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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訪者

第四章 來訪者

「夫人是9點離開家的吧?」
巴比松村的閃電,又掠過了大湖的眼底。
看來,會找到目擊者的。
「我想是的……因為廚房的煤氣灶上還放著咖啡滲濾壺,而且我丈夫在今年春天戒了煙以後常喝咖啡,來客人時也幾乎都是咖啡招待。當然我在家的時候,煮咖啡的活兒就是我的了。今天我要是在家,也許不會發生……」
「沒有,今天早晨我在家的時候,沒有人來過電話。」
一個女人在2點20分的時候訪問了吉見家——這要是事實的話,可是一個難得的令人興奮的情報。在時間上也正相吻合。
警方推測,可能是有一個人前來訪問獨自在家的吉見,吉見將客人讓到了會客室里並以咖啡進行招待。這個兇手找機會往吉見的咖啡里放入了氰酸鹽,待到吉見喝了並確實被毒死以後,就帶上自己用的那個杯子逃跑了。兇手為不使吉見懷疑,自己也喝了咖啡的話,杯子上就會留下唾液或指紋。這樣一來,與其洗掉,不如將杯子帶走更能徹底消滅罪證。
吉見和大湖不單單是脾氣不合,最近二人嚴重對立,起源是對南平食品公司的食品公害問題意見相左,這一點警方當然會了解到的。大湖將要被趕到阿拉斯加的大學去的情況,警方早晚也會調查出來。
「那位主婦說,她當時正在商店裡邊一個從外面很難看到的角落的貨櫃旁挑選了刺繡用的線,店員到裡邊去拿她要買的貨物去了……」
夫人時不時地用雪白的手帕捂著嘴,穩健而沉著地回答著問話。
「啊,先生常常一個人在外面喝酒嗎?」
「那麼,外人沒有人知道嗎?」
「星期六我一般都在家裡,昨天為查點資料到縣立圖書館去了……」大湖一邊控制著他那神經質的眼神,一邊聲音稍大地回答著古川警部的問話。
能夠找到兇手出入現場的目擊者就好了……
「從圖書館出來就一直回家了嗎……?」
剛才已經聽取了一些情況,現在談話觸及到了核心問題,古川的表情自然變得嚴峻起來。古川政雄警部今年41歲,圓臉,氣色很好,戴黑邊眼鏡。他是這次事件中縣警總部派出的特搜班班長,是實際上負責指揮這次搜查的頭頭兒。
山田走了以後,古川再次表示慰問后說道:
在門外拉起的警戒繩索之外,有許多閑人正向里張望著,看來這一帶決不是行人稀少的區域,而且在白天,這裏也像是主婦和推銷員來往行走的路段。
「不,不常喝。昨天因為在圖書館太疲勞了,才去喝了一杯多一點兒的對水酒,酒勁兒完全醒過來以後才開車回家的。」
「可是……前天晚上6點鐘教授去參加婚禮了,說不定在婚禮上和熟人談到第二天的安排時被外人聽到了,也許兇手去教授家之前九九藏書先打過電話,探聽到教授只一個人在家以後才去的。」
對前天晚上的結婚披露宴的情況的秘密偵查,好像難以進展,因為那是二百來人的自助餐宴會,而且有不少人到飯店的庭院里去了。
在這同一時間,大湖正在和綠園房地產公司的職員一起去看他不會購買的別墅公寓。
花崗岩鋪地的門口外邊,有石子鋪地的為上、下汽車用的門廊,院子里栽種著山茶樹和百日紅,有10米高的羅漢松樹籬做為院牆。

02

「唉呀……這也難說,也許在什麼地方無意中說出來讓別人聽見了,比方說昨天參加婚禮時,他說不定會偶然談起這件事……」
「沒有,家裡都找遍了……」喜代江心情沮喪地皺了皺眉頭。
「那時候教授夫人一直不在家嗎?」
飯店11層樓上的休息室里,因為時間還早,只有兩三對外國人。但願態度和藹的服務員能夠記得大湖的容貌。這樣的話,若警方需要大湖這段時間的不在現場證明的話,大湖就算是幸運了。
古川關心著他派到附近的每一個人的調查情況。他尤為關心的是目擊者的問題,這是因為在作為現場的會客室里沒有發現兇手的任何遺留物品。
「那麼說來,是和教授比較接近的人了?是熟悉教授家庭情況的人吧……?」
「有沒有接到過說要來訪的電話呢?」
「您今天一個人去廣島,是什麼時候決定的呀?」
「想不起來了。當時門燈也沒亮著,周圍很暗,也許有而我沒有看見……」
喜代江今天是為觀看外孫女在日本舞蹈演出會上的表演,一個人去在某大制鐵公司工作的住在廣島的女婿家的。這次去女兒家,是和8歲的外孫女早就約定好了的。吉見教授像是留下來看家的。
即使如此,也不能肯定地說那個女人就是兇手。
主婦突然感到外邊馬路上有人聲,她抬頭一看看到一個進了吉見家大門向裡邊走去的女人的背影。這個女人不胖不瘦,中等身材,穿著黑色外衣,頭髮向上卷著。她手裡拿著像是禮品的包袱。從她的背影來看,給人以文靜的感覺。看來她不像是推銷員,倒像是良家姑娘或少婦。買線的主婦的家離這裏稍遠,她和吉見家沒有任何關係。
「是的,是5點45分。我是趕回來給丈夫做晚飯的。」
這不是因為他無法證明他不在現場,反倒是因為他不在現場的陳述完全成立。

01

因此,大湖淡漠地將這些情況如實地告訴了古川警部。
說不定這一切曾計劃在前天晚上一舉完成,但是,由於怎麼也找不到https://read.99csw.com機會,所以才推到昨天下午來實行……
「……為慎重起見,我想再問一下,您丈夫沒有自殺的動機嗎?即使學校方面沒有問題,而在其他方面,比方說在健康方面……?」
喜代江用手帕捂著雙眼忍住嗚咽。
周圍的環境不大像是住宅區。外面的公路有6米寬,斜對過有兩三家商店。商店後面有一棟10層的公寓樓。在這一帶中等水平的住宅中,只有吉見教授的住宅格外寬敞,而且很清靜。
不出所料,年輕的刑警漲紅著臉急促地報告說。
只能聽到暖氣管道中的水緩緩流動的微小聲音。向室內一掃視,才看到沙發旁躺著一個半老的男子。
因為古川對大湖特別注意,所以今天特意登門造訪再次找他談話。從古川問話的內容來看,說明他已經從吉見夫人或山田那裡聽到了教授和大湖的對立情況。大湖昨天晚上得到山田的通知以後也到吉見家去了。那裡的警察和新聞記者忙作一團。大湖向山田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情況並回答了一個搜查員的問話后就回家了。
古川對夫人說了聲「對不起」,便來到走廊里。
即使如此,這位搜查官對大湖的興趣也絲毫未減,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古川回到會客室,把他那獨特、深邃、銳利的目光又投向了教授夫人。他要問問誰和吉見昭臣有積怨或者是他的死對頭。
「參加了。是一位現在石油化學公司工作的大學研究生院的畢業生和一位銀行董事的小姐結婚。昨天下午6點鐘在飯店舉行婚禮,聽說規模盛大,有二百多人參加。」
「是的。女婿開車到廣島車站接我的。」
喜代江回到家的時候,大門口的拉門沒有上鎖。吉見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常常是這樣。
她感到很遺憾。她細長而清秀的眼睛里含著淚花。
在窗外設有很好看的石燈籠的日本式房間里,吉見夫人喜代江正在和一個30歲左右、穿藏青西服的男人談話。房間里有暖氣,很暖和,但喜代江的面龐有些蒼白,身體不斷微微顫抖。她50來歲,風度文雅,面容端莊,而表情卻有點嚴峻。
「這位是大學研究室的助手山田先生。」
喜代江咬著嘴唇拚命地想也想不起來,於是搖了搖頭說道:
星期天早晨10點剛過,古川警部突然來訪。燦爛的陽光灑滿房間,把警部的眼鏡和健康的面龐映得光彩照人。
山田見機想起身告辭。
兇手也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痕迹。只從現場來看,連兇手的性別都無法判明,恐怕指紋也採取不到吧。
面色蒼白、眼睛有些發紅的喜代江盡量控制著感情回答道。
古川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他的眼鏡射出一縷閃光。
特別是吉見家的會客室,由於是朝東的房間,而且九-九-藏-書被院子里的海棗樹遮住了陽光,所以黑得更早。吉見平時常常提醒妻子說,家裡人少不安全,要早開電燈使屋子亮些。他自己在這方面手也很勤快。
茶几上放著一個還剩多半杯咖啡的杯子和盛砂糖及牛奶的銀器。現場的情況就是這樣。
是的,前天夜裡吉見參加婚禮一事,經古川一說,大湖才想起來的。
「是的,我一直一個人在鄉土書刊閱覽室……」
「吉見先生昨天參加婚禮了嗎?」
推測是兇手將那個沾上指紋和唾液的咖啡杯子拿走了。同時可以推定只來了一個人。
如果只是會客室的電燈沒有開著,可以考慮是兇手臨走時關的燈,但實際情況是門口的燈和剛煮過咖啡的廚房的燈都沒開著,因此可以考慮為兇手來吉見家時還不到開燈的時間,也就是說是在4點以前來的。
「是的,到廣島她女兒的婆家去了,這不會錯的。反過來說,就是兇手趁吉見教授一個人在家的機會到他家去的。」
「從2點到4點多鍾你是在圖書館嗎?就您一個人嗎?」古川警部心平氣和地問。
會客室茶几上的和吉見的咖啡杯一樣的另一個杯子,連同杯托兒一起不見了。這套茶具是名家柿右衛門製作的,一共有六個杯子,現在廚房的碗櫃里還有四個,而缺少的一個,在家裡各處找都找不到。
這時,古川看到有兩三個新聞記者穿過前庭向這邊走來,他也就大步向走廊的深處走去。
古川警部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注視著神經質地不斷眨眼的這位副教授的面孔。
因此才又給大湖送來了第二個信息……
「是家裡的人一起商量的吧……?」
「下午2點20分這個時間,肯定沒有錯嗎?」古川特意反問一句。
這時,一個在附近進行偵察的刑警在宅院外邊向古川使了個眼色。看他的眼神兒,好像有了收穫。
古川寒暄過後坐了下來,看著喜代江說道:「我還想請您再詳細談談事件發生當時的情況。」
「是嗎?那麼說,您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理由而喝酒的啦。」
那個主婦說她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進了吉見家的大門。當時,附近既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撒滿初冬陽光的午後的馬路上一片寂靜。
古川警部說了聲「對不起」便走了進來。喜代江以手示意叫他坐在坐墊上,並向古川介紹說:
「是的,吃完早飯馬上叫了一輛計程車……」
但是,被問道昨天下午2點到5點這段時間里他在哪裡時,他心裏不禁有點兒發慌。
「那麼說來,是夫人走了以後,有人先來電話或者突然來訪而後行兇的嗎?」
在宴會快要結束的大約8點鐘的時候,吉見曾在陽台的一個角落和一個年輕女人交談過。這倒沒有什麼不自然,不過,因為那個女性不像是大學九*九*藏*書生,所以給山田留下了較深的印象。然而,她的衣服和髮型,他卻記不起來了。
吉見教授被害的第二天是星期日,天氣和頭天一樣的好,但風還是很冷。大湖家那朝南的會客室比起吉見教授家的會客室小多了,質量也差得多。但因為院子里沒那麼多花木和高大的海棗樹,因而在晴天整天都受到陽光的照射。
對於那個女人的身份,打算馬上去宴會主持人那裡進行調查……
「昭一幾點鐘從長崎動身,您能再打個電話問問嗎?」喜代江對山田說。
大湖在聽到吉見橫死消息的當時,就已經意識到,他將成為警方特別注意的對象。
「昨天晚上主管警察署設立了搜查總部,會議一直開到凌晨2點。今天我要去西福岡警察署。我的家離這裏很近,順便來和先生談談……」
古川好像在回想那個房間的情況。
「再談談咖啡的事。另外一個杯子還沒有找到嗎?」
「5點45分夫人回到家裡的時候,沒發現附近有可疑的車輛和人影嗎?」
這不是偶然的幸運,儼然是事先計算停當,而後送來的不在現場證明……
當古川等人來到這間鋪著厚波斯地毯,有著整套會客用具和硬紅木櫥櫃的大約20張草席大小的會客室時,室內一片寂靜,彷彿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是的。」
「啊,是一進門左邊的那個小房間吧?為查資料我也到那裡去過兩三次……」
家裡的電燈都沒亮著,到處一片漆黑,只有暖氣還通著。喜代江開始還以為丈夫是去打高爾夫球時忘了鎖門呢。但是由於他的鞋全在門口放著,這使她感到奇怪,於是忙著去找他。
「……吉見教授到底是在昨天幾點鐘喝了毒藥死的呢?」大湖有點急躁的樣子問道。新聞報道中的時間不太準確,而且各種報紙報道的時間也不一樣。
「不,到飯店的休息室喝了點兒酒……」
「您走後,就只有教授一個人在家了嗎?」
「沒有問題……今年秋天他的老毛病哮喘也沒怎麼犯,他身體情況還好……今天早晨我出門的時候,他還說他要到很久沒去的附近的高爾夫球場去出出汗呢……」
「啊……舞蹈演出會的日程是暑假期間決定的,我去廣島大概也是那時定下來的吧……」
吉見教授的住宅,是一所佔地1500平方米的和洋合璧的宅邸,最近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居住。他們有三個子女,長子昭一是J大學畢業的精神科醫生,現在吉見的契友任院長的長崎的一家醫院工作。兩個女兒也都結婚了,長女家在廣島,次女家在東京。這次變故當然都通知了他們,但現在還都沒有回到家裡。這裏本來還有一個幫忙的年輕姑娘,但從9月份就辭職不幹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新人。在這期間,https://read.99csw•com有時請過去的女佣人來幫忙,但多數時間家裡只有他們夫妻二人。
雖說福岡日落比東京晚40多分鐘,但目前到4點半天也就黑了。從現在到冬至是白天最短的季節。
「您覺得當時是教授親自煮的咖啡嗎?」
「那麼……夫人聽說過今天有什麼客人要來訪嗎?」
「多半是在下午2點到3點半之間,最晚也在4點以前。」
從大門到房門的距離很近,大門口的鐵柵欄門白天像是經常開著。
「您是先坐出租汽車到博多車站,然後再坐新幹線火車去廣島的嗎?」
喜代江沒有參加婚禮,前面介紹過的研究室的助手山田好像參加了。古川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婚禮上的情況。
「沒錯,她又想了一下從家裡出來的時間,然後慎重地說就是那個時間。而且我又問了商店的人,他說那位主婦確實是在2點15分左右來到商店的,2點半左右走的。」年輕刑警認真地回答道。
事件發生的時間,推定為下午2點到3點半之間。因為屍體檢驗是在死後比較短的時間內進行的,所以可以得出範圍比較小的死亡推定時間。另外,當時電燈沒有開著,也是一種根據。
「我沒聽說過,一點兒沒有那種跡象……」
經現場查證已經判明,吉見昭臣是因氰化物中毒而導致死亡的。遺體散發出來的微臭氣味和屍斑的情況均與中毒死亡的特徵相吻合。對杯中剩餘的咖啡的化驗結果,索恩拜因氏反應呈陽性。
「是的……」喜代江回答。
喜代江發現倒在會客室里的丈夫的時間是6點15分左右。這時吉見的手腳都是涼的,已經開始變得僵直。由於一看就知道是橫死,因此在立即與特約醫生聯繫以後,又給警察署打了電話,並且保護了現場。
「是的,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和外人商量。」
這時,大湖的心臟忽然受到像被鷹爪抓了一般的衝擊。
福岡縣警察署搜查一科的古川警部走出會客室,在微暗的走廊里徘徊著。鑒別班的人仍在會客室里繼續採取指紋。
「您是在6點稍前一點時間,依然從博多車站坐計程車回來的吧?」
但是,研究室的助手山田提供了一些值得一聽的情況。
「今天下午2點20分左右到斜對過的手工藝品商店買線的一位主婦……」
喜代江凝思片刻,但好像沒有想出其他要說的話。
前天晚上大湖沒和吉見一起活動,這好像是事實。昨天下午大湖不在作案現場一事,大概也能得到那間不大的閱覽室的工作人員的證明。
古川說著走進了大湖家的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