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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事件 第五節

第三章 事件

第五節

「是家父以前的手下,可以說是幫忙聯絡的青年。經常為家父送信。」
對於葛城醫生這個問題,阿蕗搖搖頭。
「並沒有要怎麼樣。首先,是要告訴大家這件事,然後問問各位,有沒有哪位把槍拿走了,或是知道槍的下落,這才是道理吧!」
阿蕗看來像是目瞪口呆。只有她們倆沒有坐下,也沒有倚著門,就站在那裡聽著醫生的話。阿蕗扶著千惠的手肘,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尋求安慰,兩人靠得更近了。
「你有什麼證據……」
「你這個人腦筋真死,」鞠惠惡言相向,「你憑什麼斷定?」
哦,原來如此,是畫畫時穿的工作服。孝史這才注意到他的袖口沾著顏料。
「是啊!不管畫了多少張,還是會想換個角度再畫。」嘉隆若無其事地回答。
「你知道這個人嗎?」醫生問貴之。貴之點點頭。
葛城醫生代替珠子回答。「是『中國一擊論』。」
在低著頭宛如閉目沉思的貴之身邊,珠子端正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正面凝視醫生聽他說話。而孝史則凝視著她的臉。孝史這才發現,珠子的五官輪廓工整得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左右對稱。孝史心想,珠子明明美極了,卻有種非我族類的感覺,可能就是基於這個原因吧。
孝史的視線迅速掃視那幾個人的臉,仔細觀察他們。他認為有必要好好地確認他們臉上出現的反應。
「大將是和誰聯絡呢?」
「分明就有。你說你是工人,天曉得到底是不是真的。該不會是赤色分子吧!搞革命的喲,好危險呀!」
以及葛城醫生的話。貴之本來是很有骨氣的青年,「從那件事之後就變了」,可是當孝史問起「那件事」,醫生卻含糊帶過,提到「相澤事件」的時候,也沒有正面回答。
葛城醫生淡淡地說完了。「事情就是這樣。」
「有可能。因為他們思想對立。」珠子凝視著孝史的眼睛慢慢地說。「我們家四周住的多半是軍人,不然就是和軍隊有往來的商人或是公家機關的官員。這些人幾乎沒有一個不和爸爸對立的。後來情況嚴重到後門都封起來的地步。」
「爸爸說那是莽撞的皇道派分子的作為。」貴之說:「那個人不是軍人,對皇道派的思想也是一知半解。爸爸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叫我不必理會。」
「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從外部進來,殺死父親后逃之夭夭的。」貴之平靜地說。
「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嘉隆繼續說,眯起眼睛,好像在回想遙遠的往事。「相澤事件那時候,大哥怎麼會想到寫信給永田軍務局長呢?他可是敵方的老大啊!」
珠子默默地坐著,不哭、不笑、不生氣,甚至連頭也沒點一下。只是,當醫生說到貴之發現槍不見了,急忙在房裡到處尋找時,她輕輕地把手放在哥哥的手上,緊緊握住他的手指。
「起事軍隊的情況,我也看到了。那種氣氛,要說有一、兩個將校或士兵脫隊來暗殺蒲生大將,實在是萬萬https://read.99csw.com不可能。再說,如果要殺大將,他們一定是整隊光明正大地來。他們現在就是以這種做法,在暗殺重臣后佔據了首都的中心。這些人何必只有在殺蒲生大將的時候,要偷雞摸狗的?」
「那顏料可能會幹掉。因為接下來要談的事有點麻煩。」
鞠惠眼睛瞪得好大,簡直就像看到壁畫突然說起話來一樣。
「對,上了鎖。」貴之點頭。「門是開著的,但是窗戶的窗扣卻鎖得好好的,全部都是從內側鎖上的。這件事,不只我,這位尾崎君也確認過了。沒錯吧?」
貴之瞄了叔叔一眼,眼裡帶著憤怒的神色。但是,他卻閉上嘴巴不作聲,低下了眼睛。葛城醫生捻著鬍鬚。珠子獃獃望著暖爐。鞠惠含笑望著嘉隆的側臉。
嘉隆笑了——應該是說,他故意發出笑聲。
「有道理。」嘉隆也跟著附和。但是他並沒有像鞠惠那樣露出嘲笑的神色。他是認真的。
「藍色。深藍色。」
貴之看著葛城醫生說:「今天早上發生那場騷動的時候,就有人來通知家父隊附將校起事了。雖然是地方人,但畢竟是與皇道派思想共鳴的人。所以,家父在聽到收音機的報導之前,就已經知道狀況了。」
「自動手槍,這麼說,不是轉輪手槍啰?」
「吵架的原因是什麼呢?」
以這句作為結語之後,他便閉上嘴巴。沒有任何人發言。
「只是處不好就要殺人?」
「這個……」嘉隆語塞了。
這下不由得嘉隆不變臉了:「你說什麼?」
「傳出槍聲的時候,隊附將校早已經開始起事了,道路遭到封鎖,想從外部進入家裡談何容易。」
唉呀呀,這女人連在形式上稱呼蒲生大將為「先生」的事都忘了。不過就算忘了這點,唯有遺產她是永遠擺在心上的。
「是啊,就跟貴之說的一樣。」
「你記得他的名字嗎?」
孝史想起今天早上在柴房裡聽到有人來訪的聲音,以及來訪者留下的車痕。「有人在家嗎?」說這句話的語氣很急促,而且事情一處理完便匆忙離去。
孝史嚇了一跳。這幢府邸的確沒有後門,也因此產生許多不自然和不便。原來原因是出在這裏?
「別吵了。」葛城醫生不耐煩地插|進來,「尾崎君說的對,是離題了。」
「我爸爸跟鄰居處不好。」
孝史有點慌。他對槍的知識,也僅限於在電影上看到的而已。「沒有這回事。」
鞠惠的表情沒有變化。她平常就一臉生氣的樣子,所以也一直以生氣的表情聽著醫生的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稍微動了動,那動作好像要抓住空氣里一些無形的東西,不過,她的動作也只有這樣而已。
鞠惠站起來:「你說什麼!」
嘉隆露出笑臉:「是啊!我又有了新構想。」
「什麼嘛……那……」
貴之很乾脆地回答:「因為窗戶上了鎖。」
鞠惠卻不認輸。她噘起嘴巴,口沬橫飛地說:「不然就是鄰居!」
孝史九-九-藏-書點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半開著。沒錯,的確是這樣!他沒說我都忘了……
「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過了片刻,嘉隆開口了。「然後呢?要我們怎麼樣?」
「是我。」阿蕗回答。
「是什麼樣的槍?」孝史問。「小型的……槍身是什麼顏色?」
「但結果還是起事了……」貴之喃喃地說。
貴之直直地盯著鞠惠的臉:「對,殺死父親的兇手,就在這個家裡。」
葛城醫生嘆了一口長氣,吹動了漂亮的鬍子。「關於你大哥的死亡,現在產生了疑點。」
「但是,今天的不是威脅吧?」鞠惠還不死心,「這可不是裝裝樣子而已,是真的殺了我先生。」
貴之低下頭,身體縮了起來,額頭上出現汗水。孝史想起嘉隆和鞠惠的對話——
「喔,是嗎。」嘉隆還在笑。
自從孝史把事情說出來之後,貴之就像失了魂一樣,整個人無精打採的,把指揮權交給葛城醫生。現在他也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裡,低著頭,側臉看起來十分疲憊,卻也顯得稍稍鬆了口氣。孝史心想,最感謝葛城醫生待在這裏的人,或許是貴之。
「貴之,」嘉隆說,「大哥這陣子在思想上的立場,我也不太了解。就算是威脅好了,既然曾經發生過那一類的施壓,是不是表示大哥已經和所有皇道派的軍人為敵了?」
「原來大哥就是因為這樣,才被想儘早起事的人視為眼中釘啊!」嘉隆露出理解的表情,「皇道派也分裂了。」
孝史好像被一把拉回現實之中,看著他的臉。貴之已經從剛才的屈辱中重新站起來,也回復冷靜的表情。
「點二五……」貴之說話了。他還是低著頭,但是眼睛張開了。因為突然開口,聲音又干又啞。
「病倒之前,那麼,就不是為了自殺而特地買的了。」嘉隆喃喃地說。「原來大哥也會跟流行買東西啊。」
剛才嘉隆也說過,病倒前後的蒲生大將宛如變了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呢?生病有這麼強烈的威力,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嗎?而這次的殺人事件,也和大將的思想變化有關嗎?
眼看著鞠惠就要往珠子衝過去,嘉隆硬是把她按回椅子上。「你冷靜一點,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鄰居?」
這時,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的鞠惠突然挺起上身向前傾。「喂,你對槍倒是挺熟的嘛!」
「大哥的想法改變了很多。」嘉隆的口氣像是在說風涼話。「在病倒之前,大哥應該也是主張儘早起事吧?與財閥掛勾、中飽私囊的軍閥是一切的元兇,必須儘快將軍閥解體,從根本改革中樞部,否則皇軍沒有未來,他之前不是還發表過這種演說嗎?大哥真的變了很多,生病前後,簡直是判若兩人。」
孝史就不用說了,這次連阿蕗和千惠也沒有被排除在外,沒有到場的就只有平田一個。這也是遵照葛城醫生的意見。根據這位活力十足的醫生的主張,大家都應該面對面來談談九九藏書
「好了好了,坐嘛。」
貴之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把眼睛閉得更緊。
然後千惠——哭了起來。
「不是的。來過好幾次,是位年輕的長官。」
一開始,並沒有人知道老婆婆在哭。因為眼淚只是濕了眼角,並沒有流下來,而且千惠也沒有哭出聲來。後來千惠撈起日式圍裙的下擺,按住鼻尖,眾人才知道她在哭。
醫生看了看貴之,他卻像把一切都交給醫生般,閉著眼無力地坐著。葛城醫生抬起頭來,輪流看著嘉隆、鞠惠和珠子,開始說明找不到槍,以及孝史所發現的情況。
千惠默默地彎下腰,低下頭,就這樣用圍裙蓋住臉。阿蕗伸手從千惠背後抱住她,她自己也一副快哭的樣子。
孝史覺得簡直是難以想象,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嘴裏說著危險,鞠惠卻吃吃笑著,眼神不懷好意。孝史看著葛城醫生,想向他求救,結果鞠惠也把矛頭指向醫生。
「醫生,你不認為嗎?說起來,這個人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了。出身不清不楚的,而且,他一跑進我們家,我先生就死了。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
那並不是一個開朗的微笑。珠子似乎感覺到某種凶兆。她並不是鞠惠所以為的那種「蠢女孩」。
「沒有啊。」
「要從我們家的後門進出,就必須通過緊鄰著我們後面那戶人家的私人道路。可是,爸爸卻和後面那戶人家吵了起來,一個說有本事就不要再走,一個說不走就不走……」珠子微微一笑,「跟小孩子吵架沒兩樣吧!可是,他們卻罵爸爸『叛國賊』。」
「我沒看過。」鞠惠很乾脆地說。
「你可能不懂,不過簡單地說,就是認為其實中國不堪一擊,真正的敵人是北方的蘇聯。蒲生大將大人在病倒之前,也是這個論點的支持者,但是,他病倒之後,似乎改變了心意。然而後面的屋主,我記得是陸軍士官學校的教官,卻認定改變論點的大人變了節。」葛城醫生困惑地捻了捻鬍鬚。「後門就是這樣封掉的,其中的經過我曾聽大人提過。大人是笑著說的……但也露出了相當懊惱的樣子。」
鞠惠和嘉隆以為是晚餐準備好了才被叫下來的。一進起居室,鞠惠便不滿地噘起嘴巴:「什麼嘛!根本什麼都沒弄好。」然後,氣呼呼地對著站在通往廚房的門前,互相保護般靠在一起的阿蕗和千惠高聲叫罵。
「我記得……老爺好像是叫他田川君。」
「你給我閉嘴。」
阿蕗有點畏縮,卻沒有閉嘴。
這時候,他聽到貴之低沉的聲音。「無論如何,外部的人要潛進來殺爸爸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那個人是第一次來嗎?」
醫生看看嘉隆。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孝史覺得醫生的樣子好像是在確認——哦,最先問這句話的人是你啊。
「家父說,牽扯太深會很麻煩,所以不肯告訴我。只是……」
連待在阿蕗她們身旁的孝史,幾乎都可以聽到鞠惠氣得咬牙的聲音。
「你們https://read.99csw.com到底在幹什麼?偷什麼懶!剛才我吩咐要你們端茶上來,過了半天連個影子也沒有。你們以為是托誰的福,才能待在這裏的!」
在一片沉默之中,嘉隆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沒錯,他們也是在封鎖區域內不是嗎!」
「就是說呀!」鞠惠也笑了。她那種侮蔑性的笑法,即使是對事情仍是一頭霧水的孝史,在這時也不由得想幫貴之一把。所以,孝史大聲說:「我們好像離題了。請問兩位是故意想叉開話題嗎?」
「原來如此……。如果是真的想殺人的話,不會因為被阿蕗發現就倉皇逃逸。應該只是威脅吧!」葛城醫生點頭說道。
「可是,差點就被槍殺了吧!」
但眼前必須以強勢的態度把場面撐起來。
(他是個膽小鬼。)
這時候,葛城醫生對嘉隆說:「你又在畫畫了啊?」
嘉隆揚起了眉毛:「怎麼回事?」
「嗯,是啊。」
「哪裡離題了!當然啦,軍隊里的事跟我們是沒有關係,問題是,可能有人想要那個人的命呀!」說完這些,鞠惠歪著臉說:「這是事實吧?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所以,那個人是被那群人給殺掉的。」
貴之斬釘截鐵地搖頭。「沒這回事。父親的立場變得很微妙是事實,而皇道派之中,也的確出現了敵視父親言行舉止的一派,但是,還是有人對他依然非常尊敬。其實……」
孝史有點驚訝,因為嘉隆身上竟然穿著類似工作服的上衣,長褲和剛才所看到的顏色相同,所以應該不是換了衣服,而是罩在原來的衣服上,但看起來還是相當古怪。
「是誰領他進來的?」鞠惠問。
「鎖……?」珠子看著她哥哥。
對孝史而言,這件事是第一次聽到。從與葛城醫生的談話中,他知道大將病倒之後,說了一些讓皇道派的人覺得很不順耳的話,受到部分人士的敵視和反彈。原來,已經嚴重到有生命危險的地步了嗎?
「再說,既然有剛才提到的田川這個人負責聯絡,為什麼偏偏在那個時候,要特地叫貴之去送信呢?叫田川去不就得了嗎?嗯?」
「子彈不是一顆一顆填進去,而是有個彈藥筒,就是裝在一個筒狀物里,套進去的那種?」
「啊?」
「我不知道什麼槍的下落,鞠惠也不知道。我們連大哥有槍、有什麼槍都不知道。吶,你不知道吧?」
令人意外的是,珠子竟然回過頭對千惠說:「千惠,你還好吧?」
「那麼,你是中途停筆下來的?」
珠子早來一步,坐在貴之身邊。她看也不看鞠惠便說:「不管是托誰的福,反正絕對不會是你,鞠惠。」
貴之很不自然地說:「那時候,父親說那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所以要我帶去。還說,本來應該由他親自出馬,當面交給永田先生的。」
「這個……」貴之有點困惑,「我也不是很清楚。爸爸只是讓我看過一下而已,我對槍也不熟。」
「只是?」
(貴之出了好大的丑。)
貴之抬起頭看他叔叔。https://read.99csw.com「有的。在偕行社買的。是在病倒之前,詳細時間我不清楚。因為當時軍中流行外國制的手槍。」
聽到孝史的佐證,鞠惠傻傻地張大了嘴。這次連她也無話可說了。
窗戶的鎖是鎖上的,沒錯。
「嗯……」
「或許是從封鎖區內部來的。」嘉隆說。「剛才你自己說的,皇道派之中也有人敵視大哥。也許是其中某個人乾的。」
孝史想要反駁,卻被珠子的聲音打斷了。
「再新,還不是鞠惠的畫像。」珠子說。
貴之以慎重的口吻說:「我猜想,可能是隊附將校當中反對倉促起事的人物。因為家父的見解也是如此。既然經常有書信往來,想必是看法相同的人物。」
「這次的事會不會也是那樣?像那種危險分子潛進府里,開槍打死我先生以後逃走。」
「嗯,就是啊!」鞠惠回答。她還是一臉生氣的樣子。
一聽到這句話,鞠惠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看到她生氣的臉,孝史覺得好痛快。
珠子以尖銳的聲音說:「你連爸爸的想法都不知道,虧你還謅得出這些鬼話。」
一直保持沉默的阿蕗,這時候突然開口了。「那時候,那個人並不是真的要開槍打老爺。」
珠子故作輕佻地聳了聳肩,然後朝著她哥哥微笑,但是貴之低著頭沒有反應,於是她便捕捉到孝史的視線,對著孝史笑。
「怎麼可能!」孝史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會說這種話,是因為你沒到街上去。順便告訴你,軍隊的事你根本就不懂。」
「那時候,我正好要送餐去給老爺,一進房間,那個人就已經拿著槍指著老爺了。我大聲喊叫,他便匆忙逃走了。他從窗戶跳下去,接著就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因為老爺沒事,所以就吩咐說,不必去追那種人,也不必報警。」
一瞬間,真空般的沉默籠罩了整個起居室。
葛城醫生以錯愕的表情看著孝史,而且臉色有些漲紅。孝史自己也一樣,「軍隊的事你根本就不懂」。
「你到底想說什麼!」
在葛城醫生的提議下,蒲生邸內的所有人都集合在起居室。
鞠惠氣得臉色都發青了。孝史在內心為珠子喝采。
嘉隆的眼睛隨著醫生的說明越張越大,張到極限的時候,眨了好幾次眼,然後,嘴角微微地鬆動了。在孝史看來,那像是笑了。那個表情瞬間消失,但卻留在孝史眼裡。
貴之還沒說話,鞠惠就說了:「怎麼可能忘得了呢!我差點沒被嚇個半死。」
「原來大哥有那種東西啊。」
「是外人乾的可能性也相當高吧?對了,大哥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我記得是,才半年前吧,就有人假裝來探病,差點就對大哥開槍不是嗎?貴之,你還記得吧?」
「結果,卻害你遇到那麼倒霉的事。」
他咳了幾聲,重新說道:「點二五口徑的白朗寧自動手槍。是一把很小的槍,單手就可以藏起來。」
「叫我媽!要說幾次你才懂!」
蒲生嘉隆打圓場,輕輕拍了拍鞠惠的肩頭,兩人並排坐在壁爐邊有扶手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