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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銀灰色水貂毛

第九章 銀灰色水貂毛

「能告訴我她的男朋友的名字嗎?」
全身已是汗水淋漓,四肢在痙攣般地顫抖,然而這一切大湖自己卻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有所發覺。
可是,若是有人送她回來的話……
「多半是。聽姐姐說他和今天晚上在飯店舉行77歲壽辰慶祝會的主人有關係,他可能應邀前來……」
「只要是我知道的……」
從那時起,已經過了35分鐘了。戶外已經完全為黑暗所籠罩。已經到了翠必須出來的時候了。大湖覺得她不會從別處直接去飯店的。萬一出現那種情況,就只好等待她回家的時候了。
「不,多半是在演奏的時間才來飯店。」看來,她不是去和參加集會的老年人打交道的。
黃色的波爾舍轎車被扔在長滿土黃色狗尾草和羊鬍子草的原野深處的杉樹叢中,車的頭部已經撞壞。
「東京的一家貿易公司的常務董事,好像是姐姐在赤坂的俱樂部彈鋼琴時結識的,後來他常來綠寶石飯店,像是家族間的交往似的。……至於他和姐姐有沒有深層關係,我實在不知道。」
不,也許是自己只顧絞殺對方,連對方的抵抗都沒有意識到。
在永原家的車庫中,左側有一輛黑色的奧佩爾轎車,大概是戶主用的車,右側則空著一輛車的地方,大概是放波爾舍轎車的地方。
「有過情人嗎?」
很快,她大概是看到了大湖,於是大聲叫喊起來,喊聲撕破了寂靜的氛圍……這時,大湖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也在東京呆過吧?」
「她有過幾個男朋友。」茜以鬱悶的但直爽的口吻回答。
而且,若是再失掉今夜的機會……下周再想從福岡回來這裏,就更困難了。妻子志保子再粗心大意,他這樣多次外出過夜,她也會產生懷疑的。下個星期二有教授會議,吉見去世后,大湖必須參加。他覺得條件越來越壞了……
若是這樣的話,能做到這一點的兇犯的範圍自然不會太大。在這一帶訪問調查,尋找目擊者的工作,要等到明天縣警總部的支援人員到達以後才能進行。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這個狹小地區之社會內的事件。圍繞著被害人的人際關係調查,恐怕兇手要不了多久就會浮現出來。
仰面朝天地躺倒在地的翠的雙手伸向喉嚨,但終於沒伸到越勒越緊的尼龍襪子那裡,只是用閃著白光的指甲抓住了毛皮短大衣的領子。
在走廊里的電話談話內容別人聽不見,他說了很長時間。

01

閉著眼睛的翠的青白的臉上照射著外邊燈光的青白光線。呼吸已經停止了。從她閉上了眼睛的面容來看,冷淡和傲慢的影子已不復存在,只是一副寧靜安詳的遺容了。
「一般的男朋友呢?」
4點鐘過後,大湖悄悄地來到翠家的附近。
這時,大湖竟然對這個未曾得到面對面交談機會的女性湧出憐憫之情。
再一催問,茜說出了住在箱根、仙石原的職業高爾夫球運動員、畫家、學生等人的名字。
「……那麼,最近翠自身有沒有什麼躁動不安的情況,或者有沒有遭人嫉恨或暗算的跡象呀?」
當他快要走到停在車庫裡的汽車的副司機座位的車門處時,突然停住了腳步,將視線投向腳下。車庫外邊的蒼白的燈光照射在警察署的黑色皇冠車的前部。
永原的表情很苦惱,只是歪著頭呆在那裡。
茜也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
不過,把舅母搬出來,倒是對付妻子的一個有力的口實。志保子一直覺得有點兒欠這位舅母的情,一聽說丈夫去幫舅母的忙,倒覺得心裏踏實,是以感謝的眼神送他走的。
永原打完read.99csw.com電話后又回到會客室,女管家送來了咖啡。烏田繼續提問。當他問到6點25分左右翠從家中前往飯店時的情況如何時,茜回答說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她又說:
「是那個時間。綠寶石飯店的經理是她的父親。他說她預定今晚6點半鍾在飯店的集會上彈奏鋼琴,但時間到了她還沒來。給家裡打電話,家裡人說她早就走了,車庫裡的車也不見了。飯店方面以為她順便到別處去了,便繼續等待,但怎麼等也不見她來。問了兩三個和她要好的人,都說沒見到她。飯店方面怕是途中出了事故,才給我們打了電話……」
「媽媽今天有點兒感冒在2樓休息,只有我一個人在起居室……」
今天他是坐上午的飛機離開福岡的。他對大學研究室和妻子編造口實說,孤身居住在大阪的舅母高齡又多病,他要去照顧她住院治療。上次去箱根時,正趕上入學考試,學校放假,他只須對妻子說去筑後川流域進行水質調查就行了。他認為對研究室的助手們還是少談工作的事安全些,因為不知在什麼地方會出現矛盾。特別是受吉見教授青睞的助手山田總是對大湖抱著一種警戒的態度。
大湖側著身子向前走了兩三步,猛然將雙手拿著的尼龍長筒襪套在了扭頭想走開的翠的脖子上。襪子差點兒拌住他的腳,但終究還是套住了。他用力勒緊,系了個死扣。
烏田的目光投向注視著暖爐火焰的茜的側臉。
「這個嗎,關於東京方面的情況,沒怎麼聽她說過。」茜無精打采地皺皺眉頭,將手伸向暖爐。
「一般的男朋友可能有過,但她沒有向我介紹過……」

02

「那是上星期五的事情吧……姐姐走在後山的路上,為了通知她關於鋼琴課的事,我在下邊的馬路上招呼過她。那時有一個男人緊跟在姐姐身後走著,我感到有點意外……因為在那條路上,平時幾乎沒有行人。」
假如失掉了今晚的機會,自己還能不能完成計劃,信心就不足了。
「這我也不清楚。」
翠側著身子從狹窄的縫隙里擠了進來。為了避免蹭著衣裳,她眼睛瞧著地,收著下巴,完全沒有注意到大湖的存在。即使她向大湖這邊看,由於她的身子將外面燈的微弱的亮光全擋住了,黑咕隆咚的,也不會看到大湖的。他依然蹲在汽車尾部的行李箱蓋旁邊,用凍僵了的手掌捂住嘴,避免出聲。
連翠是否叫喊過,大湖都搞不清楚了。在他的耳朵里,自己的血液打漩兒、逆流的聲音在轟鳴。待到拚命絞殺對方后清醒過來時,他看到長筒襪子套在倒在地上的翠的脖子上。
假如萬一翠從她外出的地方直接去飯店的話,那演奏完了以後也一定要回家裡來的,那時候還有機會……
大湖考慮片刻之後說:「那麼,她是不是參加全部的慶祝活動呢?」
這時,門外邊的電話鈴響了。一會兒,剛才領烏田他們到會客室的中年女管家來告訴永原說飯店來電話了。
手錶的指針已經過了6點20分,大湖急得出了一身汗,他不能再等了。四周異常寂靜,夜色深沉。只有風聲不時從馬路對面的樹林中傳來。一切都變成了愚蠢的徒勞嗎?翠可能已經到達飯店坐在鋼琴前面了吧?……
「翠是幾點鐘離開家的?」
可是——不一會兒,傳來了腳步聲,是在大湖頭上邊的石階跨上向下走的高跟鞋的聲音。
「……不知您曉得曉得,翠小姐是我們經理的女兒,不是和我們有契約關係的鋼琴手,她沒準兒什麼時候來……不過,下https://read•99csw•com星期二的晚上她一定來。那天有一個慶祝會,但其他與慶祝會無關的客人聽聽鋼琴演奏還是可以的……」
「姐姐在東京的交際範圍,梅崎先生可能清楚。」
在副司機座位的車門下邊,有十幾根銀灰色的獸毛。撿起來一看,有一種輕柔的手感和獨特的優美光澤。
腿一麻木,到時候會影響行動的,於是他就試著抱著膝部上下運動。但他的下身稍微向前一伸,腿就碰在波爾舍914轎車的車輪上了。
這個原野地處永原翠家所在的傾斜地下面的公路旁的山麓一帶,它的後面是箱根特有的茂密的杉樹林。
「梅崎……?」
「喂,這是水貂的毛吧?」烏田說著,將毛遞給正要登上駕駛座的井草刑警。
大湖在母親和舅父去世之後,和舅母之間只是互相交換一下賀年片,已經將近10年沒見過面了。
在車庫的混凝土牆壁與汽車間的窄長的空間里,藉著車庫外邊的燈光向外看,可以看到小石子路面和斜坡下邊的樹木的黑影。大湖凝視著外邊的這麼一點視野,在車庫的角落裡已經蹲了30分鐘了。
「……令尊是那麼說的,可翠小姐的交友關係,你當妹妹的知道得更清楚吧?」
「發現當時,翠坐在駕駛座上,被人從斜後方用尼龍長筒襪套在脖子上勒死了。車鑰匙還插在車子上,發動機熄了火。」
烏田自言自語般地說,接著又看著巡查說:
上次,3月4日星期五的傍晚,他在翠家後山的路上和翠接近並正要下手的時候,她妹妹出現在下邊的馬路上,致使計劃泡湯。
大湖從北鎌倉又回到東京以後,在乘飛機回福岡之前,給綠寶石飯店打了個電話,問永原翠下次什麼時候在飯店演奏鋼琴。隨後他又解釋說,自己有一次偶爾住在那裡,聽翠彈鋼琴入了迷,最近還要去箱根一次,想挑選一個能聽到翠彈鋼琴的日子。接電話的服務台的長者回答說:
翠預定於6點半鍾在綠寶石飯店的餐廳彈奏鋼琴,從這裏開車到飯店也就是5分鐘的路程,她應該從現在起在10分鐘以內來到車庫……
明天要訪問綠寶石飯店,見一見梅崎定男。
電話也有好幾年沒打了,他舅母像是吃驚的樣子,用清脆的聲音接了電話。因為在鋼鐵公司工作的舅父留下了遺產,所以她的生活大概沒有困難。
「……去年11月27日她滿27歲。從東京的音樂大學鋼琴科畢業后的三年間,她有時去歐洲進修,有時在赤坂的會員制俱樂部當鋼琴演奏員,自由自在,為所欲為。到了她25歲的時候,因為到了該認真考慮婚姻問題的時期了,我就把她叫了回來……」永原就像嗓子被勒住了似地,斷斷續續地回答著烏田的問話。
在彼此之間毫無相互了解的情況下,竟然成了謀殺者與被殺者的關係……!
貼著古色古香壁紙的會客室里特別暖和,壁爐柵裡邊有一台燒柴式樣的煤氣爐正在燃燒著。
「怎麼樣?你姐姐沒有情人或要好的男朋友嗎?當然,我非要問這種事情,是因為你姐姐不像是被流竄的強盜或流氓殺害的。現金、寶石、貂皮大衣都沒被盜走,也沒有被污辱過的跡象。同時,我們覺得兇手和你姐姐是熟人,因為只有熟人才能坐上你姐姐的車。考慮到上述情況,很有必要將你姐姐的人際關係徹底調查清楚……」
在這種情況下,是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被發現的。
波爾舍轎車隱藏在樹叢之中,要是白天,稍帶嫩草色的鮮明的黃色車體,在陰鬱的冬季景色中,會構成明的色點,從很遠的地方都能看到。但在夜間,四周一片漆黑,行駛在公路上九九藏書的汽車燈光也照射不到這裏。
只憑這些,無法判斷與事件有無關係。
「在東京上過學,但和姐姐不住在一起。」她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睫毛。
「離得遠看不清楚,那個人戴著眼鏡,穿著很整齊……」
「沒有,談過幾次親事,她都說不想訂婚,她太任性了……」
可是,屋裡的兩個人——翠的父親永原允和翠的妹妹茜,對爐火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似的,一副臉色蒼白、疲憊已極的樣子。他們父女二人都參加了對翠的搜尋工作。特別是父親,在發現波爾舍轎車和翠的屍體以後,到烏田等警署的搜查員到來之前,他一直停留在原野的現場,直到現場查證開始以後,才回家去的。因此,烏田和他已經見過面了。
「嗯……」
「什麼,他來箱根了?」
這時,大湖站起身來,掏出了口袋裡的尼龍長筒襪。他的腿腳處於半麻木狀態,真是糟糕。真的能做到嗎?只有這條路可走嗎?一種無比的恐懼傳遍了全身,他驚呆了,血液在耳底不停地跳動。
她說翠出門以後不久,她模模糊糊地聽到過從樓下車庫傳來的發動波爾舍的聲音,但她又說記得不大清楚。
他預感到這次會成功的。
大湖的舅母住在大阪是事實,她是他母親的弟媳,丈夫先死了,她又沒有兒女,說她過著獨居生活也沒有錯,不過她現在60多歲,還談不上高齡。
大湖將帶著手錶的手腕舉到眼前,藉著外邊的光線看了看。還差5分就到6點20分了。
於是,派出所派了兩個巡查到飯店去,和飯店的工作人員一起在附近一帶進行搜查,但沒有出事故的跡象,於是又擔心遭人拐騙。8點半前後,又用照明燈仔細搜索了一次,結果在公路旁深處的山腳下邊,發現了這輛被丟棄在那裡的波爾舍轎車。年長的巡查粗略地談了上述經過。
烏田想起了剛才在這裏檢驗屍體的鑒定股長說翠的死亡時間不會晚於7點。那麼說來,兇手是不是在翠從家裡出來開車前往飯店的途中坐上翠的車,到原野的盡頭時叫翠停車並突然將翠勒死的呢?
一會兒,一個窈窕淑女的身影出現在車庫的牆壁和波爾舍轎車之間的空隙處。梳向額頭兩側的頭髮燙成了微小的波浪形,顴骨稍高,下巴稍尖……一看就是永原翠。今天晚上她穿著拖到腳尖的長衣,外面是銀灰色的毛皮短大衣。她雙手抱著一卷像是樂譜的東西和社交集會用的小型手提包。
「也有東京的朋友吧?」
「姐姐在自己的房間里準備好以後,向起居室瞅了一眼,馬上就出去了。我當時正在看書,沒怎麼注意去看她……」
大湖到東京之後,在機場給舅母打了個電話。
這時已經是夜裡11點多鍾了。
烏田多少有些樂觀情緒,他兩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用圍巾遮住下巴,向自己的車那裡走去。
茜轉過她那反映她堅強性格的茶色眼珠子看著烏田。
「什麼樣的男人?」
小田原警察署刑事科股長烏田一生警部補在深夜的寒風中,在照明燈的照射下,一邊凝視著車體,一邊在思考問題。坐兩個人的波爾舍914的駕駛室的門敞開著,那茶色的皮座坐著一定很舒適。這是一部嶄新的、可以就這樣放在櫥窗里展覽的瀟洒的比賽用汽車。座位上和儀錶板上還殘留著採集指紋時用的白粉,這使人不禁想起剛才還靠在駕駛席上的年輕女士的凄慘形象。
他嘆了一口氣,吐出的氣是白色的。
翠家的車庫是在正門下邊的斜坡上挖出窯洞後用混凝土造成的。大湖看到在可容納兩輛車的車庫裡邊只有一輛黃色的波爾舍914轎車停在那裡,不由放下https://read.99csw•com心來,出了一口大氣。這輛車和日前茜出現在下邊公路時駕駛的車一模一樣。看來,還能放一輛車的空地方,大概是她們父親放車的地方。這輛波爾舍,大概是翠和茜姐妹倆共用的。
烏田的口氣逐漸變得隨便起來。他的特點是,不論對多麼有名氣的上流社會的人和社會地位多麼高的人談話,往往不加考慮地、自然地流露出他獨特的粗魯口吻。
「水貂這東西,毛那麼容易脫落嗎?」烏田自言自語地說著,同時驚慌失措般地緊張起來。
皇冠車的副司機座位一側,正是波爾舍車的司機座位一側。
接著,他向烏田介紹了穿著橘紅色毛衣和西裝褲、身材高大的小女兒、翠的妹妹茜。茜坐著微微點了點頭。翠是眼窩塌陷、面頰鼓出的雕刻般的西方型面龐的女性,茜則更加面容清秀,是活潑型女性。今天她眼圈兒有點發紅,面色也沒有生氣。但看她那褐色的肌膚,平時一定很健美而朝氣蓬勃。
大湖說他到大阪辦事來了,但沒有時間去看望舅母了,打電話問候問候。
人與人之間,怎麼會有這等可悲的關係呢……?大湖突然覺得嗚咽將要發作,於是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烏田走下永原家的石頭台階,這時他也感到了疲勞。屋子裡邊太暖和了,一到外邊,箱根深夜的寒氣便冷徹全身。
「她妹妹說是6點20到25分之間離開家的。」
烏田叫司機把自己的車開了進去。
大湖的肩膀和腰部靠在冰冷的混凝土牆壁上感到刺骨般寒冷,再加上長時間蹲在狹窄的空間里,膝部和小腿都不能自由活動,現在整個腿都麻木了。
在5點40分以前,大湖佇立在可以看到車庫和永原家正門的路邊。這是個古舊的高級住宅區,再加上天將要黑了,找個藏身的暗處是不成問題的。今天照例幾乎沒有來往行人。永原家也無人出入。到了差一刻6點的時候,他鑽進了黑暗的車庫,蹲在了波爾舍的後部和牆角之間的縫隙里……
大湖覺得在萬一的情況下,這樣做可能成為他不在現場的證明。
女管家就住在附近,每天下午6點回家,當時她不在這裏。現在好像是因為出了意外事故才把她叫來的。
舅母過去的脾氣有點兒各色,現在可能是因為上了年紀,脾氣也好了,聲音也柔和了。
茜一邊說著,一邊為姐姐的死而悲傷,她的大眼睛里飽含著淚水。
已經是凌晨1點了,看來今天再也問不出什麼了。同時,也要考慮到他們一家人的悲傷與疲勞。想到這些,烏田和井草於是結束聽取情況,告別了永原家。
翠整理了一下大衣的前襟,準備進駕駛室。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到有動靜,回過頭來,屏住氣凝神觀察。
在接到箱根派出所報告的小田原警察署刑事科和鑒定股的人到達之前,永原翠被絞殺的屍體一直保持著被發現時的狀態。烏田一行到達現場的時間是9點半,現在剛搞完整套的現場查證,翠的屍體暫且運往小田原警察署。
翠身上的類似梔子味道的香水氣味徐徐飄浮著。
烏田進行了簡單的慰問之後,向永原詢問了翠的基本情況。
根據這些條件,大湖覺得翠一定是一個人從家裡去飯店,於是下定了行動的決心。
當回憶起在綠寶石飯店的走廊里初次見到翠的情景時,大湖的腦子裡浮現出一種神秘的恐懼感和宿命論意識。
這一帶已是早春的黃昏時分。被冬季枯樹覆蓋著的遠處的山坡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桃紅色,大概是樹木已經孕育著新芽吧。進入3月,天漸長了,幸而今天是陰天,天黑得早些。
「知道。不過,今天夜裡他可能就住在綠寶石飯店。」
但是,九*九*藏*書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也可能有別人送她回來。另一方面,鮫島史子去辦公室上班的時間,是每星期二和星期五的下午到6點為止,6點以後就不在辦公室了。假定她的辦公室在東京市內的話,那麼,下午6點加上從那裡來到箱根湖尻所需的間,便是史子能夠得到不在現場證明的時間。再晚的話,就可能無法證明史子不在現場了。那樣的話,大湖煞費苦心的行動計劃,包括吉見事件的行動計劃,都將變得可能敗露而導致失敗。
他還想問問翠是不是從家裡開車前來,又覺得提這樣的問題容易引起懷疑,就打消了這種念頭,說了句預定房間的事以後再說,就放下了話筒。
今晚翠將駕這輛車去綠寶石飯店吧。
自己和這個女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命運聯結在一起的呢?
這位年長的管事很客氣地說,飯店經理的摯友、當地的一位政治家要於3月8日星期二下午5點在綠寶石飯店的主餐廳舉行77歲壽辰慶祝會,預定翠於6點半彈奏鋼琴。
今天是3月8日星期二。在箱根春季旅遊旺季到來之前,還有三次星期二、五的機會,但對大湖來說,屢次出門在外邊過夜,可能會引起妻子和研究室的人的懷疑。
但是,不用問也可以想象得出,翠從家裡開車直接去飯店的可能性很大。前幾天演奏的時候,她穿的是綠色夜禮服。那種服裝不適合別的場合。另外,在寒冷的傍晚穿著夜禮服步行到飯店也顯得太遠。再說,她每周都去室內高爾夫球場,多半是自己開著車去吧。
「那麼,她已經訂婚了嗎?」
永原將烏田和同行的井草刑警讓到暖爐旁邊,很有禮貌地寒暄道:「給你們添麻煩了。」他有60上下年紀,滿頭銀髮,是具有英國紳士風度的人物。
鑒定股的人們還在車子周圍認真細心地尋找足跡和遺留物品,烏田則離開現場奔永原家去了,司機由年輕的刑警井草擔任。
翠打開左側駕駛室的車門,先將手裡抱著的樂譜等物放在副司機座位上。
「嗯。」
「有可以說是情人那樣的男人嗎?」
從警署匆忙趕來的搜查行動的指揮官,不是署長,也不是刑事科長,而是身體不怎麼好的30多歲的股長烏田,這可能不夠理想。但是,不湊巧,署長患痛風(一種關節炎)住院了,刑事科長今天下午出差到縣警總部去了,明晨和總部的特別搜查班一起回來。無論如何,烏田必須帶領大家進行初步搜查。
意外的是她沒怎麼抵抗一大湖這時才意識到這一點。
「綠寶石飯店請求搜查的時間是7點15分吧?」烏田對站在他旁邊的凍得縮著肩膀的比他年齡大的巡查說。
「梅崎在東京的地址你知道嗎?」
希望能夠得到翠去綠寶石飯店之前的機會。
翌日,去北鎌倉訪問久米悠子,他為穿和服的美麗而文雅的悠子所傾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興奮心情。他急欲早日完成「約定」,等待兩次事件引起的喧囂平靜下來之後與史子再會的日子的到來。在不知不覺間,作為那個離奇的夜晚與史子之間的無言但確實的約定,他接受了殺害吉見昭臣和永原翠的兩個計劃。
永原說了聲「對不起」就出去了。
烏田又了解到了「梅崎定男」的名字和他的職務「OS公司常務董事」,井草刑警把這些記在了本本兒上。
「內人受到刺|激,現在樓上休息,正在請特約醫生來家診療,失禮了。」永原表示著歉意。在這種時候依然彬彬有禮,這可能是在飯店工作中養成的習慣。
「啊,多半是吧……死者穿的毛皮大衣也是這樣的毛色呀,好像是誰說過,那就是水貂皮。」井草邊看邊說。
「不,也沒有……」