」栗橋浩美從背後抓住了千秋的兩個肩膀。「有樓梯。」
就在這時,她醒了。
「嗯……可是,剛才已經被拒絕了,再等下去也沒什麼用了。我與我的前輩和演藝界沒有關係,當然不會有新的時裝模特。」
「救救我!把我從這裏放出去!」
這時,千秋突然想起來了:
如果千秋能冷靜考慮一下的話,她就能明白現在這種狀況也是為了敲詐她。因為栗橋浩美已經完全知道了她會不會逃走,也知道她很猶豫,所以,他才會這樣大開著門。
「讓你回去,因為你已經沒有用了。」
「嗯,是的,我還沒有告訴他,我不太會說話。」
他的反應非常冷靜。這位老爺爺一點也不傻。栗橋浩美高興了,他想做下一筆交易。他開動腦筋考慮他的下一個方案。一個很好的計劃一閃而過,他決定了下一步安排。七點去新宿的廣場旅館的櫃檯取一個包裹。
栗橋浩美邊說邊往日高千秋的脖子上套了一根打了個圈的綁東西用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吊在房樑上,這是他們利用樓梯而作成的簡易的絞首架。
千秋的笑容也達到了最大化。
「是因為我,你才把他扔下不管的嗎?」
因此,那一天,9月23日,自始至終想抓住古川茂的栗橋浩美給古川家打了電話,可接電話的卻是有馬義男。
「不光是這個,有馬義男也許會向警察報案的,因此,警察可能會在七點前就躲在了大廳里。如果警察在服務台抓住日高千秋的話,她也許會把他們帶到你的住處來的。」
千秋的身體像是被冰冷的東西壓住了似地在不停地發抖。也許是我的事情?也許我被騙並被關押在這裏,也許是我的下落不明,已經成了轟動社會的事件了嗎?
栗橋浩美不由得笑出聲來了。他把毛巾從千秋的脖子上拿了下來。
剛才那一群女孩子又在看千秋他們,這一次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兩三個都在往這邊看。她們都是一副後悔和生氣的樣子。
言下之意,他是要告訴古川鞠子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千秋有點緊張沒有說話。她第一次想明白了,無論做什麼,只要他希望,他就不會殺了她,這種想法並不適用於這個男人。
也許是這樣的。千秋拚命地開動腦筋。如果不按他說的去做,栗橋浩美說不定會改變主意的。
他笑了。「是啊,我叫中村健二。」
「不要過來!」 「我沒想做什麼呀。」
「南邊出口處的停車場。」
「而且?」
和明眨眨眼睛,應了一聲,和她一起笑了。然後,自己並沒有點上煙,而是把煙夾在了耳朵後面,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栗橋浩美繼續說,「我把右手砍下來扔到了垃圾箱里——把裝有被綁架的女孩隨身物品的手包放在了很顯眼的地方——」
事先,栗橋浩美到處尋找外景地。他找了好幾個地方,但還是覺得父母家附近的這個公園旁邊的單行道是最佳選擇。這裏很安靜,而且還是禁止通行的學校區,車輛很少,不僅如此,當孩子們放學回家后,這裏很少有行人通過。在這裏,他可以不被人注意,一邊看著樹木,一邊悠閑地打電話。
「豌豆」看著她兩支晃來晃去的腳說。
「這些——是你給我的?」
我們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他拉著千秋的手銬,就像牽著一條狗在散步。千秋從關著她的那個房間來到了走廊上。走廊很長,自己所呆的那個房間的對面還有一扇齊腰高的窗戶。遺憾的是,套窗關得緊緊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可是,她還是能清楚地看出這裡是像木結構的別墅風格的建築物的房間。
「那個膽小的老頭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是到現在還沒有報案嗎?」
但是,也正是因為有了電視,她才能知道什麼時間。手錶已經被他們拿走了,關押她的房間里又沒有鍾,沒有其他的辦法能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就在她和眼前的這個男人說話之前,她和這位有志於成為廣告撰稿人的年輕人之間美好的未來的空想——妄想一下子就從千秋的腦子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且,遠遠看去,千秋所等那個人的外表也太不好看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成為一名廣告撰稿人?和他相比,眼前這位男孩要帥氣得多,而且氣質也很高雅。
——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栗橋藥店就在附近,不能去那裡。)
千秋的眼淚流了出來,嘴角在不停地抽|動著,她斷斷續續地說:
「嗯,因為大川公園的死屍,今天社會上一定很轟動了。可說是屍體,但只發現了右手。」
「哥,你很少如此熱心地看報紙,有什麼消息值得你關心嗎?」
千秋叫道:「讓我吃點東西!」
「非常大,它雖然是個兒童公園,但裏面有許多的樹木——」
「消息……」
那個時候我是怎麼回答的?千秋問自己。我是怎麼回答媽媽的?
「沒辦法……哎,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從這個意義上講,日高千秋是個附屬品,只不過是個很不錯的附屬品,用完就扔掉了。這不是很好嗎?
捉弄開始的時候,應該在哪裡打電話呢?「豌豆」告訴他,選擇地點非常重要。如果使用手機的話,幾乎不用擔心被人探測到。可是打電話的時候不能讓別人從電話里聽到電車的聲音,站前的喧鬧聲,孩子們的叫聲,商業街的買賣聲,不能選擇能讓人通過一些線索圈定範圍的地方,一定要注意這一點。
就在她這麼做的時候,由美子發現哥哥和明也對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可是很少見的。
千秋揉了揉鼻子,沒有說話。她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叫,這種事情還用得著問嗎?可千秋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她沒有把這種強硬的反應表現出來。
因為太急了,她的兩隻腳有點不聽使喚了,千秋飛也似地跑出了房間。
千秋爬到了他的跟前,手一動就會鑽心的疼。可是,無論怎麼痛苦,她都不在乎了。
她說父母在自己七歲時就離婚了,然後各自又很快決定了再婚的對象——決定開始新的生活。因此,我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因此,在這種時候,人們往往會尋找一條退路,方法是各種各樣的。愛起鬨的人雖然有好奇心,但因為這樣的情況也變成了「外野」,讓自己遠離這起案件。如果再進一步的話,他們只會裝成刑警或偵探似地對案件進行分析並要追捕罪犯。或者去議論那些在大川公園事件中還沒有查清身份的、成為犧牲品的女孩們,「理性」地認為「她們之所以會被卷進如此恐懼的事件中去是因為自己也有過錯,所以自己才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們家裡不會有人關心我的事情的。」
他滿臉帶笑,做了一個深呼吸,幹得太漂亮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好了,我可以撤了——
這個年輕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他長得很端正,眼睛也很好看。女孩看著他的眼睛也在微微地笑著。 「什麼?」
她一閉上眼睛,母親的臉不由得就出現在眼前,她的樣子好像很擔心,就是平時總說千秋你為什麼不聽媽媽話的時候的樣子。每當看到她的這副表情,有時千秋就會想到你為什麼不能把錢留下快點去死吧。可是,現在,她特別想見媽媽。
「所以,我才會說我們不會去找明星?剛才你站在車站前的表情非常好,怎麼說呢——不錯,真不錯,明亮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但又有一些不安。而且——」
「豌豆」說,劇本是不能改的,而且在你沒有滿足的時候開始下一個故事,一定會更高興的。
這個女孩知道父母感情不好。她還知道雖然父母感情不好,但他們都沒有能離開這個家的理由。父親很愛面子,母親沒有經濟來源。兩個人經常吵架,父親生氣,母親哭著,他們自己也會問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例如為什麼自己會選擇這樣的人生呢?
「嗯,我……別人經常說我很精神很快樂,但很少有人說我寂寞。」
「哎,哥哥。」 事件發生后的第十天,由美子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問哥哥。
她好不容易哭著說出了這句話,可栗橋浩美只是淡淡一笑:
「如果要說的話,做得也是乾淨利落。」
「不,我們商量好的,在旅館里,西出口處的廣場旅館。」
就在這裏,腳底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是一個很有精神而且很高興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看完之後,栗橋浩美啪的一聲把地圖合上了。然後又拿起了那條毛巾,他像是要看看它是不是結實似地使勁捋了捋毛巾。栗橋浩美看著千秋。
「這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千秋放聲大哭,她一分鐘也忍不了了。
「你是不是在看什麼我不能看的消息?」
「然後,還有那個女孩的手包。人們會認為它是那個叫古川鞠子的女孩的東西嗎?」 「那會是什麼樣的呢?」
最後,他們只能一邊同情著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不幸,並感到了許多恐慌,一邊只能把它忘卻。他們只能不打聽任何消息,也不關心任何事情。對於熱衷於做生意的高井家的人而言,連日來對這一事件進行大規模報道的白天的電視節目和他們沒有太大關係,這麼做也不是太困難。
——不久,他可憐的女兒的屍體就會回家了,當面對已經完全改變了的女兒時,他會恨誰?是罪犯嗎?還是他自己?他自己沉溺於戀愛中無暇照顧女兒,沒有能保護好她,女兒才會有如此悲慘的結果……如果這樣的話,他會責備我們嗎?無論如何他都會有一種要抓住罪犯的強烈願望吧?或者是忍受不了自責和罪惡感而發瘋或自殺?
有馬老人是個規規矩矩的人,他沒有報告警察,而是滿足了他們的所有要求。這也是在賭博,有充分勝算把握的賭博。如果八點給旅館的服務台打電話,會不會有人讚美他一句?老爺爺按我們說的去做了。還是說我太愚蠢了?
千秋顫抖著說出這個字。
事實上,千秋也沒有認為栗橋浩美的態度有什麼不合時宜的地方。這傢伙把我騙到這裏來,用手銬銬了我整整一天,而且還讓別人以為自己誘拐並殺害了其他女孩,然後又做出了當初接近我時的態度。而且,他還要讓希望能保住性命的千秋拚命地迎合自己,他的心眼真是太壞了。於是千秋哭了起來,像個撒嬌的戀人。
「還不錯吧。」栗橋浩美越過千秋的頭頂回答說,「我已經認真地觀察了現在女高中生的長相了。」
「你要是晚上出去玩的話,那哥哥也會睡不著覺的。」
——茂,她的父親。
今天早上起床時,頭髮很亂,由美子和文子說,今天休息時間去美容院收拾一下。對由美子在家裡的這些細小的地方,和明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的。
千秋又嚇得縮成了一團。在她看來,栗橋浩美的這個動作,不是為了要蒙住她的眼睛,而是要用這條毛巾勒住她的脖子。
「豌豆」不在,一切都是他自己作主的。以後再徵得他的同意吧。這樣不也很好嗎?
千秋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手銬又卡緊了手腕。
「如果她能有這個腦子的話,那一定更有意思。」
還要做什麼——按他的、他和「豌豆」的想法進行。
千秋還想說得客氣一些,拚命想裝作很天真的樣子,可是她的聲音變了,變成了尖聲的慘叫。要用什麼東西勒住脖子——這可不是毛巾——
栗橋浩美把電話放進了夾克的口袋裡,然後站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現在這條路是不是堵車的時間?走著去要快一些。」
「我非常喜歡那個大象滑梯,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皮皮那拉。」
「不,不會的,我決不會這樣做的。」
「求求你們了!我要上廁所!讓我出去!」
以前,千秋這個可愛的小腦子也不止一次地考慮過迷惑有錢的中年男人的方法,或者是分辨通過電話見面的像個大學生的青年所作的自我介紹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自己的夢想。那個時候,藏在這個可愛的腦子裡的「日高千秋的智慧」確實還是值得信賴的。
我一直想這樣做。栗橋浩美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豌豆」的心情也好像好了一些。
千秋看了看地圖,她一下子找到了公園所在的位置,她用手指著告訴了他。
「你在服務台沒有和別人說話吧?」
「可是……我和我的老師比較窮,可能無法向你支付太多的模特費。」
電視畫面上,那位心情沉重的播音員正在問現場的記者。
可如果這樣的話,大家一定會到處找我的,這種顫抖變成了一種希望。千秋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抬頭看著這位自稱叫栗橋浩美、只知道他的長相而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男人。
可「豌豆」選中了她,他說他一直在等待像她這樣的「女演員」的出現。身體特徵比較合適,但這個女孩子的身份不太清楚,確實,這個女孩的右手上有顆小小的黑痣。據她本人介紹,她沒有家,她的父母不負責任,根本就不關心她,她離家出走後,他們也不會去找她,反而認為她離開家能省卻自己的麻煩。
新宿車站西出口處的廣場旅館前。
「好,你去洗澡吧。」
「而且什麼?你告訴九-九-藏-書我。」
他乾脆地說,然後又喝了一口像泥水一樣的冰咖啡,還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千秋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她喜歡他的說話方式。因為他雖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初次見面的千秋,但他還是讓她感覺到了親切和熱情。
他沒有一絲笑意,就像是看一堆狗屎似地看著千秋。
「真的嗎?」
「家裡沒有人,爸爸媽媽都忙著上班,鐘點工把飯做好後放在冰箱里。」
可不公平的是,和明雖然也看這些報道,但父母一句話也不說。其中也可能是因為和明從來不說自己都看了哪些內容,父母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吧。本來他在家裡,話也不是太多,別人說話的時候,他也只是笑著聽聽而已。因此,他這樣做,也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如果和明突然變得能言善辯的話,那家裡所有的人都會懷疑他的精神狀態的。
「這裏面還有一個象形的滑梯,很有意思,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去那裡玩。」
千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一個勁地盯著他。這個盯人的動作以前也都練習過,但至少現在用不著這些花樣了,她只是因為想盯著他所以才盯著他的。
千秋的眼淚流了下來。纏在脖子上的毛巾的感覺,比想象中的任何東西都要真實,她說不出話來。
「嚇了你一跳,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
那個女孩很能說。她說自己十七歲了,但說話卻很幼稚,用詞也不夠豐富。她一邊說,「豌豆」一邊為她糾正錯誤的用詞,告訴她正確的表達方法。
「可是,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日高千秋小姐。」
「你去美容院,還可以看報紙。」
「你是想把我做為你的寫|真集的模特?」
「——無論如何,我也想和電視台的工作人員說一說,這個想法不行嗎?」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不叫中村健二,我叫栗橋浩美。」
「——你看上去很寂寞,很孤獨,這一點很符合現代肖像的要求。」
「不要再吵了。」
「你一次都沒有問過,我是不是大川公園事件的兇手?」
栗橋浩美拉著她的手。「到這邊來,注意腳底下。」
「在這之前可以不按順序做了,先做什麼呢?洗澡還是吃飯?你可以自己選擇。」
「你和你的老師?」
可是事實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這種恐慌。無論人們多麼害怕和恐懼,如何不滿警察的工作,如何分析社會規範的扭曲才會出現這種犯罪,罪犯也不可能馬上就被抓到。雖然這不是別人的事情,但和自己還有一定距離,不會馬上和自己產生聯繫,對這種事情而感到神經緊張,也不過如此吧。
「準備相親的事情之後,你是不是還要去蒲田老師那裡去?快去吧。」
他問。聽得出,他的心情不錯。
千秋聳了聳肩。在最有效的角度,做了一個最有效的表情。
可以呀,我就是「豌豆」,「豌豆」就是我,我們是一體的,是一條心。
栗橋浩美嘿嘿一笑,快步走出了房間。門沒有關。雖然千秋的手被銬住了,但腳是自由的,是可以走路的,是能逃走的,現在。
他說得很坦率,然後一轉身坐進了車裡。但他眼睛的餘光已經看清楚了千秋表情的細微變化。這正是他所希望的。千秋正在想——為什麼是租來的車,她自己好像有點後悔了。
栗橋浩美並不太贊成這個方案,他不太想把老人也牽連進來。這並不是說他覺得老人可憐,而是他不喜歡老人。他一直覺得那個叫古川茂的臭男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雖然有一位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也就是說,他看著她從孩子長成少女,然後再從少女長成姑娘。雖然他看著女兒在長大,但卻找了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大的年輕姑娘的男人。他沒有什麼不快|感。這隻能解釋成這種男人有栗橋浩美還沒有體會過的碩果累累的感覺。他想問一問:你真的想和女孩做|愛嗎?如果想的話,就做吧,因為鞠子和我在一起。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那我也可以和鞠子做|愛。以後我會告訴你我的感覺和想法。
然後她說——附近沒有急救醫院,可我們家就住在附近,我回家打電話叫救護車怎麼樣?我媽媽也在家,可以讓這個病人在家裡躺一躺。
千秋小聲地問。栗橋浩美把頭轉了過去,低著頭笑了。
「我不喜歡,總覺得是個很奇怪的名字。」
「確實如此,也許是同夥,也許只是被罪犯所利用,但現在還無法確定。」
回頭再想想的話,確實存在「豌豆」所說的那些危險。可是,在他想到要利用有馬義男的時候,他就相信一點。這個老頭會按我說的去做的。在老頭看來,鞠子已經成了人質,他會聽我的命令的。
「豌豆」嘿嘿地笑著,他屈服了。我輸給浩美了,確實像你所說,早一點引起大家的關注可能要好一些,我的想法可能過於慎重了吧。
吱的一聲,聽得非常清楚。哥哥為什麼會這麼說話——由美子想。平時,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僅要聽說話的內容,還要能聽到背後的各種聲音。還要注意把談論的氣氛溶入周圍的環境中去。可是,和哥哥說話時就不是這樣了,非常安靜。
她來到走廊上,同時也聽到了剛才那扇門被關上的聲音。千秋已經沒有了方向感,只是獃獃地站著。栗橋浩美從背後推了一下。千秋按他推的方向走過去了。她記得前面好像有樓梯,所以走起路來自然要小心一點。
「我不要錢,我免費工作。」
聽他這麼一問,「豌豆」乾脆地點了點頭。
整個日本都是這麼認為的。這件事讓人們目瞪口呆。特別是和古川鞠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以及她們的父母,這種恐慌已經不是其他人的事情了。
事實上,「豌豆」和栗橋浩美都沒有用過刀,今後也不想用。如果濫用這種東西的話,那以後的清理工作會很麻煩。
千秋覺得從頭到腳,渾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她甚至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了。這是什麼?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高千秋選擇了罐裝飲料中的烏龍茶。事實上,她確實是感到了喉嚨很乾,這可能是因為天氣太乾燥了吧。
「不要臉的女人。」他顯得很討厭地扔下一句話,「好了,遊戲結束了,你回家去吧,你會成為社會上的笑料的。明白嗎?你幫助過我們,人們會在你的背後指指戳戳的,你的一生都已經毀了,知道嗎?你是一個賣淫的女高中生,這樣的話你還想回去嗎?」
父親總是對自己的事情竭盡全力,而母親則是不停地為過去發著牢騷,而且還要竭盡全力保住現有的生活,他們根本不會真正地為這個女孩著想。母親之所以關心她的命運,只是因為女兒是她生活的保證,而不是因為她愛這個女孩。
千秋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張著嘴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睛。現在他不是在撒謊也不是在欺騙,完全是一副瞧不起她的表情。他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深惡痛絕的仇敵似地盯著千秋,他痛痛快快地把電視上正在報道的這件事、千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她送到廣場旅館的那封信的內容全都告訴了她。
聽到由美子叫他,和明趕緊把報紙折好,回過頭來。從他的這個動作可以看出,雖然已經為時已晚,但他好像還是想把正在看的消息藏起來,由美子笑了笑。
栗橋浩美只是想左右千秋的感情,對他的這種作法,千秋難以理解。千秋過去所接觸過的男人,無論是大叔、青年、小夥子還是男孩子,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少女的肉體。雖然裏面有一些戀愛的感覺或者經濟援助的成分,可即使是沒有這些,這些男人也是只要得到了千秋不會厭倦的新鮮的身體,他們也認為是達到了目的。自己很高興,這很容易判斷。這不僅是對千秋,就連那些通過電話或在路上通過談判而輕易地就和成年男人上床的少女而言,最重要的也是這種愉快。金錢和身體進行物物交換,她們完全能想得通,所以也就很安心了。男人們不會逼著少女們賣市場上還沒有出現的商品,也不會要求通過商店進入她們的私人房間並把收藏在那裡的日記本送來。
熱,光線太刺眼,太熱了,光線太強了,簡直都抬不起頭來。作為模特的千秋想休息一下。她累了,想休息一下——可拿著那架大大的照相機仍在跳舞的攝影師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千秋的話。怎麼會這麼奇怪?千秋不想再拍了,拍得夠多了,休息一下吧。可是,好像有人在拽著千秋的右手,她一動也動不了。為什麼要這麼使勁地拽著我?不要再拽了,太疼了。而且為什麼會這樣熱?這樣刺眼?把燈關了吧。我想休息一下——
還是因為這次的罪犯自己說出來了嗎?因為這個愛出風頭的傢伙給媒體打電話了嗎?有點脫離社會的和明認為這有點反常嗎?
她的右手腕上拴著一根鐵鏈子,鐵鏈的另一頭拴在床腳上,所以,千秋根本不可能從床頭離開。
為讓千秋更容易看到他,中村健二站在車外,靠在車上。這輛車怎麼看也像是攝影師這種行動派的人所開的車——始終有這個印象——大型的四輪驅動。雖然是計程車,千秋一看汽車牌照就會明白,但她覺得很正常,因為社會派的攝影師當然不會有錢買海盜牌或切諾基。
「看看,正在播呢。」
和明搖了搖頭。「你不是要去美容院嗎?」
後來,那個女孩就進了垃圾箱。
這也是千秋從來沒有開過價的東西,很難想象這種東西能被開出一個價來。即使在無意識當中,讓少女們為進入她們的個人空間開出最高價的話,那她們只能出賣自己的身體了。
栗橋浩美眨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直播節目結束了,又開始放電視劇了。
可是,她不能動。即使他剛才的態度有所變化,如果我做了蠢事的話,他也可能會反悔的,那太可怕了。他不是說要放我回家的嗎? 可是,也許他說的是假話,也許全都是假話。這樣的話,現在就是機會,也許現在真的就是一次機會——
日高千秋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她成了一名攝影模特。攝影師站在她的前面,扛著一個特別大的——比照相機要大得多的和攝影機差不多大的照相機,她看不見他的臉。千秋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裙擺很短的連衣裙,是她最喜歡的黃色——向日葵的顏色,光著腳,腳指甲也被染得紅紅的。
「你說你們都是拍一些事件的照片?」
太深奧的東西,千秋也不知道。可是,她總覺得這個動作很好看。因此,她經常在鏡子前練習邊說話邊碰對方的身體,或者是歪著腦袋等動作。當她把這些動作修練得可愛、妖冶和感覺良好的時候,她就會出去進行實踐。因此,千秋的姿態和手勢都是要經過學習的。
千秋嚇了一跳。她發現他認真看著自己的眼睛里有擔心,有同情,還有一點兒憤怒,她的心被刺痛了。
「在什麼地方?」
千秋點點頭。「我明白!」
「還有一個人……那個只有右手的人——她是什麼人?」
這個男人慢慢地向千秋走過來。千秋背靠著床,坐在地上,儘可能地往後退。
不,不光是她們兩個人,也許還有其他受害人。這個可怕的推測,在千秋的腦海里閃過。
對面的他又不說話了,看上去很為難,同時,他好像又在同情千秋。
他走過來,一下子就把毛巾纏到了千秋的脖子上。「我這麼做,你是不是認為我會勒死你?」
記者搖了搖頭:「很遺憾,現在還沒有。」
做了一個夢。
窗戶的左邊有一扇門,這一定是進出這個房間的門。剛才嗵的一聲好像是從門外傳來的,不是太近的地方。為什麼——她又覺得好像是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音。
有人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一位個子高高的年輕男人正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千秋的指甲都讓淚水浸濕了,她的嘴巴像氧氣不足的金魚一張一合的。腦子一片空白的她終於想起了一句話:
栗橋浩美從褲子後面的口袋裡掏出了地圖,並把它打開放在了千秋的面前。這張地圖雖然是複印的,但卻是三鷹市千秋家附近一張非常詳細的地圖。看來,我真的可以回家了,他真的要放我回去了。
「真了不起。」
「喂,喂,你知道案件的詳細情況嗎?」
栗橋浩美說,好了,我們可不是用錢買女孩的。不知為什麼,那個女孩只是和「豌豆」說話,有什麼問題的話,她也總是問「豌豆」。好像根本就沒有看過我,只是有時用眼掃我一眼。我不高興了,把身體靠過去和她說話,但她還是隔著我仰著頭看「豌豆」,或是問「豌豆」什麼問題。
大概不到十分鐘吧,日高千秋就和這位和她打招呼的年輕男人面對面地坐在了一起。
還是浩美你來做吧——
可是,日高千秋並沒有抬頭看收銀台後面的牆。她所看到的已經不再是現實,而全都是夢想了。他是不是真的攝影師,中村健二是不是假名字,他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千秋用不著知道這些。
對前面所說的話向她道歉。「對不起,你還是生氣了?」千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拿起桌上的發票,向收銀台走去。千秋也步履輕盈地來到門口的馬路上。
這個想法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她一直在反覆地考慮著。和受到威脅相比,和被看作傻瓜相比,她更擔心他們把她扔在這裏。
這樣安排確實不錯。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這就是包裹。」
古川鞠子就這樣開著門上完了廁所,她哭著想要一點手紙。栗橋浩美笑著把手紙扔給了她。他還說,如果你的戀人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你們談了一百年的戀愛,他也不會再要你了。古川鞠子哭了一會兒,然後小聲地自言自語:我還沒有戀人。
千秋把吸管放進嘴裏,抬起頭看著他,並用甜甜的聲音問。
說完,他喝了一口既沒加奶又沒放糖的冰咖啡,顯出一副酸酸的表情。
同情——如果想把誰佔為己有的時候,這種感情就是最好的開頭。只有同情,才是深入人心的最好的武器。憑少女的本能和智慧,千秋明白這一點。
首先,如果限制由美子的活動的話,那將會影響高井家的家業——長壽庵的正常營業。因為他們認為讓由美子去送外賣是件危險的事情,因此要馬上僱用一個能代替她的送外賣的店員——可長壽庵也不是那麼富裕的。今天,最重要的人工費達到了很高水平。另外,如果禁止她隨便外出而且規定她必須早點回家的話,雖然她是個女兒,但已經不是個孩子了,由美子當然不會答應的。
戲結束了,他輕鬆地開著車。已經順便把禮物送到古川家了,他們要去下北澤,還有更遠的、離開東京,在一個除了栗橋浩美和「豌豆」之外,誰也不會知道的,一個大規模計劃的舞台的後台去。
千秋的身體又嚇得縮成了一團。栗橋浩美的兩隻手都碰到了她的脖子。她突然出了一身冷汗,皮膚有種涼涼的感覺。
千秋坐進副駕駛座位上,中村健二把車開起來了。車裡很乾凈,沒有一點兒垃圾,後面的座位上只是隨便地放著幾張地圖。還有幾聽沒有動過的罐裝飲料放在零件盒裡。
關於古川鞠子的家庭情況,因為鞠子已經講了,所以,栗橋浩美和「豌豆」了解得很清楚。在那個時候,他們認為關鍵人物是鞠子的父親——古川茂。
千秋放聲大哭,外面又傳來嗵的一聲,千秋嚇得抱著頭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